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改追為堵
上書房討論結束後，鄭全目送二人離去，良久，方才露出迷茫的神色，喃喃道：“三駕馬車，三駕馬車，要散架了。”
原來，他對今天討論的結果並不滿意，尤其是沒有探出兩人以及他們背後勢力真正的態度，他覺得無法更好定位自己的角色，乃至皇朝在這漸漸升級的衝突中的作用。
他也如同胡孩所說的一樣，對靈山遮遮掩掩的行為覺得不好理解，如果真是靈山的話。
難道他們覺得還可以扮演中土帝國的朋友嗎？
鄭全在心中道，忍不住露出滿臉嘲諷。
聶璞回去後，第一時間就是找到總山長討教。
“那個胡孩，居然知道這個，看樣子狐族不簡單啊。”蕭半山聽聶璞說起胡孩提到的異能，不由得感慨起來。
“先生的意思，這是個秘密？”聶璞心想，怪不得沒人告訴我。
“對了，應該是靈明陽透露出來的。要知道，我連仁皇都沒有告訴，這個老家夥！”蕭半山沒有回答聶璞的話，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開始咒罵靈教教主。
“總山長，你不覺得這樣不好嗎？別人都知道了，就我們被瞞著，就像今天在上書房，就我像個傻瓜似的。”聶璞忍不住抱怨。
“這本就不是什麽值得大肆宣揚的光彩之事，而且在靈山，除了靈山老祖，誰也說不清那些非靈非肉身存在的怪物，究竟來自何方。隻是有些傳說，卻顯得荒誕不經。”
“那總山長不妨給我講講這些傳說，免得我出去再顯得無知，給半山精舍丟臉。”
“傳說不可信，我就沒有相信過。”
“那也好過什麽也不知道。”
“那你聽好了。傳說中，異能存在起源於靈山原本存在的鬼魅，那些在山間蠱惑人心、引人迷路的山魈木魅，被靈虛老祖施展大法力鎮壓後，就以養蠱的方式豢養起來，漸漸培養出異能這一怪異存在。
“甚至有人講，這異能是老祖死後的靈能不散，與原有的鬼魅結合，才產生了這種異化的存在。”
聽總山長一說，聶璞才恍然明白為何這會成為一個秘密，在靈山也不曾聽人提起，原來這些傳說，都有損靈虛老祖的形象。
作為靈山的象征和精神領袖，怎麽可以任其汙點在世間口口相傳。
“不過，我聽師父說起過，這個異能的存在，需要好好探究了解，有一天，這個秘密解開了，所有靈山的秘密，包括老祖的奇特存在，都會迎刃而解。”蕭半山進一步解釋，強調異能的重要性。
“當然，後麵這種說法，隻在個別靈山高層中流傳，但我憑直感就相信它。這也是我和靈山現在的當政者諸多分歧之一。”
“那鬼無忌呢？他和那些異能是什麽關係？”
“他們師徒三人，就是模仿異能修出的特別功法，不過在我看來，這都是歪路，天賦不夠就老實承認，像現在這樣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什麽意思？”
原來如此，聽了總山長的話，聶璞才搞清楚這一直糾纏著自己的那三隻鬼的來路。
聶璞還記得，當初徐明給自己講到異能，就隻是作為一種修煉方法在介紹，並不涉及什麽特殊存在，想來老爺子並非靈山土著，也是混淆了二者間的區別。
聶璞想了想，問出了當前最關心的問題。
“禁軍在外征戰，要遇到了這些異能，有幾許勝算？”
“不是已經遇到了嗎，臨海郡？你覺得勝算有多少？”
聶璞剛想解釋這不一樣，禁軍騎士是中了伏擊，蕭半山就擺擺手，表示一切都了然於胸，讓他再一次感覺到，麵對修為遠超自己的人，自己的靈覺就跑到對方那裏去了。
“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們組建成軍，放了出來。總之，叫你的朋友稍安勿躁，盡量避開吧。要真來個斬首行動，你覺得大軍擋得住嗎？”末了，蕭半山叮囑道。
……
聶璞將蕭半山的警示，通過相應渠道傳遞給堯邦，要他提防幽靈部隊，可惜堯邦並未引起重視，追擊的速度也沒有絲毫減緩下來。
聶璞得到反饋，比較憂心忡忡，他有種感覺，自從瓦口關大捷以後，堯邦整個人都有了變化，從前那個小心翼翼的軍中後起之秀，越來越聽不進不同意見，遇事再也不能和自己保持心心相印。
他有種感覺，眼前堯邦帶領的部隊，像極了當初被迫開出雄關的堯熙園部隊，正在一步步踏進毀滅的陷阱。
而此刻的堯邦，正坐在涼州州府內生悶氣。
這個西邊的大州州府，一度被叛亂勢力控製，但不久又隨大流反正，但最近不幸成為幽靈軍的目標，原本沒多少戰鬥力的鎮守軍，在麵對從天而降的幽靈軍時，驚慌失措，輕而易舉被擊潰，整個州衙的大小官員被殺戮殆盡。
當堯邦千辛萬苦趕過來時，幽靈軍已然人間蒸發，不過這次是堯邦追得最近的一次，當他衝進城來時，恰好接著三三兩兩潰退的鎮守廂軍，最先衝到州衙的先鋒騎兵，還看見一閃而逝的幽靈軍的影子。
堯邦十分不甘，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出來。
這支幽靈軍，害得他疲於奔命，在全天下人麵前變成了笑話，當初取得大捷時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
從東麵追到南邊，又從南麵追到了西麵，行動的軌跡快要從扇麵變成了一個圓弧，這位名將終於醒悟過來，原來別人就是在和自己兜圈子，。
這樣兜下去的結果，就是將禁軍牽引著團團轉，無法趁熱打鐵，尋機進一步消滅反叛有生力量，擴大戰果。
根據這些時日以來對幽靈軍運行軌跡的研判，堯邦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再繞著圓弧跑，這樣永遠在敵人的屁股後麵追，還追不上，而是走直線，到前麵去堵敵人。
他現在在涼州城，走直線的話，就會甩掉弧線上下一站的瓜州城，這個暴露在幽靈軍眼皮下的西北第一名城，而直撲最北端的幽州城，在那裏坐等敵人“投懷送抱”。
當然，這樣做的結果，既可能搶在敵人的前頭，也有可能撲了個空，離追蹤的敵人越來越遠了，因為敵人完全可能到瓜州後就掉頭，甚至連瓜州也不去就拐了彎。
不知不覺間，堯邦帶著禁軍已從東南追到了西北，跑了大半個中土凡塵，就為了追逐幽靈騎隊。
幽州城又稱牧羊城，地處高寒，城外就是一片莽莽蒼蒼的原野，草原和沙漠間半。在這樣的環境下，要隱藏軍隊進行埋伏的可能性不大，因此讓堯邦進一步放鬆了警惕，忘了幽靈之為幽靈。
堯邦的部隊，在幾個重要的城鎮留下了駐軍，比如渝州城，臨海郡城，南湖邊的潮州城，瓦口關，加之銜尾急追，重騎兵和步兵都丟在了後麵，實際隻帶了三萬多的輕騎兵。
終於看到一座正常的城而不是一座死城，全軍鬆了口氣，但堯邦知道，如果不出所料地撞上幽靈軍，這才是禁軍的真正考驗和危機的開始。
這裏臨近北狄邊塞國，原有雇傭軍駐紮，隻是戰亂起來後，雇傭軍就開始不安分起來，後來一部分追隨叛軍，一部分受聘北狄國，一部分不知所蹤。隻有極少數，加入了州府鎮守軍行列。
大概這邊的情形不同，又缺一個眠風那樣的軍帥。
如今，留在城中的，就是比先前成分更複雜的州郡常備武裝鎮守廂軍，他們同樣跟隨州領等地方大員經曆過反複站隊。
禁軍到來，州領費迪帶領州衙文武官員迎接入城，在州領安排下，禁軍駐紮在原雇傭兵營地。
入夜，北地苦寒，清冷的月光下一片肅殺。、
州衙不遠處，傳來輕微的空氣鳴爆聲，一列列白衣白盔的士兵，憑空出現。到了州衙前，領頭的一揮手，全部人馬靜靜地堵在門口，刀槍劍戟反射著幽冷的月光。
領頭的靜靜觀察後，確認沒有危險，以殺的手勢示意襲擊州衙。
分單列進衙的士兵開始了搜索、屠殺，不一會，州領左右被清剿，州領被搜出成為俘虜。
幾千人消無聲息地想退走，一出州衙，就發現被禁軍團團圍住。
禁軍同樣提前有陣法布置，才能迅速出現，堵個正著。
堯邦一揮手，戰鬥開始，月夜下，兩軍開始悶聲不吭地激烈拚殺。
禁軍從兵營不斷補充兵力，不一會，就形成了對幽靈軍壓倒性的優勢，一邊倒的戰鬥很快就沒了懸念。
堯邦並沒有直接參與戰鬥，隻是調兵遣將，希望能徹底解決這幾個月來夢魘似的麻煩。
他靜靜地觀察那些被擊殺後化著煙霧消失的敵人，奇怪這異能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月夜下，戰鬥持續了一陣，除了敵人數量在不斷減少外，現場丟下屍體的隻有禁軍，如果後來有打掃戰場的，又不了解內情，可能會疑心是禁軍內部自相殘殺。
就在這時，堯邦發現州領和解押州領的兩個軍士溜出了戰場，準備逃跑，立即放馬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