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一團解不開的謎
「這裡的東西,以前都是老宅里殘留下來的。」
「老宅?大火燒毀的那個?」
「恩。」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火滅以後,沒燒毀的東西就全放在這了?」
「對。」
「為什麼呀?這裡很多東西都很值錢的。」
「因為爺爺怕觸景生情,所以便讓傭人全堆在這了,並且下令,沒有他的允許,不許到這裡來。」
朝顏睜大眼:「這又是哪門子的規定啊,先是禁地,后是禁物,爺爺那麼豁然開朗的一個人,竟然還這麼守舊,她還真沒看出來。」
「難怪你不讓開燈。」她沒好氣的嘟嚷:「你們家還真不是一般的怪。」
「找到了。」
林悅生欣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朝顏詫異的睨向他:「哪呢,哪呢?」
他從箱底里翻出一塊直徑3cm左右的懷錶,長長的鏈子像腰鏈,即使過了二三十年,卻還是像嶄新的一樣,手電筒一照過去,閃耀著白熾熾的光芒。
「是這塊嗎?」她激動的問。
「應該沒錯。」
「太好了!」朝顏握了握拳,明天婆婆就算離開,也不會帶著失望離開了。
兩人把東西放好,悄悄的離開了儲物間,回到卧室后,朝顏把表翻來覆去的看了十幾遍,外表很精緻,想必在那個年代也是很上檔次的禮物,可惜時針早已停止了轉動,如果可以聽到滴滴的轉動聲,那誰也不會想到,這是很多年以前遺留下的珍貴物品。
「悅生,媽明天回北京你知道嗎?」
他點點頭:「知道。」
「你不難過嗎?」
「難過也只是暫時的,等林家風平浪靜了,我再把她接回來。」
隔天清晨,兩人早早起床,早飯也沒吃就趕到了上官夫人住的酒店。
「婆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一見面,朝顏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懷錶找到的事告訴她。
「懷錶找到了?」上官夫人期待的問。
「恩!」她重重的點頭。
驀然間,上官梓妤淚流滿面,她低下頭輕聲抽泣:「謝謝你們。」
「媽,是這個嗎?」
林悅生上前,把緊握的拳頭鬆開,哧啦一聲,懷錶的鏈子垂下,一塊金燦燦的懷錶在她們的注視下搖晃了起來。
「是的。」
她擦了擦眼角,欣慰的接過去,握在掌中仔細端詳,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
朝顏很不能理解,既然恨林家,恨公公,為何又對他送的東西如此愛不釋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恨兩難?
上官夫人盯著懷錶看了很長時間,終於留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她進了卧室,把紫色的盒拿出來,遞到朝顏手中:「現在,可以把它交給你了。」
朝顏正欲打開,她伸手阻止:「別當著我的面。」
於是,原本想掀開盒蓋的手硬生生縮了回去,她把戒子盒裝進了背包里。
「我們先去吃早飯,然後去機場,現在還有二個小時,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林悅生提議。
三人拎著行李出了客房,朝顏替婆婆去辦理退房手續,趕到餐廳時,早餐已經擺滿了餐桌。
「媽,昨天你朋友見到了嗎?」
她坐下,圈起一塊壽司,隨口問。
「恩,見到了。」
「她是幹什麼的?我從她的穿著和氣質上來看,應該也是大富人家。」
上官笑道:「是啊,她很有錢,她是做房地產生意的。」
「比林家還有錢嗎?」
「可能差一截。」
「做房地產生意?叫什麼名字?」林悅生是商場上混的,自然對這種問題比較好奇。
「齊紅玉。」
「齊紅玉?」他蹩眉:「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她就前兩年才回來的,以前一直在北京,不然我也不會認識她了。」
「呵呵。」朝顏捂嘴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上官夫人被她笑得一頭霧水。
「我笑那時候還以為她才是悅生的媽呢。」
三個人有說有笑,吃的差不多時,林悅生取車,往機場的路上趕去。
到達機場,剛好九點整,上官梓妤把視線移向林悅生,撫養著他的臉龐,語重心長的說:「兒子,想媽了,就去北京。」
「好。」林悅生點頭。
「我這次把北京的一些產業處理好,就回來和你們一起生活。」
「好。」
「對朝顏好一點,媽其實很羨慕你們,可以因為相愛而生活在一起。」
「好。」
上官夫人交代和叮囑了許多,林悅生拿點點頭答應好,表情很平靜,眼裡卻也有著依依不捨,或許是因為男人,面對分離時,總能比女人更容易接受和適應。
時間快接近登機時,朝顏擁抱婆婆,哽咽著說一聲:「照顧好自己,我和悅生等你回來。」
「一定。」
送別的場面平靜中不缺乏深情,機場廣播大廳內傳來登機提醒,上官夫人拎起行李,一步三回頭的走向檢票口。
林悅生凝視著母親的背影,眼神極其複雜,朝顏也是緊緊的追隨著婆婆的身影,兩人肩並肩目送上官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為止。
飛機終於起飛了,站在機場外,林悅生替朝顏拉開車門,她則仰望天空,長嘆一聲:「真像是做夢啊,悅生你掐我一下,提醒我,這不是夢。」
林悅生真的走上前,在她的臉蛋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把她疼的齜牙咧嘴,不滿的抗議:「你還真掐啊。」
「提醒你這不是夢。」
「那下手也不要這麼重嘛。」
「不重你怎麼感覺到痛?不痛你怎麼確定這不是夢?」
她瞪了他一眼,轉身坐進車裡,林悅生髮動引擎:「你要去哪?」
「廢話,當然是上班。」
「不是說要辭職了嗎?」
「那是上次生氣說的氣話。」
「那你真打算在那幾十平方米的地方待一輩子了?」
朝顏搖搖頭:「當然不會,等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回到你身邊。」
「我天天需要你。」
林悅生邪惡的笑笑,朝顏知道他是故意調侃她,便沒好氣的哼一聲:「我說的不是生理需要!」
車子開到一半,朝顏昏昏欲睡,他掐了她一把,她驚醒,嗔怒:「怎麼又掐我?掐上癮了是吧?」
「我跟你打個賭敢不敢?」
她來了興緻:「哦,什麼賭?」向來只有她跟他打賭,什麼時候輪到他來跟她賭了。
「剛才媽給你的戒子盒裡沒有戒子你信不信?」
「怎麼可能!」
她趕緊轉身從後座上拿過她的背包,一邊拉鏈接一邊嘟嚷:「她說了會送給我的。」
盒子拿了出來,她剛想打開,林悅生一把按住她的手:「賭什麼?」
「你說賭什麼就什麼。」
「好,那我們就賭以後親密的時候,不吃藥不戴套,怎樣?」
朝顏作吐血狀,鄙夷的說:「林悅生,你真下流。」
「敢不敢賭。」
「賭就賭,誰怕誰。」
林悅生縮回左手,好整以暇的等著朝顏揭開答案。
盒蓋啪一聲掀開了,同時,朝顏也傻眼了……
黑色綢布上空空如也,別說沒有戒子,就是白紙邊也見不到半張,她目瞪口呆的盯著空盒子,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沒想過這樣的結果。
「顧朝顏,你輸了。」
林悅生實時提醒,唇角上揚,有一絲勝利的喜悅。
「怎麼會這樣?」她蹩起眉,隨即恍然大悟,凌厲的把視線移向右側的老公,沉聲質問:「是不是你給我拿掉了?」
「我從酒店出來就一直和你在一起,怎麼拿?」
朝顏咬了咬下唇:「那就是你和媽故意串通的!」
肯定是這樣,不然他怎麼能那麼肯定盒子里一定沒有戒子,而且還下那樣的賭注……
「沒有。」林悅生篤定的搖頭。
「別騙我了,拿來。」她向他伸出手。
「拿什麼?」
「戒子啊。」
「不在我這。」
朝顏才不相信:「不可能,媽一定把戒子給了你。」
林悅生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至於原因,自己好好想想吧。」
話畢,他加快車速,車子很快開到了雜誌社門口,朝顏鬱悶的從車上跳下來,趴在車窗邊仍然不死心的追問:「到底在不在你那裡?」
「剛才是我最後一次回答你,所以現在,我有權保持沉默。」
他意味深長的笑笑,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朝顏盯著他車子消失的地方,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戒子的盒子是空的?怎麼會是空的呢?它怎麼可以是空的呢?
悻悻的進了辦公室,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她呆坐到位子上,把戒子盒擺在眼前,緊緊的咬著下唇,每次拿不定主意時,最習慣的動作。
一個念頭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她擔憂的搖頭:「不會的,一定不會。」
可如果不是這樣,還會是什麼?
她應該相信林悅生,不會跟她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雖然這個念頭她真的希望是錯的,可目前來看,完全不是她希望怎樣,便是怎樣的結果……
已經沒有心思再工作,她跟同事打聲招呼,拿著包跑出了雜誌社。
迎著太陽,她一遍遍的反問自己:「是不是被騙了?是不是上官夫人根本就是假的?是不是這一切,全是一個陰謀?」
越想越驚悚,雖已是陽春五月的暖天氣,可她卻感覺身體所有的毛孔都是涼颼颼的。
拿出手機,撥打林悅生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的說:「老公,我懷疑這個媽是假的!」
「我不想聽不確定的話,如果想讓我相信,拿出證據來,不然,別打擾我,我今天會很忙。」
啪,他掛了電話,朝顏征征的望著手機,懷疑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她攔了輛的士,現在第一件事就是確定,襄陽市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叫齊紅玉的房地產女強人!
計程車停在林氏集團門前,朝顏徑直入內,直奔十三層,步伐卻沒有停在總裁辦公室,而是走進了助理室。
「李達!」她高喊一聲。
正埋頭工作的李達,驀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趕緊抬起頭,一看是總經理夫人,立馬起身:「太太,你找我?」
「是啊。」她站到他面前:「你幫我查個事。」
「什麼事?」李達詫異的問。
「你給我查一下襄陽市有沒有一個齊紅玉的女強人,大概五十歲左右,做房地產生意。」
朝顏拍拍他的房間:「拜託你了,今天我就要結果。」
李達堪堪一笑:「太太,今天林總給我安排了一堆事,我哪有時間……」
「怎麼?我現在不是副總了,就不可以為我做事了是吧?」
「不是這樣的,關鍵我真的很忙……」
「那如果林總安排你,你會以忙來打發他嗎?」
李達抹把汗:「這個……他是我上司,我哪敢。」
「這不就是了,他是你上司,你不敢,我不是你上司,所以你就敢了?」
「不是這個意思,查是可以幫你查,只是你這時間也太急了點,就算是林總吩咐我,也從來沒有規定我期限的……」
「我讓你查這個很難嗎?你一個高級特助讓你查個人,你不會還要十天半月吧?」
朝顏步步緊逼,李達嘆口氣:「好吧,我下午三點前給你電話。」
她點點頭:「OK。」
出了助理室,經過總裁辦公室,她停下步伐,思忖要不要進去,想到林悅生電話里說的那些話,牙一咬,轉身走了。
李達辦事的效率向來值得稱讚,什麼事要麼不做,要做必然是很漂亮。
下午兩點,朝顏接到他的電話——
「太太,我查了,襄陽市根本沒有什麼齊紅玉的房地產女強人。」
「你確定?」她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我確定,非常確定。」
「好,我知道了……」
木然的掛斷電話,她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齊紅玉是莫須有的人,那就證明了上官夫人也是莫須有的人。
晚上,她站在林家大宅門外等著林悅生回來,七點整,熟悉的車映入她的視線,車子停下來,她上前,一臉凝重的告訴面前的男人:「悅生,她真的是假的。」
「你指誰?」
「你母親,跟我們相認的上官梓妤,她是假的。」
「你有什麼證據?」
林悅生沉聲問,朝顏篤定的回答:「首先,她根本沒有戒子,所有盒子才是空的,其次,我已經讓李達查了,襄陽市根本沒有叫齊紅玉的女人!」
「那你從北京帶回來的是誰?」他反問。
「我哪知道……」
朝顏頹廢的跺了跺腳。
「可是她如果不是你母親,怎麼會那麼熟悉和了解你母親的過去?」
林悅生重重的嘆口氣:「等你弄清楚再跟我說。」
他繞過她,徑直往宅子里走,朝顏鬱悶的嘟嚷:「明明是你媽,憑什麼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
夜裡,朝顏反覆在林悅生面前碎碎念:「悅生,那個上官真的是假的?你不會到現在還相信她就是你母親吧?」
「正如你所說,她了解我母親所有的過去,如果不是她本人,你會對另一個人了如指掌嗎?」
朝顏語結:「有可能她跟你母親很熟悉,比如兩個人很要好,一個人肯定會跟另一個說她的過去。」
「那動機呢?」林悅生眉一挑:「動機是什麼?冒充我母親的動機是什麼?」
「我也想知道她的動機是什麼……」
挫敗的嘆口氣,高興了這麼久,竟是空歡喜一場。
「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林悅生沒好氣的問。
「明天我要再去一趟北京。」
「找我媽?」
「還你媽?那不是你媽!去找那個騙我的女人!我一定要查清她為什麼騙我們,她的動機是什麼?!」
姜騰宇會不會把鐲子還給朝顏?
朝顏憋著一肚子氣,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天蒙蒙亮時,她起床洗梳一番,盯著床上還在熟睡的林悅生,無語的搖頭:「火燒屁股了,還能睡的著,跟豬有什麼區別……」
沒有把他叫醒,她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毅然決然的邁出了林宅,踏上了北上之路。
趕到機場,她把昨天下午就定好的機票拿出來,這是今天最早的航班,七點三十五分。
七點整,手機響了,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打過來的。
「喂?」
「你去哪了?」林悅生疑惑的問。
「昨晚不是告訴你了。」
「北京?」
「是啊。」
「你還真去啊?」
「必須的。」
朝顏等著他開口說些挽留的話,結果——
「那好吧,早去早回,一路順風。」
「……」
掛了電話,她對著手機大吼一聲:「林悅生,你混蛋!」
背包往肩上挪了挪,她吸了吸鼻子,切齒的想,我還就不回來了,我看你是不是一直這麼淡定!
飛機起飛,藍天白雲,層層迷霧就像現在她所面臨的局面,整個就是一團解不開的謎……
下午三點到達北京,這次沒有人再來接她,她出了機場大門,徑直攔了輛的士,把上官夫人的住宅地址報給了司機。
二十分鐘后,計程車停下來,她付了錢趕緊奔向大門,使勁的按門鈴。
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來開,她的心漸漸沉入谷底,雖然來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是當真正的站在這裡,發現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了這樣的欺騙。
她繼續不死心的按門鈴,一位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路過,好心的提醒一句:「這家沒人。」
朝顏像遇到了救星,趕緊走到中年男人面前,迫切的問:「她家人呢?」
「這戶人家七年前就移民了。」
移民……
「不可能啊,我前些天來的時候,這裡還住著人呢!」她急忙解釋。
中年男人想了想:「哦,之前這個房子被出租過,好像是一個女的,但沒住幾天吧。」
「那女的是不是五十歲左右?」
「差不多……」
朝顏雙手緊握成拳,果然,一切都是陷阱,而她,就掉裡面去了!
「那你知道這女的現在住哪嗎?」
中年男人搖搖頭:「這我哪知道,我雖然上班天天經過這裡,但也不認識她呀。」
他說完,發動摩托車,揚長而去……
朝顏愣愣的佇在原地,目視著宅子里的參天大樹,懊惱著如果林悅生是混蛋,那她就是超級無敵大笨蛋!
一般豪宅裡面的風格都差不多,茂密的竹子,嬌艷的花朵,她怎麼就覺得跟林宅相似了?如果不是因為第一眼就浮想翩翩,後來,她會那麼容易上當受騙嗎?
偌大的北京,她沒有一個熟悉的人,眼前的豪宅,早已人去樓空,太陽當空照,心裡凄涼涼……
找了家酒店,她鬱悶的把自己關在屋裡,不想給林悅生打電話,從頭至尾,她忙得屁顛屁顛的,他卻整個事不關已的態度,彷彿那要找的是她媽,而不是他媽!
更可氣的是,早上打電話聽到她真要去北京,不但不挽留,還說什麼一路順風……
就算一無收穫,她也決定在北京好好的待幾天,就當是放鬆一下鬱悶的心情,她就不信林悅生見她一直不回去,能一點都不擔心!
第二天一早,她吃好早飯,奔赴了萬里長城,站在長城之上,她歇斯底里吼道:「啊——」
為什麼一個人演戲可以演的那麼逼真,如果那些肺腑之言都是假的,那麼,眼淚呢?那些眼淚也是假的嗎?
就算是一個演技精湛的演員,也不能洽到好處的控制自己的淚腺吧?該流的時候及時流,不該流的時候實時制止,如果上官夫人真的是個騙子,她顧朝顏最想跟她說的話就是:你很了不起,不去做大腕可惜了……
包里熟悉的鈴聲提示林悅生的電話來了,昨天晚上,她特地把他的號碼設了一個專屬鈴聲,讓她隨時都可以分辨出,是不是他來的電話。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手裡握著手機,活潑的鈴聲一遍遍的奏響,春風撫面,鈴聲隨著風聲飄蕩在長城之上,她在腦海里幻想著林悅生站在她面前,對著她唱:「我是一隻小毛驢……」
哈哈哈,她仰天大笑,覺得心裡出氣了許多。
「幹嗎?」很不爽的語氣。
「到北京了吧?」他雲淡風輕的問。
「廢話,二十幾個小時都過去了,就是去火星現在也到了。」
電話里傳來他的笑聲:「見到媽了沒?」
「還媽?媽什麼媽,我早知道她就不是你媽,昨天她才回北京,今天我追過來,就已經人去樓空!誰知道從哪來的特種兵騙子!」
「早知道?」林悅生很質疑的口氣:「難道不是在發現戒子盒是空的時,才開始懷疑的?」
「那個時候知道也不算晚了啊,最起碼我知道了!」
「那結果呢?知道又怎樣?見到人了嗎?」
「沒有……」她頹廢的低下頭,復又抬起:「噯,我說林悅生,我聽你這口氣好像對結果瞭然於心呀?」
他沒好氣的說:「既然人沒見到,為什麼還不回來?」
「我暫時不回去了。」
「為什麼?」
「心裡煩,我得清靜幾天,理理頭緒。」
「北京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遇到個騙子,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人家數錢。」
朝顏冷哼一聲:「怎麼?你關心我嗎?」現在才開始關心,早幹嗎去了……
「你是我妻子,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我昨天來北京你不是挺支持的嘛,還祝我一路順風!」
想想就是一肚子氣,這要是換了其它男人,再差勁也得一塊去啊,就算不一塊去,也得阻止老婆別去啊,假如遇到什麼綁匪歹徒的話,那豈不是一命無呼,也別一路順風了,直接一路奔西了!
「我不支持能怎麼辦?讓你別去嗎?你的決定我什麼時候可以動搖過?」
「那好吧,既然我的決定你動搖不了,那我現在決定在北京待一段時間,你呢也別給我打電話了,就無條件的支持我好了。」
啪……她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扔進包里,實在對林悅生的漠不關心感到失落。
不是對她漠不關心,而是對上官夫人這件事,簡直就是一個局外人的態度。
一個人在長城上晃了一天,她可能是游長城時間最長的一個人,看到了初升的太陽,日落的夕陽……
回到酒店,去餐廳吃晚飯的時候,林悅生再次打電話過來,這一次,她直接切斷。
晚上八點,手機又響了,不過不是專屬的鈴聲,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歐陽楓打過來的,她連忙按下接聽,這兩天光顧著上官的事,都把楚沐給忘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送出國了……
「喂?歐陽。」
「朝顏,楚沐去哪了?她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歐陽楓的聲音異常擔憂,看來,還不知道楚沐被軟禁的事。
「你們的事被她爸知道了,她爸剛正不阿,是個正氣凜然的公安局長,怎麼能容忍女兒做人家的小三?所以她被她爸關起來了,前兩天說要送她出國,現在也不知道怎樣了,我人在北京,幫不了你們,況且,就算我在襄陽,也依然幫不了你們,她爸媽現在已經把我和你劃分成一國的了。」
一陣沉默,久久無言,半響才傳來他沙啞的聲音:「我去她家找她。」
「別——」朝顏趕緊阻止:「你千萬別去,雖然你和楚沐愛的情深意切,可你已婚的事實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她父母接受的,你去了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僵,我看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
「她都要出國了,還能怎麼辦?」
朝顏蹩眉思忖片刻,咬著唇說:「要不這樣,等她出國了,你去找他,然後把她偷偷帶回國?」
這個主意顯然很不地道,最起碼,在楚沐爸媽眼裡,就是萬惡不赦。
「好,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歐陽楓道了聲謝謝正欲掛電話,想想又問:「你怎麼去北京了?」
「我旅遊。」
「一個人?」
「是啊。」
「生哥沒陪你?」
「他呀,沒結婚的時候把我當個寶,結了婚那就是根草,別說不陪我了,我走的時候,他還讓我最好別回去了呢……」
歐陽楓啊了一聲,十分質疑的口氣:「不會吧?怎麼可能?」
「哎,不跟你說了,你們戀愛中的人,是不懂我們黃花菜涼了的滋味……」
朝顏掛了電話后,撥了楚沐的手機,仍然是關機狀態,看來,她還在軟禁中。
剛才那餿主意要是被楚局長知道,鐵定一槍崩了她,偷偷把楚沐接回來,這樣就讓他們誤以為女兒還一直在國外,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或許歐陽楓已經離婚了,到時候生米再煮成熟飯,他們就是不同意,那又能怎麼辦?
「我怎麼這麼壞?」她自言自語,嘆口氣,自己都深陷泥潭,還替別人操心,真是吃飽了撐的……
歐陽楓結束和朝顏的通話后,就趕緊把林悅生約了出來。
兩人來到魅影包廂,他開門見山便問:「你老婆呢?」
林悅生一愣:「有事?」
「你倆吵架了?」
「沒有啊。」
歐陽楓打量他:「真的沒有?那她怎麼一個人去北京了?」
「你怎麼知道她去北京了?」
「我剛和通過電話,為楚沐的事。」
「她說什麼了嗎?」林悅生感興趣的問。
「很哀怨的口氣,說你讓她別回來了,還說我們戀愛中的人,不懂黃花菜涼了是什麼滋味……」
林悅生撲哧一笑:「真服了她了。」
……
隔天上午,李達被林悅生叫進了辦公室。
「林總,你找我?」
「恩,你去幫我盯一張去北京的機票,越快越好。」
「北京?哦好。」
李達定了下午一點的頭等艙,林悅生把工作交待一番后,起身去了機場。
到達時,天已經黑了,他住進酒店,給朝顏發了條簡訊,因為他確定,打電話她不會接,但是以她的好奇心,簡訊必須不會錯過。
「提供一條線索給你,希爾頓酒店有你要找的人,208號房,信可以去看看,不信當我沒說。」
如他預料,朝顏接到簡訊,立馬從床上跳下來,她握著手機在房間徘徊不定,林悅生怎麼會好好的發這麼一條簡訊給她呢?可信度又有多少?
去還不去,成了她現在最糾結的問題……
考慮了很久,她最終還是決定去,她本來就是那種想到就必須要做到的人,更何況,林悅生又不會害她。
拿了件外套,她出了酒店的房間,攔了輛的士:「希爾頓酒店。」
到在目的地后,她直奔208號房間,按響門鈴,約一分鐘左右,門打開,裡面站的人令她目瞪口呆……
「我要找的人是你?混蛋。」她扭頭就走。
林悅生上前一把拉住她,強行把她抱進房間,砰一聲,關閉了房門。
「你幹什麼?放開我!」
朝顏掙扎著要從他的懷抱里逃脫出來,卻被他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瞬間,抗拒成了纏綿。
綿長的吻持續了很長時間,他鬆開她,火熱的目光凝視著身下的女人,溫潤的訓斥:「你為什麼要跟別人曲解我的話?」
「不懂你說什麼。」朝顏瞪了他一眼,把頭扭到了一旁,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不是跟歐陽楓說我讓你不要回去了嗎?」
「你不就那意思。」
「我是這個意思嗎?我讓你早去早回,怎麼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變味了?」
「大同小異!」
朝顏推開他,坐起身,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沒好氣的說:「你把我騙到這想幹什麼?」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來北京?」
「關我什麼事。」
她故意哼一聲,事不關已,誰不會。
「其實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之所以對你關注的這件事不聞不問,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假的。」
「一開始就知道?」
朝顏詫異的把視線移向他,表情極其錯愕。
「是的,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
「為什麼?」
「親情的感應。」
林悅生犀利的望著她:「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對竇華月沒有那種至親的感覺,對這個冒充是上官梓妤的女人,同樣沒有。」
「可是那天你開車的時候,我還問過你,你當時回答……」
「當時的回答只是權宜之計,只是為了配合她演戲。」
「那你連我也騙?」
林悅生嘆口氣:「不是故意要騙你,而是為了能夠更加真實的讓她相信,我們已經毫無疑問的認定,她就是真正的上官夫人。」
「可是你跟我坦白的話,我也會配合你的啊。」
他搖搖頭:「你性子急,易衝動,如果我跟你說她不是上官梓妤,即使你會極力配合我,你也不會有那種逼真的感情,這樣很容易令她識破。」
朝顏汗顏的低下頭,她承認林悅生說的不無道理,她一向性格就是如此,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因為總是直來直去,所以才那麼不討喜。
「這麼看來,我真是太傻了,你一眼就能識別的陰謀,我竟然還信以為真!」
看著她自責的表情,林悅生輕聲安慰:「這不怪你,畢竟她不是你母親,你無法感受到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況且,她確實很厲害,無論從哪方面,都表現的天衣無縫,如果我不是隨意的考驗了她一下,恐怕也很難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我母親。」
「考驗?你如何考驗的?」朝顏疑惑的挑眉。
「還記得我們三個人去餐廳吃飯時,我詢問服務員有沒有紅棗桂圓山藥湯嗎?」
她點頭:「記得。」
「其實那就是我在考慮她,因為我父親,根本不吃桂圓。」
「爸不吃桂圓?」朝顏很詫異,這可是連她都不知道……
「是的,他從來不吃桂圓,所以我說以前爸最喜歡喝她燉的紅棗桂圓山藥湯時,她沒有否定就證明她根本就是假的。」
朝顏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拆穿她?」
林悅生笑了聲:「我看你真是被這一連串的陰謀給折騰傻了,我如果拆穿她,我還會知道她冒充我母親的真正動機嗎?」
「可是她也沒怎麼樣啊,不是走了嗎……」
話剛落音,想想不對勁,她緊張的問:「懷錶?她的動機不會是想要那塊懷錶吧?」
他點點頭:「正是。」
「那塊懷錶有什麼意義嗎?」
「當然有,如果沒有,她為什麼想得到?」
「什麼意義?」她湊到他身邊,好奇的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
「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麼說懷錶有意義!」
「我猜的,如果她不是真的林夫人,那她為顧想要屬於林夫人的東西,既然要,那就說明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暫時,我還不能確定是什麼原因。」
朝顏頹廢的靠在沙發上:「這下完了,懷錶也給她了,我們就是想弄明白,也沒辦法了。」
「怎麼會沒辦法?」
「有什麼辦法?如果懷錶沒給她,我們還可以研究一下,是不是那塊表藏著什麼秘密,現在東西沒有了,想研究也無從下手,說到底還是我太傻,那天晚上找到的時候,我看了十幾遍,怎麼就沒看出什麼端倪呢?」
林悅生笑笑:「放心吧,你傻我可不傻。」
「什麼意思?」
他起身走進卧室,片刻后,背著手坐回她身邊,說:「閉上眼睛。」
「幹嗎?」
「閉上。」
她疑惑的把眼睛給閉上了,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好了,睜開。」
眼一睜,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和那天晚上找到的懷錶一模一樣,她詫異的奪過去:「你沒給她啊?」
「給了。」林悅生邪惡的抿了抿唇:「那個是假的。」
「假的?」朝顏再次睜大眼:「你給她的是假的?」
「是的,現在這個才是真的。」
「你從哪弄的假的給她的啊?這個懷錶從找到就一直放我這裡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