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威尼斯
自打林窈在金雞獎上封后，並接受了一場足夠盛大隆重的求婚後，就在天朝娛樂圈迅速銷聲匿跡，微博等社交媒體也久久不再更新，若不是從外媒那裡得知她主演了岑子陌的新電影，「留守小妖精們」只怕會以為自家愛豆真的回家結婚生孩子去了。
但是在七月初七，林窈二十五歲生日這一天，林窈工作室V發布了一條新動態——
「雙喜臨門~作作在此祝賀大小姐二十五歲生日快樂！也恭喜我們演員窈憑藉新電影《DrugQueen（女毒梟）》入圍第XX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最佳女主角！」
如果這是陳玉有意為之的一場「飢餓營銷」，那麼效果無疑是達到預期的。
沉寂了八個月的「國民妖精」林窈，憑藉這個A類國際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提名，成功引爆網路。
縱觀近百年的娛樂圈歷史，能走出國門的天朝女明星並不多見，能闖出一番名堂的更是鳳毛麟角。林窈剛滿二十五歲，入圈不過六年，在好萊塢拍攝的第一部片子就得到了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的認可，自然一時間風頭無兩。
林窈工作室的這一條微博轉發、評論、點贊都是千萬級別，不管是不是林窈的粉絲都忙著過來看個熱鬧，共襄盛舉。
「啊啊啊啊啊！我家殿下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現在要下樓跑圈冷靜一下_（：з」∠）_。」
「林！小！窈！生！日！快！樂！我！粉！你！一！輩！子！」
「突然想流淚了，雖然我們小妖精並沒有幫上什麼忙，但是看著自家女王大人走上巔峰真的是有一種老懷大慰的喜悅。」
「我家愛豆真的太優秀了，每次在我以為她已經達到事業巔峰的時候，她都會站在更高的位置——她一直在給『小妖精們』創造驚喜，愛她一萬年！」
「emmmm，林窈真的是『別人家的孩子』，看看人家的二十五歲，再看看我們的二十五歲，唉，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豬之間的差距都大。」
「哇，樓上『粉裝路』這波操作太明目張胆了吧，你們林氏路人不能代表我們純·路人的觀點好么？拿個提名而已，要不要吹得像是已經拿到沃爾皮杯似的？我們純·路人看著害怕，真的。」
「樓上那位『純·路人』，皮都沒裹緊呢就出來踩我們家大小姐？你裝路人之前倒是先把你點贊你蒸煮的微博刪一刪啊哈哈哈哈活體傻逼。」
「金雞獎影後幾乎不二提，段影后的粉能不能認清現實？成天在微博論壇八組知乎上發洗腦包，好像我們大小姐仗著家世欺負你們主子了似的，不服去找評委會，別亂咬人OK？」
「實績在手，笑看瘋狗。段佳音在好萊塢混了十來年都沒拿到什麼重量級提名，她粉絲看見一個比她小一輪的女演員一舉拿下A類國際電影節的影后提名，指不定心裡多慌呢：）。」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如果大小姐真能在水城封后，天朝的『超一線女星』就要換人坐了。」
「樓上的影評人也太業餘了吧，我他媽笑死，我家佳音姐已經拿過A類電影節影后了好么？她在法國戛納封后的時候，林窈怕是還沒出道呢吧？」
「段影后的『佳人』粉們能不能少看點洗腦包？什麼時候戛納電影節非官方單元的肖邦杯新人獎也能吹成影后了？」
「是是是，你家林影后最厲害，期待她明年二月份代表天朝捧回一座小金人~」
「如果非要比誰先拿到奧斯卡……我覺得陌神的御用女主角絕對比在好萊塢打醬油的『天朝元素角色』可能性更大一點，嘻嘻。」
……
「小妖精們」撕的正是雞飛狗跳的時候，岑子陌一條微博，直接讓她們安靜下來，端著碗排隊等著吃狗糧。
岑子陌V：「等我們從威尼斯回來，給你換一副銀扣子怎麼樣？@林妖幺窈【圖片】」
圖片特意調成了黑白濾鏡，林窈盤腿坐在沙發上，身上披著一件明顯並不合身的唐裝上衣，她抿著嘴角，正在低頭和盤扣進行單方面的激烈鬥爭。
因為唐裝是絲綢的料子，所以把她的身體曲線勾勒的一覽無餘，雖然她懷裡抱著一個刺繡靠枕，但是從她露出來的兩條筆直纖細的大長腿和衣料下微微凸起的肋骨形狀，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
背景是黑白色調也暗淡不了的土耳其宮廷式的傢具裝潢，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長發微卷，蓬亂著順到一邊耳側垂下，因為她低頭的緣故，只露出濃密卷翹的睫毛和精緻小巧的鼻尖以及形狀優美的下巴。
但是即便這位兼職攝影師冷淡的採用了黑白曝光，並沒有減損布景以及「模特」的綺麗分毫，反而讓林窈深入骨髓的奢靡艷麗、倦怠乖張通通暴露無疑。
所有網友都忽略了岑子陌話里未竟的深意，紛紛探討起這張照片是否是『陌窈』婚前同居的實錘來。
只有少數的岑子陌的影迷驚呼：「什麼叫『等你們從威尼斯回來，給大小姐換一副銀扣子』？這是代表陌神又一次提名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最佳導演么？並且對那座銀獅子還勢在必得？」
不等被艾特的正主回復，岑子陌的損友代表——何尚就上線了，他在評論區故意模仿林窈工作室皮下的小助理的口吻道：「雙喜臨門~尚矣娛樂在此祝賀岑大導演憑藉新電影《DrugQueen（女毒梟）》入圍第XX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最佳導演！」
何尚和別的公司老總畫風不同，他開的起玩笑，而且也沒有總裁架子，最大的愛好是跑到別人的微博底下搶佔熱評，所以路人緣極佳，便有粉絲開玩笑道：「何總數學不行啊，另一喜在哪裡？」
「22333，是不是直接複製粘貼了人家工作室的微博啊？」
何尚很「嚴肅」地回答道：「另一喜嘛……只要這條回復集齊五百二十一個贊，我就爆一個大料。」
但是不等何總「騙贊」成功，就被岑子陌逮了個正著，直接自爆道：「婚期已定，婚禮正在籌備中。」
距離岑子陌求婚不過八個月，很多人都會以為他們不會這麼急著結婚，畢竟現在這些豪門世家都比較提倡晚婚。
林窈這個准·新娘才二十五歲，正是在娛樂圈發展的黃金上升期，雖然岑子陌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但是比起他的同行們，他簡直是早戀了好么！
何尚憤憤不平地轉發了這條評論，並留言道：「當初說好了『兄弟一生一起走，誰先成家誰是狗』！岑子陌你個不講信用的狐狸犬，快跟我念——汪汪汪！」
岑子陌直接懟了回去：「狐狸犬就狐狸犬吧，總比你個單身狗品種高貴：）。」
何·今天依然是單身狗·尚：「……汪。」
網友：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被艾特的正主姍姍來遲，轉發了岑子陌的微博並且評論道：「這位私生飯麻煩你稍微收斂一點，既然在片場偷拍我就不要再艾特我了好么？！另外，比起銀扣子，我還是更喜歡金扣子。」
是的，這張照片不是什麼粉絲們猜測的「私房照」，而是在哥倫比亞的片場里，林窈剛剛和岑子陌這個「以公謀私」的色胚導演拍了第二場床戲，拍完之後，岑子陌就暗搓搓地把自己的唐裝上衣給林窈套上了，藉此滿足他想看看自家小未婚妻穿「男友襯衫」的模樣。
除此之外，從她的話里也能察覺出來，岑子陌不僅提名了一座銀獅獎的最佳導演，還拿到了金獅獎的提名。
現在的網友們一個比一個精，自然聽出了林窈的弦外之音，一改八卦的畫風，紛紛祝賀起這對互相成就的未婚夫妻來——
「666，岑導和大小姐又一次可以承包紅毯了。」
「我彷彿看到了金雞獎的精彩重演。」
「天朝的老祖宗真的很有智慧了——男女搭配，拿獎不累。」
「我送你一個沃爾皮杯，你還我一座銀獅子，然後我們一起拿下一隻金獅子……娛樂圈的夫妻典範了。」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真實，但是他們一向很擅長創造奇迹不是么？」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著這對未婚夫妻攜手並肩，站在娛樂圈的巔峰之上了。」
——分割線——
八月二十九日，威尼斯。
「……金色的雨滴
在顫動的水面上濺涌。
遊艇，燈光，音樂——
醉醺醺地遊盪在朦朧中……
我的心弦
被無形地撥動了，
悄悄彈奏一支船歌，
顫慄在絢麗的歡樂前。
——你們可有誰聽見？」
加長禮車裡，岑子陌撐著下巴，一邊含笑望著林窈，一邊抑揚頓挫的念著尼採的《威尼斯》，也不知道「撥動他心弦」到底是威尼斯的旖旎風光還是身邊這位盛裝打扮的古典美人。
因為這算是林窈第一次在西方媒體前亮相，所以她今晚特意穿了一條帶著濃濃天朝元素的改良版青花瓷旗袍，瓷白的底色上，華麗的藍色花型圖騰，悠然飄渺，仿若清宮深處的一抹粉黛，隔著歲月的煙塵，帶著暗香妖嬈綻放。
化妝師特意採用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港星妝容，細長的彎眉，正紅的唇彩，其餘部位都是水霧一樣的朦朧乾淨，最普通的白熾燈下都能照出時光打磨出來的濾鏡。
青藍染指，娥眉低顰淺笑間，輕易的悸動人心。
岑子陌毫不懷疑，今晚的風頭都會被自己的小未婚妻搶走，還有什麼是比一個古典東方美人更值得讚美的呢？
但是古典東方美人卻只顧著透過車窗，連未婚夫意有所指的贊詩都沒有聽見，只是看著外面匆匆而過的威尼斯風光。
這是林窈第一次來到這座舉世聞名的「水上都市」，在飛機上她明明做好了一萬種設想，但是落地的剎那，都忍不住為自己貧瘠的想象力而感到慚愧——
威尼斯是文藝復興的精華，上帝將眼淚流在了這裡，卻讓它更加晶瑩和柔情，威尼斯的風情總離不開「水」，蜿蜒的水巷，流動的清波，就好像一個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夢。
因水而生，因水而美，因水而興。
威尼斯大街小巷的風光十分特殊。街縱橫交錯，四面貫通，人們以舟代車，以橋代路，陸地、水面，遊人熙攘，鴿子與海鷗一起飛，形成了這個世界著名水城的一種特有的生活情趣。
在威尼斯地眾多座橋樑中，其中以火車站為通往市中心的利亞德橋（Rialto）最為有名，又名商業橋，它全部用白色大理石築成，是威尼斯的象徵。
本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將於九月八日落幕，所以留給她充足的時間去遊覽賞玩。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今晚的頒獎典禮。
這其實不是林窈第一次被國際電影節提名，之前的《絕代佳人》和《她殺》不僅在亞洲瘋狂收割獎盃，在類似聖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加拿大蒙特利爾國際電影節、日本東京國際電影節等A類國際獎項上拿到過提名，只不過林窈向來不喜歡空手而歸、白跑一趟，所以都沒有出席。
畢竟她連亞洲電影大獎在內的七八個亞洲的電影節影后都沒有親自到場領獎。
加長林肯最終停在了紅毯盡頭，當被稱為業界傳奇的天朝導演岑子陌下車的時候，圍在紅毯兩側的攝影記者此起彼伏的按下快門，手指幾乎能快成一道殘影。
比起奧斯卡那些高傲的學院派，歐洲的評審團要更青睞這位有著法國血統的青年天才，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金獅子」和「銀獅子」就像「養」在岑子陌名下的動物園裡一樣，人家想抱走哪一隻，就抱走哪一隻。不過比起法國戛納，義大利人還算矜持的了。
戛納國際電影節早早地就為當年二十七歲的岑子陌奉上了評委會主席的位置，被婉拒后乾脆頒發了終身成就獎，讓這位「戛納寵兒」成為史上最年輕的拿到「終身成就獎」的電影人。
所以岑子陌和他的新作《DrugQueen》是今晚「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得主的最熱門人選。
不過令攝影師奇怪的是，前兩年來威尼斯走紅毯的陌神雖然全程黑臉，但是好歹還會體貼地露出正臉，方便媒體拍到當晚「最佳導演」，然而今晚他下車之後，卻沒有直接走上紅毯，反而背過身打開了另一側車門。
有靈敏的人已經想到了什麼，岑子陌一年前高調求婚，今晚的紅毯女伴肯定不會空窗了。
那麼他現在挽住手臂的東方美人兒應該就是同樣入圍了本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DrugQueen》主演，他愛之深沉的未婚妻——林窈。
這位古典美人柳眉鳳眼，粉面朱唇，一襲青花瓷旗袍禪意更迭，優雅十足，細細傾訴著濃郁的新古典風情。
真正的美是不分國籍、性別、人種的。
當林窈站在車門前抬起頭的瞬間，星光熠熠的紅毯都淪為陪襯，在經歷了短暫的沉默后，更加密集的閃光燈接連亮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捨不得從這位彷彿天朝古典之美的化身的臉上移開。
岑子陌有意為林窈在西方媒體的首次亮相造勢，所以故意錯開一步，讓這位天朝的明珠毫無遮攔地在威尼斯綻放光華。
紅毯並不長，而林窈也無意像某些走出國門「吃相難看」的同行一樣凹造型甚至假摔，她保持著平時的步速，和自家未婚夫攜手步入電影宮，頂著無數電影人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落座。
和其他冗長的頒獎典禮不同，義大利人在這方面快的簡直讓人反應不過來。
沒有演出，沒有串場，每個獎開獎前不播放候選名單，開獎嘉賓不會因為好不容易邀請來而在現場喋喋不休，獲獎者感言也很簡潔，少了各種流淚和長久「感謝」，基本流程就是——念名單，領獎；念名單，領獎……
評委會主席是墨西哥泰斗級別的導演馬里奧·托羅，在簡單的致開場詞后，隨即開始了今晚的重頭戲。
在先後頒發了最佳新人、最佳男演員等多個獎項后，最佳女演員的頒獎嘉賓，也是威尼斯電影節執行副主席、義大利電影製片人聯合會主席索菲亞·莫尼切利走上頒獎台，笑著看向手裡的卡片——
「入圍主競賽單元的十數部影片里，每一位女演員都貢獻了精湛而優秀的表演，而此次，以自己極具感染力的演技和精準而出色的人物定位，令評審團為其傾盡讚歌，最終獲獎的是——」
林窈的手無聲地握住了身邊岑子陌的手掌，她的手心難得一次比他的更涼，兩人在黑暗中十指交握，默契地將目光對準台上的頒獎人。
索菲亞·莫尼切利拆開信封，溫柔慈和的眼神對準了台下屏氣凝神的提名女演員們，吐出了那個所有人都在期待著的答案：「毫無疑問，本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最佳女演員是——林窈。」
她的天朝話發音不甚標準，但是這位老人家還是很努力地讀出這兩個漢字，整個會場都聽見了擲地有聲的天朝名字，所有電影人都忍不住一邊鼓掌，一邊看向首位天朝裔的新晉威尼斯影后。
林窈懵了短短一秒，隨即順著手指交握的力道，被岑子陌狠狠地抱進懷裡，不住地親吻她的額頭和眼睛。
他的聲音激動的有些發顫：「上去領獎吧，我的威尼斯影后。」
林窈拿到了A類國際電影節上的第一座的影后獎盃，但是她的步速依然如常，不疾不徐地走上台，手裡捧著沃爾皮杯和頒獎嘉賓交換了一個西式貼面禮，動作里透著一股天朝名門的自矜與優雅。
「我尤其要感謝我的家人，包括本片導演，即在我演藝生涯上的命定貴人——我的未婚夫，我知道你們為我自豪，而你們對我始終如一的支持與幫助，也讓我為你們自豪。」
年僅二十五歲的天朝女演員站在領獎台上，周身的氣勢和風華令今晚的威尼斯都為她傾盡諂媚，當她致辭完畢，下面坐著的電影人又自發地再一次為她鼓起掌來。
等到為期一個小時的頒獎典禮結束，天朝網路才接收到了威尼斯電影節那邊傳來的慢一拍的消息。
甚至還不如林窈更新的微博更快。
她發了一張照片，懷裡躺著一隻沃爾皮杯，但是她雙手卻各捧一隻獅子造型的獎盃。她的配字是——
「岑大導演，到底哪一個是你今晚抱回家的獅子呀？是這隻金獅子？還是這隻銀獅子？」
岑大導演轉發評論道：「我今晚親自抱回家的明明是那隻坐在沃爾皮杯後面的『母獅子』~」
網友：岑導可真是一個誠實的好孩子，這三隻「獅子」都歸你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