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男人之間的較量

  到了酒店,剛好迎到林悅生和他母親從客房裡走出來,上官夫人雙眼紅腫,看來真是哭的不輕。


  「朝顏,走,我們一起去吃飯。」


  林悅生牽起她的手,三個人一起去了酒店的餐廳,入座后,服務員送來菜單。


  他一邊翻看,一邊隨意的問:「你們這裡有紅棗桂圓山藥湯嗎?」


  服務員搖搖頭:「先生,這個沒有。」


  他遺憾的把視線移向母親:「媽,以後你若有空,燉給我喝吧。」


  「怎麼,你想喝?」上官夫人親切的問。


  「是啊,以前聽爸說,他最喜歡喝你燉的紅棗桂圓山藥湯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竇華月就是我媽,跟她說過幾次想喝這個湯,她都以不會打發我,那時候不知道我不是她生的,還以為她只是不喜歡我呢。」


  上官夫人心疼的點頭:「好,你想喝,媽以後天天給你燉。」


  吃了晚飯後,朝顏忍不住問:「悅生,現在媽回來了,后媽怎麼辦?」


  他抽出一張紙巾:「讓她在林家住著,就算不是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好歹也跟我爸生活了這麼多年,林家也不能虧待了她。」


  朝顏詫異的凝視著對面的男人,心裡說不出有多高興,因為她的老公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我暫時不打算回林家,那裡有我太多傷痛的回憶……」


  上官夫人黯然的垂下目光,朝顏難過的說:「那你打算一直住酒店嗎?」


  「能和悅生相認我已經很高興,我打算還回北京,在那裡住習慣了,以後你們若有了孩子,我再搬回來替你們帶孩子。」


  「對了媽,你怎麼會有北京那座豪宅的啊?」


  朝顏好奇的問。


  「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我父母都移民去了加拿大……」


  「難怪呢。」


  她把視線移向林悅生:「老公,難怪我們上次找不到你外婆家,原來他們移民了。」


  「恩。」林悅生點頭。


  從酒店的餐廳出來后,林悅生和朝顏跟母親告別,約定好明天早上再過來,一起吃早飯。


  回去的路上,朝顏問他:「悅生,上官夫人真的是你母親嗎?」


  他點點頭:「是的。」


  「為什麼這麼篤定?」


  「親情的感應。」


  「哦。」她恍然大悟,突然說:「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家?」


  「我們現在不是正往家裡去嗎?」


  「不是,我說的是我娘家。」


  林悅生眉頭一皺:「這麼晚了還回去幹嗎?」


  「今天看到你們母子相認,讓我也想回家感受一下親情的溫暖了。」


  他頗不樂意:「明天再回去好了,坐了一天的飛機你不累嗎?」


  「不累啊,下午在你辦公室睡了一小會,感覺精神抖擻著呢。」


  林悅生無奈的嘆口氣:「那好吧。」


  他把車子調了個頭,開向了朝顏的娘家。


  到了巷子口,朝顏喊道:「停,就在這裡停吧,我自己走進去。」


  林悅生把車停了下來,她下了車,他跟著也要下車。


  「喂,你下來幹嗎?」朝顏趴在車窗疑惑的問。


  「陪你一起回家啊。」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了。」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不用等了,你先回家吧。」


  他沒好氣的說:「現在回去等會還不是要來接你。」


  「不用接了,我今晚不走了。」


  「什麼?」林悅生大吃一驚:「你今晚留在這裡過夜了?」


  「對啊。」


  朝顏揮揮手:「回去吧,我走了啊。」


  林悅生盯著她奔跑的背影,鬱悶的嘟嚷:「早知道剛才不送你回來了……」


  推開家門,屋裡燈亮著,難道見到的溫馨場面,父母圍著餐桌吃餃子。


  「阿顏,你怎麼回來了?」


  疑惑的望著她。


  「回來看看你們。」


  她坐下來,楊雲鳳趕緊去廚房給她下餃子,朝顏對著廚房喊:「媽,我吃過了,不吃啦。」


  「你吃過了還回家幹嗎?」楊雲鳳嘟嚷從廚房出來。


  「瞧瞧你說的這話,好像我回家就是來騙吃騙喝的一樣,難道我在林家連飯都沒得吃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雲鳳笑笑:「還以為你剛好來趕晚飯的呢。」


  「你們吃吧,我就是想回家來住一晚。」她隨意解釋。


  看著曾經這個充滿無休止爭吵的家,如今爭吵聲一去不復返,她欣慰的笑了,除了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令她稍微有些不爽外,其它的,她都很滿足。


  「我弟呢?」她抬起頭來問。


  「好像去找騰宇了吧……」顧父隨口回答。


  她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出去惹事生非怎樣都沒關係,雖然騰宇是黑社會的,可他不會唆使她弟弟做壞事,這一點她十分的放心。


  不對……


  驀然間,她想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傍晚林夢瑤才跟她要過騰宇的地址,如果她去了騰宇,剛好被弟弟碰到,而她弟又喜歡林夢瑤,林夢瑤喜歡的則是騰宇,那這三人還不得誤會的打起來了啊!


  這麼一想,她驚出一身冷汗,趕緊起身說:「爸媽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她一跳狂奔趕到姜騰宇的公寓,公寓里的燈亮著,還沒走進去,她就聽到了林夢瑤的哭聲,頓時心都吊在了半空中,很久前的某天晚上,林夢瑤哭就是因為差點被她弟給強暴了,今晚又哭,看來肯定是有事發生。


  砰一聲,她推開房門,徑直走進客廳,客廳的沙發上,林夢瑤雙眼腫的像核桃,哭的梨花帶雨,委屈的要死了的樣子。


  「怎麼了?」她蹩眉問。


  「問你弟啊,我和宇哥哥聊的好好的,他突然來了,然後就莫名其妙的發起了火,還說要跟宇哥哥宣戰!」


  「宣戰?」朝顏感覺頭頂劃過一條黑線,就他顧晚成,也敢跟姜騰宇宣戰?怎麼死都不知道!

  「他們宣戰,你哭什麼?」


  「你弟說如果他贏了,以後我就是他的,宇哥哥……他同意了!」


  林夢瑤說到傷心處,哭的撕心肺裂。


  「你就這麼對姜騰宇沒信心?」朝顏沒好氣的問。


  「我當然對他有信心!」


  「那不就行了,還哭什麼?」


  「可是宇哥哥說,如果他贏了,我也不是他的……」


  「為什麼?」朝顏明知故問。


  「因為他不喜歡我!!」


  林夢瑤再次嚎哭,哭聲驚天動地,朝顏捂住耳朵,蹩眉道:「他們現在人呢?」


  「去決鬥了。」


  「去哪決鬥?」


  「不知道。」


  「……」


  朝顏趕緊拿出手機撥打顧晚成的電話,嘟聲響了很久無人接聽,她又換打姜騰宇的,很快接通了。


  「喂?騰宇你們在哪!」


  「墓地??你有沒有搞錯,你是不是準備把我弟打死,直接就埋那了?」


  「我才不信,你給我等著,敢動我弟一根汗毛,你死定了!」


  她火急火燎的掛了電話,迅速奔出了公寓,林夢瑤擦乾眼淚,也跟了過去。


  「你跟著我幹什麼?!」朝顏沒好氣的回頭問一句。


  「我關心決鬥的結果……」


  「結果不管怎樣,騰宇也不會喜歡你,你關心有個屁用。」


  「就算宇哥哥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能就成了你弟的了啊!」


  朝顏諷刺的哼一聲:「放心吧,你看不上我弟,我家人還看不上你呢……」


  雖然顧晚成沒出息沒本事,但她林夢瑤這種千金大小姐,要真嫁進他們家,那還不又回到以前那種雞飛狗跳的日子啊。


  到了墓地一片空曠的草地旁,朝顏看到顧晚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頓時氣憤的吼道:「姜騰宇!你竟然把我弟都打的昏過去,你太過分了,為了一個你根本不喜歡的人,你至於下手這麼狠毒嗎?!」


  姜騰宇還沒得及解釋,顧晚成就突然說話了:「姐,你吵死了,我剛睡著。」


  朝顏一愣,滿頭霧水的問:「你……你沒事啊?」


  「我們還沒打呢。」騰宇沒好氣的哼一聲。


  她又羞又氣,猛的站起身,一腳踹在顧晚成屁股上:「你死人是不是?跑到墓地來睡覺!」


  「你還踢我,我還沒說你呢,我們男人之間的較量,你來摻合什麼?」


  姜騰宇走到她面前,把經過告訴她:「林夢瑤來找我,我們倆正在沙發上聊天,你這位大器晚成的弟弟就來了,他一看到夢瑤在我家待著,二話不說上來就給我了一拳,還說什麼我搶了他的女人,然後我看在你的份上,那一拳我沒還回去,可這小子卻揚言說要跟我決鬥,情形大概就是這樣,你說怎麼著吧,我是應戰還是不應戰,你說一句,全聽你的。」


  林夢瑤佇在一旁,羨慕嫉妒恨,竟然全聽顧朝顏的,憑什麼啊……


  「好,打,你給我狠狠的打,打死這王八羔子,我就當是我自己大義滅親了。」


  朝顏拉著林夢瑤後退幾步,揚了揚手,示意你們開始較量吧。


  姜騰宇活動了一下筋骨,拳頭一揚,砰一聲巨響,顧晚成被揣的飛出了好遠。


  「晚成!」


  朝顏一直都知道自己弟弟沒出息,可沒想到竟然沒出息到這種地步,人家才揮了一拳,就把他打的鼻青臉腫,就這本事怎麼好意思宣戰,她都無語了……


  「姐,好痛……」


  顧晚成含糊不清的說道,恐怕口腔組織已經被打的錯亂了。


  「痛死你活該,還敢不敢隨便跟人宣戰了?」


  她氣惱的撫起他,沒好氣的訓斥林夢瑤:「現在幾點了知道嗎?再不回家是不是明天想被你哥控制經濟?」


  林夢瑤急忙跑到姜騰宇面前:「宇哥哥,那我改天再來找你,我先回家了。」


  她說完轉身跑了,至始至終沒看顧晚成一眼,把他那個心喲,傷的碎了一地。


  「朝顏,是你讓我打的,別怪我啊。」


  姜騰宇上前攙扶顧晚成,朝顏瞪他一眼:「我讓你打,沒讓你下手這麼重吧?」


  「可你明明說打死了活該啊……」


  他得意的挑挑眉,把視線移向顧晚成:「等會到了家,你爸媽要是問你怎麼被打成這樣,就說是你姐大義滅親知道嗎?」


  「你……」朝顏氣得語結。


  到了顧家,楊雲鳳一看寶貝兒子被打的半邊臉腫的變了形,頓時心痛的眼淚唰唰往下掉:「我的心肝呀,你這是怎麼了?那個王八蛋把你打成了這樣!」


  顧晚成哭癟癟的說:「我姐。」


  朝顏詫異的瞪向他,靠,他還真聽姜騰宇的話啊,竟然賴她頭上了!

  和楊雲鳳震驚的把視線移向女兒,不敢置信的問:「你姐這麼厲害,能把你打成這樣?」


  「別聽他胡說,是他自己沒本事,還要去跟人家騰宇宣戰,沒被打死已經不錯了。」


  一聽原來是姜騰宇把她兒子打成了這樣,楊雲鳳當即破口大罵:「這個該死的兔崽子,長大了翅膀硬了,連我的兒子也敢打,他也不想想從小到大我對他多好,給他吃給他喝,不知道報恩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恩將仇報,這種野種就是缺心少肺才會沒人要!」


  「等等……」朝顏急忙打斷母親的話:「你剛才最後一句說什麼?」


  楊雲鳳一愣:「我罵了那麼多,你說哪一句啊?」


  「就最後一句,什麼野種的!」


  「哦,我說這種野種就是缺心少肺才會沒人要。」


  朝顏詫異的睜大眼:「你為什麼說他野種啊?他不是有父母嗎?」


  騰宇雖然是奶奶帶大的,但也不是沒有父母,只是九歲那一年,他父母雙雙出了車禍,他才成了孤兒。


  「有父母那也不是他父母,他只不過是他奶奶撿來的孩子而已。」


  「撿來的?」


  朝顏更加震驚了,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騰宇的是撿的孩子?

  「是啊,他父母當年不能生育,他奶奶就不知道從哪撿來了一個孩子。」


  「媽,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你該不是因為騰宇打了你兒子,才故意胡編亂造吧?」


  楊雲鳳哼一聲:「別人不知道,我們鄰居幾十年,我還會不知道啊!」


  「他是多大的時候被抱回來的?」


  朝顏屏住呼吸,等著母親的回答。


  「好像是……」楊雲鳳蹩眉想了半天:「有些記不清了。」


  一直沉默的隨口插一句:「應該差不多是一周歲。」


  「哦對對,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剛懷了你,他們就抱回了一個孩子。」


  楊雲鳳直視著女兒,篤定的點頭。


  「一周歲?」


  朝顏整個人僵住了,她記得很清楚,騰宇比她大三歲,如果那時候她媽剛懷了她,那麼騰宇最起碼已經三歲了,怎麼可能才一周歲,如果按一周歲來算,那麼騰宇的真實年齡應該是二十九歲!

  二十九……


  朝顏更加驚愕了,如果騰宇真的是二十九歲,那是不是證明,騰宇其實是悅生的弟弟?!


  有沒有這種可能……


  楊雲鳳還在繼續罵著姜騰宇,朝顏腦子卻已經呈現空白化,她想起上官夫人說,她的小兒子已經出了車禍離開人世,而且是在五年前,如果上官夫人說的是真的,那就說明騰宇和林家沒有瓜葛,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可她也實在想不明白,騰宇的奶奶為顧要謊報騰宇的真實年齡呢?這是不是其中隱藏著什麼秘密?可惜騰宇奶奶已經去世,現在是死無對證,她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解開她疑惑的人。


  上官夫人也不可能說假話,而且悅生已經確定,她就是他的親生母親,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


  如此巧合的事情碰到一起,像一團亂麻解也解不開,朝顏頭昏腦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理清這所有的事情。


  一大清早,朝顏給林悅生打電話。


  「老公,你等會別來接我了,我有點事不能去陪媽吃早飯了。」


  林悅生語氣不悅的問:「什麼事啊?」


  「回頭我再跟你說。」


  ……


  掛了電話后,朝顏徑直往騰宇的公寓走去,所謂有事,就是打聽騰宇的身世。


  到了目的地,她按響門鈴,片刻后,門打開,騰宇詫異的問:「咦,你怎麼來了?」


  她笑笑:「我不能來嗎?」


  朝顏走進去,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盯著半敞開卧室的門,調侃道:「方便嗎?屋裡有沒有女人?」


  姜騰宇倚在門旁,慵懶的回答:「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進去。」她勾勾手:「你過來。」


  「幹嗎?」他疑惑的向她走近,坐到她對面。


  「騰宇,我忘記你今年多大了……」


  「你一大清早來找我,不會就為這事吧?」姜騰宇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當然不是,你今年三十一了對嗎?」


  他愣了下,然後點頭,篤定的回答:「是的。」


  朝顏意味深長的打量他,如果他這麼堅持回答的話,只能說明兩點,第一,要麼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第二,要麼他知道,卻是故意不肯說。


  「你想幹什麼?」


  姜騰宇頗為好奇的望著她,他也相信,朝顏這麼早來找他,絕對不會只是打聽他年齡這麼簡單。


  「也沒什麼,想幫你介紹個對象。」


  「如果是林夢瑤那就算了吧……」


  「為什麼?因為她年齡太小?」朝顏迫切的問。


  「年齡是個問題,更重要的,她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


  「切——」她沒好氣的說:「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你這樣的。」


  朝顏尷尬的瞪他一眼,言歸正傳:「騰宇,你奶奶去世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啊?」


  「說什麼?」他不解。


  「比如,你不是他孫子什麼的……」


  姜騰宇撲哧一笑:「我不是他孫子,難道你是嗎?」


  「不是,我的意思,她有沒有說你其實是她們家領養的孩子?」


  「別神神叨叨的了,什麼跟什麼。」


  「到底說沒說呀?」


  「沒說。」


  朝顏蹩起了眉,怎麼會沒說呢,明明按照父母說的來分析,騰宇就是領養的孩子呀……


  「你為什麼好端端的這樣問?」


  該不該把父母說的話告訴他呢?朝顏有些糾結,如果騰宇奶奶真的沒有說,是因為不想讓騰宇知道,那如果現在她說了,那她老人家泉下有知,豈不是很難過?


  「其實也沒什麼,我就無意中聽說,咱們院里當年有個孩子是領養的,我媽她們對我什麼樣你也清楚,所以如果我確定你不是領養的,那肯定就是我,反正怎樣都不會是我家晚成,我爹媽疼死了都。」


  姜騰宇不置可否的點頭:「那肯定是你。」


  「為什麼呀……」


  「因為我爸媽活著的時候也很疼我,包括我奶奶,所以只有你這個撿來的孩子才會爹不疼,媽不愛。」


  朝顏頹廢的耷拉下腦袋:「那好吧,我回家問我媽去!」


  她起身離開了騰宇的公寓,走到門邊,他喊住她:「喂,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沒空。」揮揮手,不是故意拒絕,是因為真的沒空,晚上還得陪婆婆呢。


  她準備去上班,雖然主編騙了她,可是看在讓她找到婆婆的份上,還是原諒吧。


  半路上,竟然稀里糊塗的接到楚沐打來的電話。


  「喂,朝顏,你快來救我——」


  她大吃一驚:「救你?你怎麼了?」


  「我被我爸軟禁了,他知道了我和歐陽楓的事,昨晚罵了我一夜,今天就把我關在了家裡,還說後天要送我出國留學……」


  「啊,這麼嚴重!」


  朝顏抹了把汗,她知道楚局長的性子,發起火來那真是六親不認。


  「我的手機已經被沒收了,只是我一直有備用的手機我爸不知道,但現在也沒多少電了,你快來救我,我不能出國,一定不能……」


  楚沐的聲音帶著哭腔,朝顏焦急的說:「我怎麼救啊?」


  她靈機一動:「要不我去通知歐陽楓,讓他去帶你私奔?」


  「不行,絕對不能告訴他!」


  「為什麼?」


  「我爸現在正在氣頭上,他要是來了,那還不剛好撞槍口上,搞不好我爸性子一上來,斃了他都不一定!」


  「那怎麼辦啊?我又不能帶你私奔。」


  「你來我家幫我說說好話,現在家裡就我媽一個人,她的工作比我爸好做,別看我爸硬得跟頭牛似的,他就怕我媽!」


  「那好吧,我去試試。」


  朝顏掛了電話后,趕緊攔了輛計程車,往楚沐家趕去。


  楚家的大門緊閉,她按了好一會門鈴,門才緩緩打開。


  「楚阿姨……」


  對面站著的中年女人正是楚沐她媽,每一次見到朝顏都十分熱情,唯獨這一次,她冷著臉說:「如果是找沐沐,那就不用進來了,她已經出國了。」


  砰一聲,楚夫人把門給關了,朝顏吃了閉門羹,不死心的繼續按門鈴。


  「我都說了,楚沐出國了,怎麼還不走?」


  楚夫人不耐煩的拉開一條門縫,語氣不善的質問。


  「阿姨,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想聽。」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來當說客的,我只是把情況跟你說一下。」


  「沒必要。」


  「你就給我五分鐘,五分鐘就可以了。」


  「一分鐘也沒有!」


  砰,房門再次閉合,不容商量的利落。


  頹廢的嘆口氣,朝顏拿出手機,準備給楚沐回個電話——


  「喂,沐沐,抱歉,我救不了你了……」


  「為啥?」


  「你媽根本不讓我進啊,她見到我就跟見了仇人似的,態度相當的不好。」


  「媽的!都怪那個該死的楊菁菁,說什麼是你牽線搭的橋,不然我媽也不會那麼氣你。」


  朝顏蹩眉:「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你想想你該怎麼辦吧。」


  「我能怎麼辦?我已經窮途末路了……」


  話剛落音,電話里傳來嘟嘟聲,看來是她的手機沒電了。


  一整天,朝顏工作時都心不在焉,想著上官夫人,想著姜騰宇,還想著楚沐……


  傍晚,林悅生的車停在雜誌社門口,他來接朝顏一起去東風大酒店。


  「老公,婆婆有沒有跟你說你弟弟五年前離世了?」


  林悅生沉重的點頭:「說了。」


  「你相信嗎?」


  視線移向她,篤定的回答:「相信。」


  「為什麼相信?」


  「那又為什麼不相信?」停頓了一下:「難道她會咒自己的兒子死嗎?」


  這倒也是,朝顏鬆了口氣,也許是她太敏感了,她媽說話向來不靠譜,誰能保證一定就是真的。


  車子停了下來,她推開車門跳下去,等林悅生出來后,挽著他的胳膊走了進去。


  一見到婆婆,朝顏立馬誠懇的道歉:「媽,不好意思哦,我早上有事沒能和悅生一起過來看你。」


  上官夫人親切的笑道:「沒關係,我都徐老半娘了,有什麼好看的。」


  她指了指餐桌:「吃飯吧,我借他們酒店的廚房,給悅生燉了紅棗桂圓山藥湯。」


  「那我也可以沾光嘍。」


  朝顏愉悅的走到餐桌旁,盯著一桌豐盛的晚餐,不可思議的問:「媽,這不會都是你做的吧?」


  「不是,除了山藥湯,其它都是我讓酒店的服務員送過來的。」


  三個人圍著餐桌吃的很熱鬧,晚餐結束后,他們繼續聊天,只是上官夫人的話越來越少,到最後,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悅生,咱們下個月去普羅旺斯旅遊一下怎麼樣?」


  「為什麼?」


  「我跟你結婚還沒度過蜜月你忘記啦?」


  「都結婚一周年了,還蜜什麼月……」


  「噯,你想耍賴啊?之前是誰跟我說,以後有空一定會補償我的蜜月旅行?」


  林悅生堪堪一笑:「那也得有空才行,現在不是沒空嗎。」


  「我不管,沒空你也得抽空,把媽帶著,我們仨一起。」


  「還說我耍賴,到底誰耍賴?去年冬天我要帶你去瑞士看雪,你是怎麼說的,現在沒空,以後空了再說……」


  朝顏尷尬的撲過去掐了他一把:「討厭,你就是忽悠我。」


  林悅生使了使眼色,示意母親還在旁邊,別失了分寸。


  「媽,你怎麼不說話……」


  她趕緊坐到上官夫人身邊,剛才只顧打情罵俏,都冷落婆婆了,真是不好意思呀……


  「哦,我聽你們說就好。」


  上官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林悅生關切的問:「媽,怎麼了?」


  「沒事。「


  「沒事你怎麼聲音怪怪的。」朝顏彎腰看了看她垂下的眼瞼,赫然發現裡面淚光閃閃,頓時驚慌的問:「婆婆,你怎麼哭了?」


  「真的沒事。」


  「沒事你哭什麼?」林悅生已經坐過來,眼裡一片心痛。


  她抬起頭,看了兒子一眼,又看了媳婦一眼,眼淚順著鼻翼滑落而下……


  「我只是看著你們如此恩愛,便想到了自己年輕時,有些觸景生情罷了。」


  朝顏攬住她的肩膀:「你年輕時和公公,也像我和悅生一樣嗎?」


  她搖搖頭:「如果像你們一樣,我就不會覺得難過了,他從來沒有愛過我,哪怕是一天,也沒有。」


  林悅生的眼裡有對父親的恨,恨他對自己他的母親如此薄情寡義。


  「雖然國安從未愛過我,可是我愛他,很愛很愛。」


  朝顏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諾諾的詢問:「媽,你是不是送過一個戒子給公公?」


  上官抹了抹眼淚,點頭:「是的,你怎麼知道?」


  「公公告訴我的,他還把那戒子給了我,上面刻了你的名字梓,可惜那個戒子被我弄丟了……」


  「沒事,丟了就丟了吧。」


  「之前我很內疚,以為只有靠那個戒子才能找到你,不過現在好了,我已經沒有那麼愧疚。」


  林悅生插一句:「另一個戒子還在嗎?」


  視線移向母親,上官梓妤吸了吸鼻子:「還在,我一直帶在身上。」


  「我可以看看嗎?」


  朝顏已經迫不及待,如果婆婆真的能拿出刻著妤字一模一樣的戒子,那麼她保證,從此後再也不會懷疑,也不會有任何不踏實。


  「好。」


  上官夫人進了卧室,片刻后,拿出一個紫色的方形盒子,重新走到客廳,坐到朝顏面前。


  「這個戒子我本來就打算送給你,留在我身邊只會徒留煩惱,只是,我現在不能給你。」


  「為什麼?」朝顏和林悅生同時疑惑。


  「從我離開林家后,我把它整整埋藏了二十八年,我沒有一次有勇氣打開,即使是現在,我也沒勇氣去看它,三天後我回北京,走的時候我會留給你。」


  「哦,也行。」朝顏有些失落。


  上官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嘆口氣:「要不現在就給你,你回家再打開,不讓我看到就行。」


  朝顏伸手想接,又覺得這樣顯得對婆婆太不信任,於是笑笑:「不用了,等你走的時候再給我好了。」


  上官夫人點點頭,復又把視線移向兒子,聲音沙啞的說:「悅生,能不能答應媽一個請求?」


  「您說。」


  「當年我與你父親結婚時,曾互換了定情信物,我給他的就是那枚戒子,而他給我的,則是一塊古銅色的懷錶,只是我離開林家時心裡憤恨,便沒帶走,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塊表還在不在……」


  「你想讓我幫你找出來?」


  「是的,那是他唯一送給我的東西,我想留個紀念……」


  林悅生蹩眉:「媽,你連戒子都不敢看,為什麼還想要那塊懷錶?」


  「戒子是我送給他的,我看我送給他的東西,只會想起我如何愛他,而他送給我的就不一樣了,這些年偶爾想到他的時候,發覺身邊沒有一樣可以懷念的東西,心裡難免會失落。」


  林悅生為難的嘆口氣:「爸已經去世了,恐怕很難再找到。」


  「你盡量吧,找不到也沒關係,反正懷與不懷念,都註定我們之間有緣無份。」


  朝顏安慰了婆婆好一陣,看時間已不早,二人起身準備回家。


  上官送兒子媳婦到酒店門外,朝顏握著婆婆的手安慰:「媽,你放心,我和悅生一定會好好的幫你找,我是女人,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


  上了車后,林悅生隨意問:「你覺得那塊懷錶能找到嗎?」


  她搖搖頭:「這個我可不好說,你是林家的人,你應該清楚東西能不能找到。」


  到家后,朝顏疲憊的躺在沙發上,隨口說:「老公,要不咱們到公公書房裡去找找?興許他一直收著呢。」


  「明天再說,這麼晚了洗洗睡吧。」


  她打了個哈欠:「也好。」


  起身進了浴室,放了一缸熱水,然後軟綿綿的躺下去,滿身的疲憊頃刻間消失殆盡,她享受的閉上眼。


  這一泡就是半小時,出去的時候,發現卧室里沒人,她疑惑的嘟嚷:「人哪去了?」


  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鈴聲卻從床上放著的西裝口袋裡傳出,她便放心了,外套沒穿,手機沒帶,看來還在家裡,或許,下樓去了吧。


  她拿著吹風咬起了頭髮,咬的大半干時,房門推開,林悅生走了進來。


  「悅生,你去哪了?」


  「我剛無聊,便到我爸書房裡翻了一會。」


  「找到了嗎?」她緊張的上前。


  「沒有。」他搖頭,眼裡滿是失望。


  朝顏也很失望,她嘆口氣:「二三十年了,一塊小小的懷錶丟了也很正常,況且公公又不愛婆婆,自然不會保留送給她的東西。」


  「恩,睡吧,明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或許可以找到。」


  她好奇的睜大眼:「什麼地方啊?」


  「我們家還有一個儲物間。」


  「啊?我怎麼不知道?在哪?」


  「先睡覺,明晚我會帶你去。」


  第二天中午,朝顏午休的時候,撥通了婆婆的電話。


  「媽,東西我們還沒找到,不過,我們會繼續幫你找的。」


  上官夫人欣慰的說:「謝謝,你們儘力就好,對了,我打算明天回北京了。」


  「啊?不是說後天嗎?怎麼提前了?」


  「北京那邊有點事,我必須要儘快回去處理一下。」


  「可是我們東西還沒幫你找到呢。」


  「沒關係,找不到就算了。」


  朝顏內疚的捏了捏眉心:「那悅生知道你明天就要走嗎?」


  「他還不知道,我等會給他打電話。」


  「那我晚上和悅生去酒店找你。」


  上官夫人笑道:「今晚不能招待你們了哦。」


  「為什麼?」


  「我朋友從法國回來了,我和她約好了見面。」


  「那好吧……」


  掛了電話,朝顏頹廢的趴在桌上,也不知道婆婆提前回北京,悅生會不會難過,畢竟才和母親相聚,可是她也不能過分的挽留,畢竟,現在婆婆還不能回林家,只有假婆婆留在林家,才能讓黑暗中的狐狸露出尾巴。


  晚上,林家所有的人都睡著后,林悅生帶著朝顏去了儲物間。


  原來儲物間就在大姐隔壁,打開房門,裡面黑凄凄的,一隻蟑螂從朝顏腳邊跳過去,嚇得她差點失聲尖叫,幸虧林悅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老公,沒燈嗎?」


  「有燈,只是這邊的窗戶對著外面,如果燈一亮,很容易讓人發現有人來了儲物間。」


  「那黑不隆冬的我們怎麼找啊?」


  「有這個。」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支手電筒,一打開,很快照亮了小一片地方。


  「這麼多東西我們從哪入手?」


  林悅生指了指了牆角,那裡有一個方形的塑料箱,他把手電筒給朝顏拿著,自己彎腰把箱子搬到桌上,然後蓋子一掀,裡面滿滿一箱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裡會有嗎?」朝顏皺了皺眉。


  「找找看。」


  於是,兩人埋頭翻了起來。


  「咦,這裡面的東西好像都挺值錢啊?」


  朝顏拿出一副卷畫,攤開一看,雖然不是行家,但從筆觸來看,也絕對是出自名家。


  「這麼好的畫扔在這真可惜了,我能不能拿走?」


  「隨便。」


  林悅生全神貫注的繼續翻找著,朝顏又拿起一尊小彌勒,再次驚呼:「哇,這個不會是純金的吧?」


  他沒空理睬她,朝顏仔細的研究,用牙咬一咬,跟個市儈的財奴似的。


  「這是不是金的啊?」


  她用胳膊拱了拱林悅生,他抬眼隨意瞄一眼:「是的。」


  「不會吧,這麼大塊金佛你們就扔在這?」


  她震驚的抹了把汗,這林家還真是深藏不露,小小一間儲物室,竟然都能翻出一大塊黃金,實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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