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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涼薄的人性

  天棄剛剛對付瘦漢的那一下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此刻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隻肥大的手伸過來,卡住自己纖細的脖子。


  肥大的手青筋爆出,重傷的董爺全力以赴,想趕在堅持不住之前幹掉天棄。


  天棄眼神開始渙散,大手下稚嫩的臉膛漸漸紫漲,在最後失去知覺前,他有種解脫的感覺,似乎歡喜多過遺憾。


  ……


  天棄慢慢睜開了眼睛,就發現一張多須醜陋的臉正怒對著自己,一隻毛茸茸的大手還掐在脖子上,他下意識極力挪動著,想避開那張臉和那隻手,意外發現他和對方的身體居然是連在一起的。


  把他們連在一起的是那支射透天棄胸膛的利箭,這時卻刺入了緊挨著的董爺的身體,從對方的胸膛穿過,不過箭尾還留在天棄體內。


  利箭刺過董爺的胸膛,董爺死得不能再死,涼透了,但天棄卻還在苟延殘喘,並開始把留在體內的箭尾部分一點點擠出,按壓傷口慢慢止血。


  董爺胸膛前的血順著箭杆流盡,天棄胸膛前流淌的血卻漸漸止住,貫胸的創口也有慢慢收縮的趨勢。


  這是天棄身體特有的自我修複功能,上次受傷時已經得到證實。


  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當利箭刺入胸膛的刹那間,天棄體內的應激反應自動開啟,心髒自動移位,受創的地方不再致命。


  就像上次在飯館遭遇刀疤臉們的圍攻,當刀劍拳腳暴風雨般襲來時,天棄總能完美地避開致命的襲擊,始終屹立不倒。


  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能力,天棄自己也莫名其妙說不清楚,隻不過,如果說上一次是意外,讓天棄發現了自己在危急時刻的變態反應,這一次就是賭,賭自己在臨難時,身體能夠自動避開必殺一擊。


  先前的急躁強攻,把後背賣給敵人,都是天棄故意而為,不冒險賭一把,除了被耗死別無他法,所幸的是賭贏了,最後還抓住機會反殺敵人。


  最大的危機是那個瘦漢走過來準備斬草除根時,天棄在絕望中都準備放棄了,然而他卻意外地發現,壓在身下的手竟然可以活動了,伸出去抓住了地下的尖銳顆粒,默想著天老大的手法,擲向瘦漢的眉心……


  後來這隻自動伸長的手,在天棄快被董爺扼殺時,從身後拍向了插在自己胸膛的那支利箭……


  很顯然,自己身上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自己都不太知道。


  想起當初祖父與那個山族“怪物”的對話,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試驗品,還是不合主流的失敗試驗品,天棄就一點都不為自己的特殊能力自豪,反而有一種深沉的悲哀。


  天棄勉力掙紮著坐起來,看著董爺和瘦漢“相擁而臥”,覺得他們得其所哉,都找到了最好的歸宿。


  瘦漢叫什麽名字,和董爺什麽關係,天棄可能永遠都搞不清楚了,但他知道,失去了瘦漢的配合,董爺要在如今殘酷的天罰城中活得滋潤,已基本不可能,就是活下去,也需要掙紮。


  所以,兩人同時離去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天棄不一會就感到饑餓,流血流汗折騰了一大晌,能量消耗殆盡,迫切需要補充,而饑餓的襲來,又讓他感到高興,這說明他的身體機能還是正常的。


  先前第一批發動攻擊的人,都被天棄打趴下了,但卻未傷及性命,此刻一個不剩全溜了,當然他們也置臨陣拋棄他們的老大於不顧,任憑其屍身留在店裏,想來都急著尋找新的靠山去了。


  天棄環顧桌椅板凳橫翻豎倒的大堂,在一片亂糟糟中還能搜尋到今日帶回來的食材,隻是自己一個人的話,這些食材可以讓自己扛個幾天,或許到時就康複得七七八八了。


  掌櫃一家不知到哪裏去了,先前董爺那一撥人也沒有找到他們,如果他們外逃躲避這些惡人,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終於還是沒有保住他們啊!天棄歎口氣,心裏空落落地不知所以。


  接下來的幾日,天棄強撐著身子打理食材照顧自己,好在超強的恢複機能讓他不至於一直受傷病所困,他自己感覺,幾乎可以勉強出行了。


  這一天,天棄正在店中靜坐,思量著下一步的行動,在這之前,他已勉力把店堂收拾了一番,而那兩具屍體,他也早就拖往屋後天井草草掩埋。


  其實更簡單有效的做法是往大門口一丟,自有嗜屍的“野狗”代為處理,而且幹淨快捷,隻是天棄還不習慣這樣赤裸的“凶殘”。


  “天棄哥回來了嗎?”他突然聽到山鳳兒清脆的話音,一瞬間,幾疑在做夢。


  “連自己都要顧不上了,你這小丫頭還操心什麽哥哥弟弟的,真是不知道好歹。”這是內掌櫃的聲音,是不耐煩的責怪語氣。


  聲音像是從店堂的下麵傳來,甕聲甕氣地顯得怪異。


  天棄一錯神,就發現掌櫃一家三口已經站在了店堂中,這讓天棄詫異不已,這三人按理說都沒什麽奇功異術,但卻能避開自己的耳目憑空出現,顯然不合常理。


  山鳳兒發現了天棄,興奮地叫了一聲“天棄哥哥”,就要撲上來,掌櫃夫婦同時拉住了小丫頭,內掌櫃看見天棄,表情有些尷尬,似乎是為剛才的話感到不好意思,而掌櫃環顧廳堂四周,充滿了警惕。


  天棄意外發現,掌櫃此時的表現倒像是一頭警惕的獵豹,哪裏還是平時看起來蹣跚的中年人,至於內掌櫃的尷尬,天棄倒是不太注意。


  待確定四周無危險,掌櫃夫婦才放開了山鳳兒,小丫頭急忙趕過來,圍著天棄打轉轉,發出一連串迫不及待的疑問。


  “天棄哥哥,你受傷了嗎?這兩天你到什麽地方去了?外麵是不是越來越可怕了……這兩天,我們在地下室裏,真憋壞了,還以為你出事了。”


  小丫頭喋喋不休,讓天棄無法應答,心頭倒是一震,地下室,原來如此,顯然別人在對自己保密。


  他不由得想到,這是早就有的,還是在上次擴建中暗中鑿就的呢,就這保密功夫就說明掌櫃夫婦不簡單。


  自己今後再不能小覷天下人了,尤其是這種年老成精的油子。


  山鳳兒口無遮攔的一席話,這下讓掌櫃夫婦都顯出了尷尬,就連山鳳兒,受了這個氣氛影響,也變得拘謹,收起了剛才自然表露出的熱情。


  天棄心裏一聲歎息,暗想這也可以理解,畢竟萍水相逢、因緣際會,有點防備之心很人自然。


  大難來時,自己的親人還不是即刻就拋下了自己?

  隻是想起這些時日頑強地堅守著守護這家飯館的責任,是否有點自作多情呢?

  當日,沒有了天棄外出找來的口糧,掌櫃夫婦一陣遲疑,最後還是不知從哪裏尋摸出食材,做了一餐飯,隻是在餐桌上,氣氛再度尷尬,大家都有點不知所措。


  天棄想,主要還是自己的意外出場,撞破了一些被有意無意遮掩著的東西,所以才會令大家尷尬。


  第二天,天棄就拖著還沒有好利索的身子外出,他無法繼續留在店裏,那種白占便宜的感覺讓人坐立不安。


  哪怕到了夜晚,天棄沒有了被需求、被等待的感覺,也不想返回。


  外麵的形勢更加嚴峻,封城日久,為了爭奪越來越少的資源,到處是一片混戰和混戰後的遺跡,人族與山族,人族與人族,山族與山族,一片亂戰。


  人族在這樣的無差別的混戰中,相較於山族,處於劣勢,尤其是夜晚的野外,被偷襲幹掉的往往都是人族。


  天棄自己盡管出身混雜,但一直居於人族世界,下意識裏還是把自己當做人族,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山族更契合這片天地,因而在搏命相爭中處於優勢。


  山族野性未化,更尊崇叢林法則,暗夜中一直未曾停息的原始的弱肉強食的競爭,強化了個體戰鬥能力,人族在這樣的爭鬥中,除了修煉者,一般處於劣勢。


  故此,資源最先告竭的是人族,很快出現易子而食的現象,顯現了人族隱藏的凶殘和醜惡。


  這樣的凶險當然嚇不到天棄,當認清了前些時的牽掛和擔當不值以後,他更願意麵對野外的血腥而不願與涼薄的人性打交道,甚至感覺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被勾了出來,隱隱與這野外的凶殘相呼應。


  隻是,總感覺內心還有什麽東西沒有放下,畢竟那個餐館、那些人,把這個少年從心喪若死的沉淪中拉了出來,盡管隻是無心而為,盡管天棄反過來對他們的幫助也許更大。


  於是,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天棄還是悄悄潛回了仙客來,她不想讓掌櫃一家發現自己,免得彼此尷尬。


  天棄早就注意到,整修後如同堡壘一般的仙客來,易守難攻,一旦有一天對自己關起門來,一樣是有家歸不得,故此有意無意間,他早就在默默觀察尋找其他可能的隱蔽通道。


  驚弓之鳥,雖說年紀不大,經曆的變故卻印在心上,故此有了老江湖狡兔三窟、凡事留後手的習慣。


  這一查看,還真發現了暗道,那就是仙客來的下水道,有個隱秘的入口就在後街的拐角處,這一陣停了經營運轉,下水道排汙相比往日幾乎沒有了,更易鑽行。


  果然,天棄輕易地通過下水道來到仙客來的廚房下方,出口雖然狹窄且被重物壓著,但這一點對天棄來說毫無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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