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赴宴國公府

  鄖國公府佔地約有個三四十畝,同大多數的勛貴之家一樣,連綿起伏的屋宇,莊重奢華中透著淡淡的雍容典雅。紅牆碧瓦,飛檐重頂,這一邊亭台獨立,亭跨下流水潺潺,那一側便是拔地而起的假石山群,堆壘得輕巧別緻,更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點綴其間!


  容錦一行人到的時候,鄖國公府早已已經是衣香鬢影浮翠流丹,要有多熱鬧便有多熱鬧,要有多養眼便有多養眼。


  「見過王妃。」


  容錦正覷目四顧時,耳邊響起一道略顯綿軟的聲音,她收了目光,抬頭朝來人看去。


  不用說,便也知道,眼前穿一襲靛藍色銀紋綉牡丹花大袖衣,下面同樣是一襲靚藍色湖杭素麵綜裙,打扮得珠光寶氣,氣度高貴雍容,雖則滿面笑容向燕文素行禮,實則目光極快的撩了自已一眼的婦人,便是鄖國公夫人,鹿氏無疑了!


  燕文素笑著微微頜首,「鄖國公夫人。」


  鄖國公夫人笑著將目光落在了燕文素身邊的韓華身上,笑容親切的問道:「好些日子沒見著郡主,這會子看起來,郡主似是又長高了不少,長漂亮了不少呢!」


  「見過國公夫人!」韓華笑著上前,落落大方的向鄖國公夫人見禮。


  「哎,郡主快快免禮。」


  鄖國公夫人親自上手扶起了韓華。


  北齊朝,公主貴婦按身份授予官職品秩。


  韓華是從三品的郡主,鄖國公夫人卻是一品的誥命,要說,這禮鄖國公夫人也不是受不起,只不過是為了顯示自已與戰王府的親厚罷了,是故,才顯得異常的客氣。


  韓華就著鄖國公夫人的手,乖巧的站在了鄖國公夫人鹿氏身邊。


  鹿氏笑著攜了韓華的手,目光落在燕文素身側的容錦身上。


  其實要說,容錦才是那個最奪目的那個,奪目到,在初見的剎那,她幾乎有一瞬間的失神。若不是身側的嬤嬤輕聲提醒,她差點便失了反應!


  容錦今天穿了一襲藍色綉白花的長裙,長初外罩了一同色的半透紗衣,烏黑柔順的長發梳了墜馬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這一身裝扮,素雅到幾近簡樸,但穿在她身上,卻是說不出的清冷高雅,給人一種人淡若菊的怡然之感。


  「王妃,這位是……」


  雖然話是問著燕文素,但鄖國公夫人的目光卻是落在容錦身上。


  燕文素順著鹿氏的話,轉了目光,看向身側的容錦,笑著說道:「噢,這是我們府上的嬌客,姓容,單名一個錦字。」話聲一頓,又回頭笑盈盈的對容錦說道:「容姑娘,這位是鄖國公夫人。」


  容錦不待燕文素再開口,上前一步,笑著對鹿氏屈膝福了一福,「容錦見過國公夫人。」


  戰王府來了位投親的小姐,早已在達官顯貴間傳遍。有些消息靈通的人更是知道,所謂「投親的小姐」不過是早年戰王留在外面的一筆風流債罷了!但這年頭,男人濫情那是風流,誰也不會口誅筆伐。


  鄖國公夫人鹿氏便是這消息靈通人士中的一員,之前只不過是將容錦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此刻,在見過本人後,她卻說不上內心深處是什麼滋味了。


  似容錦這般的天姿國色,若是投生在她們這些正室嫡母的肚子里,說句實在話,謀個王妃的前程都不在話下!可眼下,這般的出身,終究只怕也就只是一個玩意罷了!

  噢,鄖國公夫人素來將那些妾室稱為玩意!在她眼裡,不過就是男人拿來逗樂解悶的,跟養只狗啊,鳥的沒什麼兩樣。


  「夫人!」


  鄖國公身邊的心腹婆子鹿媽媽,見自家夫人怔在那,好半響沒了反應,小心的扯了扯鹿氏的衣袖。


  鹿氏這才醒過神來,連忙斂了如脫韁野馬一般的思緒,笑著對容錦說道:「容姑娘免禮。」


  不同於對韓華的親昵,對容錦,鄖國公夫人骨子裡多了一種疏離。


  容錦站了起來,退後一步,即沒有靠近鹿氏,也沒有重新退回燕文素身邊,而是同兩人都拉開了一點距離。


  鹿氏眼底幾不可見的閃過一抹精芒,臉上卻是分毫不顯,拍了拍韓華的說道:「明芙和幾位小姐在疊翠苑,你也去吧?」


  韓華點頭。


  鹿氏便回頭隨手指了一個侍候的丫鬟,吩咐道:「你領了郡主去尋小姐去。」


  「是,夫人。」


  小丫鬟上前,對韓華福了福,輕聲說道:「榮安郡主,請隨奴婢來。」


  韓華點了點頭,才要走時,卻是回頭對站在那的容錦問道:「姐姐,你也同我一起去吧?」


  容錦笑了笑,抬目朝燕文素看去。


  對上容錦看來的目光,燕文素笑容溫婉的說道:「去吧,好好跟她們相處。」


  「是,王妃。」


  容錦神色恭敬的對燕文素福了福,又對鄖國公夫人福了福,這才帶著杏花跟在韓華身後,朝那什麼疊翠苑去。


  一路向前,只見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端的氣派非凡,宛若仙山妙景!

  因著國公府的內院,一路所見,不是年長的婆子便是年幼的丫鬟,再不然,便是穿衣戴銀通身富貴的小姐。


  容錦見韓華一路上只管目視前方,對周遭美景全然不放在眼裡,完全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表現。臉上不由便起了一抹興味之色!

  便算是這王府的景緻比起鄖國公府只有更勝一籌的道理,但今天必竟是鄖國公府宴客的日子,像韓華這樣年紀的小姑娘,最其碼的興奮和好奇之心總該有吧?


  可是……容錦目光落在走在前方的韓華身上,笑了笑,輕聲問道:「郡主,你跟俞小姐很熟嗎?」


  韓華一路向前,正想著自已的心思,冷不防的便聽到容錦的聲音,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便是一頓,末了,回頭看了容錦一眼,輕聲說道:「嗯,我們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


  容錦便又笑了說道:「聽說俞小姐素有北齊第一美人之稱,她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嗯,」韓華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與有榮焉的笑,說道:「我再沒見過比她長得好看的人了!」


  容錦笑盈盈的看向韓華,問道:「比我還好看?」


  韓華一瞬間怔了怔,目光有些發直的看著容錦。但只一瞬間,卻又回過神來,她笑了笑,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要我說呢,你和明芙姐姐是春蘭秋菊,各有風華。」


  小丫頭片子到是學乖了,兩頭都不得罪!

  容錦挑了眼韓華,笑了笑。


  而走在前面領路的小丫鬟,這時卻是悄悄的撩了眼容錦。原本心裡還頗不以為然,但等對上容錦色如春曉之花的臉時,滿心的忿然卻在傾刻間消失無蹤。只覺得,榮安郡主那句「春蘭秋菊」當真是再恰當不過。


  又走了約有半刻鐘的樣子,原本一路寂靜的園子,忽的便響起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你一聲我一語的,好似晨起樹林子里的鳥兒,誰也不讓誰。


  「小姐,榮安郡主來了。」小丫鬟略提了聲音,說道。


  容錦便看到坐在花樹下正說笑著的七八個年紀不一無一不打扮的富貴華麗的小姑娘,在聽到小丫鬟這一聲稟告后,齊齊抬頭看了過來。


  看年紀這些小姑娘大的也不過是十三四歲,小的也只有八九歲的樣子。而在在這些人里,容錦一眼便注意到最中間穿一襲翠綠煙羅衫的小姑娘。


  小姑娘長著一張標準的美人臉,鵝蛋臉,柳葉眉,一對杏眸,亮若明星,顧盼之間端的是嬌艷動人,勾人心魄。


  便在容錦打量她的同時,她也迅速的打量了容錦一眼,明亮的眸子里閃過一瞬的驚艷,卻在下一刻,眉眼微彎,綻起抹笑,迎著韓華走了上前,「才說,你快要來了,想著去前面迎一迎你,不想一忙起來,卻是把這事給忘了。華妹妹你不會生姐姐的氣吧?」


  「當然要生氣的啊!」韓華皺了鼻子,很是委屈的說道:「你光顧著陪她們,就把我給忘了!虧得,我還日日念叨著你。」


  「行,都是我的不是,我給你賠禮了!」


  說著,便要屈膝給韓華福禮,卻是被韓華一把給扯住了,笑著嗔道:「明芙姐姐,我跟你鬧著玩的,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容錦便知道,原來穿著翠綠煙羅衫的小姑娘,便是俞明芙!

  她收了目光,又朝邊上幾人打量,不想,這一抬頭,一瞬間撞進數道怔忡的目光,她不由好笑的勾起唇角,只是不等她笑容綻開,就好似商量好了一般,那些原本還在打量她的姑娘,齊齊撇開了眼。


  若不是身響起一道疑惑的聲音,容錦差點就「撲哧」一聲笑了。


  「郡主妹妹,她是……」俞明芙看著容錦猶疑的看向韓華。


  韓華對上俞明芙看來的目光,笑著說道:「這是我姐姐,容錦。」


  沒等俞明芙開口,一道疑惑的聲音插了進來,「榮安,你家什麼時候有姓容的親戚了?」


  容錦目光一轉,落在了那穿一襲粉紅衣裳,圓圓臉,卻長著一對小眼睛,年紀與俞明芙相仿的小姑娘身上。能在一群人中間躍過俞明芙而坐了主位,並且省了郡主兩字,而直呼其封號,想來,這位應該也是皇室中人吧?

  幾乎是容錦念頭才起,耳邊便已經響起俞明芙的聲音。


  「寶華,華妹妹哪裡知道她家有什麼親戚?你不是為難她嗎!」俞明芙笑著對那個被稱寶華的小眼睛姑娘。


  論誰也聽得出來,俞明芙這是在替韓華解圍。


  在座的雖然都是小姑娘,但深宅裡頭出來的,只要不是天姿太差,哪個不是生了一副玲瓏七竅心!幾乎是俞明芙話聲一落,便有聲音紛紛附合著說起來。


  「許是王爺那頭的親戚也說不定。」


  「就是啊,前些日子,我家還來了個出了五服的叔叔,拖兒帶女的上門打秋風……我爹差點搬出族譜,才能想起來,這人是誰!」


  「不是有句話叫,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嗎?這人,向來都是往高處走的!」


  三言兩語間,已經將容錦定義成是日子過不下去,趕來攀戰王府高枝的。


  容錦也不惱,看著這些小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詞之間對她儘力的貶謫,對韓華儘力的奉承。


  「不知道就別瞎說!」


  一道略帶忿然的聲音響起。


  之前還嘰嘰喳喳的眾人,被這聲音一吼,頓時便靜了下來。


  被眾人無意排濟到一邊的燕寶華瞪圓了眼睛,下頜抬起一道僵硬的弧度,看向韓華,指著容錦,一臉不屑的說道:「什麼窮親戚?才不是,我曾祖父說了,她是王爺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野種!」


  容錦看著一臉,你們都是傻子,就我最聰明的燕寶華,心裡為這孤勇果敢腦子缺根筋的姑娘暗暗的掬了把同情之淚。


  姑娘喂,你知不知道你被別人當刀使了?你知不知道,一般被別人當刀使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偌大的園子,一瞬間落針可聞。


  好似就連之前一直徐徐吹著的風,似乎都在這一刻靜了下來。


  「華姐姐,寶華姐姐她說的是真的嗎?」


  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容錦目光一轉,落在梳著雙丫髻,臉上還留著嬰兒肥,一對水漉漉大眼睛正不停朝她打量的小姑娘身上。


  似是沒有想到,自已的偷看會被發現,小姑娘僵了僵后,飛快的低了頭。


  容錦笑了笑,朝韓華看去。


  她到是要看看,韓華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韓華漲紅了臉,嘴唇翕翕,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一時間,竟是急得眼睛都紅了。


  「怎麼不是真的!」燕寶華輕嗤一聲,往前一步,站到了容錦跟前,目光鄙夷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著說道:「我曾祖父還說了,她就是條美人蛇,別看她長得好看,一顆心毒如蛇蠍,她外祖一家人就是被她害得抄家奪爵,流放三千里的!」


  燕寶華的話聲一落,在場的小姑娘,頓時如同避瘟疫一般,齊齊退後了一步,與容錦拉開了距離,生怕她像條毒蛇一樣,會突然竄起咬她們一口。


  「寶華,你,你真是太過份了!」容錦尚沒開口,韓華先漲紅了臉,瞪了燕寶華,怒聲道:「你還不快向我姐姐道謙。」


  俞明芙這時也是冷了臉,但她卻不能像韓華那般開口要求燕寶華道謙,她一臉為難的站在那,眉頭緊緊的蹙成了一個川字。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道謙?」燕寶華鼻孔朝天的看向韓華,沒好氣的說道:「我為什麼要道謙,我說錯了嗎?她難道不是野種嗎?她外祖家的禍事,難道不是因她而起嗎?韓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可得小心點,指不定哪天,她嫉妒你是王府嫡女,就把你也給害了!」


  「你,你……」


  韓華指著燕寶華,眼眶一紅,下一刻,捂著臉「撲通」一聲,便趴在椅子里哭起來了。


  「華妹妹,你這是幹什麼啊?你快別哭,寶華她也不是故意,你……」俞明芙輕聲勸著韓華,抬頭瞪了燕寶華,「寶華,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事,得罪你了,你要這樣來拆我的台?」


  燕寶華聞言,頓時嘟了嘴,不高興的說道:「我又沒幹什麼,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怎麼這樣也不行!」


  「你還說!」俞明芙跺了腳,氣急敗壞的對燕寶華說道:「回頭讓王妃知道你把華妹妹給氣哭了,找你娘親理論,看你娘會不會又讓你在家少三個月的《女戒》!」


  燕寶華原本還囂張跋扈的臉,頓時便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失了之前的明媚。


  邊上的小姑娘這時,更是紛紛附合著,「寶華姐姐,你快給華姐姐賠個禮吧,不然,下個月你就來不了我家看芙蓉花了!」


  「是啊,寶華姐姐,你快賠個禮吧,華姐姐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由始自終,誰也沒把當事人容錦放在眼裡,似乎,那個真正被辱罵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韓華!


  燕寶華正躊躇著是不是真要像眾人所勸的一樣,上前向正拿帕子拭著眼睛的韓華賠個不是,卻在這時,容錦上前一步,語聲溫婉的對她問道。


  「你左一句曾祖父,右一句曾祖父,不知道你那曾祖父怎麼稱呼?」


  燕寶華頓時便忘了向韓華賠禮的事,而是瞪圓了眼睛看著容錦,「你不知道我曾祖父是誰?」


  容錦搖頭。


  容錦才要搖要頭,梳著雙丫髻,兩頰留著嬰兒肥的小姑娘往前一步,脆聲說道:「寶華姐姐的曾祖父是晉王爺,皇上都要喊他一聲叔祖父呢!」


  晉王?燕棣!

  容錦腦海里閃過,昨夜燕離跟他說的話。


  怪不得這燕寶華一副睥睨天下的態勢,卻原來人家後台硬的很啊!


  容錦笑了笑,抬目看向傲驕的不行的燕寶華,輕聲說道:「那你應該也是郡主了?」


  「哼!」


  燕寶華鼻孔哼了哼,似是根本就不屑回答容錦的話。


  「寶華姐姐封號宜倫郡主!」


  小姑娘再次熱情的替容錦解惑。


  容錦笑著回頭對小姑娘道了聲謝,輕聲問道:「那你呢,你怎麼稱呼?」


  小姑娘往後縮了縮,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反對,她便細著嗓子,眯了眼睛對容錦說道:「我姓崔,單名一個芮字。」


  「崔芮?」容錦在嘴裡來回念了一遍,笑著對崔芮說道:「嗯,這名字很好聽呢!」


  小姑娘頓時便張嘴笑了一起,一笑,露出缺了兩顆大門牙的牙床。


  原本秀秀氣氣的小姑娘,突然就……容錦一怔之後「撲哧」一聲便笑了。


  崔芮先始還有瞪圓了眼睛,不解的看著笑得不能自抑的容錦,慢慢的等明白過來后,她抬手便捂了嘴巴,對著容錦狠狠一跺腳,喊了一聲「壞人」,背過身去,不理容錦了。


  容錦這邊廂好不容易止了笑,原想向崔芮道聲謙,卻見崔芮躲在一個比她大點的姑娘身後,不敢看她,便歇了那心思,想著,回頭有機會再說。


  這麼一想,容錦轉身迎向身後的正主,宜倫郡主,燕寶華。


  「宜倫郡主?」


  燕寶華哼了哼,一副,你別討好我,討好我,我也看不上你的神情。


  容錦笑了笑,往前一步,看向燕寶華,說道:「既然你曾祖父都知道我是蛇蠍心腸的惡人,那你就不怕,你當著這麼多人給我沒臉,我不讓你好過嗎?」


  燕寶華聞言,先是愣了愣,便稍傾,她卻是一臉不屑的說道:「你敢?你可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你要是敢對我使壞,我……」


  「你怎麼樣?」


  容錦笑眯眯的再次往前靠了靠,近到她噴出來的氣息吹到了燕寶華的身上。


  也說不上是為什麼,燕寶華陡然間,就覺得心好似顫了顫,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從心頭漫向四腳百賅。她不想承認這是對容錦的害怕,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對上容錦那笑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子,她後背心濕了!

  燕寶華沒有回答,她咬了嘴唇,眸子驚恐的看向容錦。


  「郡主,我在等著你回答呢!」容錦輕聲說道。


  燕寶華攥緊了手裡的帕子。


  她想要避開容錦的目光,可是,眼前瀲灧如波的眸子卻像是有種魔力一般,根本就不容她避開!


  兩人僵持在那。


  就連原本埋頭傷心哭泣的韓華,似是都感覺到了這不對,她霍然抬頭看向被容錦逼得靠在身後樹榦上的燕寶華。


  「寶……」


  韓華聲音才出口,便被她咽了回去。


  她垂眸,目光落在了緊緊握住她的一隻手上。


  俞明芙垂眸,對韓華幾可見的搖了搖頭,韓華抿了抿嘴。


  「容姑娘,」俞明芙上前,插進了燕寶華和容錦之前,明眸含笑的看著容錦,笑了說道:「寶華她人不壞,就是說話直了些,她若是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些,我在這裡替她向你賠禮了。」


  話落,對著容錦淺淺一福。


  容錦目光一頓,落在了便是福個禮也能姿態優雅,十足淑女范的俞明芙!


  笑了笑,容錦退後一步,對俞明芙說道:「俞小姐言重了,我不過是與宜倫郡主鬧著玩罷了,你怎麼就當真了!」


  才站直了身的俞明芙頓時便僵了僵,但也不過是轉瞬間的事,她臉上便恢復了自如的神色,一邊拍了胸口,一邊說道:「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當真生氣了呢!沒生氣就好。好了,我們在這也坐了不少時間了,我帶你們去那邊看荷花吧!」


  「好啊,坐了這麼久,腰都要斷了。」


  當即便有人附合。


  俞明芙便笑著喊了當值的丫鬟上前,「紅蓮,你去前面跟夫人說一聲,我帶著幾位姐妹們去荷池看花,你讓夫人多派些婆子去那邊侍候著。」


  「是,小姐。」


  被呼作紅蓮的丫鬟退了下去。


  眾人才要起身,不想俞明芙卻是步子一頓,指了哭花了臉的韓華說道:「你這樣,怎麼行?去我房裡洗個臉,重新上個妝吧。」


  卻原來是韓華因為方才的哭泣,眼睛鼻子都是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這樣走出去,卻是有些失禮。


  韓華默然不語。


  俞明芙卻是已經指了一個穿杏花衣裳,看起來稍顯年長的姑娘,說道:「穎姐姐,你幫我帶了她們去荷花池吧,等華妹妹收拾好,我就和她趕過來。」


  「知道了,你去吧,我會照顧好她們的。」鹿穎點頭說道。


  她是鄖國公夫人鹿氏娘家兄弟的嫡次女,與嫁給俞振鐸的小鹿氏是姐妹。


  眼下,俞明芙有事,她還真就是最合適出來代主招呼客人的人選!

  俞明芙朝眾人道了一聲謙,陪著韓華往她在自已的院子錦翠園走去。


  鹿穎則帶著眾人走上幽靜的青磚小徑,往國公府的後花園走去。


  走了沒多久,耳邊,隱隱響起水聲嘩嘩。


  有性子浮燥的小姑娘興奮之下,提了裙擺向前跑了起來。


  容錦卻是不急,她可不認為,燕文素僅只是安排了一個燕寶華來噁心她幾句。


  再往前走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在穿過一道月洞門后,眼前突然便豁然開朗起來,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曲折向前,小徑兩側是青油油的綠草,而在綠草的盡頭,是一片接天壤地的碧綠荷味。


  荷葉展綠疊翠,渾圓寬闊,碧盤滾珠,皎潔無瑕。在翠綠的荷葉叢中,一枝枝亭亭玉立的荷花,嫩蕊凝珠,盈盈欲滴。空氣中清香陣陣,沁人心脾。


  「哇,好美啊!」


  耳邊響起一道讚歎之聲。


  若是不曾有過前世經驗,面對這鋪天蓋地好似是要綠到天邊的荷葉,容錦怕也是要發出一聲驚嘆吧?


  但領略過麴院風荷,和西泠橋邊的她,對眼前這華麗到極致的風景只不過略略一眼,便撇開了眸子。


  「看,那裡有隻小船,我們去采荷吧!」


  也不知道是誰嚷嚷了一聲。


  於是,大大小小的姑娘們都往拴在湖邊的小船跑了去。


  容錦被夾在其間,身不由己的跟著她們向前跑去。


  ------題外話------


  哎,還是沒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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