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釋疑解惑的老人
被尊為“神奇”的徐宏似乎有些窘迫,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今天來還有別的事,家父吩咐,讓我順道請聶兄弟過去一見。”
聶璞還未答話,小倩先撅嘴不幹了,不高興地道:“怎麽沒請我?你連順道請請我也不會嗎?真是不懂禮貌!”
聶璞笑了,這次他聽出小倩的話三分真七分假,主要還是擔心自己,存心攪局。
聶璞遲疑地問道:“請問令尊……”
徐宏立即回應道:“放心,家父宮山長也認識,隻是想見見你,沒有惡意。”
聶璞還在遲疑,小倩也在一旁示意他別去。
這時一個聲音在三人耳邊響起,這是宮山長的聲音,敢情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被宮山長關注著。
“去吧,見見有好處。小倩先回來吧。”
徐宏聽見這聲音,恭謹一禮道:“唐突之處,請宮山長原諒”。
這下聶璞、小倩都沒有推托之理了,把小倩送到半山精舍門前,聶璞就跟隨徐宏而去。
聶璞到半山精舍所處的城中心地段不久,因為陌生,方位感不強,隻是覺得徐宏帶著他在大街小巷間穿行,不一會來到了表演地方戲的一個小劇院門前。
這個劇院不僅小得袖珍,門庭也十分低矮,在周遭繁華的映襯下,盡顯陰暗破敗,如不是門口掛著“渝州戲劇”的招牌,聶璞都不會把這裏和盡日裏上演繁華鬧劇的劇院聯係起來。
劇院門口衰朽的竹椅上,坐著一個看起來佝僂的小老頭,因為與陰暗破敗的小劇院渾然一體,雖毫不起眼,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徐宏帶著聶璞走到近前,小老頭抬頭掃了一眼聶璞。在聶璞的感覺中,似被電芒閃了一下,身心為之一震。
還未等聶璞緩過神來,就見小老頭站起身來說道:“你跟我來。”說罷當先徑直向劇院裏走去。
聶璞昏昏噩噩地跟在後麵,也未注意到旁邊的徐宏獨自離開。
走進劇院,劇場雖小且燈光昏暗,但也一應俱全。沿著劇場座椅間傾斜的通道下行,走到半人高的劇台前,小老頭停下了腳步。劇台打著橘黃色的光,是整個小劇場最明亮的地方。
小老頭如看情人般地盯著劇台,口中喃喃自語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閱盡世事,也不過如此。”言罷“嗬嗬”笑了,向聶璞道:“老朽年歲大了,別無所好,唯癡好渝州地方戲,希望小友別見怪。”
聶璞拱手施禮,口中連道:“哪裏哪裏,豈敢見怪老人家。”
小老頭再次看向聶璞,這次是細細地觀察,目中帶著似欣慰似傷感的複雜意味,整個形象也在漸漸發生變化,變得不再萎縮,甚至軒昂起來。
在聶璞感覺自己漸漸全身透明之時,老人再次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吧,老朽徐明,是這間破爛小劇院的主人。可以這麽說吧,這家劇院和老朽,就是渝州城的活化石。”
聶璞問道:“老人家在渝州城呆了很久了?”
徐明歎息道:“那真是歲深不計年了。”語氣一轉,問聶璞道:“可你知道我為何呆在渝州嗎?”
聶璞下意識地搖頭。
徐明再次將視線轉向舞台,在舞台燈光映照下,其眼中流光溢彩,仿佛曆史的光陰正化為斑駁的色彩從其眼中溜走。
徐明的聲音也在追憶中被曆史浸染得更加深沉。
“徐家雖不是什麽四大世家,人丁更是單薄,可卻也曆史悠久。徐家留在渝州,是在守護,也是在等待。”
聶璞聽得雲山霧罩,一瞬間甚至覺得眼前的老人比金光寺的法師還神棍,莫非在戲院混久了,真變成了戲精。
注意到聶璞一臉的茫然,老人補充了道:“那一日,從金光寺因你而起的異象,就是一種機緣,至少是機緣的一部分。”
這幾句“人話”,聶璞倒是聽得心中一動,更是把老乞丐、眼前的老人甚至宮山長,乃至遠在千裏之外的朱先生,都聯想起來,覺得他們之間有看不見的因果關係。
聶璞不禁問道:“請問前輩,和山長熟嗎?”
“山長?”老人頓了一下,問道:“你口中的山長是指宮羽?”見聶璞點頭,繼續道:“半山精舍可不止宮羽一個山長,皇都還有一個總山長呢。不過呢,同在渝州城,還算熟悉吧。”
聽老人的口氣,似乎對半山精舍非常了解,老人一句話,就把聶璞這些天的猜想印證了。
果然,半山精舍是有總舍和分舍之區別,總舍並不在此地。
大概小倩對此也不是十分了解,沒有多說,而宮山長也沒有刻意提起,可能想讓他關注的重點不在於此。
當下,他關注重點也確不在此,而是就自己關心的問題問道:“前輩,你和半山精舍是同盟嗎?”
徐明聽聶璞如此發問,不禁笑道:“嗬嗬,看來你還缺乏一些基本常識啊。也難怪,你沒有相關經曆,也沒人提點。老夫就給你講講,你看如何?”
聶璞知道自己既未出生於世家大族,到中土時間又短,還沒有長輩、師父等仔細提點,眼界、見識比起李翔、徐宏等差了許多。
有人為自己“掃盲”,正是求之不得,忙不迭地點頭。
見聶璞點頭,徐明繼續問道:“中土世界的修煉者,為什麽又被稱為修真者?”
這一點,聶璞倒是許久前就被掃盲了,此刻見問,順口回答道:“這是和武道修習相對而言的,這世間存在兩種不同的修煉體係。修真,要高明得多。”
聶璞想起自己的經曆,加上了最後那句話。
徐明老人點點頭,道:“你這話基本的東西還是沒有太大的偏差,但不全麵,這世界上原不止這兩種修煉法,隻是你還沒有機緣見到罷了。”
頓了頓,老人補充道:“你認為修真高於武道,從現實來看,好像沒有錯,但萬法歸真,從本源來講,哪有什麽高低之分。
“有一天,你會明白,什麽武道、修真、異能,終究是萬變不離其宗。”
異能?聶璞想起自己在靈教金光寺的經曆,對那種詭異的能量深有體會。老人口中的“異能”,可是指那一種修煉方式?
這一想,覺得疑問更多,須知據宮山長介紹,半山精舍即起源於靈山,和靈教原本應是同一修煉體係。
因而問道:“那半山精舍是怎麽回事?”
“半山精舍麽,本身就是靈山秉持不同修煉理念的人組合而成的。要知道,當年的靈山可不是如現在鐵桶一般由那些修能者組成,隻是後來,半山精舍被排擠出來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老人這一番話,讓聶璞感覺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隻聽老人繼續說道:“靈山可不滿足偏安於一隅,早開始向中土滲透。當年和半山精舍一起現於世間的靈教,就是靈山的一步謀劃久遠的棋,現在更是加緊了步伐。時不我待啊,我們也得有所應對。
“許多年前,我家輝祖就說,我們身處的世界發生異變,藍地世界的修煉者都會受其影響。他說,這樣的異變會逐漸演變為誰也逃不掉的魔咒,要打破魔咒,需要特殊的方法,探索出一條特殊的修煉道路。”
見聶璞想問什麽,老人了然地點點頭繼續道:“輝祖,是我徐家真正的老祖。許多年以前,他說出天地異變不久,就離開了中土,現在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自他離開後不久,果然,天地異變發生了,中土世界所有的修真者,都受到了影響。或者境界上升緩慢,或者在境界上升到一定程度時,出現肉身加速衰朽的趨勢。”
也許是回憶的觸動,老人打開了話匣子,侃侃而談。
“這個世界的修煉等級,原本是統一的,無論修真還是修能,都分為初道、晉道、常道、極道、聖道,還有那傳說中的歸真。
隻不過,現今修真者進入常道階段者寥寥無幾,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天花板壓製。僥幸跨入這道門檻,就會受到衰敗的力量侵蝕身體。
“比如老夫,在天地異變顯現前,就跨入這道門檻了,按說修真有成,不敢說與天地同壽,卻也是金剛不壞體,但現在卻要分出很大精力對抗無處不在的衰朽的侵蝕,不知進入聖道又是個什麽情境。”
聶璞注意到,老人不提極道直接說聖道,那他的修真境界就很引人遐想了。
“也許這個所謂修煉的魔咒早就存在,隻是修煉到一定等階後,才會觸碰到這個魔咒,就像當年的輝祖,境界很高,很快就感受到了,而我,是許多年過後才有所體驗。
“其實進入中土紅塵的靈教,其修煉的根基反而是修真,隻是借用了一些異能修法而已。這大概和天地大道運行有關,這一方世界並不支持異能修習,就像幾個藩屬國也不太支持修真一樣。
“在靈山大本營那些修煉者,才是正宗的異能修煉者,他們甚至對修煉等級都另有一套規定,叫什麽聚能、妄誕、息念、入定、遁形、通靈,真是標新立異。”
“對了,中土紅塵是靈山的叫法,他們把靈山稱為海上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