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章：神女歸（二）
第231章：神女歸（二）
那一碗冒著微微熱氣的心頭血便這樣被婀娜捧在了連無暇的眼前，婀娜看著她，臉色已經白的像鬼，可是眼神卻依舊溫暖如春，「拿去吧。」
連無暇的身子狠狠一僵，嘴唇張了張，卻是沒有說話。
一隻手伸了過來，將婀娜手中的青瓷碗奪了過去，熬廣轉身，將碗遞到素姌唇邊，「喝下去。」
濃郁的血腥之氣傳來，連無暇將素姌放在地上，她蹙著眉頭，感覺心頭有些噁心。
「我…。」她吞了口唾沫，「無暇…我有些怕…」
連無暇放佛入定了一般，神情獃滯而冷漠，一點反應也沒有。
「無暇！」熬廣在他身旁沉聲冷喝一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如此放肆！神女大人在上，還不快快去叩謝！」
「心頭血是婀娜給的，為什麼要去謝她？」連無暇沒有什麼情緒的道，他自熬廣手中將青瓷碗奪過來，湊近素姌道：「如果你還想活著，就不要這麼矯情，趕緊喝了吧。」
「無暇…」素姌眼含熱淚，「你生氣了？」
「沒有。」連無暇一點一點將鮮血餵給素姌，他看著她啟唇，將鮮紅的血液慢慢吞下去，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在啃噬自己的血肉，他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素姌身上青黑的濃鬱氣息慢慢變淡，臉上原本乾裂毛躁的皮膚也變逐漸變的光滑，一雙眼睛也終於有了點點神采之色，「無暇…。」
她的手摸向連無暇的臉，「謝謝你…無暇…」
「你該謝的人不是我。」連無暇起身，看向婀娜，「是她。」
素姌扶著連無暇從地上起來，她眸光看向婀娜，十分真誠的沖她道了聲謝。
婀娜卻早已不再看他們，而是盯向了人群中的那道秀挺的人影。
「咳咳…」素姌咳嗽著，「婀娜姐姐好似在怪我們。」
連無暇削薄的唇緊緊抿著，「就算怪我們，也是應該的。」
素姌臉色一僵，心底泛起濃濃的酸澀之感，苦澀一笑，「是啊，是我們對不起她…」
「太子妃！」此時，桃色突然一聲驚喊，「太子妃您怎麼了？」
素姌的身子軟軟倒在地上，桃色急的滿頭大喊，「太子爺！您快過來看看啊！」
「她身上的魔氣還未清除乾淨，只一碗心頭血，哪裡能夠？」重影的聲音自斜後方傳來，陰冷而森寒，「想要徹底清除她身上的魔氣其實不難。」
「還請魔尊大人明示！」桃色跪在地上使勁磕頭，磕到額上的鮮血直流，重影絲毫不為所動，不過卻還是淡淡道：「解藥不就在那嗎？你們自己去取便是！」
桃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婀娜直立在那，胸口的血跡早已經乾涸。
已經喝了婀娜一碗心頭血，如今她這麼虛弱，可能馬上就要死了，她們怎麼還能在她身上取心頭血？那豈不是…太殘忍了？
重影沖著素姌陰陰一笑，「想活命，就別這麼虛情假意的假裝高尚又清高，她的男人你都奪來了，何況她的命？」
素姌踉蹌一步，不由去看連無暇的臉，卻見他好似沒有聽到重影的話，眼神一直獃獃的看著婀娜。
她心頭一痛，眼淚撲簌簌往下落，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怎麼？不想活命了？」重影的眸光在大軍之中一掃，見那道挺拔的身影周遭已經凝聚了濃厚的銀紫色光輝，且靈氣直接衝破了東海海平面。
再看鳳心，卻是一點沒有再對那婀娜動手，反而眼底有著濃濃的憐惜之色，她心知她這是心軟了，畢竟婀娜是她的妹妹，而且之前她已經殺過她一次，這一次，恐怕是不忍心再動手了。
可是，她不等再繼續等下去了，待那蒼靈真的衝破了陣法，她們的生命也將會受到莫大的威脅！
如果蒼靈真的是神女…。
不行！婀娜必須得死！
「既然你們都不忍心，那我便替你們代勞吧。」重影緩緩走想婀娜，素姌在她身後喊到：「不要了，我不想再欠她了，聽天由命吧！」
「難道你忍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一降生就墮入魔道？」重影冷道：「我本就是魔道中人，你可知，由神化魔會是怎樣一種痛苦？你忍心見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遭受如此極致的痛楚？」
「孩子…。」素姌摸上自己的肚子，「不要…。我不要我的孩子成為魔族中人，不要！」
「那就是了。」重影豁然一個轉身，在所有人還沒來的及反映的時候，一掌劈出一道冰劍，直刺婀娜的胸口。
噗——
婀娜的右胸口也被一劍刺穿，只不過不同於之前，此時她全身的血液都順著胸口上的那把冰劍迅速集聚，一瞬間，那冰劍便變的赤紅一片。
「婀娜！」連無暇大喊一聲，朝著她的身體飛身而去。
重影的冰劍卻在這時一把拔出，鮮血飛灑間，婀娜的身子被重重仍向遠方的深海。
「離兒！」
「婀娜！」
鳳心直接飛出一道強光沖向重影，「你竟敢傷我離兒！」
「你不是也傷了嗎？」重影冷嗤一聲，「現在你倒是要給我在這假裝什麼仁義道德了嗎？」她一手指向大軍之中的蒼靈，「她馬上就要掙脫開束縛，婀娜不死，法杖落到蒼靈手裡，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
「就算要她死，也只有我來動手！」鳳心狠狠道：「總之，別人不能動離兒一根手指頭！」
重影冷哼一聲，「我剛才用的是冰劍，她這會怕是早就一名嗚呼了！」
「你——」鳳心的身子一閃，瞬間去了深海之處。
婀娜的身子趴在一座巨石上，連無暇早一步趕到，「婀娜！」
他衝過去，將婀娜的身子抱在懷裡，「婀娜，醒一醒。」
「咳咳…」婀娜睜開雙眸，待看清是他，兀自一笑。
「是心頭血還不夠嗎？」婀娜笑著，一手襲向自己的胸口。
「婀娜！」連無暇心頭大痛，「不要…不要…。」
「那你來…做什麼？」婀娜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去守著素姌吧，我沒事。」
「婀娜，不管怎麼樣，你恨我也好，愛我也罷，你都要活下去！」
「我累了…無暇…」婀娜吐出一口鮮血，「我想歇一會…」
「我帶你去水晶宮！」連無暇將她背在身上，「那裡是整個東海的靈力源泉，一定可以復原你的！」
「不必了。」婀娜拽住他的胳膊，「你答應我一件事。」
「好，你說。」
「替我守著靈兒。」婀娜的眼神開始淡淡變的虛晃，「保護好她。」
「好！」
「你發誓！」
「我發誓！我連無暇一定會用自己的生命相護，保蒼靈的安危！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連無暇說完，一把抱起婀娜往水晶宮的方向行去。
素姌與桃色隨後趕來，卻只來得及看到他的一個背影。
「無暇！」素姌在他身後哭喊道：「你去哪裡？」
可瞬息之間，連無暇的身子早已不見了蹤影，桃色在一旁安慰她道：「太子爺之所以會救婀娜夫人也是因為您啊，您想啊，要是這婀娜夫人死了，哪裡還有心頭血來救您啊！」
「可是…我寧願此刻奄奄一息的人是我…」
…。
連無暇回到了水晶宮，他將婀娜帶回到了自己的寢居，然後將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婀娜拽著他的袖子，「不要…在這裡…。」
這裡是他和素姌的房間，多少個夜晚，她每每聽見這個房間里飄出素姌情難自禁的嬌弱呻吟之聲，還有他低低的喘息聲，他們激勵的歡愛聲音，每一晚都像是冰刀利刃一般，一遍又一遍在她心頭肆意割著，直至一顆心血肉模糊，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連無暇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心尖一痛，立馬帶她回了她自己的寢宮。
「我去給你找葯！你就躺在這裡，不要動，你等著我！」連無暇起身要走，婀娜再次抓住他的胳膊。
「連無暇…」她喊出他的名字，眼神卻沒有看他，「你…愛我嗎？」
連無暇的腳步一頓，他許久沒有說話，背對著她的背影有些蕭索與悲涼，「我去給你拿葯，你等我！」
他始終沒有個她一個答案！
婀娜兀自一笑，待他的身影消失后，緩緩自床上爬了起來。
她走出寢宮，遙望遠方蔚藍海水深處的那抹幽藍之光，卻見那光越發強盛耀眼，周遭的一切生靈在觸及那道強光之後，都似生氣瞬息間被吞噬，頃刻間便化為了虛無。
「主子…。」婀娜綻放一抹溫暖的笑意，「法杖我一直保護的很好，您放心，我現在就拿給你。」
她抬頭，眼神晶亮，「別人都以為我便是那法杖，其實不是…主子…」
她說著，憑空變出一把尖刀來。
婀娜緩緩揭開自己身上的衣服，雪白的小腹上，驟然有幽幽的紅光在閃爍。
婀娜輕輕摸上自己的肚腹，唇角揚起一抹柔笑，「我一直以為這裡是我和無暇的孩子…現在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說這不是他的孩子，他一直給我吃著清零草，我怎麼可能有孩子…呵呵…」
「這裡…」婀娜神色幽遠而沉靜，「我終於記起來，這裡是法杖…。當初您把法杖交給我…我一直放在自己的肚子里…」
「也許是感應到您快要回來了，它感應到了您的氣息，所以才在我的肚子里顯現了出來…。主子。我現在就把它取出來…。」
冰冷的寒光閃在她的肚腹之上，一瞬間，婀娜雪白的肚子上被劃開一道血痕，她的手指沿著那條血縫而入，然後下一刻，她狠狠扒開了自己的肚子——
一道金紅色的強光閃過，婀娜的手在自己的肚子里使勁攪動，她額頭上有滴滴答答的冷汗滑落，巨大的疼痛感讓她彎下了身子，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鮮血猶如噴泉一般汩汩自她的肚子里往外冒，婀娜強撐著身子趴在地上，幾乎成了個血人，可她嘴角卻始終揚著一抹微笑。
「主子。有了法杖，你便能重新回來了…。」
「啊——」
一聲壓抑的痛苦呻吟之聲，鮮紅的血液飛灑到半空之中，濺到飛速趕來的男人臉上！
「婀娜！」
「阿姐！」
鮮紅的血液噴涌到蔚藍的海水裡，似乎整個東海都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連無暇的身影迅速衝到她身邊，腳下一軟，砰一聲摔到在地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死的如此慘烈！
婀娜將自己開了膛，破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