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木秀於林
「許青穹，你終究是年輕了點…木秀於林這個道理，竇正陽應該和你說的……」
秦威深呼吸一口，彷彿是在戰場上一般，眼中閃爍的，是運籌帷幄的神芒。
少時，這瓶百神枯丹水，被專人送上專機，運往海州……
閩南十萬群山深處，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正有條不紊形成，一旦確認身份，即那位曾出現在許青穹身邊的老者，殺無赦！
這些來自閩南大區的軍力，赫然是接受到命令，來自燕京，來自那位中將人物。
軍令如山！
這便是軍中規矩，等級森嚴，官大一級壓死人，大區的最高指揮者，未必第一時間聽令中樞巨頭人物，但直接管轄本區的秦威之令，卻是不得不尊遵從！
海州。
一號豪宅。
一切信號被切斷，竇正陽背手站在泳池一旁，身旁則是有幾名軍士鷹視狼顧守著。
荷槍實彈，密不透風，里裡外外，蒼蠅都飛不出去。
竇正陽望向海州市區那頭的燈火，目中神芒黯淡。
他戎馬一生，戰功赫赫，不曾想會落在秦威這個宿敵手中兩次，上一次，他選擇求穩，沒有動用燕京那頭的殘存能量，這一次，他知道晚了。
他不擔心自己這條性命，可他擔心自己那個心肝孫女，且令他無比糾結矛盾的是，許先生將如何應對這等局面。
秦威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正因為如此，他才深深知道，這個局，幾乎沒有破解的希望。
要麼他跟自己孫女竇倩死在亂槍之中，許先生沒有出現，要麼是許先生出現，一切未知。
未知，往往才是最可怕最煎熬的。
秦威這次可以說是魚死網破之舉，利用的，正是他和竇倩在許先生心目中的份量，而一旦出現在這座豪宅之中，必然是會受到某種制約，就是不知道，秦威究竟是要動用何等手段……
老者畢竟是一代巨佛人物，從自由受到限制一切信號切斷後，他沒有跟身旁的這些秦威鷹隼多說一字，甚至是神色，也並未太多變化。
喜怒不形於色，對於這等人物而言，不是難事。
難的是，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該當如何應對……
他沒有頭緒……
他的身後，豪宅二樓大廳裡頭，竇倩正在接受「審問」，或者說，是在接受「洗腦」。
問話者，是一位女子，留著一頭短髮，整個人透著一種幹練、專業的氣質。
能從國安局裡頭被挑選出來，本身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竇倩，許青穹跟你是什麼關係？」
「別以為沉默就能解決問題！」
女子翹著二郎腿，點燃細煙，噴出一個煙圈，看待竇倩的眼神，如同看待一頭獵物。
她，則是獵者。
另外的一個身份，則是死士！
在情報機構工作的精英，很多時候，精神層面，已經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某種意義上，此女子跟那在燕京服用百神枯的蕭老一樣，有著莫大的制約，又或者，她是抱著一種軍者的姿態，犧牲，有時候，並不是什麼令人恐怖的事情……
女子彈了彈煙灰，搖搖頭，竇倩緊閉的雙唇，在她看來，是很可笑很愚蠢的事情，只有配合，才是出路。
「竇倩，聽著，如果他對你有男女的情感，無論是你是什麼態度，他都不會置你不顧，也就是說，我們的條件，他必然會答應！而假如他對你若是沒有那種情感在，那麼他的性命，跟你爺爺比起，孰輕孰重，這個選擇，很難？」
話，說的很透徹，甚至已經不是什麼問話技巧，而是很實在的一番言辭。
竇倩動容。
她只是想著，他真的會出現？
就算出現，面對這種局面，以他那般身手實力，脫身根本不是什麼問題，真會為了自己和爺爺，答應對方的條件？
她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會使用什麼手段對付許雲，但她知道，對方乃爺爺的死對頭，一國中將人物，不出手則以，一出手，絕對不是什麼那麼容易解決的事情，哪怕是許雲……
「你們先放了我爺爺，再跟我談其它！」
竇倩心亂如麻，瞪著眼前的短髮女軍人。
啪！
女子拍著桌面，起身，搖頭，吐出兩字。
「幼稚！」
五百精銳兵力，絕大多數為死士般的存在，這等大陣仗出動，需要跟你一個受制之人談條件？
「看好她！」
女子朝大廳之中其它軍者開口，旋即下樓，朝竇正陽走去。
空氣中，儘是殺戮的氣息，冰冷槍火的氣味，軍靴的氣味，可以炸毀整個別墅區的火藥氣味，一切的一切，構成了華國和平時期，數一數二的軍方剿殺行動畫卷。
唯一的變數，正是這竇家的爺孫倆人，在那少年心目中的份量。
不出現則以，一出現，說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至少，在這個短髮女子和燕京秦威等人眼裡，事實如此。
……
滬州，夜色迷人。
高檔酒庄的大包廂裡頭，在座者，不乏華國演藝圈的重量級人物，眾人察言觀色，時而落在主位之上的那位戴著鴨舌帽的中年人身上，時而落在下首位置那個所謂金主的陌生少年身上。
推杯之間，眾人一時半會，還沒有放開，多數時候，通過各種言辭，在套那個少年的話。
他們不相信，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少年，能動用這等雄厚的資金，具備這等製作巨作的實力。
如果是上點年紀的土財主，或是精明的投資人，倒是有這個可能性，可此人，年紀實在是太小，偏偏那個叫做雷平安的人，客氣敬重的有些過分。
會不會是一場陰謀？！
有人腹誹。
「許董，哈哈，年少有為啊！我馬剛有聽說過竇正陽這號人物，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能結交這等一方大佬，不愧是少年豪傑！」
戴鴨舌帽的男子，幾杯紅酒下肚之後，話匣子打開，吹捧許雲幾句，已經準備問及投資資金等相關話題。
包廂裡頭幾位打扮妖艷的女孩，正是此人曾放話的，將要捧紅的年輕女演員，此刻顯得很熱情，許是試探，許是真的有所想法，皆是趁著間隙，跟許雲敬酒，噓寒問暖，尺度之內。
很好理解，此人要是個騙子，自然有馬導那邊處理，如果真是年輕的金主，伺候好了，說不定接下來談妥的大製作，女主或女二，會落在自己頭上，這可是難得的大機會吶。
許雲只是微笑著，逢酒必喝，他不著急。
狐狸終究是要露出尾巴。
「許董，你放心，我馬剛在演藝界，別的不敢說，票房方面是保證，只要你資金到位，別是說開機時間劇本製作，就是演員方面的遴選，你也是有很大的話語權……」
鴨舌帽男子似乎是喝上了興頭，且他身旁的經紀人耳語幾句，說及了竇正陽的一些相關事迹，遠遠比他認為的小地方大佬人物，要高階太多，這讓他對於眼前的少年，更是高看了一眼。
「許董，不瞞你說，遴選演員方面，很多年輕的身材不錯的女孩，只要你願意，甚至可以讓她們全果出鏡，上一部戲。單單是遴選這一關，我就快活了半個月……」
此人浪笑，滿臉通紅，言辭內容，已經是有些不堪入耳，且還是眾目睽睽之下，可見私下裡頭，更是何等的下三濫。
許雲面色不動，心中微微搖頭。
看來邊梅此前恰恰也是遭受了這等不堪待遇，這對一個對演藝圈抱著純粹夢想的新人，是何等的打擊。
這個圈子，已經不是髒亂*穢可以概括，幾乎是到了病入膏肓，不知多少單純的女孩男孩，將演繹當為一生事業，將電影當成藝術，不曾想要面對的所謂大導演，竟是這等無恥之徒。
「馬導，資金方面不是問題，只是我聽說上次你跟一位女孩的朋友發生了不愉快，那人從樓梯跌落，成了植物人，這種負面的事情，不知道是有人造謠，還是……」
「哈哈。許董果然是四通八達，這種消息也有聽聞，小事情！是那女孩不開眼，想要成名，不付出點代價，真以為演藝圈這麼好混？！還有那個傻帽，真以為他是英雄么，在我馬剛面前打抱不平，呵，上次只是讓他從樓梯跌落，算是便宜他了，也不看看我背後的都是些什麼人物，別說是成為植物人，就是他真的當場斃命，頂多也是賠點錢，難不成他還想改變這一行，改變我馬剛的行事？」
許雲微笑。
「這麼說，馬導，失足跌落樓梯是假，這一切是你安排的？就不擔心吃官司什麼的？」
鴨舌帽男子朗笑，看待許雲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位不上道的初出茅廬的土財主。
「許董，這你就不懂了。別看演藝圈裡頭某某明星某某導演吃官司，其實那都是得罪了更上層的人物，倒霉罷了。像那種沒錢沒勢的傻帽，讓我吃官司？許董，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多著吶！」
少年起身，事情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他本想直接了斷此人，只是在場諸多人，並非全是一丘之貉，他也不想當眾殺人，落得下乘。
一道暗光打出，直接沒入鴨舌帽男子的身體，三天之後，此人將會到地府報到。
「馬導，我還有點事，投資的事情，擇日再談。」
話落，少年踏出包廂，後頭這些人是如何看待他，又是投來何等目光，他根本不會在意。
他當然知道，這兩天之內，此所謂大導演將會被送進醫院，接下來將會有所懷疑，隨後調查自己的身份，興許在調查清楚之後，此人會在無盡的驚懼中慢慢失去，這也算是一種很好的「回報」了。
身後，果然是一片的嗤之以鼻，那兩名打扮妖艷的女孩，已經不乏說出騙子土冒等不堪字眼，好的皮囊，靈魂不一定健全……
雷平安后一步踏出，本想跟那馬剛說些什麼，最後不過是搖搖頭，此人不過是螻蟻罷了，井底之蛙都算不上。
許先生何等人物，輪得到你在跟前吹噓自大，簡直是貽笑大方！
滬州夜景仍是迷人，踏出酒店之後，許雲剛想動身回海州，畢竟他跟竇倩說過，給對方一個選擇的機會，一個陌生電話打來。
「許青穹……」
電話掛掉之後，少年拳頭微微一攥，眼中閃過一抹冷冽。
雷平安出來時，少年已經化為一道金芒，沖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