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出大事了

  城門大開。


  馬車絕塵而去。


  懷裡的酈昭儀悠悠醒來,一醒轉,便四下環顧,待不見容錦所乘馬車蹤影,當下一把攥住了李歡,哆嗦著嘴唇說道:「歡兒,母妃看,看見燕無暇了!」


  李歡眉頭一蹙,霍然看向臉如白紙的酈昭儀。


  燕無暇?!


  酈昭儀拚命的點頭,顫了聲音說道:「歡兒,必須儘快找到你父親,告訴他,燕離沒死,不但沒死還找到了燕無暇。你父親想要玉玲瓏冒充燕無暇之女的計劃怕是行不通了,不但如此,怕是還有殺身之禍。」


  李歡拍了拍驚慌不已的酈昭儀,輕聲說道:「我知道了,您別怕,一切有我呢。」


  緊緊揪著李歡衣襟的酈昭儀咽了咽乾乾的喉嚨,目光惶惶的看向神色從容的李歡,「歡兒,燕離他,他怕是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了。」


  李歡微垂的眉眼間掠過一抹冷色。


  耳邊響起之前燕離的那一番話,眉眼之間緩緩染上一抹霜冷,目光掠過城門處一片狼藉的屍首,轉而看向街道兩邊探頭探腦往這邊打量的百姓。


  「王爺,」灰衣人躍了回來,對李歡說道:「他們已經出城了。」


  李歡點了點頭。


  目光幽幽的看著城門外絕塵而去的馬車,稍傾,淡淡道:「我們也走。」


  酈昭儀霍然看向李歡。


  他們也走?走?去哪兒?「歡兒……」


  「您適才昏迷之時,燕離已經當眾喝破我的身世,只怕,再不多時便要傳進皇宮。」李歡溫聲對臉色慘白的酈昭儀,說道:「孩兒早有安排,母妃,您不必驚惶。」


  「可是,你父親……」


  「他昨夜已經出城,燕離一時半會兒趕不上,孩兒安置好您后,便去尋他。」李歡說道。


  酈昭儀這才點了點頭。


  李歡轉身喊了一側的侍衛上前,吩咐道:「你去跟秦總管說一聲,我有事,要出城一段時日,你讓他替我收拾些換洗的衣服,即刻趕上來。」


  「是,王爺。」


  侍衛轉身往王府跑去報信。


  李歡微微攏了攏懷裡的酈昭儀,用輕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母妃,再好好看一眼京都吧,這一走,什麼時候再回來,就不知道了。」


  酈昭儀聞言眼淚忽然就撲擻擻的直往下掉。


  她雖然不是生於京都,長於京都,但卻在這京都生活了半輩子,突然就說要離開,且歸期難定,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


  七天後,離京都五百里地的樂亭縣地界一處樹林里。


  休息了一夜,容錦才要起身才準備繼續趕路,卻在撩起帳蓬的那一瞬,驀然一僵,下一瞬,她緩緩的放下手裡的帘子,微微仰起下頜,腳步輕盈的走了出去。


  竟不知何時,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雪踩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昨天還是蕭蕭瑟瑟的樹林,只一個晚上的間便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啊,下雪了!」


  耳邊響起棉絮的驚呼。


  容錦回頭朝棉絮等人的帳蓬看去,一瞬間,撞上杏花笑得像糰子一樣的臉,雲珠和蘭心兩個小丫頭更是披著頭髮便跑了出來,抓起地上的雪便互相扔了起來。


  「郡主,外面冷,仔細凍著。」


  耳邊響起杏雨溫婉的聲音,緊接著身上一沉,身上多了一件青蓮絨的灰鼠斗篷。


  容錦笑著拍了拍杏雨替她繫繩的手,輕聲道:「我來吧,你跟她們去玩吧。」


  話落,朝已經瘋成一團的杏花幾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杏雨抬頭看了一眼,當即便擰了眉頭,不悅的道:「這個杏花,一天不說她,她就能上房揭瓦,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話落,便要提了聲音喝斥,卻是被容錦給阻止了,「你別老說她了,她能保留點天真,不是更好嗎?懂得越多,活得越累,這樣挺好的。」


  杏雨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郡主,您別總是慣著她,越慣她,越沒個正形。」


  容錦搖了搖頭。


  「郡主,燕公子和琳琅姑娘過來了。」


  耳邊響起柳念夏的聲音。


  容錦聞言,不由便抬頭看去,一抬頭,便看到穿一襲佛頭青刻絲白貂皮襖的燕離正眉目輕垂的朝她這邊走來。


  暮色中,燕離的面孔,安靜而沉寧,冷漠而深遂,如同這初冬的第一場。但卻在對上容錦的剎那,那張前一刻還淡漠至極的面孔,一霎時泛起淺淺的笑意,眸光雖依舊清冷,臉上卻多了幾分和煦。好似暖陽融化了冬雪,溫暖了空氣。


  燕離的目光先是在容錦身上打量了一遍,等看到她身上披著的青蓮絨的灰鼠斗篷,清冷的眸子里便綻起了一抹幾不可見的暖意。


  「外面冷,進去說話吧。」


  容錦點了點頭,跟在燕離身後轉身進了帳蓬。


  不多時,杏雨送了沏好的熱茶進來。


  容錦親自端了茶盞,遞到燕離手裡,柔聲道:「天寒地凍的,你先暖暖手吧。」


  燕離點了點頭,接過容錦遞來的茶盞,揭了茶蓋,撥去上面的浮沫后,輕啜了一口后,這才抬目看向容錦,柔聲問道:「這兩天累壞了吧?」


  容錦搖了搖頭,「還好。」


  燕離唇角便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放了手裡的茶盞,抬手將容錦髮髻上略略傾斜的珠釵正了正後,輕聲說道:「從京都到京山有兩條路可走。」


  容錦不語,看著燕離,等他往下說。


  「一條是從燕州過孟門關直達京山,還有一條是經滇西境,過南疆,淌過高水也能到京山。」燕離看向容錦,輕聲繼續說道:「楚惟一他肯定不會走第二條路,滇西民風彪悍,好勇鬥狠,南疆又毒物肆虐,他既然沖著京山的寶藏去,肯定把自身安全擺在第一位!」


  容錦點頭,看向燕離,問道:「那你打算在哪動手?」


  「便在孟門關外的營陵縣境內吧。」燕離看了容錦,冷冷勾了唇角,淡淡道:「景山縣離京山不過三百里地,我們腳程快點,便是先將我娘送回京山,再回頭對付他也來得及。」


  當日,因著護國公主身體里的本命盅已死,她的身體雖然還沒有起到很大的變化,但卻已經不若當日離開皇宮時光鮮妍麗。


  以容錦的意思,護國公主一生驚才絕艷鮮衣怒馬恣意飛揚,便是死後她也為自已留住了最後一抹的尊嚴。容錦希望,便是到這個女子塵歸塵,土歸土的那一日,展現在眾人眼前的她,都是光鮮妍麗的。


  楚惟一是要殺,但卻並不急在這一時。


  現下,眼見燕離的意思,也是先讓護國公主入土為安,她當下便點了頭,說道:「我聽你的。」


  燕離臉上這時卻綻起一抹愧疚的神色,看向容錦的目光也黯然失色。


  容錦不由便怔了怔,輕聲問道:「怎麼了?」


  燕離垂了眼瞼,輕聲說道:「當日你娘下葬時,我曾答應過你,有一天,會帶你回去看她。這次……」


  「等把事情解決了,我們再一起去看我娘。」容錦打斷燕離的話,輕聲說道:「比起,我單獨去看我娘,她老人家一定更願意,我帶著你一起去。」


  燕離抬頭看向容錦,目光明亮靈動,好似烏雲破月剎那的明暉,又似霞間飛雲,歡欣流暢。


  容錦笑著迎上燕離看來的目光。


  燕離手突然一伸,沒等容錦回過神來,已經被他一把抱在懷裡。


  「錦兒……」燕離將臉埋在容錦的頸間,清越的嗓音帶著幾許沉悶,和幾不可聞的輕嘆,在容錦的耳邊響起,「錦兒……」


  千言萬語無從訴起,齊齊化為他唇齒之間轉輾反覆的輕呢低嘆。


  容錦微微仰頭,將自已整個身體都放鬆了下來,像一隻樹袋熊一樣,偎在了燕離的懷裡。


  燕離緊緊的摟住她,下馬靠在她的肩上,那美得如同鬼斧神工的臉上,黑曜石一般的明眸中有微光晶瑩一霎而過。


  懷裡的人纖細柔軟,無人知曉,這一刻的他有多慶幸,慶幸當日摔下懸崖的是她,慶幸當日崖下的那個人是他!


  容錦微微往後仰著,尋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后,便將自已全身心的交付給了他。


  外面,白雪皚皚,寒風呼嘯。


  可是,這一刻,她有他的懷抱,他有她的依靠,無關風月,只為,沒有早一步沒有遲一步,於茫茫人海,遇見你該遇見的人,擁有你該珍惜的幸福。


  「郡主……」


  一聲急切的聲音,打破這難得的寧靜。


  相偎相擁著的兩人陡然回神,容錦才堪堪自燕離身邊站起,帳蓬便被掀開,杏雨探了頭進來,說道:「郡主,念夏姐姐來了。」


  當日離開城門時,容錦將柳念夏留在了城門,讓她打聽好消息后,再趕上來。


  想不到,才這麼幾天的功夫,柳念夏便趕來了。


  容錦朝燕離看去。


  「讓她進來吧。」燕離說道。


  容錦點頭,抬頭對杏雨道:「讓她進來。」


  「是,郡主。」


  杏雨話聲才落,容錦便看到臉被凍得通紅,頭上也不知道是雪水還是汗水的柳念夏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


  柳念夏才要開口,容錦抬手打斷她,端了桌上已經不燙的茶水起身遞了過去,「不急,先喝口水,再說吧。」


  「謝郡主。」柳念夏也不客氣,接過容錦遞來的茶水,幾口喝乾,放下手裡茶盞后,抬頭看了容錦和燕離,長吁了口氣,輕聲說道:「郡主,燕公子,出大事了!」


  容錦和燕離交換一個眼神,末了,容錦開口問道:「出什麼大事了?」


  ------題外話------


  哎,又淪為可恥的三千黨,5555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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