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容錦其人

  天香樓的老鴇,顏如新心情很不好。


  她的心情一不好,樓子里的姑娘便都遭了殃,不過很顯然,最遭殃的還是前段日子被她當成眼珠子疼的顧輕紅。


  「輕紅啊,安平伯府的世子爺打發人來說了,今晚不管是誰出銀子,他都比他多一百兩,你就不要再見別的客人了,好好打扮一番,乖乖等他來。」


  顧輕紅正往臉上抹著胭脂的手便頓了頓,她從鏡子里對上顏如新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臉,輕聲問道:「媽媽,安平伯府的世子爺,可是那個外號小閻王的徐楨徐世子?」


  「哎呦,可不就是他嗎!」顏如新笑著上前扶了顧輕紅的肩,探手拿了妝台上的各色釵飾在她頭髮上比劃著,嘴裡則說道:「要說這天香樓你就是當之無愧的花魁呢,才走了個王爺,立馬就來了個世子爺!」


  顧輕紅手頓時便一抖肩甩了顏如新的手,霍然抬頭一臉怒火的瞪了顏如新,哽著嗓子問道:「媽媽,我這一個月來替你賺了多少銀子,你數過沒?」


  「哎,瞧你這話說的。」顏如新扔了手裡的金釵,在一邊的錦墩里坐了,板著細細白白的手指頭算著說道:「輕紅啊,你是賺了不少銀子,可你知道媽媽我養著你要花多少銀子嗎?你這身上穿的,手裡用的,嘴裡吃的,哪樣不要銀子?」


  「我是穿龍袍了還是吃鳳肝了?吃吃用用一個月能花了上萬兩銀子?」顧輕紅漲紅了臉問道,「五爺出了一千兩一天包我,這一個月下來,便是足足三萬兩銀子,還不包括王爺平時手裡漏出來的打賞錢,媽媽……」


  「好了!」顏如新臉色一變,猛的站了起來,冷著臉說道:「昨兒個城西韋老爺來你嫌棄人家老,說一身的霉爛味,不肯接,媽媽也不難為你,不接就不接。可徐楨是誰?他堂堂的世子爺,你又不想接,我到是想問問你,顧輕紅,你想幹什麼?我莫不是還想著王爺會來接你入府?你死了這份心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看看你是什麼德性!」


  顧輕紅眼眶通紅的看著顏如新。


  「媽媽,怎麼就這樣看死了我?說不得王爺……」


  「切!」顏如新嗤笑一聲,滿目譏諷的打量著顧輕紅,冷聲說道:「你也不是不小了,翻個年都二十了,入這一行也有五、六個年頭了,怎麼就還是看不明白呢?」


  顧輕紅咬了嘴,瞪著顧輕紅的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


  顏如新卻視而不見,戳人心的話,像刀子一樣噼里啪啦的直往外蹦。


  「王爺要真對你有意,他會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王爺真對你有意,不是早該派人來接你進王府了嗎?王爺要真對你有意,他能離了這天香樓,就把王府里的侍妾給抬了側妃?」


  顧輕紅身子一僵,怔怔的看了顏如新,哆了嘴唇說道:「你說什麼?」


  「哼!」顏如新冷聲哼了哼,沒好氣的說道:「我說王爺抬了府里的侍妾當側妃,你怕是還不知道吧?」


  「誰?是誰?」顧輕紅哆著唇,顫聲問道。


  「誰?」顏如新目光鄙夷的上下打量了顧輕紅一眼,冷笑著說道:「清平候府的大小姐,王雪嫣啊?怎麼,你不知道?王爺沒跟你說嗎?」


  「哎,你還不知道吧,媽媽我聽人說那大小姐可是個美人兒,據說是明眸皓齒、玉立亭亭。最難得的是性子也好,不但端莊賢淑還蕙心紈質……」


  顧輕紅「撲通」一聲,跌坐在了椅子里。


  蒼白的臉幾近透明,眼淚大滴大滴的直往下掉,不多時便打濕了衣襟。


  是啊,人家堂堂候府的大小姐,不過就是因為生母位份低了點,都只能堪堪為妾!她又算是什麼?仔細想來,這麼多日子,王爺又何曾說過,要接她入府的話?不過是她痴心妄想罷了!


  顧輕紅抬手擦了臉上的淚,抬頭看向顏如新,輕聲說道:「媽媽,非是我拿喬,可這安平伯府的世子……我聽姐妹們說起過,前些日子金玉樓的薛明儀便是死在她手裡的……我……我真的害怕。」


  顏如新眼見顧輕紅服軟,臉上的神色便柔和了不少,但既便是這般,意思卻還是沒變。


  「輕紅啊,你別聽那些人瞎嚼舌頭,我才跟金玉樓的范媽媽一起吃過點心,那薛明儀仗著自已姿色好,不把世子爺放在眼裡,這才惹惱了世子爺……你聽媽媽的,這男人啊不怕女人嬌,就怕女人不嬌,你好好的侍候世子爺,說不得你的造化還真就在世子爺身上呢?」


  顧輕紅聞言頓時急了,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顏如新膝下,啞聲泣道:「媽媽,你就當可憐可憐女兒吧,女兒……」


  「輕紅啊,這就是你不懂事了!」顏如新起身扶了顧輕紅起來,一臉無奈的說道:「媽媽可憐你,誰來可憐媽媽啊?人家是堂堂伯爵府,我小小一個天香樓怎麼得罪得起啊!你就當可憐可憐樓子里的姑娘,給她們一口飯吃,給她們一條活路吧!」


  拍了拍顧輕紅的手,顏如新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走到門檻處,沒忘回頭說道:「記得,好好打扮,世子爺喜歡紅色,你就穿那身水紅撒虞美人花褙子吧,頭髮梳個墜馬髻,插那枝點翠鑲紅瑪瑙鳳頭步搖就行了。」


  顧輕紅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良久。


  「姐姐,我回來了。」翠濃從屋外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跌坐在地上眼淚掉個不停的顧輕紅,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顧輕紅抬頭,等看清眼前的人是翠濃后,她目光一亮,急聲問道:「翠濃,見到王爺了嗎?王爺怎麼說?他有沒有同意接我入府?」


  翠濃一臉黯然的垂了目光。


  「怎麼了?」顧輕紅探手攥了翠濃的手,急聲道:「可是沒有見到王爺?」


  翠濃搖頭。


  「那是……」


  翠濃撇了臉。


  顧輕紅情急之下,不由便加重了手裡的力道,急切的說道:「你到是說話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著王爺了,也跟王爺說了,姐姐想要讓王爺幫著贖身的事,可是……」


  「可是什麼?」


  翠濃眼眶一紅,眼淚便大滴大滴的掉了下來,「可是,王爺說,他嫖資已經結清了,跟姐姐你已經人錢兩清,為什麼姐姐還要王爺接你入府?」


  「人錢兩清……嫖資……」


  顧輕紅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眼前一黑,差點就倒在地上,幸得翠濃一把托住了她。


  「姐姐,王爺他……他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翠濃哭著說道。


  顧輕紅唇角綻起一抹自嘲的笑。


  是啊,在他心裡,她不過就是一個婊(和諧)子。


  誰會把一個婊(和諧)子放在心上?!


  「姐姐,怎麼辦?」翠濃攥了顧輕紅的手,淚流滿面的說道:「我回來的時候,特地往金玉樓拐了拐,找了從前服侍明儀姐姐的桃伊,桃伊說那安平伯世子不是人,明儀姐姐是活活被他折磨死的。」


  「嗤」的一聲,顧輕紅哂笑出聲,她紅腫的眼睛看向翠濃,輕聲說道:「翠濃,念在我昔日對你好的份上,你記得逢年過節去我的墳頭上柱香,不要讓我死了也是個孤墳野鬼!」


  「姐姐……」


  翠濃哭倒在顧輕紅的懷裡。


  「姐姐,你逃走吧。」翠濃抬頭看了顧輕紅,以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逃吧,姐姐從前讓我偷偷帶出去的私房銀子,我都埋在城外土地廟前的那株香樟樹下了。」


  顧輕紅搖頭,逃?她能逃到哪裡去?

  只怕她還沒出京都城就被抓回來了,到時便是連死都死不痛快!

  「對了,姐姐,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個小孩他在顏媽媽屋裡,說是他家主子三日後宴客,想請了姐姐去府里陪客,正跟顏媽媽商量付銀子的事。」翠濃輕聲說道。


  三日?


  三日後她只怕早就一命嗚呼,哪裡還有命去赴什麼宴?


  顧輕紅並沒有將翠濃的話放在心上,她滿腔的心思放在了徐楨那個活閻王身上,往日日子過得沒盼頭時也不是沒想過要死。可是,真的到了這一步,她卻不想死了!怪道人常說,千古艱難唯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唇角綻起一抹濃濃的自嘲的笑,顧輕紅抬手掩了臉,發出如獸般的絕望的嗚咽聲。她不想死,可是,她的命卻由不了她做主。


  「姐姐,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


  耳邊響起翠濃的聲音。


  顧輕紅怔怔的看向一臉急色的翠濃,啞了嗓子茫然的問道:「什麼話?」


  「我跟你說,我把城外你藏起來的銀子拿出一半,給那個小孩,讓他想辦法說服顏媽媽今天找了別人替代你,你回頭趁著去赴宴的時候,半路逃了。」翠濃輕聲說道。


  顧輕紅混沌的腦子突然間就一片清明。


  她偷偷存在外面的那些銀子雖然不多,可也有個幾千兩,顏如新不可能放著到手的銀子不賺!左右不過都是一個死,她為什麼就不能試試?


  顧輕紅一把攥住了翠濃的手,「你去,你快去找到那個小孩,你跟他說,我給他一百兩銀子,一定讓他幫著替我推了今天晚上……」


  翠濃點頭,一骨碌爬了起來,轉身便往外急急跑去。


  永寧郡主府。


  容錦正與柳念夏和杏雨商量著明天進宮的事宜,蘭心在外面說福娃回來了。容錦止了嘴裡的話,抬頭對外面說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福娃一頭汗的自外面走了進來,「福娃見過郡主。」


  已經是霜凍九天的天氣,走在外面只會覺得寒風撲面,別說出汗,脖子都會短了幾分。容錦不由便一臉奇怪的問道:「福娃,你一路跑回來的?」


  福娃連連點頭,「郡主,你不是讓我去安排您和顧輕紅見面的事嗎?」


  容錦點頭,打了量了福娃幾眼,問道:「很麻煩?」


  福娃喘了口氣,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一臉喪氣的說道:「安平伯府的世子爺徐楨點了顧姑娘。」


  容錦不由便失笑道:「點就點唄,人家是吃這行飯的,總不能……」


  「不是,郡主。」福娃打斷容錦的話,悶聲說道:「那安平伯府的世子爺,人稱活閻王,死在他手裡的姑娘沒有百來個也是十來個了!前些日子,金玉樓的頭牌薛明儀就是死在他手裡的。為這,金玉樓的老鴇哭得比死了爹娘還傷心呢!」


  容錦臉上的笑不由便斂了下來。


  一側的杏雨看見了,抿了抿嘴,輕聲問道:「郡主,您為什麼要見那顧姑娘啊?」


  「我聽說睿王李愷很是看重她,想著……」話聲一頓,容錦抬頭看了福娃,說道:「那顧姑娘沒去找睿王幫忙?」


  「找了,顧姑娘一得了消息,便讓貼身的婢女翠濃去了睿王府,只是……」福娃喏喏著沒有往下說。


  容錦想了想,問道:「睿王翻臉不認人?」


  福娃點了點頭。


  容錦冷冷笑了笑。


  果然,男人提起褲子,翻臉比翻書還快。


  「既是這樣,那就算了吧。」容錦對福娃擺手道:「我原也不過是想問她些話而已。」


  福娃卻是欲言又止的看了容錦。


  「怎麼了?」


  「顏如新不敢接了我的定銀,我本是打算回來跟姑娘復命的,可是翠濃卻在半路攔了我。」福娃輕聲說道:「她說顧姑娘願額外貼補個二千兩銀子,只讓我想辦法說服顏如新推了安平伯府的世子爺!還說,事成后賞我一百兩銀子買糖吃。」


  「一百兩銀子買糖吃?」正同琳琅從外面走進來的南樓,咋舌道:「開個糖鋪子都綽綽有餘了,這顧輕紅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琳琅姑娘,南樓姑娘,你們來了。」


  杏雨起身招呼兩人落座,吩咐杏花去沏茶,她搬了個綉墩坐在了容錦的下首,待杏花奉了茶進來,親手接了一一遞給南樓和琳琅。


  琳琅接過道了謝,回頭看了容錦問道:「容姑娘你想見顧輕紅,是不是想坐實了睿王私通外敵的罪名?」


  容錦笑了笑,點頭道:「也不全是。」


  琳琅臉上不由便綻起一抹疑惑。但眼見容錦無意多說,她便也沒有再往下追問,而是端了盞喝茶。


  福娃這個時候看了容錦問道:「那,郡主,顧姑娘那邊,我要不要去回個話?」


  容錦想了想,看向琳琅問道:「琳琅,你是個什麼意思?」


  「我?」琳琅臉上怔了怔,她是沒想到容錦會問她的意見,一怔過後,便又笑道:「這端看她對姑娘你來說,用處大不大。若是用處大了,自是留著的好!」


  一側的柳念夏擰了眉頭,輕聲說道:「要留下顧姑娘,就得想辦法解決了安平伯世子,怎麼解決?」


  「那還不簡單?」南樓輕笑一聲,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嘴裡更是配合著動作,發出「咔嚓」一聲,說道:「人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柳念夏不由便變了臉色,「這……他可是世子爺!」


  「那又怎樣?」南樓臉上綻起一抹邪肆的笑,說道:「王爺都能殺,區區一個伯爵府的世子,算個毛!」


  柳念夏不由便朝容錦看去,「郡主,眼下已是多事之秋,不……」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容錦臉上綻起抹淺淺淡淡的笑,說道:「這麼個變態,留著也是禍害旁人。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琳琅接了話問道。


  容錦挑了挑眉頭,眉宇間掠過一抹猶疑之色,說道:「只不過,她顧輕紅卻是值不值,我這麼做?」


  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


  這個問題,是誰也不能回答的。


  福娃眼見得所有人都是一臉沉思的樣子,他乾脆走到一邊的小杌子里坐了下來,想著,不知道娘和爹爹見上了沒有?還有,幾個侄兒也不知道乖不乖。


  「算了!」


  一片寂靜中,響起容錦清脆的嗓音。


  所有人不由都抬起頭來朝容錦看去,不知道她這句「算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我就權當是積德行善了!」容錦對著眾人說道。


  就是說,她這是拿定主意要除掉那個安平伯府的世子了!

  柳念夏臉色變了變,還待再勸,不想,容錦已經喊了福娃上前,吩咐道:「你想辦法見了那翠濃一面,告訴她,事情我可以替她辦了,但從今以後,她家姑娘的命就是我的了!顧輕紅要是同意,這事我就做了,要是不同意,那就讓她自求多福吧!」


  福娃應了聲「是」轉身跑了出去。


  容錦等福娃跑遠了,回頭看了琳琅說道:「琳琅,這事你去安排,做得乾淨點,別留尾巴。」


  琳琅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話落,起身便要走。


  但卻在這時,耳邊隱隱響起一陣喧嘩聲,仔細聽似乎還有喝斥過招的聲音。


  這情形,像是有誰闖了進來一樣!

  琳琅不由便回頭朝容錦看去,坐在容錦身側的杏雨已經率先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杏花,外面是怎麼回事?」


  「姐姐,是如意堂那邊,棉霧已經趕過去看了。」杏花說道。


  容錦還沒出聲,坐著的南樓霍然站了起來,目露驚喜的說道:「會不會是少主?」


  她的話聲一落,容錦和琳琅幾乎是同時搶身而出。


  一行人匆匆趕至如意堂時,棉霧已經同一抹嬌小的身影你來我往的過了不少招。


  棉霧眼見得容錦趕了過來,連忙出聲喊道:「郡主,這人偷偷摸進郡主府,快讓人把她拿下。」


  而與她交著手的人,卻在看到容錦身側的雙鳳時,突然收了手,一個縱身便站在了琳琅跟前。


  「雙鳳?」琳琅怔怔的看著頭髮被汗打濕的雙鳳,蹙了眉頭,問道:「你怎麼來了?」


  容錦在認出雙鳳時,心裡的歡喜就好似破了的汽球一般,一瞬間傾泄而光。


  「琳琅姐姐,出事了!」雙鳳急聲說道。


  琳琅擰了眉頭,對一臉急切的雙鳳說道:「你別急,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那個楚惟一昨兒就去了端王府,到今天早上還沒出來……」


  琳琅聞言,不由便回頭看向容錦。


  容錦打起精神,抬頭看向琳琅,扯了扯嘴角說道:「他想要的東西面世了,他自然得去端王府跟他的主子商量對策,不過……」頓了頓,容錦擰了眉頭,沉聲道:「昨天便進了端王府,到現在還沒出來,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琳琅點頭,回頭看了雙鳳,說道:「雙鳳,會不會是你看差了,他出來,你沒看到?」


  「不可能的。」雙鳳搖頭道:「我一直盯著的,我怕自已睡著,還隨身揣了把這個。」話落,將雙手裡的一把紅尖椒遞給琳琅看,「我想睡了,我就咬一個,這樣就不會想睡了。」


  琳琅看著那小孩手指大小紅艷艷的辣椒干,想著,雙鳳把它乾乾巴巴放嘴裡咬的情景,只覺得頭頂都冒煙了。


  不想,雙鳳又接著說道:「我早上想著,他會不會從別的地方走了,便趕回扎紙衚衕,悄悄摸到他屋子的附近打探,卻發現,他不但沒回來,住在那個院子里的人,卻好像要偷偷遠行一樣!」


  雙鳳的話聲一落,容錦和琳琅不由便齊齊對視一眼,末了,兩人又不約而同的對跟在她們身後的杏雨,說道:「讓門房備馬車,快!」


  杏雨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按著她們的話的轉身急急的去了二門處。


  而容錦更是腳步不停,當下便拾了腳,跟在了杏雨的身後,對走在身側的柳念夏,說道:「我要出門,府里的事,你看著處理。把明天進宮的衣裳和首飾都準備好了!」


  「是,郡主。」


  容錦則回頭對一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棉霧說道:「棉霧,你和杏花跟我來,杏雨和念夏留在府里看家。」


  「是,郡主!」


  柳霧走了上前。


  琳琅則回頭對雙鳳說道:「你再去端王府,仔細盯著,有消息即刻來報。」


  「是,琳琅姐姐!」


  雙鳳像來時一樣,一個縱身上了圍牆,幾個起落便不見了。


  琳琅這才轉身急急的朝走遠了的容錦追去。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恨恨的罵著,「蠢,真是蠢,蠢死了!」


  ……


  端王府。


  李歡抬頭看了眼如雕塑般立在一側的老管家秦德一眼,末了,輕聲說道:「這事,你怎麼看?」


  秦德上前,恭著身子,低眉垂眼的說道:「殿下指的是哪件事?」


  李歡抬頭看向秦德。


  秦德白凈無須的臉上綻起一抹陰涼的笑意,輕聲說道:「殿下若是指,人沒抓住這件事。老奴到是覺得這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哦?」李歡挑了眉頭,神色淡淡的問道:「為何不必放在心上?」


  「第一,與皇上聯手的人是太子殿下;第二,依著宮中眼線的說法,他已然身受重傷,便是逃了沒有及時治療,只怕也難逃一死;第三,楚大人他已經秘密入宮,以他對皇宮的熟悉,只要他還在皇宮裡,就是躲在老鼠洞里,楚大人也難把他找出來。」


  李歡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冷聲說道:「秦德,你到是很相信楚惟一的能力啊?」


  秦德慘白的幾近透明的臉上便有了一抹不自然的僵硬,但卻很快的被他斂了下來。他重新低了頭,像道影子一樣,站在了李歡的身後。


  空中不知道哪裡飛來一群鴿子,嘹亮的鴿哨穿越頭頂的上空呼嘯而過。


  李歡怔怔的看著那一瞬間便掠過屋頂而不見蹤跡的鴿子,稍傾,收了目光,回頭看了秦德問道:「你還有話沒說完吧?」


  秦德恭手一揖,輕聲說道:「王爺是指那道讓皇上突然便改變主意的偽誥吧?」


  「偽詔?」李歡挑了挑嘴角,半譏半嘲的說道:「秦德,你弄錯了,確切的說起來,那才是真詔。要知道,那上面蓋的才是真正的傳國玉璽!」


  秦德臉上便綻起了一抹笑,點頭道:「王爺說得是,是老奴愚鈍。」


  「哪是你愚鈍,其實本王才是最蠢的那個。」


  「王爺……」


  李歡擺了擺手,給了自已一個自嘲的笑,搖頭道:「你說我怎麼就會著了那丫頭的道?我明明知道她狡詐多變,怎麼就……」


  秦德微垂的臉上,一對琥珀色的眸子里便有了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心道:王爺,人姑娘不是告訴你了,色字頭上一把刀!


  「算了,這個都先不管了。」李歡一搖頭,將懊惱的情緒盡數甩了開去,他抬頭看了秦德,說道:「接下來的事,才至關重要!」


  「王爺的意思是……」


  「我那皇兄可不是吃齋念佛的,雖然永寧郡主拿了玉璽面世來換她自已一命,但那可並不代表我那皇兄真的會放過她!我們必須搶在他之前從永寧郡主手裡拿到玉璽!」


  秦德點頭,「話是這樣說,不假。只是……」


  「只是事情卻不是那麼容易。」李歡打斷秦德的話,「永寧郡主的打算,我想我也能猜到一二,她眼下並不確定燕離是生是死,很有可能,是想著拿玉璽換他一命!但若是燕離就此死了呢?」


  秦德眉頭挑了挑,略作沉吟后說道:「永寧郡主是個烈性的人,為報母仇,不惜對上一個候府,一個國公府,甚至一個王府。若是,她知曉,燕離已死,說不得……」


  「說不得,她便會與這天下為敵!」李歡一對溫潤如玉的眸子里綻起一抹熠熠的光彩,「而我要做的,便是助她一臂之力后,站在她的身邊撫慰她的憂傷。」


  秦德默然。


  「好了!」李歡拍著身側的椅子,站了起來,「明天便是皇後娘娘的賞菊宴了,本王也好些日子沒向太妃請安了,今日便進宮請太妃請安吧。」


  秦德上前一步,猶疑的問道:「王爺,那萬一楚大人回來了,卻不見王爺,老奴要如何與他說?」


  李歡步子一頓,斜斜的撩了一眼秦德,冷笑著說道:「秦德,你真以為他能找到燕離嗎?」


  秦德僵了僵,一臉不解的看向李歡。


  李歡卻是再不看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秦德看著他在陽光下漸漸消失不見的身影,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場孽緣,也不知道到底會是怎樣結束!


  ……


  「紅姨,我們這是要去哪?」


  「回京山。」


  玉玲瓏一把扯住了紅楹的袖子,一臉錯愕的問道:「回京山?紅楹,可是容姑娘不是說了,她不允許我們回京山!」


  「她是什麼東西?」紅楹厲眼看向玉玲瓏,喝斥道:「她要鳳衛,她要龍衛,都給她。我回京山她憑什麼攔著。」


  「可是……」


  玉玲瓏還待再說。


  紅楹卻是不由分說的,扯了她便往外走。


  「我就不信了,她敢把我怎麼樣?」


  「紅姨,紅姨你聽我說……」玉玲瓏縮著身子,抵抗著紅楹往外扯她的力道,尖聲道:「紅姨,我不想走,我要留在這裡,我要等哥哥的消息……」


  「你回京山,一樣能等到少主的消息。」紅楹手上略略用力,不由分說的便扯著玉玲瓏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容錦那個小賤人她就是個瘋子,她已經禍害了少主,我不能再讓她把你也給禍害了!」


  「紅姨,我不走,我不想走……」玉玲瓏眼見得紅楹不肯再聽她的訴求,乾脆就賴了下來,「我要在這等哥哥,哥哥他不會有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紅楹一咬牙,乾脆回身點了玉玲瓏的穴道,抱了她便往外走。


  「紅姨……」


  紅楹沒有理會玉玲瓏的哭聲,她默然無聲,一路向前。


  經過前院時,李遠等人看了,不由便圍了過來,「紅姨,你這是……」


  紅楹狠狠一個目光甩了過去,瞪了李遠,喝道:「李遠,你還想管到我的頭上來不成?」


  李遠被紅楹瞪得愣了愣。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紅楹已經大步離開。


  這時,雙胞胎弟弟李超走了過來。


  「哥,我適才在後院聽到紅姨說,要帶玉姑娘回京山。」


  李遠眉頭豁然一緊,回頭看向李超,「你說什麼?」


  「我說,我剛才在後院聽到紅姨說,她要帶玉姑娘回京山。」李超重複道。


  「糟糕!」


  李遠一跺腳,便往外追了出去。


  李超怔了怔,但下一刻,也拔腳追了出去。


  垂花門外,李遠驀的腳步一滯,使得緊跟在她身後的李遠差點就撞在了他的背上,幸虧他反應急,硬是給穩住了身形。「哥,你怎麼了?」


  話聲一落,這才發現氣氛好很不一樣。


  他不由便抬頭掠過哥哥的肩膀看了過去,這才發現,紅楹硬生生的被攔在了廊檐下,而攔住紅楹的人霍然是永寧郡主容錦!


  「郡主?」李超驚呼一聲,他壓低了聲音對李遠問道:「哥哥,郡主她怎麼來了?」


  李遠沒有理會李超的問話,而是幾步上前,對容錦抱拳行禮道:「見過容姑娘。」


  容錦點了點頭。


  李遠便恭敬的退到了一邊,只把個李超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家向來眼高於頂的哥哥,怎麼會聽命於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而更讓李遠驚愕的事,卻還在後面!

  容錦待李遠退了下去,她便抬頭對上了怒目朝她看來的紅楹,紅楹已經放下了玉玲瓏,撣了撣衣服上的皺褶,看也不看容錦一眼。


  紅楹這樣的作派,卻只博來容錦的冷冷一笑,難道因為紅楹不搭理她,她便會放過她?!


  「紅姨,這是要帶著玉姑娘去哪?」


  紅楹冷聲一哼,目光微抬,冷冷看了容錦,「我去哪,還要向你稟報不成?你算什麼東西!」


  跟在容錦身後趕來的琳琅,恰恰聽得紅楹這一聲話,頓時便氣得七竅生煙,王雷轟頂,有心想上前,但在看到面不改色的容錦時,硬是收了腳下的步子。


  「玉姑娘,」容錦沒有理會紅楹的挑釁,而是回頭看向玉玲瓏,「我適才好像聽到你喊,你不去,冒昧問一句,你不想去哪裡?」


  「我……」


  玉玲瓏一會兒看看容錦,一會兒看看紅楹,不多時額頭上便一層汗珠,就在她要矢口否認時,她邊上的紅楹卻再度開口了。


  「你不用為難她,我告訴你吧,是我的主意,我要帶她回京山。」紅楹冷聲說道,不待容錦開口,她乾脆咄咄逼人的說道:「容錦,龍衛給你了,鳳衛也給你了,我回京山總可以了吧?」


  「嗤。」


  容錦冷笑一聲,她真的不知道世上怎麼就會有這樣冥頑不化的人!


  紅楹聽得容錦那極為不屑的笑聲,頓時漲紅了臉,怒聲道:「你笑什麼?」


  「琳琅,我之前是怎麼說的?」容錦沒有理會紅楹的氣急敗壞,而是回頭看了身側的琳琅,問道。


  琳琅身子一僵,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姑娘說了,擅自行動,視為背主!」


  「不知道燕公子對背主的行為是如何懲戒的?」容錦冷聲道。


  琳琅默了一默,沉聲說道:「三刀六洞,若不死,逐出家門,終身不得踏入家門半步!」


  容錦點了點頭,抬頭朝臉色微變的紅楹看去,一字一句問道:「紅姨,你聽明白了嗎?」


  「你算什麼東西?」紅楹赤紅著臉,瞪了容錦說道:「我從來就沒認過你是主,又哪來的背主之說……」


  「紅楹你似乎忘了,奉我為主,原就是燕公子的意思。你說你從來就沒認過我,那也就是說你根本就不屑於聽從燕公子的命令,這也是背主。」


  紅楹搖頭。


  容錦已經不屑於同她浪費口舌。


  「琳琅,三刀六洞就免了,廢了她的武功,把她趕了出去吧,從此以後,她紅楹是生是死與我們再無半點關係!」


  「容姑娘……」


  琳琅失聲。


  就連李遠和李超也被容錦的話給嚇得怔在了原地。


  紅楹她是公主留下的老人啊!

  就算是她性子魯莽,犯了錯,可……李遠抿了抿嘴,抬頭看向容錦,輕聲說道:「容姑娘,還請手下留情。」


  容錦笑了笑,「李遠,我難道沒有手下留情嗎?」


  李遠被容錦問得噎在了那。


  容錦回頭朝一臉不忍的琳琅看去。


  琳琅目色痛苦的對上她的目光,眼底滿滿的都是哀求之意。


  容錦嘆了口氣,如果可以,她又怎麼會願意這樣做?但接下來的事情只會越來越複雜,她實在不能留下紅楹這個定時炸彈。她寧可,燕離回來怪責她,她也不願因為紅楹而使得本就兇險的前途越發詭異。


  琳琅看懂了容錦目光中的無奈和滄涼,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對紅楹抱拳道:「紅姨,得罪了!」


  「琳琅,你敢!」紅楹怒喝一聲,阻了琳琅上前的步子,她驀的回頭,目光腥紅的看了容錦,嘶聲道:「容錦,你這個賤人,你如此待我,就不怕少主他……」


  「燕公子若有怪責,我一力承擔!」容錦打斷紅楹的話,對琳琅說道:「動手吧!」


  琳琅一點頭,便要動手。


  「不要!」玉玲瓏閃身上前擋在了紅楹跟前,目光戚戚的看向容錦,泣聲道:「容姑娘,我求你,不要傷害紅姨,都是我的錯,不關紅姨的事,是我求著紅姨帶我回京山的!」


  「小公主,不要求這個賤人,你別求她……」


  玉玲瓏搖頭,眼見得容錦並不為她的哭聲所動,乾脆「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小公主……」


  紅楹目眥欲裂。


  就連李超都不忍不住想要上前求情時。


  容錦卻開口了。


  她看著紅楹,一字一句道:「你看到了嗎?你的任性,你的蠻不講理,你的偏見,傷害的不過是你在乎的人。」


  紅楹咬緊了牙,因為激怒,嘴唇都咬破了,血流了一身。


  容錦卻在這時,抬頭,目光堅決的看向了琳琅。


  琳琅手勢一動,一蓬青草色的煙霧在紅楹跟前綻開,下一刻,紅楹便「撲」的一聲,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紅姨!」


  玉玲瓏撲了上前。


  「容姑娘,我給紅姨下了千日醉,這葯初始只是讓人入睡,但時間一長,便能在無聲無息中化解一個人的功力,功力盡失時,她便也醒過來,醒過來,記憶盡失。」琳琅抬頭看向容錦,沉聲說道。


  容錦點了點頭。


  她並不喜粗暴的方式,能以這樣和平的方式解決,挺好!


  ------題外話------


  妖嬈小桃完結文《田園醫女娉婷傳》


  女醫生重生古代農家俏蘿莉,秀雅娉婷,冰雪聰明。奈何家中貧困,她在家做牛做馬,機緣巧合之下,她得了隨身空間,利用空間發家致富,斗極品親戚,醫好傻妹妹,帶著妹妹分家做生意賺銀子,置地買房,念書院,建馬場,開醫館,姐妹倆的日子過的風生水起,金銀財寶滾滾來,美男紛紛來求親,好吧,那姐拋繡球擇相公吧,那帥哥誰?搶到繡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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