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久聞夫人彪悍
「夫人不必心急,天道有輪迴,閻君一心向善,從不曾行惡,想來定是不會遭遇不測。」湛飛鳴勸慰。
天道……
秦雨纓苦笑一聲:「但願如此。」
言語間,外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來的人數目眾多,連門都未叩就徑直闖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正是那喻世墨。
他的目光在湛飛鳴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甚是狐疑:「王妃娘娘,王爺這才薨了多久,你就與別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似乎有些不太好吧?」
秦雨纓對他素無好感,聞言眸光微凝:「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有些沒聽清。」
喻世墨果然重複了一遍,末了,還補充了一句:「這男子來歷不明,須得同我去刑部走一趟,驗明身份!」
去刑部?
一旁的雨瑞和月桐頓時被嚇得不輕。
雨瑞不由埋怨起了自己,早知如此,方才王妃娘娘與這男子見面時,她就該留在房中,如此至少無人能玷污王妃娘娘的清白。
也怪她見王妃娘娘心性大變,心急之下一時糊塗,居然連這些規矩都給忘了。
那刑部,哪裡是眼前這細皮嫩肉的公子能去的地方?
更別說太后對王妃娘娘早有成見,一直因王爺失足掉下懸崖一事怪罪娘娘,這次抓到了娘娘的把柄,只怕會要大動干戈。
刑部自然不乏太后的人,到時,想要栽贓陷害、屈打成招,還不是輕而易舉?
思及此,雨瑞連冷汗都下來了。
秦雨纓的面色卻是瞧不出半點喜怒,眸光中隱隱透露著凌厲,一字一句問那喻世墨道:「喻管家真是好大的膽子,是誰告訴你,王爺已薨了?」
「這……」冷不防被她這麼一問,喻世墨頭皮不由有點發麻。
陸泓琛雖跌入了懸崖,但一直以來無人找到其屍骨,就連太後娘娘也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許任何人悼念陸泓琛,之所以如此,無非是心懷一絲希望,希望她的琛兒還活在世上,並未死去。
喻世墨氣勢洶洶來抓人,倒是忽略了這一茬。
眼看被秦雨纓抓住了把柄,他眼神一陣閃爍,皮笑肉不笑道:「王妃娘娘,你聽錯了,我可沒說王爺薨了。」
說著,朝身後的幾個小廝問道:「是不是你們幾個在胡言亂語?我都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王爺只是下落不明罷了,誰敢說他薨了,是不是不想活了?」
幾個小廝自然不敢說實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搖頭。
「喻管家說的是,奴才們哪敢胡言亂語啊。」
「是啊是啊,王妃娘娘,定是您聽錯了,喻管家忠心耿耿,又豈會詛咒王爺?」
「你們……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雨瑞被氣得不輕,她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臉皮這麼厚,一出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戲碼演得那叫一個逼真。
「雨瑞姐姐……」月桐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莫要得罪了喻世墨。
如今王妃娘娘心病未愈,自然不能像先前那般護著下人,此時貿然與喻世墨為敵,無異於以卵擊石。
只怕非但討不到半點公道,還會落得個被趕出七王府的下場。
到時,王妃娘娘在這府里可就真是孤立無援了。
被月桐這麼一拉,雨瑞的神思才清明了幾分,心中卻依舊怒不可遏。
這喻世墨,分明是欺負王妃娘娘眼前沒有得力的手下,否則哪敢如此囂張?
怪只怪王爺失蹤后,太后一道懿旨孤立了整個七王府,將府里的男丁全派去了邊境,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暗衛。
要是杜副將在就好了,要是那些暗衛沒有隨杜副將一同前往邊境對抗胡人就好了……
哪怕只留下一個也是好的,至少不會容這喻世墨如此囂張。
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
雨瑞咬唇,只恨自己不是個男子,平日里也沒同那杜副將學什麼武藝,否則定要將這喻世墨揍成豬頭三不可!
「既然喻管家如此忠心耿耿,那不妨說說,為何要將我這仲弟送進刑部。」秦雨纓倒是面色自若。
「仲弟?」喻世墨狐疑地看向一旁那湛飛鳴。
看清湛飛鳴的臉后,他愣了一愣,回過神來,抬腳狠狠提向身後的一個小廝:「誰說這男子來歷不明的?這分明是王妃娘娘的仲弟,你們這群飯桶,眼睛都瞎了嗎?」
說雖如此,喻世墨心裡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方才朝那男子瞥了幾眼,並未認出那人是王妃娘娘的仲弟,這可真是奇哉怪哉。
可仔細一想,方才看見的面孔在記憶里變得有些模糊。
大抵是自己看錯了吧……
「管家饒命,管家饒命……」那小廝被踢了幾腳,倒在地上蜷縮成了蝦米。
踢完了人,喻世墨回過頭看向秦雨纓,似笑非笑道:「事情已經明了,是這小廝眼拙看錯,還望王妃娘娘高抬貴手,莫要計較。」
秦雨纓上前一步,忽而將一記耳光甩在了他臉上。
這一耳光來得措不及防,喻世墨幾乎被打懵:「王……王妃娘娘……」
「這一耳光,是教訓你信口雌黃,污衊我與他人有染。」秦雨纓道。
語氣森然,與陸泓琛足有七八分的相似。
喻世墨被嚇了一跳,一時間竟忘了要發怒。
言罷,秦雨纓反手又是一巴掌。
隨著清脆的一聲響,喻世墨臉上頓時多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清晰得像是印上去的一般。
「這一耳光,是教訓你大放厥詞,有膽子說王爺已薨,卻沒膽子承認,還企圖在我面前矇混過關。」秦雨纓冷笑道。
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得出奇,一時間眾人皆驚。
最為驚訝的,莫過於雨瑞、月桐二人。
自打王爺失蹤,王妃娘娘就閉門不出,茶也不思飯也不想,一天到頭說不出三句話。
二人還道以前那個驕陽一般無人敢惹的王妃娘娘,已隨著王爺的離去而徹底消失了,都說哀莫大於心死,而今餘下的只是一具沒了魂靈的軀殼罷了。
二人看在眼裡,悲在心裡,偏偏又無計可施。
心病還須心藥醫,王爺不出現,她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本以為王妃娘娘會一直這麼病下去,除非老天開眼,讓王爺好端端地出現,否則這病根本不會有好轉的餘地……哪曉得,王妃娘娘今日卻主動出手,教訓起了這咄咄逼人的喻世墨。
對兩個丫鬟來說,這簡直就是莫大的喜事。
只要娘娘不繼續消沉,區區一個喻世墨,又豈會是娘娘的對手?
「喻管家還不走,莫非是沒被我打夠?」秦雨纓再次開口,聲音猶如寒冰。
喻世墨見她眸光凜冽,似乎一言不合又要動手,只得咬牙咽下這口氣,臉色鐵青道:「王妃娘娘與秦公子,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攪了。」
言罷,帶著幾個小廝悻悻而去。
人走了,雨瑞和月桐舒了口氣,轉目看向一旁的湛飛鳴,不由面露好奇。
這湛公子與秦公子長得一點也不像,真不曉得那喻管家是如何認錯的。
不止喻管家,連小廝們也統統認錯,這未免也太奇怪。
「這位湛公子是蒙棲元的舊友,聽聞王爺出事,特地從南疆趕了過來,快去小廚房備一桌好菜,為湛公子接風洗塵。」秦雨纓道。
一說起蒙棲元,兩個丫鬟心中就多多少少明白了。
蒙棲元是什麼人?
那可是擅長用蠱的奇人,一手蠱術出神入化,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聽聞此人常年隱居山野,壓根不與尋常人打交道。
如此說來,這位湛公子必定不是尋常人等,會一些障眼法倒也不足為奇。
二人並不曉得,自己這麼快就打消了心中的好奇,也是湛飛鳴施了法術的緣故,否則此事哪有這麼容易翻篇?
兩個丫鬟下去準備起了酒菜,湛飛鳴看向秦雨纓:「夫人,何不讓我出手,好好教訓那管家一番?」
「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若不管什麼事都要你出手,那我這個王妃未免也太無用。」秦雨纓挑了挑眉。
湛飛鳴聞言一笑:「久聞夫人彪悍不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彪悍?
這到底是在夸人還是在損人?
秦雨纓額角抽了抽:「久聞湛公子法術高明,今日我也算是見識到了。」
她本想說妖術高明,但話到嘴邊,似乎有哪裡怪怪的。
「若夫人不嫌棄,湛某就先在這七王府住下了,如此方可確保夫人在閻君回來前安然無恙。」湛飛鳴也不拐彎抹角,徑直說道。
在旁的女子面前,他或許會來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可在秦雨纓面前,根本無需多此一舉。
秦雨纓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一來這湛飛鳴是陸泓琛信得過的人,不會對她有任何不利。
二來,她與此人倒也還說得上幾句話,有個人聊聊天解解悶也不錯,說不定某座冰山瞧見這一幕,醋罈子一翻,分分鐘就殺回了她身邊……
不過,這也只是臆想罷了。
從湛飛鳴口中得知陸泓琛的下落之後,她心中那塊巨石算是落了地。
她隱約有種預感,陸泓琛回來的日子還久著呢,接下來,也該收拾收拾那些在眼前嗡嗡直叫的蒼蠅了,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