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是膽大包天……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喻世墨。
可惜喻世墨對這些一無所知,他正氣惱該如何從秦雨纓手中掙回那丟掉的面子。
他好歹是太後娘娘派來的人,原以為秦雨纓多多少少會顧及太後娘娘的面子,不會輕易對他打罵責罰,哪曉得,秦雨纓一出手就是重重兩耳光,壓根沒將他放在眼裡。
這耳光扇的哪裡是他的臉,分明就是太後娘娘的臉!
「真是膽大包天……」喻世墨恨得咬牙切齒,只巴不得立刻入宮,將此事稟明太后,讓太后親自處置秦雨纓這個不識好歹的王妃。
可惜聽說這幾日有陳國使臣造訪,太後娘娘並不打算見客。
喻世墨只得無奈打消了這一念頭,可這口惡氣,怎麼著都是要出的,思來想去,他很快想到了一個法子……
用過午膳,秦雨纓吩咐下人,給湛飛鳴準備了一間屋子。
以湛飛鳴的本事,用障眼法瞞過這府里的下人,倒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如此一來,就得讓仲弟秦瀚森避避嫌了,莫要輕易出現在眾人眼前,免得露餡。
這麼一想,秦雨纓決定去永安街上走一趟,順帶去瞧瞧仲弟那醫館,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模樣。
然而帶著兩個丫鬟在永安街上轉了一圈,卻並未瞧見那間熟悉的醫館。
醫館所在的位置,被一家門前冷落的烤鴨店佔據,店小二正站在門口吆喝生意,嗓門極大,卻並未招攬到多少客人。
「這位夫人,看樣子您還未用膳吧,不如來咱們店嘗嘗新鮮出爐的烤鴨?」見秦雨纓一行人駐足,店小二連忙迎上前來。
雨瑞正待出言拒絕,卻見秦雨纓點了點頭:「好,那就來兩隻。」
小二招攬到了生意,自然是喜笑顏開,連連應聲,忙不迭就收拾起了桌子。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眼下正是飯點,店裡卻沒有幾個人,桌椅板凳皆乾乾淨淨,沒有半點油星子,可見光顧這裡的人著實不多。
倒也不是口味不好,秦雨纓剛到門口就嗅到了那無比正宗的烤鴨香味,心知這店家手藝不會太差。
之所以沒什麼生意,十有八九是因這店新開不久,尚未積攢起回頭客。
不一會兒,店小二就將烤鴨上上來了。
鴨是主菜,還有兩道小炒和一大碗湯,皆冒著熱氣,香味撲鼻。
「我閉門不出的這陣子,你們二人在府里定是處處受氣,不曾吃好穿好,來,多吃些烤鴨,若不夠,再點幾道別的小菜。」秦雨纓給雨瑞、月桐夾起了菜。
聞言,兩個丫鬟鼻尖忽然變得有些酸。
雨瑞連忙擺手:「不必了,這麼多飯菜,奴婢們哪裡吃得完?」
「吃不完便帶回七王府慢慢吃,今後若再有人虧待你們,儘管告訴我便是,我替你們出氣。」秦雨纓道。
她總覺得這兩個丫鬟似乎有哪裡變了,仔細一瞧,分明比先前瘦了不少,沒有半點珠圓玉潤的樣子。
不必想也知道,喻世墨那等奸詐小人,待下人定是極為苛刻。
別的下人,她管不著,可雨瑞和月桐跟了她這麼久,她這個當主子的,自然要護著自己的丫鬟。
此語一出,兩個丫鬟哪還有心思用膳,喉嚨一陣酸澀,眼裡已是有了淚。
離王爺失蹤,已有大半年。
這段日子裡,七王府原有的下人們幾乎都被喻世墨換了個乾淨,她二人極盡討好,受了不少窩囊氣,好不容易才留了下來,例銀卻被剋扣得所剩無幾,比在那些小門小戶做傭人還要寒酸。
寒磣事小,沒銀子養家糊口事大。
雨瑞沒有父母,是被叔父叔母養大的,如今叔父叔母年邁,一大家子都靠著她來養活,她掙不到銀子,家裡人便要挨餓。
所幸先前秦雨纓賞賜了她不少金銀,還能勉強撐上一段時日,否則……
一想到自己在這裡吃雞鴨魚肉,叔父叔母卻只能喝稀粥,時常飢一頓飽一頓,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幾次腥葷,雨瑞心裡就難受得緊。
月桐嘴快,原原本本將府里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在她看來,秦雨纓這個七王妃雖好端端的,沒有受傷更沒有昏迷,但身在府中,心卻飄在外頭,在與不在根本沒有什麼兩樣。
如今終於從驪山一事中回過神來了,恢復了原有的理智,她當然要好好訴一訴苦,不替自己訴苦,也要替雨瑞這個苦命的姐姐訴苦。
說到辛酸處,咬著唇只差沒掉下淚來。
這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末了,秦雨纓結了賬,將荷包中餘下的銀錢全分給了兩個丫鬟。
兩個丫鬟說什麼也不肯收,秦雨纓威逼利誘,這才終於令二人收下。
離了烤鴨鋪子,日頭已開始西斜。
「都怪婢子,這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耽誤了不少時辰。」雨瑞不禁埋怨起了自己。
王妃娘娘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果全聽她與月桐訴苦水了,叫她心裡如何過意得去?
「無妨,有你二人陪著我說說話,我心裡也舒坦些。」秦雨纓寬慰。
說著,問二人道:「你們可知,我那仲弟近日都在忙些什麼?」
秦雨纓的仲弟,只有秦瀚森一人,這一點倒是與先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秦少爺還不是老樣子,每日在府里埋頭看書,想要考取一番功名。」月桐答。
考取功名?
秦雨纓聽得微怔了一下。
這麼說,她這仲弟並沒有開醫館的打算?
「先前秦少爺時常來府里探望您,這陣子卻來得少了,聽說是被喻管家派人阻攔了,故意不讓他見您。」雨瑞道。
聽雨瑞這麼一說,秦雨纓起了去探望秦瀚森的心思。
來到秦府,卻見府門口的青草長了足有半尺高,大門虛掩著,外頭連個守門的小廝都沒有。
秦雨纓心下狐疑,推門進去,許是那悠長的「嘎吱」聲驚動了裡頭的人,從角落裡一間破破舊舊的屋子裡走出一個人,正是秦瀚森。
「長姐?」見了秦雨纓,秦瀚森面露喜色,不假思索加快了腳步,「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他手裡捧著一卷書,衣裳半舊不新,衣袖上還沾了不少墨汁,看起來著實有些寒磣。
秦雨纓眉心微蹙,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七王妃啊,不在七王府里好好待著,跑來我秦府做什麼,我秦府地方小,可招待不了你這尊大佛。」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正廳那頭傳了出來。
趙氏?
秦雨纓眸光微凝。
她沒想到,趙氏居然沒有搬走。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不僅趙氏在,秦洪海也在。
見了秦雨纓,秦洪海面上閃過一絲不悅。
他這個女兒,只會招災惹禍、惹是生非,好不容易治好了七王爺的「怪病」,得了太後娘娘幾分認可,卻又讓七王爺因她的緣故不知所蹤……
這可是一樁大事,太後娘娘要是怪罪下來,不止秦雨纓要受罰,整個秦家也會一起遭殃。
一想到這,秦洪海就氣得慌。
這哪裡是他的女兒?簡直就是個災星!
「趙夫人,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是想將王妃娘娘趕出去?」雨瑞質問。
她不敢與那喻世墨爭鋒相對,是怕得罪喻世墨,會被趕出七王府。
可這裡不是七王府,而是秦府。
她的賣身契,又不在這趙氏和秦洪海手中,何必畏手畏腳,忍氣吞聲?
王妃娘娘嫁入七王府後,這兩人跟著得了不少好處,見到王妃娘娘時那叫一個阿諛奉承,如今變臉比翻書還快,只恨不得立刻與王妃娘娘撇清關係才好。
好處佔全了,卻沒有感激之心,反倒在王妃娘娘落難之時落井下石,這世上哪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雨瑞毫不掩飾對這二人的鄙夷,身旁的月桐亦是如此。
趙氏冷笑一聲:「我同七王妃說話,哪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
接而朝秦雨纓發起了難:「七王妃,你平日里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難怪太後娘娘說你蠻橫無禮,非要讓七王爺休了你!」
「住嘴!」雨瑞氣極。
王妃娘娘好不容易才解開心結,肯出來走走,卻偏偏遇上了趙氏這個死盯著痛腳狠踩的,誰不知道王爺是王妃心中的痛處,專挑這種話說,擺明是不安好心。
雨瑞擔心秦雨纓心疾發作,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秦雨纓的面色始終平靜自若,嗤笑了一聲道:「廢話少說,我的下人還輪不到你來管教。我這次,是來要人的,秦瀚森從今日起便隨我入住七王府,你二人若有什麼屁就趕緊放了,若日後再糾纏不休,恕不奉陪。」
她可不打算讓仲弟繼續待著這破落的秦家,處處受趙氏的排擠,有苦說不出。
一句有屁快放,氣得秦洪海鼻子都要歪了:「你你你……你說什麼,森兒憑什麼隨你入住七王府?」
他這個當爹的還沒死呢,兒子住到別人府里像什麼話?
「老爺啊,這七王妃是存心想氣死您啊……」趙氏不失時機地在一旁煽起了風、點起了火,「森兒去了那七王府,若玩心大發不肯念書,今後考不上秀才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