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慕北辰的禁忌
半醉的公主已經聽不進勸解，眼角眉梢都是嬌媚，清唱了一出《折柳台》，戲文就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大家閨秀，和教書先生日久生情的故事。素心感歎不管在哪個朝代，像這種春心蕩漾的事都是時有發生。
\t突然，她想起一件事：“蘭薰是誰？”
\t慕北寬愣了一下：“那個……我不能說。”
\t“有什麽了不起，說了會死？”
\t慕北寬憂鬱地看著她：“皇嫂在意了吧，皇兄是不是總提她？”
\t“提倒好了，死也不提。”
\t慕北寬輕輕歎口氣：“說起來，今天還是蘭薰的祭日啊，你去一個地方，也許能見到我皇兄。這事還是由他親自告訴你比較好。”
\t慕北寬越是覺得不適合說，素心越是鬱悶地想知道。
\t“胤禛丟給你照顧，陶昊天你要負責帶他回宮。”
\t悅蘭亭是個風景很好的地方，岸芷汀蘭，從亭上眺望，煙雨朦朧中有個人影，在湖邊放逐著紙船，每隻船上一截白蠟，火苗跳躍。細密的雨打熄了不少蠟燭，但湖麵上還是星星點點布滿閃亮的紙船，這該折多久紙船，點多少蠟燭啊。
\t素心有些震驚，難怪今天一直沒見他人影，原來到這裏來幹這個了。
\t她悄悄站在他身後，發現他神情憂鬱，臉上濕漉漉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t“撲通”一塊石子丟進湖水，砸碎了湖麵的平靜，正好打翻一隻紙船。
\t“誰？”淩厲煞氣的聲音響起，轉過身來，是一張已變得殺氣如霜的臉。 還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鐵青的臉色，仿佛要吃人。
\t素心驚得後退一步：“我是無意的。”
\t“誰告訴你這個地方的？”
\t素心不敢說，她怕慕北寬會因此被責罰，硬著頭皮說自己無意中發現的。 他似乎無心追究，冷酷無情地指著她：“滾，這個地方不是你能來的，這裏的每寸草都不許踩壞。”
\t每寸草！在他心裏，這裏難道是聖地，不容任何人踏足？素心從未被他如此喝斥過，心裏陡然委屈，提高嗓門：“有什麽了不起？姑奶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管得著？”心裏一怒，隨手撈起一隻紙船捏扁。
\t“啪”一記耳光響亮地落下，慕北辰陰沉的眼神像玄冰般寒冷，刺得她生疼。
\t天旋地轉。
\t素心甚至沒來得及等淚水落下，就掉頭狂奔，扔下了一串嗚咽聲，在風中飄蕩。
\t我好像打得太重了？慕北辰恍惚地看著手掌，掌心竟紅了，剛才打得有多重，她嬌嫩的肌膚怎經得起這樣重的掌力？他忽然有些心生悔意。
\t紙船被平整展開，紙上用小羊豪勾勒著一個少女倩影，雖然簡單數筆，而且被水打濕看不清五官，卻神情鮮活。
\t下麵寫著四字：蘭薰，歸去。
\t難道每張紙上都畫著蘭薰的倩影？這要多少時間？素心怔怔看著，從來不知道那個風流好色的皇帝居然這般專情，這個蘭薰究竟是什麽樣的美女？
\t她感到心中的刺痛。
\t蘭薰大概死了吧，他才會這麽懷念她。紙船和白蠟燭是祭給亡者寄托思念的。
\t她聽說活人永遠不能和死者爭寵，因為得不到和已失去是人間最珍貴的。
\t哼，想什麽呢，我又不要和蘭薰爭寵，我對那個色君從來不放在心上。這樣開解自己，她又昂起頭，並決定不再回皇宮，她不打算原諒那個竟敢動手打自己的男人。連爸爸都沒對自己動過手呢，那混蛋真當自己是所有人的皇帝了。
\t三天沒有找到素心，慕北辰莫名地覺得心慌。 整個宮裏都翻遍了，這次比上次更糟糕，上次失蹤至少瑞珠交代她是偷出去玩了，這次呢？她還會回來嗎？
\t鳳陽酒樓門口，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伸手跟路人討賞。他身邊地上插著一截很粗的毛竹，那是他賣藝的道具，走過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攀上竹竿，跳一種很奇怪的舞蹈，看上去不柔美不優雅，卻野性熱辣。
\t圍觀的人一大群，給賞的卻不多。
\t“喂，那叫什麽功夫？”
\t謝特，這是鋼管舞好不好，不是功夫。素心翻翻白眼不予解釋。
\t“小叫化子還挺大架子，要飯的還裝什麽。”
\t素心板著臉。她不缺錢，宮裏帶出來的衣服首飾賣了一堆，腰包裏還鼓鼓的，她隻是想學黃蓉乞討，看有誰對一個又髒又醜的小乞丐真正的好，結果很失望。
\t一枚銅錢扔過來，不偏不倚砸到她腦袋，引起圍觀的大笑。
\t素心火了，撿起銅錢準確無誤還擲過去，砸得那地痞模樣的少年一陣發懵。
\t“反了反了，給我打！”
\t素心雙手抓著鋼管靈活地曲腿，飛身，勾腳，踢得一群小流氓抱頭亂躥。
\t“你給我等著！”帶頭的少年氣急敗壞，轉身逃跑。 好心人低聲道：“壞了，你快逃吧，剛才那是知府錢仁海的少爺。”
\t錢仁海？好熟悉的名字，不是那個貪官麽？她皺眉。 有什麽好怕的。她正想著，發現周圍人如潮水般退去，錢大少帶著一大批官兵氣勢洶洶來了。
\t“就是他，給我抓住，往死裏打！”
\t她沒想到這個官二代如此霸道，很快就寡不敵從。官兵到底不是烏合之眾的小流氓，很快包圍了她，開始進攻。
\t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t媽媽咪呀，她可不想冤死在這裏。
\t劍光閃閃，俊美冷酷的男子自天而降，高貴和霸氣先壓倒了所有人。
\t看他這來頭，非富即貴，官兵們不禁有些猶豫。
\t“管他是什麽鳥，給我打！”錢大少一聲呐喊，官兵們再上。
\t男子眼中露出一絲邪魅的笑意，輕蔑地哼了一聲。 素心無限同情地想，這些官兵們悲摧了，真是挑戰無極限啊，連龍須也敢捋。
\t果然不出意料，慕北辰身形飄動，進退有度，很快地上就趴了一大群，哼哼唧唧。錢大少大概是沒見過這麽厲害的身手，張大嘴站在那裏忘記逃跑了。
\t素心見勢不妙，一弓身子趁亂就想逃跑。
\t“哪裏逃？”
\t衣領一緊，她已經被某君老鷹拎小雞一樣捉祝這個死色君，眼睛真尖，都化妝成這樣他也能認出來？抱著一絲僥幸，她脖子一縮扭過頭去，啞著嗓子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t某君詭異一笑，悄悄在她耳邊道：“朕的皇後難道又失憶了？這回不做女鬼做乞丐，過癮得很啊。”
\t素心像鬥敗的公雞低下頭去，憤憤踩了他一腳：“混蛋，你還找我幹什麽，抱著你的紙船過日子去。”想到他那一巴掌就不打算原諒他。
\t慕北辰歎了口氣：“能不和朕鬥氣嗎？看在朕私自出宮找了你三天的份上，回宮去吧。”
\t“拿開你的狼爪子，我又不是你心愛的蘭薰。”
\t聽到那兩個字，他的臉小抽了一下，但還是很克製地柔聲哄著：“朕向你道歉，但是，我們以後不提蘭薰了好不好？隻要你乖乖回宮就好。”
\t素心本來還想繼續鬥會氣，忽然又想起出宮這幾天的滋味不好受，不但沒碰到個傻郭靖一樣的好人，連好臉色也沒見過多少。
\t況且慕北辰以皇帝的身份親自出宮找她，不顧危險，已經十分難得。不管怎麽說自己捏扁了他的紙船，他打了自己一耳光，兩清了。
\t“好吧，本宮大度，原諒你一次。”
\t兩人正打算離去，突然發現傻在那裏的錢大少還在看他們，慕北辰哼一聲，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狗啃泥，然後拍拍衣服：“仗勢欺人的東西，別以為你爹做了個知府了不起。”
\t“住手，誰這麽大膽敢欺負我錢仁海的兒子？”看熱鬧的人群散開，一頂紅呢大轎停落，轎中傳來一聲大喊，官威十足。原來有挨打的官兵已偷回去告了狀，錢仁海帶了大批官兵趕到。
\t看著腦滿腸肥的錢知府從轎中鑽出來，慕北辰微微眯起了眼，露出一絲危險的笑容：“錢仁海，抬起你的臉，看看我是誰？”
\t這聲音怎麽有點熟悉？錢仁海抬頭：“管你是什麽東西，得罪本官就……啊，皇皇皇……”撲通就當街跪倒了。
\t慕北辰笑：“怎麽，還想治我的罪嗎？”
\t“皇……”
\t“皇什麽？你惶恐也沒用，看好你寶貝兒子，讓我再發現他欺壓百姓，哼哼！”慕北辰不想當眾暴露身份，拉著素心就走。心想暫時放過這昏官，回頭再處置他。
\t錢仁海在背後不停叩頭，冷汗淋漓：“饒命饒命，下官知罪。”
\t人群中，一雙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輕輕歎氣：“皇兄，你終於還是動心了。”慕北風跟蹤素心已經很多天，關鍵時刻看見皇帝比他早出手了一刻，便決定隱藏不出。他沒想到，對這個假皇後動心的不止他一人。
\t當晚慕北辰去虞美人那裏用膳，素心估計他又不會回來，心裏悶悶的。
\t“母後，折個飛機給胤禛。”太子爬到她膝上，軟軟地祈求。
\t“小寶貝，叫媽咪。”捏捏太子軟軟的小手，她心裏又滿是歡樂，這粉嫩可愛的小家夥，將來必定是人見人愛一正太，不知要風靡萬千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