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其他的,鶯鶯燕燕
吳予燦當做沒聽見吳洋的話,他想莫回也不介意別人怎麼看她的吧。
「先把頭髮擦乾,我們再談。」看到吳洋一頭濕溚溚的發,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吳洋也沒反對,走到床邊看到床上的布置,還有她要找的毛巾已經安靜地躺在枕頭上,她頭也不回地問,「是你讓她這麼做的,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的。」
「無聊。」
吳洋隨意挑了個位置坐,卻還是按禮儀的標準坐姿入坐。
「爸和二姨前幾天剛打電話給我,你就來了。」
「你沒望風而逃?真是難得。」吳洋諷刺地笑笑。
「聽他們說,你離開家的那個下午聽到了書房的談話,他們很擔心你。」
「要是沒聽到,我不一直蒙在谷里。當年我趕走張青,其實只是一個你躲避我的借口,就算沒有這件事,你也還是會躲我。因為你恨我,恨我媽,是我們間接害死了你的媽媽是不是?」吳洋乾脆就直接問,她本來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行為、態度再像淑女,她的靈魂依然叛逆。
「我不恨你,也不恨梅姨。」看了眼吳洋不可置信的眼神,吳予燦繼續開口,「爸和梅姨一直生活在煎熬里,這對他們而言已經是最重的懲罰,不需要我再加一筆。」
「那你為什麼放棄梅爾集團?」
「你不明白嗎?爸從小就把你當梅爾的繼承人在培養,你才是最有資格接手梅爾的人。」吳予燦竟然說得認真。
「你騙人。你一直就沒打算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才會交到我手上。」吳洋有些怒了。
「算是吧。」吳予燦笑笑,也不打算否認。
「你真的愛上了張青?」吳洋問。
「嗯。」
「我不喜歡她。她和莫回比起來,我倒更喜歡莫回,到少她為了愛情敢堅定的付出,不像張青只會裝可憐,讓人同情。」吳洋繼續下著評論。
「你怎麼開始幫你的情敵說話了?」吳予燦唇角微微上揚,他的妹妹雖然嬌縱,但本性善良。
「有她這種情敵很好,能豁出一切來證明自己的愛情價值,還很寬容。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愛上她的。她就是外在形象差了點。」吳洋挑眉,她對外貌要求極高。
「但她在你心愛的男人眼裡是最美的。」
「章凌碩的眼光不太好!」吳洋突然笑起來。
吳予燦也忍不住笑了,「那就把那個眼光差的男人忘了,找個眼光好點的。」
「還忘不掉。」吳洋眉目惆悵了。
「我會陪著你的,像以前一樣。」吳予燦拍了拍吳洋的頭。
「你的話已經沒有可信度了。你缺失了七年,讓我一個人撐了七年。」
「我很抱歉。」
「我現在還是不喜歡張青。」吳洋不是很認真地說道。
「以後你會發現你的未來嫂子也是個不錯的人。」吳予燦也無意說著。
「那我拭目以待。」
「她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走吧!」
吳予燦準備關上門時,吳洋的話自背後傳來,「我忘了告訴你,我沒帶筆記本電腦出來。」她的意思十分明顯。
「我知道,睡吧。這一次我幫你解決。」
吳洋聳聳肩,當做是接受了,梅爾集團的那一團亂麻,她沒有興趣,不然就讓那該死的梅爾集團直接破產好了。
她一點也不在意。
章凌碩、莫回、吳予燦、張青,四人像往常一樣坐在小廳吃早餐,今天多了個新的位置,五個人坐在一張四方桌上,頗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思。兩個男人倒挺正常,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對小廳這點小風小浪根本不放在眼裡,皆十分鎮定自若的吃著早點。
莫回今天離章凌碩坐得很近,她不是故意挑釁吳洋,只是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了。
張青看看自家老闆的讓位動作,臉頓時垮了。這下她得直接和吳大小姐鄰座,聽到高跟鞋敲擊木質地板的聲音后,連身體都僵硬了。儘管如此,她還是連忙跳起來,跑進廚房拿出吳洋以前習慣吃的早點。
莫回看頭看向吳洋的方向,這樣的吳洋美得很驚人動迫,不是昨天略施淡妝,現在的她只扎了一個簡單的馬尾,天然捲曲的發隨著她的走動在身後一甩一甩的,白色彈性的牛仔褲勾勒出想人讚歎的長腿,上身是修飾腰身的小外套,整個人更顯高挑,眉間是一份清冷與明亮。
她的確很像報刊上說的,她就是上帝的珍珠,任何人、任何地方,都搶奪不去她自身的光彩。
吳洋坦然迎接莫回的目光,並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梅爾。」吳予燦放下碗筷,起身牽過吳洋的手,拉至小花園,把她在家裡慣用的牙膏牙刷遞給她,「這裡沒有家裡方便,你暫時忍一下。」
吳洋接過東西,眉也沒皺,走進小浴室接過,開始刷牙,刷著刷著她的眼角開始彎下來,整個人不顯得那麼清冷了。
等吳洋洗漱出來,吳予燦和章凌碩已經離開小廳,大概是進房間忙那些永遠忙不完的工作了。想到吳予燦可能在忙的事情,吳洋心情更加愉悅。
「餓了吧,這是留給你的。」莫回把剛熱好的牛奶放在吳洋麵前,「今天早上的早點是我準備的,還不知道你的習慣,你先試試。麵包和火腿是張青準備的。」
「謝謝!」優雅地道謝,吳洋拿桌上烤得鮮香的麵包吃了起來。
直到將早點吃得乾乾淨淨之後,她才放下。整個吃飯過程簡單卻顯得十分隆重。伸手抽了兩張放置桌旁的紙巾,擦了擦唇角,吳洋開口道謝,「謝謝你的早餐。」
「不客氣。」
「我這樣說可能不禮貌,但我必須提醒你,用餐的時候過分注視他人的舉目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吳洋微微仰頭,表情冷淡的提醒。
莫回愣了愣,這才從吳洋剛才的畫面里回神,聽清她的話,忍了忍,忍下要溢出口的笑意,「謝謝你的提醒,下次我一定不看你迷人的動作。」
吳洋冷淡的表情微微退卻,浮現真實的吃驚,饒是她從小受的教育再良好,也掩不住太多的真性情,何況她知道莫回和章凌碩的故事,並不討厭莫回。她以往的生活中,除了社會的名流,還有就是除了有錢沒有其他讓人折服的地方。每天不是因為利益而互相勾心鬥角,就是在比家裡,拼物質。中國有句成語叫物以類聚,也確實如此。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吳洋問。
「好。」
「我第一次見到章凌碩,就愛上他了。雖然沒你認識他的時間長,但也是貨真價實的喜歡。」
「我知道,他是個很吸引人的男人。」莫回回答。
「你這是炫耀你的男人嗎?」吳洋挑眉,不太滿意這欠抽的女人的話。
「……」莫回無語,她還是不太懂怎麼搭話。
吳洋也沒多在意莫回的反應,有些話,似乎只能跟自己的情敵說,「見他那天,我很狼狽。」
吳洋停了下,看看身邊那個女人的反應,竟然是面無表情。
莫回等了一會兒,沒見吳洋的下文抬頭看她,「怎麼不說了?」
吳洋納悶,「你沒什麼話說?」
聽到自己男人的未婚妻很狼狽,竟然無動於衷?
「沒有。」莫回認真回答。
吳洋嘴角抽了抽,繼續道:「七年前,我把張青從家裡趕走之後,大哥也離開了梅爾集團,我被推上了梅爾集團接班人的位置。十八歲的年紀,坐擁了全球最頂尖的酒店集團,內心卻空虛寂寞。巨大的工作壓力常常壓得我喘不過氣,身邊沒有一個良師或益友扶持。倒是有一幫被梅爾集團總裁這個頭銜吸引的人。那段時間跟他們夜夜笙歌,以為自己擁有了世界。如果不是遇到他,我還走不出那段萎靡的生活。」
莫回靜靜聽著,心思清明。
「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還會羞愧,還會不好意思。那是在一個紐約最有名的夜店走廊里,包廂里的一堆男女不顧場合已經放浪形骸,現場上演起真人秀表演。」吳洋看到莫回吃驚的表情,笑了笑。這女人像張白紙,即使以前的生活有過辛苦,但是她的身邊都是光明的,不會接觸這些靡爛、沒下限的生活方式。
而吳洋似乎也想毀了莫回心裡乾淨的世界。
「我那天不舒服,找借口出來了。出來之後,包廂里的兩個男人也尾隨而來。」吳洋深吸口氣,那種感覺她十分不喜歡,「那兩個男人,把我逼入牆角。我當時就心慌了,男人的追逐我從來不缺,那些男人都知道我的家世,只要我排斥的,他們絕對不會對我做我不喜歡的事,但這兩個不一樣,野蠻得像聽不懂人話。」
「然後呢?」
「章凌碩出現了!」她以為她真的逃不過了,慌亂間隱約知道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制止了他們。
她平復了呼吸,抬起頭看到一位來自東方的俊朗男子,臉驀地紅了,她竟然會有羞愧的心理,羞愧自己以這樣的面貌,這樣的方式與他相遇;羞愧一向驕傲的自己,覺得配不上這個初次相遇的男人。
「真好!」莫回笑眯眯地說著。
吳洋突然一臉鬱悶,她沒事跟這笨女人說這些做什麼。這女人看問題的重點永遠都不是平常人會看重的。
而她對莫回的好感,很大程度上是緣於此的。
同一個男人,改變了她們的人生。
莫回認識章凌碩比她更早,章凌碩對她的人生改變太大,他們兩人的線早在童年變深深糾纏。吳洋對自己和章凌碩的未來似乎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識,他們應該沒有機會繼續了。
吳洋看了看小廳,莫回還坐在原來的位置,彷彿在等著什麼。
「你不怕我會搶走leon?」吳洋問。
莫回搖搖頭,「你如果想要搶走他,就不會跟我說你們的故事了。他和你一樣,都是少年擔負起重大的責任。只不過你們的態度不一樣,他力挽狂瀾,將章氏集團帶入新的高度,你則是用逃避來面對問題。你對他的愛里有崇拜的成分。再說他也不是物品,只要他不願意,誰都搶不走他。」
「你就這麼自信他對你的愛?深到可以應付除了我這個正牌未婚夫之外的其他鶯鶯燕燕?我該說你還是太天真了嗎?」這個女人才相處一兩天,她還無法理解她的思維。
「你不就是因為不相信自己能夠擁有他的愛,才跟我說這句話的嗎?如果你確信能擁有他,你就不會向我直接跟我說了。你想讓我知難而退罷了。」莫回分析。
「愛情,不過是騙人的東西。」
「不。你只是不承認你的失敗。你相信愛情,我也相信愛情。只是我比你幸運,早認識了他而已。」
「哦?這麼謙虛?」吳洋索性從口袋裡掏出迷你的PRADA,按下開關鍵,選擇了一個頁面,看著上面波動的數據線。她沒帶筆記本電腦,並不表示她不關注梅爾集團 。
「像他那樣慢熱且冷淡的人,只要你在他身邊待得夠久,就有被記得、被愛的可能,他是個難以習慣新環境、新生活的人,他戀舊。如果他只是普通的男人,他就容易愛上別人,但他不一樣,他身居高位,又有極強的責任感,不想讓他的員工失望,他工作中的每一件事都會做到完美。而因他的地位,接近他的人有很多,你一定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太聰明,人不論多聰明總會有看不穿的人。他不了解的人,只會當泛泛之交,不會深談。但他總是要結婚,這時你恰好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又是他信任的人的妹妹,你自然是最好的選擇。我說得對嗎?」
吳洋隨著莫回的話,握PRADA的手越來越緊。
莫回分析得很對,幾乎就是leon的思路。這些年若是還不稍稍了解她的未婚夫的性格,她也枉為梅爾的接班人了。
只是沒有哪個深陷愛戀的未婚妻會真的相信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她習慣了掩耳盜鈴,甚至開始有逼婚的行為出現。她擺明著給他壓力,甚至讓美國各大報刊、電視媒體也紛紛發布兩人將要大婚的消息,可他依然無動於衷,在消息傳得最火熱的時候,他消無聲息的離開美國,無疑是給她的炒作最為有力也最為冷淡的回復。也讓她清楚的知道他對這樁婚事反感到什麼程度。
「你說的沒錯。當時,他必須有個未婚妻的話,我的確會是最好的選擇。」吳洋淡淡開口。
莫回突然伸手握了握吳洋空著手,吳洋也不甩手,只是問了一句,「你這是在可憐我嗎?」
「不是,是心疼。」
「你真博愛。」
「章爺爺說,每一份感情都值得被尊重。我很抱歉,我們愛上同一個人。」
「不用,留著你的抱歉吧。等你們真正結婚之後,你再道歉。現在太早了。」
「怎麼了?」莫回不明白。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吳洋也不多說,從莫回手裡抽出手,轉身上樓。
張青在屋外的小路上徘徊了很久,老闆跟吳洋的交談應該快結束了,但她還是不想現在進屋,又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只能來來回回地走,來往的行人不斷側目,還有鎮上一位寡婦過來打招呼。
「張青,你這是幹什麼?散步啊?」
「是啊,散步散步。」張青乾笑著回答。
「你這散步真特別,路都被你踩出了個坑。」來人打趣道。
張青繼續保持乾笑,加點無奈。
「對了,吳先生在家嗎?」
「在。」張青十分不情願地回答。隨著章凌碩、吳予燦和吳洋的先後入住莫回的小屋,來這裡的客人越來越多了。以前是女性居多,現在男女比例不相上下。不是來看章凌碩和吳予燦,就是來看吳洋。而章凌碩和吳洋又是那種冷淡性子的人,兩人很少會出現在小廳里,就是不小心撞上一次,章凌碩最多溫和笑笑,上樓;吳洋則是連個眼神都不給,立馬上樓。
吳予燦不一樣,他喜歡在小廳里辦公,拿著個筆記本電腦在小廳里就是一樣,惹得所有慕名而來的人一窩蜂地湧上去,把他團團圍住。他也不惱,笑容以對。但人群中最有個別十分瘋狂的女人,捧著自家種的花盆,美其名是送給他,實則只是想揩油的一個前期步驟。
「真的?那敢情好,可以看看在大都市的男人跟咱們這裡有什麼區別。那我進去看看啊。」小寡婦一臉燦笑,推了院門進去。
張青咬咬牙,也跟了進去。
小廳里的吳洋和莫回都散了,吳予燦也一如既往將筆記本端到小廳里,正專註地對著電腦鍵盤一陣猛敲。
聽到腳步聲,吳予燦並沒抬頭,「丫頭,這麼快就回來了!用我幫你搬麵粉嗎?」
吳予燦話音剛落,回復的不是張青,而是鎮上的小寡婦。「她沒去買麵粉,在門外走了一圈。」
吳予燦聞言,抬頭,擰眉看著剛邁進小廳的張青。
張青搔了搔頭,憨憨地笑了一下,「嗯,張老闆說會自己送過來。你繼續忙,我上樓了。」
說完,立刻逃也似的跑上樓,路過吳洋的房間時,被吳洋吼了進去。
「你是笨蛋嗎?」果然是兄妹,都有跟人說話不抬頭的習慣。
「什麼意思?」
「這麼多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你就不生氣?還自己傻到帶女人進來。」
「我……」張青深吸了口氣,「我以為他喜歡這樣。」
吳洋臉色一整,「你真是大度。」
張青不接話,轉了個話題,「你房間里沒水,我幫你打水上來吧。」
吳洋懶懶地冷哼一聲,「然後,順便去看看他們在小廳都幹了些什麼,是嗎?你真特別。真沒發現,原來吳予燦讓我看的就是你這一面。這是為愛犧牲嗎?犧牲到親手拱其他女人到他懷裡。」
張青忍了忍,忍不住在走廊上抱膝蹲了下來,幽幽地開口,「如果他喜歡,我願意。」
吳洋抬了抬手中的prada,怕一個不小心拿來砸了走廊上那個可憐兮兮的二百五,而她也真的砸了。只不過砸的是裝prada的袋子。
「我最討厭別人拿東西砸我!」張青撫了撫頭,紅著眼瞪吳洋。
「我只是試試,你的腦袋是不是拿來裝花崗岩的。」
「我的腦袋就是花崗岩也還是會疼。」
「人家莫回笨成那樣,看到情敵還會反擊,宣示主權。你倒好,自己灰溜溜閃人。難道這就是你對愛人的付出?」吳洋一臉的不敢苟同。
張青沒說話,在吳洋的注視下自發進了房間,模樣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他不喜歡太濃烈的感情,他喜歡合則聚,不合則散。雖然他從沒說過,但是他一直是這樣表現的。我不想給他壓力。」
「也許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你覺得你這樣的解決方法是正確的嗎?愛情的基本特徵之一,是專一。如果他連這一點都沒法達到,他就不值得你去愛。」
「梅爾,他不是你哥嗎?」你怎麼這麼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問題。張青一臉迷惑。
「是又怎麼樣?」
「你認為我該怎麼辦?」
「用你的張氏獅吼功吼他。」
「嘎……」
「愛情不需要你壓抑你的本性,那樣的愛情不會長久。吳予燦要的也不是你現在的態度。」
「哦。」張青作明了狀,點了點頭。突然兩眼放光,「梅爾,你不討厭我了?」
「討厭。」
「那你為什麼幫我?」
「因為你太笨,看著容易傷眼。」
「你又是嘴硬,明明就不討厭我,哈哈!」
吳洋無語。
小廳內的吳予燦表面上笑彎了他的桃花眼,內心則十分怨念,眼光不時地飄向二樓的樓梯方向。
這丫頭心裡打著什麼算盤?真要他跟別的女人談情說愛?
「吳先生,人家的話你聽進去了嗎?」小寡婦的小臉紅通通的,輕輕偎進吳予燦的懷裡,暗示性十分明顯。
「咳咳,聽到了。」吳予燦虛咳了幾聲,若是以往兩人一拍即合,共赴巫山雲雨,也未嘗不可。現在他需要給那小丫頭一個機會,只要他數到三,她還不出現。他不排斥,這個可能性。
一、二,三,心底的「三」字剛念完,便聽到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吳予燦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他懷裡的小寡婦,則以痴迷的眼花看著這個男人,絲毫未察覺莫名的危險在靠近。
「小寡婦,放開你的咸豬手!」張青怒氣騰騰地殺下來,被吳洋撩撥起來的勇氣燃得正旺。
「張青,你幹嘛!我們正郎情妾意,你半路殺出來當電燈泡!我們暫時不需要啊!」小寡婦輕言輕語起來。
「我呸!你勾引了我男人,我還當電燈泡!趕緊放手,別讓張女俠我剁了你的手!」
「你男人?」小寡婦錯愕,看了眼輕笑著的吳予燦,桃花立刻飛滿了小廳。
「對。你可以碰任何的男人,就是不能碰我張青的!」雙手叉腰,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擺成了一個潑婦罵街的姿勢。
「……」小寡婦再次回頭看了看笑容燦爛得像三月桃花的男人臉,暗叫了聲可惜,倒也站起身,「以後早點說,男人跟劃地盤一樣,你不劃地盤,沒人知道這是你男人!」
寡婦亦有寡婦道,不偷有婦之夫。
說完,小寡婦扭著小腰風情萬種的離開小廳。
「哈哈哈……」男人慵懶的笑聲溢滿屋,像一雙翅膀直鑽張青的耳朵里,「丫頭,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不許笑。」張青怒瞪著還有臉笑的男人。
「我不笑!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趕走我紅粉知己的理由。」吳予燦繼續眉開眼笑,存心挑起這丫頭的怒火。
「……」張青的反應是甩頭走人。
這真是一場冷戰,嚴格的說是張青一個人的冷戰。
這該是非常有理由的冷戰,似乎被她演成了一個無理的鬧劇。
吳予燦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每天仍然在小廳里辦公,時不時跟和青說幾句話,雖然得不到張青的回應,但也不好像也不影響他的心情。
等了三天,讓張青心裡頓時沒底起來。
張青在廚房魂不守舍地揮舞著大勺,眼睛忍不住飄向小院子外劈柴的男人。這房子雖被總裁大人大刀闊斧地改造過,但還是習慣用柴薪做飯。
屋裡的兩個大男人都忙著工作,根本沒有時間劈柴,劈柴的事情只能落到她這個閑人身上。但今天吳予燦一看到她拿起斧子,便臉色難看地看著她,一語不發地搶過她手中的斧子,徑自走到院子里揮斧劈柴。
才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便將院子里所有能看到的柴薪全劈了個乾淨,在初冬的陽光里揮灑出一身的汗水。
「是不是該向他道歉?」張青咕噥著,他沒說過愛她,她沒資格去管他的私生活。
「他紅杏出牆,憑什麼自己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這不算紅杏出牆,兩人又沒結婚,哪來的紅杏出牆啊。」
「他跟雖的女人糾纏不休就是他的不對。」
心裡有兩個小人兒在互相爭論著,沒吵出個結果,倒是將張青的腦袋吵昏頭了。
咚的一聲,張青手裡的木勺跌進已經煮沸的鍋里,讓她回過神。
粥是為老闆熬的,米粥養人也滋補,只是在煮的時候需要多費些神,本來一直是總裁大人負責的,後來她覺得總裁大人太辛苦了,慢慢地開始接手,畢竟要認真地熬上一鍋米粥至少需要一個小時,而且還是一直在灶台旁,不離片刻。
這米粥想要香純、美味,則必須要時時刻刻有人在旁邊翻攪,讓每一粒米受熱均勻,才能散發出至純至美的米香。況且她還用沙鍋來熬煮,每粒米都是晶瑩剔透,圓圓潤潤的在沙鍋里綻放著。
看著一鍋美味異常的粥,張青眉開眼笑起來。
她從來不是一個悲秋傷春的人,她的心思不重,她對什麼事情都不會太上心,總是可以找出讓她舒服的方式,只是她心底的那個人,她也是認真地愛著。因為愛,所以她才生氣,生氣他的來者不拒。
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飄向小院,只見一把鋥亮的斧子定在劈柴的粗壯木荘上,沒有吳予燦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
她移了兩步,想看得更清楚,卻落入一個厚實溫暖的懷抱里。
「丫頭,小心!」吳予燦雙手扶住一臉迷惑的小丫頭,還好他已經將手裡的柴薪放下了,不然她被柴薪的邊角划傷可就讓他心疼了。
「放開我。」張青臉通紅起來,退了兩步,轉身面對灶台,趁著攪拌沙鍋里的米粥躲避他探詢的視線。
「丫頭,你這是打算一輩子躲我嗎?」吳予燦輕嘆了口氣,目光溫和地望著她嬌小可愛的背影。
今天她穿了很耀眼很俏麗的粉紅外套,將她白嫩的耳垂襯托得紅紅嫩嫩的,惹得他心裡痒痒的,很想走過去狠狠地親她一下,又怕會嚇壞她。他只能在腦海中自行想象著,她又急又怒兩眼紅紅像只小白兔那樣無辜地瞪著他的可愛模樣。
「你知道那天你不下來,我會怎麼做嗎?」他問。
「跟她發展一段露水姻緣?」她小聲咕噥著。
「你就這麼看得起我嗎?」他皺眉,不知道她小腦袋瓜里想些什麼。
張青不說話,瞪著面前沸騰的粥。
「如果你不下來,我會親自上樓把你抓下來,狠狠地揍你一頓。看看你是怎麼看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隔了幾年就變得懦弱了,不敢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人或物了。」
「……」
「可是你下來了,跟以前一樣,急得跳腳。我才知道,你這幾年的生活雖然成熟了,但還是那個愛蘋果如命的女孩兒,依然如從前。張揚開朗的性子沒有大變,仍然樂觀地生活著。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感激你的父母給了你一副樂天的性子,感激這些年出現在你身邊的人。讓那個我愛的女孩兒,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了。」
張青顫抖了一下,差點回頭。
吳予燦暗嘆了口氣,走向前從身後抱住她嬌小的身形,溫熱的氣息吹指在她被衣服印得粉粉嫩嫩的耳窩旁。
張青微微掙紮起來,被他的懷抱制止住,她的掙扎慢慢減緩。
「可是,你變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沒變,只是太寂寞。以前心裡空了,在哪裡都寂寞,後來遇上你,你的熱情能填滿它。可是你走了!」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那不是你的錯。丫頭,你認為我喜歡熱鬧的地方嗎?」
張青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他們第二次相遇的地方,河堤。這個河堤平時只有她一個人去,看看夕陽,看看水。她只見過他一個人來過。
他不是太熱鬧的人,他身上一直有安靜的氣息。為什麼他會任由他們在小廳里吵他?
「你整天在廚房裡,我不陪你,還有誰陪啊!」吳予燦的語氣多了份無奈。
張青臉紅地哦了一聲,她沒想過這種可能性。這段時間他們盡量往以前的關係靠近相處著,但是她的不安全感還是很深。對於那場不告而別,他們一直沒有說過。
這段時間,她不問,他不提。
現在,她想問了。
「你有沒有真的希望我離開?」張青問,瞪著鍋上的熱粥,想知道他當年的想法。她是個小性子,她知道,但她不想對他隱藏。
「那些話你親耳聽到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嗎?我現在回答你,我沒有。我一直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你卻因為別人的一時反抗而離開。」
對她,他有監護的責任。
還有比責任更重要的愛情。
淚,悄悄滴落。
她不知道那麼多,她以為她成為他未來的絆腳石,他幸福生活里的惡魔。
「可是她不是別人……」她哽咽地說著,泣不成聲。
「我知道,她不是別人。她是我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即使不同父,她也還算是我的表妹。」吳予燦解釋著。
「什麼?」張青忍不住轉頭,她不太明白他剛才說的話。
「終於捨得回頭看我了嗎?」他輕笑著,「梅爾的母親梅姨是我母親的親妹妹,她和我母親愛上了同一個男人。梅姨以前是父親的秘書,體貼、能幹,長得又和我母親十分相似。但他們一直都苦苦壓抑彼此的感情,並不打算曝光,以此來傷害我的母親。但是兩個深愛的人,再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內心的感情,總會有失控的時候。有一天,他們兩人一同談下一份對集團而言意義十分重大的案子,兩人相約慶祝,不小心喝多了。
理智拋開,僅剩彼此滿腔的情感,兩人越了在理智時不能越過的界限。事發第二天,梅姨便離開了公司,從此不知影蹤。而我的父親也從未在母親面前提起過,幾乎沒有人能知道有過這樣一件事情發生。後來,我母親生了病,父親衣不解帶地照顧我的母親,讓我的母親含笑離世。梅姨得知我母親去世后,帶著小小的吳洋回來了,在我母親的墳前哭了一天一夜。我父親在書房裡看到一封我母親的信件,才知道我母親原來早就知道他和梅姨的事情,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覺得是她害了自己的妹妹和丈夫,所以她最後的請求是在自己離世時他們兩人能互相扶持著走完剩下的人生……」
「怎麼可能?」張青一臉不可置信。事實的真相怎麼會這樣?
「我以前也不相信,在你離開之後,無意中在家裡翻到了我母親生前的日記才發現的。梅姨和我父親糾纏了二十幾年,先前覺得愧對我的母親,後來又覺得愧對我。他們一直生活在自責當中,對他們我選擇了原諒。愛情,誰都控制不了,又如何能責怪?丫頭,這裡有你的力量,若是沒有遇到你,我不會遇到愛情,不會知道愛情的力量有多可怕。那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就深陷其中了。我自己也控制不了,又怎麼能要求他們呢。你說是不?」
「長腿哥哥,你說過不喜歡太濃烈的情感的。」
「是啊。現在也沒有多喜歡。丫頭,以後我們誰先離開了,都不要太記掛,不要用剩餘的生命在回憶中度過。那樣對方就算在另一個世界也會心疼的。」
「嗯。誰都不要難過,還要把對方的那一份一起過下去。不要像我媽媽一樣痛苦了十幾年,也不要像伯父伯母那樣抱著愧疚度日。長腿哥哥,你不要太濃烈的愛情,我會收斂起來,不讓你為難,淡淡的就好。」
「真是個傻瓜!」吳予燦輕拍了下她的小頭顱。
「我是個傻瓜。」張青輕笑著。
吳予燦又想嘆氣了,「以後有不確定的,直接來問我。不要一個人瞎猜,你不是我,你猜不出我的想法,知道嗎?」
「嗯。」她的淚落得更凶,幾乎像被擰壞了的水龍頭,不受任何控制地往下流。
原來,她才是大壞蛋,大笨蛋。她還欺負她想好好疼愛的長腿哥哥。
她好壞!
這小丫頭,怎麼可以這麼愛哭,這麼的讓人無奈,幾乎將他的衣服打濕了。
「好了好了,別哭。哭腫了眼可是很難看的。」吳予燦安撫地拍拍她的頭,這愛哭的小丫頭非但沒有停的趨勢,反而越哭越起勁。
「怎麼可以有這麼不好聽的情話呢……」她邊哭嘴裡邊咕噥著,讓人哭笑不得。
「……」吳予燦無奈,這小天兵的腦袋裡到底想些什麼。現在還有閑情感嘆他的情話說得太不好聽嗎?
怕這小天兵腦袋裡又蹦出什麼令人哭笑不得的想法,吳予燦趕緊俯下頭,吻住她滑嫩的唇。
她攬上他的脖子,熱烈地回吻著。
她的吻跟她的人一樣,甜美得讓人發抖。
在快要失去理智之前,吳予燦伸腳將灶台里還燃著火把踢出來,彎身將懷裡羞怯得不像話的小丫頭攔腰抱起,快步上樓。
這小丫頭甜美的模樣,他可不想讓路過的鎮民看了去。
木花窗后,吳洋緊握手中的PRADA,一動不動。良久,她的唇微微上揚,放低腳步上樓了。
她不是不喜歡張青,只是張青自最開始就擺著一張可憐的面孔,容不得她再認識她。這段時間,張青對莫回、對她的付出,她能看出來,這個女孩也值得幸福。每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張青屬於吳予燦,莫回屬於章凌碩。就算不想承認,事實早已擺到了眼前,只是她的心情卻沒有預想中糟糕,也許她的心比她的理智更明白,莫回比她更值得擁有章凌碩,就這麼簡單。
當張青透過廚房的木花窗再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嘆了口氣,手腳俐落地熱油、熗鍋,放入食材進行煸炒,加入高湯,放米粉。
等到李非進入小廳時,靠著炭火的竹條桌上已經擺了一碗熱騰騰的湯粉了。李非望了望張青,露出了個感激的笑容。
張青有點無奈,這個女人天天過來,就是想見到老闆。可是她家老闆被總裁大人下了禁令,不得下樓,尤其是在李非來的時候。其實也不算禁令,總裁大人捨不得對她家老闆下命令,多半是她家自己不想下來吧。
難道她家老闆跟這個女人結了怨?不太可能,以她家老闆那種反應時刻慢半拍又懶得要命的性子,誰能跟她解上怨啊!要能結才奇怪咧!
張青趁著李非吃粉時,偷偷打量了一下她,舉止、吃相都不錯,像吳洋那樣經過專業培訓的,她家老闆吃相、舉止什麼的都很一般,想搭點關係都難。
李非吃完面,從包里拿出紙巾,擦拭了唇角,撞上張青擦拭的眼,也不驚訝。
她笑了笑問,「你跟你家老闆多長時間了?」
「兩年多。」張青想了想回答。
「這兩年,你們過得怎麼樣?」李非再問。
「挺好的。」張青再想了想后回答。
「你們店裡的包子很特別,是你做的?」
「不是,是我家老闆。這個味道也只有我家老闆能做。我偷看了兩年也沒學會她那點手藝。」說得張青有點小慚愧了。
「我看你家老闆她的臉色蒼白,是不是生了什麼病?」李非問,最近的觀察她發現張青是個很單純的人,心思簡單。從她這裡了解到莫回的一些情況應該會更了解莫回。
「是啊!她……」張青的話讓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
「張青,你又偷懶!」吳洋輕聲斥責了一下。
「小姑啊!我只是……」張青非常想為自己辯駁一下。
「只是什麼?趕緊幹活!還有一件事,我想我之前表達的好像還不太讓你明白,在你嫁入我們吳家之前,不要叫我做小姑。你現在還不配!」吳洋後面的一句話當然是貼著張青的耳朵說的,她可不想讓什麼流言蜚語流傳回去。
「遵命!小姑!」張青調皮地行了個童子軍的軍禮,輕笑著轉回廚房。
吳洋緩緩地回走到李非坐著的竹條桌旁,也姿勢優美地坐著,筆直的上半身微微側出柔美的曲線,「沒想到約翰遜夫人,連這普通平民的食物也如此喜歡。還每天不間斷地來了十天,真是難得。」
「吃習慣了西方的食物,偶爾吃一下鄉間小吃很新鮮!我想梅爾小姐也是這樣吧!」
兩人都用商業禮儀交談著。
聽得張青都想堵耳朵,還好她家老闆沒學過這一套,否則天天念,她就難受了。
李非和吳洋又交談了幾句,李非才起身告辭。
吳洋這才轉身瞪著廚房裡的張青,「你有點腦子行不行?都沒弄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人家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你不知道這世界有多少等著害你的人!」
「沒……沒那麼嚴重吧?!」張青很心虛,不敢回得太大聲。
「就有這麼嚴重。你沒試過走在大街上被人拿著機槍掃射的滋味,你當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在商場上,總有競爭的時候,得罪人那也是家常便飯,你搶我的生意,我奪你的商機。約翰遜來竹溪鎮就是想從章氏集團拿下這個項目,你知道嗎?」吳洋恨不得在張青背後瞪出兩個大窟窿。
「嘎……可是,路是總裁大人修的,錢是總裁大人給的,他約翰遜憑什麼說搶就搶啊?」張青不明白。
「所以讓你別對不熟悉的人太好,否則被人賣了還在那裡幫人家數錢!」吳洋也懶得跟她再說什麼,轉身上樓,又聽到張青自己在背後嘀咕。
「我也沒那麼笨,人家賣我的時候我肯定是知道的!」
吳洋差點吐血,她敗了!
二樓的木花窗邊,莫回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手裡無意識地把弄衣服上的紐扣。驀地,她的腰間纏上一道炙熱的手臂。
「莫回。」
「嗯?」她順勢依上章凌碩的肩膀。
「我又逼你做了一件你不願做的事情,是嗎?」章凌碩低頭下巴抵在她柔軟細白的發旋上。
「沒有。你沒逼我!」是她自己不知道怎麼辦?
「你想見她嗎?」
「我不知道。」莫回迷茫地回答,感覺腰間的力道更加收緊,她才緩緩說道,「我很驚訝。她也許只是一時想不通,把我丟下了。過了二十幾年,她開始後悔了!」
她的言語很空泛,可見在她心裡有多迷茫。
她習慣了把她身邊的每一件事都細細想透,慢慢地去理解,知道那個人是善意還是惡意之後再與他們相處。以往她身邊是單純的鎮民,現在她要面對的是之前縱橫商場,精明能幹的李非,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領域,她無法確認那個人的是善意還是惡意。
章凌碩心疼地擁緊懷裡的小身子,捨不得她繼續痛苦,他問道:「需要我幫忙為你分析嗎?」
「不,不用。」他沒經歷過她嬰孩兒時期,他不會體會到她當時的心情,沒有她這個當事人的感受。章爺爺說,只要心靜下來就能感知到對方的心意。
她現在心好亂。
「可不可以跟我說說她這些年的事情?」她問,她想了解那個本該守護在她身邊做母親的人。
「好。」章凌碩快速搜索腦海里有關李非的信息,然後開始講述。「她,在二十年前去了美國,當時正值約翰遜正準備投身商場,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以百里挑一的優異業績,從眾多處於試用期的員工中脫穎而出。兩年後被約翰遜升為銷售部總監,負責美國區域的銷售。在沒有做任何廣告的情況下,把約翰遜的產品推進美國近六成大賣場里,百分之八十的消費者都購買過他們的產品。那幾年是約翰遜財富積累都為快速的時期,而他的收入幾乎有一半是李非的功勞。後來,他把李非升做他的私人助理,為他打理公司和生活上的事,不久兩人就結婚了!到今年有十三個年了!」
很有才幹的女人,委屈地待在一個小山村裡,對她算是一種傷害,是不?
家鄉那個小小的村落里會禁錮住她的翅膀,讓她在當時那個時代里只能當一個普通的農家村婦,相夫教子,面朝黃土,一直到老去。
她的生活里沒有鮮花,沒有成功,沒有輝煌,只有丈夫、孩子、家裡的幾畝薄地,還頭老去的耕牛……莫回有點無法想象現在這樣面容、衣著打理精緻的女人,在落後的農村會是什麼樣,即使她看過她年輕時候的照片,她也想象不出來。
她不知道那樣執著追求成功的女人心裡會不會有纏綿的愛情,若有會不會像她這般離不開,把愛情當做生命的目標。
如果當時她與她的父親有愛情,那麼她最大的期待是他們愛情結晶了,而是她算是個傻子吧,在她離開的時候,她傻乎乎的。讓她留在小山村最後的一點希望都破滅了,只想背起行襄,重新追逐她生命里的目標。
不知道為什麼,莫回不願去妄加揣測她的父親莫實平,無論在她之前的生命里每個拐彎處有多艱難,她從來未曾想著去揣測過他。那個在小山村裡顯得格格不入的男人,他儒雅浪漫的氣息,一直沒有在他身上消失過。
即使他所做的勞作與村裡其他男人並無二致,可她就是覺得他不屬於那個小村落。原來她的母親也不屬於那個地方。
莫回倒也沒多少傷心的情緒,她只是按自己的思路一點點的分析。如果她是當事人,她會怎麼做?
「她和約翰遜一直沒有孩子!」章凌碩最終還是說出了這一句。
莫回看著窗外,腦子翁翁作響著。
沒有孩子,所以她會想念她一生中惟一一個傻孩子,是嗎?金錢、名譽她堆積了很多,卻沒有一個屬於她的孩子。
這就是為什麼李非的眼裡有落寞,為什麼在第一次見到她時淚差點奪眶面出的原因?馳騁商場二十多年的女人,她的交際手段不可謂不高明,連自己的情緒的掩藏不住,不是故意便是她自己都掌控不了。
「章凌碩!」莫回低喚著。
「嗯?」
「我不會離開你!但我想陪她走一段。」莫回想了想,話說出口。
剛才那樣的抽絲剝繭,她好累。她不想想太多,那個人是她的母親,這勿庸質疑,既然她來竹溪鎮只是一程,她陪她一段又如何?了卻她一生的心愿,也好。
「貓兒,當初你也是用這樣的心意對待我嗎?」章凌碩忍不住問,她當時應該也有這樣的心情吧。
「不。我沒那麼大方,我當時只想把你佔為己有,讓你迷戀上我,然後再也不回熱鬧的城市。」莫回笑起來。
「那你成功了!」章凌碩低沉的笑聲傳來,莫回的笑意加深。
「天真冷,明天該下雪了!」莫回縮進章凌碩的懷裡。
「別跟我說你要玩雪,我堅決不同意!」章凌碩笑容立馬隱退,久違的嚴厲面容出現。
果然竹溪鎮昨晚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細白或薄或厚的雪,經過一夜的累積,在地面已經硬了。而南方的冬天又是濕冷濕冷的,讓吳洋極度不適應,抱著吳予燦給買的暖寶寶,還是不住地抖。她的模樣很狼狽,漆黑如海藻般放肆披散在厚厚的外套上,眼睛下是明顯的青黑。
「張青,你不冷?」吳洋看向正在小院掃雪的張青,張青穿的沒她一半的衣服。這女人是鐵打的嗎?大冬天穿得這麼少,還有興趣掃雪堆雪人,真不是女人的女人。
「不冷,你要不要也來掃掃雪。動一動就不會冷了,像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冷。」張青放下掃帚,赤手捧了一把雪跑進小廳。
「你要幹什麼,趕緊拿走。」吳洋怒目相視。
誰知道這個粗野的丫頭要做什麼瘋狂的事。
「你摸摸看,真的不冷。」張青露出小狗般的表情,「真的,我保證!」
「不要!拿開!」吳洋看著不斷湊近的雪,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趕緊跳下竹凳,真怕這丫頭直接拿雪擦到她臉上,到時候要發生什麼事,她可不保證。
「你試試,一點不冷!」張青堅持不懈。
「你拿開!」吳洋避之如蛇蠍。
張青眨了眨眼,「你該不會是沒碰過雪,害怕吧?」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見一攤薄雪就激動成這樣,不過是任人踩的下賤東西而已。」她吳洋不屑碰它們。
「唉,我現在有點理解你的性子了,你的世界太小,所以你很在意你所擁有的人,長腿哥哥、總裁大人……」張青說。
吳洋怒了,將手裡的暖寶寶砸向張青,口氣惡劣,「告訴你,別隨意揣測別人的心思,你不配。」
「我沒有揣測你的心思,我很抱歉讓你困擾,但是我並沒有搶走你哥哥,他永遠都是你的。」
吳洋的回答是拂袖而去,上樓前又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別讓那個人進來。」
張青嘆了口氣,吳洋的臉比小孩子變得還快,聽到院門的聲音。她回頭,是李非過來了。吳洋其實生氣的是李非吧?張青後知後覺地想著。
「總裁和予燦出去了。」張青走出小廳,將手上的雪放在掃起的雪堆上。
「我不找他們!」李非溫和地笑笑,語氣很是和善。
張青摸了摸鼻子,「吳洋她在休息,不見客,你先回去吧!」
「你誤會了,我不見梅爾集團的千金,我想見你的老闆。」李非說明來意,「我來找莫回。」
「你知道她的名字?」約翰遜太可怕了,連老闆的名字都知道。
她要怎麼辦?老闆生病了,身體雖然恢復了不少,但還是沒她健康,家裡的男人都外出了,只有她能保護老闆了。她不能讓這人進去。
「除了名字,我還知道她更多的事。請幫我跟她說一聲,好嗎?」李非有些納悶,以往張青都不會加以阻攔,為何今天連門都不讓進。
「不行,我絕不會讓你見老闆。一定是約翰遜派你來的。總裁不答應,你就想方設法找我家老闆嗎?你想綁架她,除非我暈了。否則誰都不能帶走老闆。」張青信誓旦旦。
樓上房間里的吳洋聽到張青的話,差點又失手把手上的PRADA狠狠砸下樓,這個女人腦子是不是人腦,有人要綁架會光天化日之下來嗎?懸疑電影看壞腦子了吧。還好她視力好,遠遠看到有人朝這邊過來就上樓了,不然讓約翰遜夫人看到她狼狽的模樣,還和這沒腦子的張青一起,準會在那些名流的圈子傳遍,到時候她就真的不用混了。
「丫頭,天冷。你進屋吧!」莫回不知何時來到張青的身後。
「老闆,她、她肯定不懷好意!」
「沒事。你家老闆我也不是隨意讓人打倒的。放心吧!」莫回笑眯眯 地說著。
她家老闆根本就是負責被人欺負的份,她才不放心呢。
「我不放心。」張青直接說。
「夫人,你是想進來還是要出去談?」莫回徵詢來人的意見。
「這裡太吵鬧,出去談吧。」李非看了一眼張青。
「我不同意!」張青吼了一聲,發現根本沒人理她。
「好。你稍等,我披件衣服。」莫回說完,轉身進屋。數分鐘后,她穿了一件白色滾邊領的大衣,遮住半張臉,只能看見一雙溫和含笑的眼。她的頭上戴著同色的帽子,將黑亮的髮絲都隱在帽子里,褲子是棉質柔軟的加絨棉褲,腳下是雙大棉鞋,她的保暖措施做得很好。
「我不想讓她們擔心,我們就到前方的社樹坐坐,那裡很安靜。」莫回問。
「好。」李非含笑點頭。眼裡有讚賞,這還是她的傻孩子嗎?比普通人聰明上很多,她此舉雖然是徵求她的意見,做了主,但是告知家裡的人她們在哪裡,讓她們放心。
「請。」莫回離開。
院子里的張青舒了口氣,繼續低頭掃雪。房間里的吳洋也是,莫回的處事她喜歡。這樣的女人,很多人都喜歡吧,不過她跟以前的章凌碩一樣,她喜歡現在的莫回,不喜歡那個又胖又蠢的女孩兒。
出了院子,莫回和李非并行走著,她的眼忍不住看了這樣精緻的女人。
李非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碎花的裙子,手工的刺繡,細碎的小花,頭髮挽成個髮髻,恰到好處的插了根純銀的古樸髮釵,釵頭是一顆圓潤微華的珍珠。在這古樸的小鎮既不張揚,也有自己的格調。腳下細跟點綴精緻的高跟鞋,鞋樣也十分講究,連手上拿著的小包也有一番考究。
莫回靜靜跟在李非身後,這個女人的禮儀也很好,步履從容。昨夜又下了場大雪,路面被打濕,水和雪交融,穿平底鞋都都小心,何況是細細的高跟鞋。而眼前的約翰遜夫人,卻沒有這樣的困擾,一步一步既從容也大氣,未見一絲窘迫。
她的生活中也遇到過這樣的女人,章凌碩的母親。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又是一位大老闆的獨生女,從小便精心培養,嫻靜優雅,秀麗異常,就是長年病著,也難掩她的風華。
李非的氣質是後天培養的,多了份精明與幹練,她的氣度應該是在商場上磨練出來的,從她略帶黯然的眼角可以看出來,若是從小就擁有上好的物質,她的眼部和手,不會這樣粗糙,這些部位都是女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不小心就透露了女人的狀態。
看到商場上的修羅約翰遜對她細緻的呵護,可見這個女人在心計上也應該深諳其道,不然約翰遜這樣的男人怎麼會輕易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