第二百九十八章 審問
太後為了回避今日的尷尬情形，並沒有出現。
\t慕光極有些憤怒，盯著暮雪戀，咬牙切齒：“你這個女人好生狠毒，我如此相信你，才去投靠你，你竟然出賣我？”
\t暮雪戀淡淡道：“談不上出賣，帶你來澄清一些二十年前的事而已，如果你說得清楚，我保你不死，如果你說不清楚，哼哼……”
\t慕光極臉色一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似乎在激烈思考著什麽。他很清楚，無論說不說實話，今天都逃脫不了了，暮雪戀是不可能放過他的，慕北辰更不會。
\t他一個個看過去，猛然大笑：“你們以為我落到今日地步還會說實話嗎？既然非死不可，就讓你們想要知道的秘密永遠無法得知，我會把這些全帶進棺材！”
\t素心道：“想死且慢點，先聽我說幾句話。”
\t慕光極惡狠狠瞪了她半天：“我一生機關算盡，到最後一半是毀在你這個臭丫頭手裏，你對得起我養育之恩嗎？”
\t素心噗哧一聲笑了：“養育之恩？你是在說笑吧，你養風琳兒不過是為了利用她，她隻是你棋盤上的棋子而已，你什麽時候把她當成女兒了？至於我，哦你還不清楚吧，我不是風琳兒，我叫素心，來自公元２０１２年，唔對你說這個也沒什麽意思，你不懂的。總之我的時代科技水平比你們先進了一千多年，所以你要是覺得我懂的比你多，也不用生氣，哈哈。”
\t慕光極震驚地看著她，目光變幻莫測，過了很久才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早覺得你不是琳兒了，可揚兒說你是……他為什麽騙我？”
\t暮雪戀也很震驚地看著素心，她還不清楚素心的身份，這一點慕北風隱瞞了。
\t素心沒想到虛夜揚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再一想，如果不是虛夜揚一直在隱瞞著，陽奉陰違的話，自己可能早死於慕光極之手了。想到這裏，她心裏不禁有些感動。
\t但感動歸感動，她還是振作了精神道：“慕光極，今天你必須說實話，因為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t慕光極也回過神來，冷笑一聲：“憑什麽？我就不說，最多也不過一死，哈哈。”
\t素心笑著搖頭：“如果你隻有一條命，你輸得起，可如果加上揚哥哥，你就隻能低頭。”
\t慕光極臉色大變：“你……你是說揚兒，他還活著？”
\t“唔。”
\t慕光極轉向慕北辰，怒視著他：“你為什麽散布消息說揚兒已經戰死？”
\t慕北辰道：“那是他自己的意思，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還活著。”
\t“你……”
\t“說吧，慕光極，這世上唯一還能讓你在乎的，應該就是揚哥哥了。”她輕輕一拍手，立即有人退下去帶虛夜揚上來。
\t雖然慕光極對虛夜揚的教養非常苛刻嚴厲，但不得不承認，他對虛夜揚和對風琳兒是截然兩樣的。
\t他看見風琳兒（素心）時，臉上全無感情，可看見虛夜揚時，神色極為激動，嘴唇翕動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t風清揚慢慢抬起臉看他，目光非常森冷。被幽禁的這些日子裏，風清揚的臉色由於長年不見天日顯得蒼白，但不減冷漠的氣質，單從這一點看，他竟然有點像慕光極。
\t“揚兒！”
\t素心使個眼色，兩名侍衛駕著風清揚退後一步，明晃晃的鋼刀架在虛夜揚脖子上，他則毫無反抗，顯得冰冷漠然。
\t“揚兒，你怎麽能讓他們這樣威脅你？”
\t風雲起不說話。那兩個侍衛其實遠不是他的對手，雖然強敵環伺，他根本逃不脫，但至少還不會被那兩把鋼刀威脅，可他什麽也不說，而且也不反抗。
\t無論慕光極怎麽說怎麽叫，風清揚就是定定地沒有反應。
\t慕光極無奈，隻能緩下了口氣，這一瞬間，他顯得疲倦蒼老，看著暮雪戀：“問吧，想知道什麽。”
\t素心道：“不如我們先問點別的問題。”
\t慕光極不耐煩道：“我就剩一點秘密了，你想知道就問。”
\t“揚哥哥是你親生兒子吧？”
\t慕光極雖然一副百事俱休的神態，可還是被她這句話驚得跳起來：“你……你你……”
\t素心笑了一下：“帶陵茂森。”
\t一聽到這個名字，慕光極的臉就垮下了，他知道再說什麽也是無用了。
\t當陵茂森站在他麵前時，慕光極倒退一步，竟然無法麵對他充滿仇恨的目光。
\t“老賊，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寢你的皮，喝你的血！”
\t“你還活著，我就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這小賊竟然還能活著！”
\t陵茂森仰天大笑：“沒想到哪，我還活著，嗯，你那些破事，我爹全告訴過我！”
\t慕光極苦笑：“慕北辰，素心，你們都知道了，何必還問我？”
\t素心道：“我們就是要聽你親口說，揚哥哥等著聽。”
\t慕光極不敢看虛夜揚，終於慢慢說起二十年前塵封的舊事。
\t二十多年前，慕光極出使離國，愛上了離國皇後，確切說他根本不懂什麽叫愛，他隻是迷戀於皇後的美貌，於是在離國皇帝和皇後盛情款待他的時候，趁一次皇家出獵、皇後小恙沒有陪同的時候，闖進皇後的行帳將她強行汙辱了。
\t事後這位皇後痛不欲生，坦白將這事告訴了離國皇帝。
\t這事在慕光極意料之外，他認為古代女人極重名節，這種事一旦被丈夫知曉，在夫權絕對崇高的年代，即使這個女人沒有犯錯，也會被休，何況她貴為皇後，名節何等重要？即使皇帝不廢她，也不會再寵幸她了。
\t可這個女人就是性情剛烈倔強，不但像現代那些敢於告發強奸犯的女孩一樣勇敢，而且說完事實就想自刎在皇帝麵前。
\t離國皇帝卻極愛皇後，他奪下皇後的劍，兩人抱頭痛哭。他發誓永遠不在意這件事，因為他愛她勝過一切，這並不是她的錯。
\t離國當時隻是個寡民小國，根本無力與丹陳抗爭，可離國皇帝卻不畏強權，當時把慕光極抓來，直接將他給“廢”了。
\t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慕光極非常含糊其辭，但大家已經恍然大悟，明白他指的是和宮刑一樣的事，也就是說後來的慕光極其實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太監了。
\t這件事令他們又好氣又好笑，慕北辰甚至好奇地想去揪他的胡子，慕光極暴怒後退：“幹什麽？你還想汙辱我嗎？”
\t慕北辰忍笑道：“朕隻是想知道你這胡子……”
\t“假的。”
\t當時慕光極的武功也是不弱，雖然被人閹了，但一來反抗過劇烈，二來多少顧及他的身份，似乎閹得並不幹淨，但至此後他再也沒有生育能力，所以估計他和太後的事也不過是假鳳虛凰，並不能真做些什麽，怪不得太後忍得下去。
\t慕光極被逐回國，離國皇帝料想他不敢把這麽卑鄙無恥的事告訴慕光睿，而他自己當然也要顧及皇後顏麵隱瞞此事。
\t慕光極在病榻上躺了好幾個月，幾乎要一厥不振。
\t而離國皇後則比較悲慘，她懷孕了，而且確證是慕光極的孩子。離國皇帝實踐了他的諾言，並沒有輕視或對她不好，反而百般安慰，讓她生下這個孩子，這讓她無比感激。
\t慕光極則挑唆皇兄滅掉離國，並製造了一些離國聯合別國，圖謀不軌的“證據”，竭力想讓慕光睿相信。
\t慕光睿並沒有完全相信，可漸漸地也被他打動了，帶著怒氣的情況下，他授權慕光極先去攻打一下離國，震懾一下離國皇帝，好讓離國不敢輕舉妄動。
\t可慕光極拿著雞毛當令箭，傳下去旨意就變成了滅掉離國。
\t說到這裏時，虛夜揚已經臉色蒼白，幾次想要掙紮著甩脫押他的人，可終於還是克製住了，繼續聽他講下去。
\t離國被滅的時候，最後殺到皇宮裏是慕光極親自去的，他要親手殺掉那個敢動他的皇帝，誰知離國皇帝聽說京城最後被攻破，已經做好國破人亡的準備，自盡在宮裏。皇後抱著孩子想要殉節，可皇帝臨死前卻讓她活下去，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t慕光極殺到金鑾殿上，看見那個美麗的女人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也愣了一下。他給她最後一個選擇，要麽從了他跟他走，要麽就是死。
\t但皇後告訴他，她生的那個孩子是他的親生骨肉，但她已經命人帶著那個孩子逃跑了，因為她不想那個孩子落入他手中，然後義烈殉國了。
\t慕光極當然不是輕信別人的人，可是他已經沒有生育能力，這輩子將要絕後，除了這個年幼的孩子，他再也沒有別的兒女。所以他費盡心力去尋找那個孩子。
\t很多年後，當他終於找到虛夜揚的時候，他和一群流浪的孩子在一起，還帶著年幼的李琳兒。他一眼就認定這個充滿野性，全身都是備戰敵意的野孩子是他失散的兒子，於是把虛夜揚帶回去，同時收養了李琳兒。
\t當時的李琳兒隻有兩三歲，長大後對從前的事全無記憶，慕光極看中的也是這一點，他要培養的女兒就是這樣，完全聽命於他，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