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獎勵
「老實說,每年八九月份的時候,義大利的威尼斯利多島都會送出一座沃爾皮杯,我們早已經對威尼斯影后的誕生見怪不怪了。但是我必須得說一句,昨晚於『水城』封后的天朝女演員林窈,她本人可比一座獎盃來的更珍貴——每年都會有一位威尼斯影后,但是風華絕代的『國民妖精』可遇不可求。——《好萊塢報道者》」
頒獎典禮過去的第二天上午,當林窈在威尼斯豪華精選酒店的總統套房裡醒來后,就看見岑子陌坐在外面的小客廳的沙發里,茶几上擺著十幾份不同語言的娛樂報紙和雜誌。
她咬文嚼字地讀完《好萊塢報道者》給予她的至高讚揚,忍不住問道:「為什麼美國的記者也會叫我『國民妖精』?我以為這個『國民』特指天朝。」
岑子陌不動聲色的把其中一份英文報刊塞進了沙發靠背的縫隙里,一邊若無其事地向林窈張開手臂,直到把不施粉黛的小未婚妻抱進懷裡,才回答道:「陳玉沒告訴你么?本來你這個『妖精』之名,就是從CC家叫開的……哦對了,這裡還有兩份義大利本土的娛樂報紙,他們叫你『天朝明珠』,也許你更喜歡這一個?」
林窈剛睡醒,懶洋洋地窩在岑子陌的懷裡,露台的門沒有關,帶著一絲水汽的濕漉漉的風和八月末並不太過熾熱的陽光輕輕拂過她精緻清麗的面龐。
她打了個哈欠,聲音還有些含糊:「……為什麼他們給我起的稱呼都這麼一言難盡?就沒有一個像『陌神』這類一聽就很酷炫狂霸拽上天的稱謂么?」
岑子陌看著林窈像曬太陽的貓兒一樣在自己懷裡眯著眼抻胳膊抻腿兒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個溫柔的弧度:「原來窈窈喜歡這個稱呼?」
「你不喜歡么?」林窈有氣無力地掀了掀眼皮,哼哼唧唧道:「我之前還和玉姐討論過,『陌神』這個稱呼是不是你的宣傳團隊自己憋出來之後給全網推廣洗腦的呢!」
岑子陌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呼:「冤枉啊!我至今只讓尚矣的宣傳團隊給全網推廣過你對我『狐狸精』的愛稱好么?」
林窈:「……」
她睜開眼睛,看著岑子陌那張清雋俊美的臉有些一言難盡:「原來你喜歡別人叫你『狐狸精』?」
岑子陌:我的重點是「愛稱」不是「狐狸精」啊喂!
看著未婚夫的笑容漸漸僵硬,林窈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睡意朦朧間禿嚕出的那一句話是多麼的不解風情了。
一時間林窈也想不出什麼補救的方法,只好眼睛亮晶晶的、做出一副可憐懺悔狀看著黑臉大魔王。
岑子陌嗓音沉冷:「窈窈,你覺得你現在應該叫我什麼?」
林窈並不怕他故意做出來的冷臉,但是為了此時情侶間的小情趣,她還是很認真地想了一遍:「子陌?」
岑子陌低頭親了她一口:「再想。」
林窈用軟綿綿的嗓音,試探著叫了一句:「陌神?」
岑子陌停頓片刻,自言自語道:「這個稱呼是挺好聽的。」
不等林窈自以為過關,想要坐起來換下一個話題時,岑子陌又像一隻霸道的野狼一般,一爪子把她按在自己懷裡,兇巴巴道:「我不滿意,接著想!」
林窈在這一瞬間想起了舅媽教給她的御夫之術——
「岑家的男人都是賤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等結婚就想家暴的林影后躍躍欲試。
岑子陌似乎看出她的手指在不自覺的彈跳,連忙把自己的護身底牌亮出來:「義大利可不是天朝,夫妻打架也是會被警察逮捕的!」
林窈才不聽他瞎嗶嗶,她腰間一個巧勁,就扭轉局勢,變成女上男下這個姿勢。
她非常有女王氣勢地跨坐在他的小腹上,手指毫不客氣地戳向他的胸口:「怎麼?還沒結婚呢你想和我打架?」
被倒打一耙的岑子陌委屈的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個球。
他試圖講一個帶顏色的笑話來活躍一下氣氛:「其實我更想和你『妖精打架』?」
林窈一臉冷漠:一語雙關?那你可不好棒棒哦。
她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就發現旁邊的沙發縫裡露出半張紙片。
然後她就很自然的把岑子陌煞費苦心藏起來的報紙翻了出來。
原來是《紐約時報》引用了幾段喬爾·霍普接受採訪時對林窈的評價——
「她是一位極有天賦的女演員,我為我能和她出演同一部電影,出現在同一個鏡頭裡,而感到驕傲。」
「哦,不,我們之間不需要磨合,沒有什麼東西方的表演文化差異,當場記板打響的剎那,她就是姚曼如,而我只要負責被她帶著入戲就好了。」
「是的,我為她著迷,電影里很明顯是不是?其實是我找到岑導修改的劇本——我說,克萊頓,或者說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怎麼能不對姚曼如這樣像罌粟花一樣妖冶致命的美人真的動心呢?除非他是個gay。幸運的是,岑導聽取了我的建議,並修改了後面的劇本。」
「沒錯,岑導是一個很有魅力也很大度的男人,他沒有弄死我,我和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林拍了三個月的戲,顯而易見,我還活著。」
林窈:「……」
可憐的霍普先生真的是在夾縫中生存的模範。
不過能同意修改劇本的岑大導演也真的很大度了。
林窈把報紙扔到一邊,低頭看著桃花眼心虛地滴溜溜亂轉的未婚夫,凝視片刻,突然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個極盡纏綿悱惻的吻。
如果不是知道林窈的生日,岑子陌都會以為她是雙子座了。
剛才還要「家暴」他,現在為什麼又給他一個親親?
不過美色當前,管他為什麼呢!岑子陌如蒙大赦,立刻放鬆心神、調整姿態,舌尖以一個堪稱刁鑽的角度頂開林窈的牙關,貪婪無度地索取她口腔中的津液。
比起上一次在林家露台上的血吻,這一次林窈連牙齒都沒有露出來。她只是很有耐心地用自己的嘴唇輕輕摩擦他的,直到兩人的唇瓣都有些酥麻熱辣時,她轉移陣地,將一串連綿的輕吻烙在他的額頭、鼻尖、睫毛、耳垂、脖頸、鎖骨,以及胸膛。
並不火辣熱烈的親吻,卻讓滿口情話、吻技高超的岑子陌一時失語,只是垂著眼睛,乖順地躺在沙發上,任由林窈在自己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碎吻。
也許是因為這裡是威尼斯的緣故,風景如畫,生活節奏慢,人文風情都帶著一股子不疾不徐的從容。
岑子陌聲音很低,在吹進來的微風中幾乎要破碎的不成句子:「窈窈,哪怕這一秒我就死去,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伏在他胸口上的林窈只能聽到他胸腔的一陣顫動,她茫然地抬起頭:「你說什麼?」
岑子陌眨了眨眼睛,把剛才一時間的感性衝動收斂起來,換成一副調侃的笑意:「我說,你這是在給我獎勵么?」
林窈又低頭重重地親了他的喉結一口:「對啊,獎勵我們大度的岑大導演!」
雖然岑子陌愛吃醋,簡直是「自找醋吃」的典範,但是喬爾·霍普的話真的讓林窈想起來她家狐狸精好像真的挺不容易的。
他明明是佔有慾那麼強的男人,但是卻沒有絲毫異議地看她和別的男人拍吻戲,拍親密戲,忍受別的男人在鏡頭下對她流露出露骨的愛慕眼神……
他沒有以「愛」之名,收起她的羽翼,禁錮她的自由。
對於一個有著足夠權勢,又有著足夠挑剔的男人來說,娶一個工作就是和不同的男人「逢場作戲」的女演員為妻並不是什麼好選擇,尤其是這個女演員還是男女通殺的「國民妖精」。
林窈摸著下巴道:「為什麼還沒有好萊塢的媒體來採訪我?」
岑子陌坐起身,重新把林窈摟進懷裡,非要把自己的懷抱填滿,才肯繼續說話:「我以為你不喜歡,所以就推了一部分——現在正好他們都在威尼斯,還沒來得及走,你想先接哪一家?」
「隨便哪一家。」林窈一本正經道:「我應該對他們補充一下我昨晚的致辭——每一個影后的背後,都站著一個大度的男人。」
——分割線——
兩人並沒有膩歪太久,畢竟已經上午十點了,而他們還沒有吃早飯。
林窈一邊把一頭及腰長發挽成一個鬆散慵懶的低髻,一邊從旁邊的花瓶里抽出一支瑪格麗特以花為簪。
為了體驗一把義大利風情,林窈的早餐,或者說早午茶吃了當地特色——皮埃蒙特肉餃、帕爾馬火腿,還有加了pesto(羅勒醬)的黃金麵包,至於加了巴羅洛葡萄酒的意式燴飯和加了墨魚汁的義大利面因為顏色太過奇詭,林窈實在沒有勇氣嘗試。
她一邊吃飯一邊刷微博,看著自己昨晚發的微博的點贊量已經破億,以至於只能在頁面上顯示為「9999萬」,而評論轉發里除了粉絲一疊聲的讚揚和打趣,還有她圈內好友的祝賀,好不熱鬧。
而天朝今天的娛樂新聞頭條就是「林窈成為天朝首位威尼斯影后,岑子陌再奪金銀雙獅」。
林影后通篇讀完後有些失望:「怎麼感覺國內的媒體還沒有國外的記者嘴甜?」
「也許是天朝這屆的娛記不行。」岑大導演日常diss了一下天朝娛樂圈,然後抄起整理好的威尼斯的旅遊攻略問道:「窈窈,我們要待到九月八號閉幕還是今天就回去?」
「我倒是想多玩一陣,但是玉姐那邊已經把新劇本給我傳過來了。」林窈蔫噠噠地喝了一口橙汁:「有好幾個都是好萊塢的本子,沒想到威尼斯影后的分量這麼重……我以為奧斯卡一向看不起歐洲三大?」
「準確說,是奧斯卡和歐洲三大互相看不上。」即便娛樂圈裡所有的「暗潮洶湧」到岑子陌這裡都會變成「平靜無波」,他也並非對這些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一無所知。
已經在飯前親親摸摸十分饜足的男人撐著下巴道:「現在《DrugQueen》還沒有在北美正式上映,但是試映會後的口碑非常不錯,霍普的經濟團隊打算給他運作出一個金球獎的最佳男主角,如果運氣好,他還能拿下一個奧提。」
林窈睜大眼睛:「金球獎的影帝也能運作出來?」
岑子陌覺得林窈不敢置信的模樣很可愛,他的手指搭在嘴唇上,掩住他嘴角的笑意:「如果我用『公關』這個詞能讓你覺得更公平一些的話。」
林窈也不是沒經歷過頒獎前的公關戰,至少在她憑藉《絕代佳人》斬獲金馬獎那次,若不是岑子陌反應快並且勢力範圍足夠大,夏雨萱會不會得逞也未可知。
只負責拍戲就好的女演員不再糾結公關團隊的問題,轉而問道:「那我呢?我這次有望拿下奧斯卡提名么?」
岑子陌學著林窈剛才的模樣,睜大眼睛:「窈窈,你的經紀人名義上是陳玉,但是實際上是我——所以你可以更有野心一些——為什麼不嘗試著暢想一下小金人呢?」
林窈看了他一眼,輕聲細語道:「原來如此,我的經紀人先生。」
「現在還有很多製片人等著電影上映,好看一下你的市場號召力。」偶爾還兼職經紀人的岑大導演話鋒一轉:「距離我們的婚禮還有不到半年,我手裡沒有特別想拍的劇本,而且我覺得婚禮的細節還是親力親為的好,你說呢,窈窈?」
林窈眨了眨眼睛,狀似乖巧道:「可是五個月的時間剛好夠我再接一部電影的啊!」
岑子陌苦口婆心地勸道:「不是所有的導演都能像你未婚夫我這麼有效率,我之所以三個月能拍出來一部電影,是因為我幾乎不拍廢鏡頭,到時候剪輯也方便——你去了別的劇組,估計剪出來的東西連你都認不出來是自己演的。」
他倒不是想要留住林窈和他一起完善婚禮細節——沈清行提供的成親大典已經足夠細緻,而且減少新娘的參與度,更方便他製造驚喜嘛——他主要是不希望林窈累到自己。
她又不是急著在娛樂圈撈錢,或者迫不急待在好萊塢闖出一片天,何必這麼緊鑼密鼓地進下一個劇組呢?
「我這半年要是休息的話,等我們結婚蜜月又是幾個月,萬一要是有了孩……還不如讓我宣布息影了呢!」林窈扳著手指算道,她現在在好萊塢只有一部電影,而且上映效果還是未知,若是不趁著拿下威尼斯影后的東風站穩腳跟,真是白瞎岑子陌用《DrugQueen》給她打下的良好基礎了。
岑子陌看她因為咽下去的字眼而不自覺暈紅的臉頰,忍不住調戲道:「窈窈就這麼相信為夫的能力?確定能讓你一次中標?」
林窈在後宮打拚了十二年,自然知道受孕不易和子嗣的珍貴,可是他倆的狀況和前世不一樣啊!
前世的那些妃嬪都是等著天順帝翻牌子的,誰讓他偏偏喜歡和寵冠六宮的淑怡貴妃蓋著棉被純聊天,每個月給其他女人也就剩下小半個月,隔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分到一個晚上的妃子都能稱得上一句「盛寵」了。
但是等他倆結婚之後,岑子陌的選項只有一個,而且他也不是天順帝,自然巴不得每晚拉著媳婦兒一夜七次,奮戰到天亮呢。
何況上次回家的時候,沈清行私下裡告訴過林窈,她是易受孕體質,千萬別抱著僥倖心理,在結婚前「搞出人命」來。
所以林窈必須要做好婚假、蜜月和產假一起放的準備。
岑子陌最終還是又一次毫無原則的選擇退讓:「那你挑好劇本了么?」
林窈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這是自然。」
「而且我保證沒有和男人的親密戲。」她漫不經心道:「因為這是一部同性電影,這你總能放心了吧?」
岑子陌:「……」
不!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