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恩愛情重
不過花青姿顯然不像他那樣尷尬，她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臥底身份被揭穿，一揚臉就毫不客氣地道：“不知道這幾位大駕光臨我們這小店打算幹什麽？要是砸場子砸招牌的話，恐怕我們這小店還不夠格，以幾位的身份，位高權重或尊貴無比都稱得上吧，用得著跟我們這些平民過不去？”
\t花青姿向來潑辣，這麽叉腰一罵，倒讓素心有點不好意思過分了，否則倒真像要拆人家招牌似的。反正他們的目的也就是惡作劇一下，把主角逼出來就達到目的了。她嘻嘻一笑：“今天我是真的來吃霸王餐，你們打算請個客不？”
\t花青姿一愕，古博也有點捉摸不定地盯了她一會才說：“樓上請。”
\t二樓有個雅間，估計平時也不開放給一般客人，各種菜很快流水線般上來。不過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雖然麵對滿桌精美菜肴，但並不特別垂涎，倒是伸長脖子看著那兩位大廚什麽時候出現。
\t不一會兒花青姿率先出現，她很隨意地把剛洗的手在圍裙上抹著，然後大大咧咧坐下：“我隻會下餛飩，剛裹了十八種餡的餛飩，一會兒下好了端上來，你們愛吃不吃。”
\t素心笑道：“阿花家的餛飩滎丹一絕，入口留香，回味不絕啊，這回一定要再嚐嚐。”
\t花青姿盯著她：“你什麽時候吃過？”
\t素心嘻嘻一笑：“隻許你暗中調查我，就不許我暗中偵查你？”
\t花青姿哼了一聲：“想不到我終日打雁，竟有一日也給雁啄了眼，反正我現在也不做臥底了，這些對我也沒有意義了。你們今天來肯定是知道了我和古博的身份了，說吧，想幹什麽？是皇上想殺人滅口，還是丹陳皇帝對我們當初監視他的事仍然憤憤不平，想來報仇？”她是高郅人，從口氣聽，她嘴裏的皇上明顯是墨羽沂。
\t素心怔一下：“為什麽你會想到皇上殺人滅口？”
\t花青姿有點不耐煩：“這有什麽難猜的，我本就是泰王的人，我知道的秘密太多，本來留在世上就不安全，何況他還得隨時提防我倒戈相向。像我這種曾經背叛過泰王投靠他的人，他一定會擔心有一天我也背叛他，又重回泰王身邊。”
\t“他不是這樣多疑的人……”
\t“他就是這樣的人，而且他向來冷酷無情，治下手段嚴苛鐵血，殺個把像我這種小人物又算得了什麽？”說到這裏時，花青姿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黯然神傷，顯然她也並不是那麽不畏生死。
\t素心吸了口涼氣：“我見高郅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不都是墨羽沂治國有方、心懷天下嗎？他怎麽可能像你說的冷酷無情，鐵血嚴苛？”
\t花青姿瞄了她一眼：“你到底懂不懂皇帝，治國和治臣是兩回事。治國是對天下百姓仁慈，處處為百姓著想，知人善用，這一點上皇上無疑是個明君。可治臣馭下，如果不是手段嚴苛狠辣，怎麽治得了貪官讒臣，怎麽刹得住不正之風？在這一方麵，他肯定是殘忍冷酷的，同時為了保住自己帝位不動搖，讓臣民都有臣服之心，不是光有恩德就夠的，所謂恩威並濟，威壓也是必要的，他要是不夠狠，別人就不會怕他，像泰王這種叛臣逆臣就會野草一樣不時滋生，斬除不盡。”
\t這還是素心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客觀冷僻地去分析一個皇帝的仁善與冷酷，她不禁有點聽得呆了。
\t“看你的樣子，做皇後時大概總是被寵總嗬護著，從來沒有受過風雨磨煉，所以不知道什麽叫世事險惡，人心難測。”
\t花青姿的話雖然刻薄，而且也有點以偏概全，但卻不是毫無道理，素心不由自主點一下頭：“那你眼裏，皇上是個什麽樣的人？”
\t“他就是個皇帝，百姓眼中的明君，朝臣眼中天威不可測的皇帝，他的心要是能被人輕易觸摸到，這個皇位還能坐得穩嗎？我是不會隨意去揣摩他的心思的，不然會死得難看。”
\t“那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素心幾乎要忘記自己來這裏的初衷了，更感興趣地是打聽墨羽沂的為人。
\t慕北風在旁聽了，不禁微微皺眉。在花青姿的解說渲染之下，不難看出素心心裏的困惑更深了，墨羽沂這個人的確很複雜，不能一言以概之，用好或壞去評價他都不合適。
\t花青姿嗤了一聲：“你問這個問題，就表明你要麽是個笨女人，要麽就是個深陷感情漩渦已經迷失理智的女人。要知道聰明的女人都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你的男人是好是壞，是由你去判斷的，聽別人的僅僅是參考意見，怎麽會由自己親自感受來得直接？要知道這世上就算聖人背後也有人說是非呢，難道因為別人說他怎麽樣，你就動搖心裏對他的看法了？”
\t素心“啊”了一聲，心裏一團迷霧仿佛突然被人撥開了，一輪明月皓然升起。這麽多人在她麵前分析或暗示墨羽沂的是或非，隻是將她弄得更糊塗，更不知所以，還不如花青姿這幾句似答非答的話。
\t這個女人看起來很野性很潑辣，甚至有點市井氣息，但說起話來真的很不俗，到底不愧是泰王身邊最倚重的臥底，她的智慧不是表麵可以看得出的。
\t“行了，你今天來不是隻為了問我皇上是什麽樣的男人吧，到底還有什麽別的事？如果你們想殺我，我也不想費心費力逃到天涯海角，還是快刀斬亂麻解決的好。”
\t素心正想回答，發現古博也已上完最後一道菜落坐了，他平靜的臉色表示他和花青姿是一樣的立場。素心心裏突然一動，並沒有直接說自己的目的，反而問：“如果皇上想殺你們，你們會血拚到底還是束手就擒？”
\t古博神色冷然：“我是誓死效忠皇上的人，雖然皇上並不希望我再回高郅，但我永遠是他的臣子，如果他要我死，我不會反抗。”
\t“那要是丹陳的皇帝要報複你們臥底刺探情報的事呢？”
\t古博露出一絲譏諷的笑：“他不是說過會永遠不幹涉我們的生活嗎？看來他也不是個守信的君王啊。”
\t花青姿哼了一聲：“丹陳人要是容不下我們，我們就回國去，要是高郅也沒有落腳的地方，我們還能去宛國或別的國家，為了活下去，我會拚命。”
\t“可是古博選擇效忠皇上等死呢，難道你們不是同林鳥嗎，大難來時竟然要各西東？”
\t花青姿鎖起了眉心，看了古博一眼：“除了皇上要他死，別人是不能讓他閉目等死的，是吧古博？”
\t古博點頭：“當然。”
\t“那我和他並不是很矛盾，如果你們今天就下必殺令，我們會想辦法逃走。如果皇上要我們死，我就……”
\t古博突然打斷她：“你有多遠走多遠，隻要能活下去，你就一定要好好活著。”
\t“我不想和你分開！”
\t“你陪我死，一點意義也沒有。”古博輕輕拿開她激動時握住自己的手，“我們之間永遠有那個鴻溝無法跨越，你是明白的。”
\t花青姿目光古怪，盯著他時臉上似乎有悲傷，又有絕望，素心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不對勁。
\t慕北風這時忽然開口了：“我奉皇兄之命來鏟除所有高郅奸細，不讓丹陳機密外泄，你們倆現在還有什麽話想說？”
\t他這一開口，素心心中有數，可沅蘭卻大驚失色，刷地站起來：“十一王爺，不是說我們這次……”
\t慕北風手一揮，一股威壓之氣撲麵而來，沅蘭登時說不出話。他淡淡道：“不過皇兄也答應過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古博，殺了麵前這個女人，我給你活命的機會。”
\t這下連素心也有點捉摸不定他骨子裏在賣什麽藥了，有點納罕地瞅著他。
\t古博稍微一怔，隨即冷笑：“如果阿花殺了我，也可以活命是吧，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倆為了活下去自相殘殺。即使你們真的遵守諾言，把活下去的那個放了，我們也是無恥的偷生者，再也無法在高郅或丹陳立足。我們高郅人，從不受這種威脅。”
\t他慢慢從袖出拔出一把短刃，雪亮鋒利，看上去更像雕刻菜肴的刀，精巧而短小。
\t花青姿也一揮手，亮出她的武器，是幾節銀鏈連接起來的短棍，連接起來是種造型精美的棍狀武器，可是太纖細了些，估計是種點穴兵器。
\t“你們還真是恩愛情重啊。”慕北風似有所思，慢慢點頭。
\t古博愣了一下：“什麽恩愛情重？”
\t“你們不是夫妻嗎？”
\t花青姿也愣了一下：“誰說的？”
\t看見他們的表情，素心和慕北風一齊表示奇怪：“難道墨羽沂要阿花背叛泰王，開出的條件不是讓古博和你在一起？”
\t花青姿苦笑了起來：“你們猜的都不錯，皇上是這樣說的，古博也答應了，在我阿花眼裏，除了古博，沒有什麽是值得我背叛泰王的，但我也不隻是為了他。我是平民出生，知道改朝換代、更替君王這種事對國家民生影響有多大，我不希望泰王和皇上之爭引發戰禍，危害百姓，所以在雙重考慮之下我還是背叛了泰王。但是最後，我和古博還是沒有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