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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馱山神龜

  就在聶璞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兩軍陣前來了一批奇特的人。


  說是一批,其實並不多,就五個人,還都是彪形大漢。


  說是奇特,是因為這五個非常壯碩的彪形大漢,排成很難得的一線,步調出奇一致地走到陣前來,完全沒有要閃避刀劍橫飛的意思。


  而那些刀劍似乎也無法傷到這些人,因為動作緩慢的他們,當遭到亂飛的刀劍器械或溢出的功法勁道的攻擊時,排成一線的隊伍隻是微微晃動一下,就將之完全吸收了。


  是的,就是吸收,包括那些刀劍都不見蹤跡了,被那條顫動的線吞噬。


  五人走到陣前,各自拉開距離站定,好像身後兩軍戰陣攻防與他們無關。


  他們的站位很是玄妙,每一個位置都和靈軍的大陣產生呼應,九陰九陽陣開始產生玄妙的變化。


  陽極陰生,陰極陽生,陰陽互濟,整個陣一下活了,在遠觀的聶璞看來,就如同一個等待著擇人而噬的巨獸,而這個巨獸,竟然就是一隻巨龜的形象。


  靈山為什麽不叫龜山呢?聶璞腦中冒出有些無厘頭的想法。


  這樣一來,校尉軍因為精準的攻擊而逐步取得的優勢,一下喪失殆盡,攻陣的七支小隊,此刻就像是七隻小爬蟲,對著一隻甲殼堅硬的巨獸,完全無從下口。


  戰鬥再次陷入僵持,如果找不到好的辦法,攻陣隻得宣告失敗。


  蕭半山眼睜睜看著戰況逆轉,一時之間卻找不到應對的方法,臉色越來越凝重。


  而聶璞卻更是心中五味雜陳,因為這五人中有一人他認識,如果小倩或者鄭全、胡亥任一人在,也會認得這個人。


  當初在靈山陷入鬼打牆陷阱的危機時刻,就是菩提子帶著他趕來,隻是一現身就驚退了鬼打牆的鬼蜮伎倆。


  他就是黿五,此刻卻走在五人中的末尾。


  前麵四個,是不是依次叫做黿大、黿二、黿三、黿四呢?他們形象如此雷同,應該是親兄弟吧?見到熟人,聶璞忍不住想調皮一下,可惜沒有機會。


  就在蕭半山要宣告失敗、撤回部隊之際,異變再起。


  變化首先來自陣前的五個怪人,原本隻是站位的五人,開始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搖擺以來,繼而手舞足蹈。


  他們的動作依舊是奇怪而緩慢,讓聶璞想起那一次剛到靈山時,“看”到在深海裏,靈山腳下的那五隻馱山神龜。


  黿五,黿者龜也,聶璞如醍醐灌頂,覺得自己沒有想錯。


  隨著這五人的舞蹈,原本的九陰九陽陣開始晃動起來,幾人越舞幅度越大,大陣晃動得就越來越厲害,最後伴隨著一陣閃爍,一聲霹靂炸響,整個九陰九陽陣不在了,在原大陣所在處的上空,出現一座懸空山,雲遮霧繞,仙氣飄飄。


  這座山不大,就像豪門大戶庭院中圈起來的人造假山般大小,但聶璞一眼就認出,這與自己曾經“看”見過的靈山一般模樣,隻是要微觀得多。


  一般人,除了使用過活地圖“掌中寶”外,可能很少有一窺靈山全貌的機會,因此反應各不相同。


  校尉軍一般軍士,甚至包括多數校尉,都呆呆地盯著突然出現在頭上的大山,發出各種驚歎、尖叫聲,一些人還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難以置信靈軍會突然消失。


  唯有蕭半山等少數幾個人,神情震動,口中喃喃自語。


  “靈山?!”夢瑤發出了女高音。


  “原來九陰九陽陣的終極變化,就是幻化出靈山。”蕭半山喃喃自語。


  旁觀的聶璞再次產生奇想,覺得那龐大的靈兵隊伍似乎都不是由血肉之軀組成,而僅僅是一種特殊能量的集合體,甚至靈虛上人、三長老、四尊者均是如此。


  這讓他想起那個在渝州分舍出現的女殺手貝姨清,還有匪夷所思的鬼無忌師徒仨。


  或者,修煉異能,才讓這些人產生異變?

  聶璞在胡思亂想的同時,那幻化出的靈山隻是懸在空中,並未有進一步的行動,但下麵的人都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


  這是一種正統對一切邪祟的壓製,靈山一出,一切對抗的行為都是邪門歪道,所有在下麵的人,除了蕭半山等少數功力高深者不太受影響,都興起一股臣服和頂禮膜拜的衝動。


  對此,徐明也一籌莫展,一時之間拿不出應對方法。


  聶璞算不得功力高深者,但那高高在上的靈山卻對他沒有絲毫作用,他也無法理解,在他看來平常的懸空山,在別人眼裏是如何的高大、氣派、威嚴、神聖,故此,他的表現甚至比夢瑤都要平淡。


  但其他人再這樣下去,不用打,也不需要那個靈山有進一步的動作,比如真來個泰山壓頂,校尉軍就要崩潰了,半山精舍會輸掉這場同門德比。


  此刻,在離戰場稍遠處,一個龐大的身影映現在天幕中,漸漸顯化出實體,是一個眉宇間神似徐明的黃發老人,不過卻一派威嚴厚重,一點猥瑣氣也沒有。


  老人一身雲遮霧繞,矗立在天地間,體量比起懸空山似更要龐大,遠遠關注著兩軍陣前,似乎忍不住要出手。


  就在此時,緊挨著老人的另一邊天幕,也映現出一個須發蒼蒼的身影,並漸漸顯化出一尊與輝祖相差無幾的巨像。


  “輝祖這是忍不住要出手嗎?”後來的老者問道。


  “嘿嘿,我要真出手,就憑黎祖一人,擋得住嗎?”輝祖問道。


  原來是徐家老祖、黎家老祖顯化法身降臨。


  “是,護法者家族,哪裏是我們這些平常人家能夠對抗的。不過,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當日約定,靈山內部之事,除了友情支援,中土世家當家人不參與其中。輝祖莫非忘了?”黎祖振振有詞,顯然心虛,不敢動手正麵硬剛。


  “嘿嘿,客氣了,四大傳承家族,誰敢輕視?不過醜話說在前麵,誰敢危及我要保護的人,就別怪老夫不客氣。”輝祖這話,不僅是說給黎祖聽,也是說給其他方向蠢蠢欲動的敵人。


  “放心,誰也不敢真正傷害徐家人,再說,他自保有餘,沒有危險。”黎祖連忙回道,以為對方說的是徐明。


  輝祖聽了,微微一笑,知道黎祖有所誤解,也懶得多做解釋,但仍舊關注場中變化,尤其是那個叫聶璞的年輕人的狀況,隨時準備施以援手。


  而在場中,在那座靈山的威壓下,校尉軍這邊更加不堪,許多修為低下的軍士已被壓迫得癱坐在地下。


  也不知何時,在靈山的雲遮霧繞間,出現了兩道人影,比起橫空出世的靈山,顯得十分渺小,以至於很多人根本就沒有看見。


  場中徐明、蕭半山等相繼發現了兩個人,但卻弄不清狀況,也無法判斷是敵是友,隻是在忐忑中密切關注。


  聶璞憑借超常的靈覺也發現了這二人,而且因為剛打過交道,立馬知道是自稱從異時空跨越而來的鄭仁、李瀟瀟,這讓他充滿了期待,急切想知道他們會怎麽對付眼前的龐然大物。


  要說起來,徐明的境界莫測高深,蕭半山與二人更是亦師亦友,君君臣臣打了大半生交道,居然沒有當即認出,說明對方的功法十分特殊,或者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


  很快,在山間煙霧間穿梭的二人,開始出手圍繞山體畫出一道道細線,那些細線圍繞著靈山開始流動。


  那些細線慢慢擴張,漸漸顯現成為一條河,帶著中土人士熟悉的氣息。


  這條河將靈山重重纏繞,就像一條條鎖鏈,懸浮的山如同被漁網俘獲的魚,懸掛在空中,漸漸少了靈動之氣。


  “垕江!垕江娘娘,仁皇?”蕭半山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


  “師父!”夢瑤喊出這一聲,已是淚流滿麵。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而天下莫可與爭。”徐明喃喃道,眼中射出希望的光。


  稍遠處,這下臉變綠的輪到了黎祖,輝祖哈哈一笑,道:“沒想到,李家還有這麽有意思的後輩。”


  “鄭仁該死,居然還敢出來攪局。”黎祖有些咬牙切齒了。


  “該死不死,必有福緣。警告你們,千萬不要亂來。”輝祖開心得很,這下輪到他來警告對方別輕舉妄動了。


  而在現場的聶璞,此時更是對天下間事物相生相克有了更多的認識。


  那條纏繞的水帶之所以氣息如此熟悉,原來是垕江,當然不是原本的垕江,姑且稱之為垕江之精吧。


  垕江是中土大陸生命之河,那麽垕江之精與靈山之魂的對決,是否就是中土大陸與靈山之爭呢?

  中土與靈山,長期互相防範,一有風吹草動,就處於敵對狀態,其氣運之爭是整個藍地世界的大事,這種爭執,相生相克,構成了藍地世界的演化運行的一部分。


  而水與山的爭執,無非是水與土之爭,聶璞聽徐老爺子喃喃自語的一席話,更加注意去觀察。


  這一觀察,讓他對五行相克的關係有了全新的理解,原本土克水的關係,經過徐老爺子一提醒,讓他有了全新的視角去觀察,也不知是否老爺子有意點撥。


  水為天下至柔,但以柔克剛,能戰勝至剛之物,所謂水滴石穿,那對付石塊與泥土組成的山,自然順理成章。


  果然,那纏繞密布於山體的河流,開始浸蝕山體,山體有了鬆動的跡象,不再是鐵板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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