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故老相傳
但馬上瘋表現更神奇。
沒有見他有任何移動，但麥寶身上騰起的那一派灰蒙蒙的光，卻總是與他差之毫厘，變得徒勞無功。
見此情景，聶璞甚至覺得先前對馬上瘋的評價還低了，這人似乎已經逼近徐明的水平了。
迄今為止，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乞丐，聶璞打過交道的高手中，徐老爺子的境界是最高的了，由此可見，他對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太正經的第一幫幫主的評價，已經要達到頂峰了。
麥寶最後終於頹然而止，因為他發現，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濟於事。
聶璞見此，盡管知道自己上去也是白費，還是忍不住發言了。
“何必呢，你又不是沙族，沙漠之心對你有多大的用，為何要強搶別人的東西？”
“小哥是人族？見了人族的執法者怎麽還不上前跪拜？”馬上瘋先前一直對聶璞視而不見，此刻見聶璞上前搭話，突然質問道。
小哥這樣奇特的稱呼，想來是這個世界的習用，不過聶璞聽了卻感覺怪怪的。
“執法者？”聶璞大吃一驚，轉念一想，不能露怯，於是聳聳肩道：“什麽意思？要把我正法啊？”
“你不知道執法者？你是哪裏來的，穿得也怪裏怪氣的？”馬上瘋打量著聶璞，露出奇怪的表情。
“哦？執法者很了不起？我必須知道嗎?”聶璞死鴨子嘴硬，不過也知道這裏麵有名堂，隻是自己不知道。
“看來……小哥並非本土人氏，那就給你嘮叨嘮叨？”馬上瘋的態度出乎聶璞的預料，似乎是不怒反喜。
不知為什麽，聶璞能夠感受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悍匪頭目的善意，似乎是突然心情好轉，變了個人。
難道天下人族是一家？在中土，聶璞可從來沒這樣的感覺，四大家更沒有把他當做自己人。
而且，自己並非純粹的人族，如果四極同源，那自己同沙族同樣是血脈相承。
“你問問他，看看離開了那東西，是否還能在沙漠中那樣如魚得水？”馬上瘋接著剛才的話說道，邊說邊指了指麥寶，提到沙漠之心也並無多少敬意。
麥寶聞言，點點頭道：“幫主說得對，正因為如此，所以此寶對沙族重要性不言而喻，還請幫主歸還。”
麥寶很有點鍥而不舍的味道，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如此重寶，為何會遺失在外，又如此漫不經心地護送回龍城，這不是慢藏誨盜嗎？”馬上瘋進而建議道：“要不，你先回去，問問龍城那位，再回來和我糾纏？”
對啊，聶璞心道，同時很想知道為何會出現馬上瘋所說的情況。
麥寶一愣，庚即回過神來，道：“沙族重寶，向來在沙族懷抱，隻是到本屆沙王這裏出了點意外，被競爭對手得手偷了出去。如今天下重回天平，寶物再次回歸正統，是大勢所趣。保護重寶回歸，也是麥寶及死難兄弟們的天職。”
“你覺得你保護得了嗎？”馬上瘋似乎漸漸要沒有耐心閑扯了。
“你不來，麥寶還有自信，你來了，自然隻有沙王才擋得住。所以請幫主看在沙族和曆代沙王的份上，歸還本幫重寶。”麥寶固執地道。
“行了，你走吧，讓沙王自己來取。”馬上瘋目露凶光，但一轉念，僅僅揮揮手，讓麥寶自覺離開。
“我不走，還請幫主給個了結。”麥寶躬身一禮，似乎在請求對方給他個痛快。
聶璞看不下去了，轉過頭來勸阻道：“何必呢，麥寶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如回龍城再想辦法。”
“謝謝小哥，開始一直懷疑你是內鬼，所以……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麥寶認真地致歉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聶璞心裏冒出這樣的話來。
“不敢，我叫聶璞，麥大哥叫我小聶就是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這位馬幫主說得不錯，我來自異時空，不屬於這個世界。”
麥寶聽了，點頭致意，轉而再向馬上瘋道：“幫主無須手軟，我知道你是看在聶小哥的份上，不想痛下殺手，但遺失重寶，罪不可恕，麥寶覺得了無生趣。”
“我也知道商人隻是你的掩護身份，其實你是現任沙王的顧命大臣之一，但也不用如此拚命。”馬上瘋一語道破天機，但並不下殺手。
“麥大哥，何必如此。”聶璞也再次勸解道。
“請幫主成全。”麥寶搖搖頭，固執地道。
聶璞無話可說，馬上瘋突然一抖手，手上就多了一樣東西，這東西和先前的沙漠之心一模一樣，隻是感覺更加大氣恢宏。
“行，既然你對它那麽執著，那就用它送你走。”馬上瘋也是爽快的人，說完話掄起正派沙漠之心就出手了。
這一次出手很慢，因此聶璞不需要任何神通，肉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隻見馬上瘋突然高高躍起，舉起巴掌大小的心形物，直接砸向依然騎在駱駝上的麥寶，麥寶卻隻是雙手合十，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
在下落的過程中，那東西卻突然變成磨盤大小，呼嘯著以泰山壓頂之勢砸下來，十分剛猛爆裂。
看得出來，掌控這沙漠之心的秘密早已被馬上瘋知曉，要不然東西不會被他輕易得手，更不會操縱沙族的異寶攻擊沙族人。
殺人誅心，馬上瘋是要向麥寶宣示對寶物的主權？
“磨盤”不出意料地砸在了麥寶頭頂，既沒有發出碰撞的聲音，也沒有血光迸現，反而出現了畫麵靜止的現象，盡管這靜止隻是極短暫的瞬間。
接著有沙土流失的“唦唦”聲響起，首先是那匹高大的駱駝，然後是麥寶本人，從最接近地麵的駱駝的四蹄開始，直往上竄，相繼化為流沙，混入腳下的沙土，最後隻在地麵留下一點並不明顯的凹凸不平。
聶璞看得心中一動，正要發問，不料馬上瘋似早已知曉其疑問，搶先道：“別以為他還可以化形還原為人，離開了沙漠之心，他和你、我也差不了多少。”
聶璞還想說，我親眼見過商隊整體融入沙漠，然後又化形還原，轉念一想，開口卻問出了真正關切的問題。
“那麽，沙族和人族真正的區別在哪裏呢？還請幫主告知。”
“嗨，什麽幫主不幫主，這樣叫起來好陌生，要不你也叫我馬大哥？”馬上瘋變得一點也不瘋了，這才讓聶璞想起，別人正式介紹自己時，可是自稱馬彪。
“那個，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好像不熟吧，僅僅因為同族就對我這麽好？”聶璞忍不住問了起來。
“嗬嗬，你究竟關心哪一頭，是你我的關係還是沙族？”馬上瘋，不，馬彪問道。
“嘿嘿，都關心。”聶璞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好，我就挨著順序來。首先可以明確告訴你，沙族和人族都是外來族群，隻是有個先後次序罷了。如果有差別，那也是沙族在這裏生生化育的時間長了，進化出了更適應沙漠生存的體質而已。
“加之有沙漠之心這樣的異寶相助，就顯得更加像是土著族群。一般愚夫愚婦不明其理，認為是外來的人族侵占了土著沙族的生存空間，甚至大多數人族，也抱持這樣的心思。”
“這難道不對，凡事不有個先來後到嗎？”聶璞忍不住插嘴。
“那是很久遠的事了，個中情由現在已模糊不清，更不是你我能夠扯得清楚的了。”馬彪聳聳肩道。
“不過這方世界確實奇怪，沒有沙漠之心的調和，人族生存不易，單隻是修煉一途，人族修士不僅壽命短，而且境界受限，許多年了，竟然沒有人突破聖道。所以沙漠之心太重要了，至少給了一些想象的空間。”馬彪繼續道。
“怎麽我感覺沙族比人族修煉得更差勁呢？”聶璞本來想說，中土世界同樣在修煉之途上出了問題，但隨即另一個更有直觀感受的問題。
“沙族似乎受本身體質所限，天然親近武道，而武道的提升，越到後麵越不易，這和天地限製沒有關係。近年來，該族兼修真道一途者越來越多，可能就是想另辟門徑，隻是還不得要領。”馬彪掌握的信息很豐富，不像是一幫之主那麽簡單，這讓聶璞好奇起他的身份來。
執法者是什麽來頭，馬彪自己似乎很看重這個身份。
隻是不等聶璞問起來，馬彪又開始另起了話頭。
“好了，現在來說說另一個問題。”馬彪半真半假道：“你知道你是誰嗎？”
“啊？我是誰？”聶璞意外地問道。
“天行者。”馬彪肯定地道。
“天行者？”聶璞雲裏霧裏，感覺更加糊塗了。
“故老相傳，說這一方天地是被封禁的地方，要重返大世界，需要等待大世界的使者，也就是天行者，才能破除封禁。”馬彪意味深長地說道，看樣子對這個傳說深信不疑。
“那你怎麽肯定我就是那個天行者？”聶璞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據我所知，自有這個傳說以來，就沒有其他世界的人進來過，你是闖破封禁的第一人，而且時間也剛好合適。”馬彪也越發肯定道。
“什麽時間？”
“皇天三十番，攪動星河天下反。一番是十萬年，三十番就是三百萬年，正是我族進入這裏迄今為止的時間，也正好是天行者入世，帶領我們攪動天下、重返大世界的關鍵時刻。”
好吧，聶璞想，我可沒有什麽救世的手段，更談不上攪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