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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沒有歹心,你卻把她扔進爐子里,」雪狐煩躁地揮了揮手,「哎,同你說了也說不清……」


  說著,將兩隻滿是油漬的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拿起那本上冊古籍就推門出去了。


  沒有歹心?


  仔細一想,似乎卻是如此,這段日子也沒見那書靈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可那幅突然出現的畫,又是怎麼回事?


  這廂,秦雨纓兀自不解,那廂,雪狐已帶著那冊古籍,來到了偏院假山後的僻靜處。


  「這裡沒有旁人,只有我一人,你別害怕……」他小聲說道。


  那小心翼翼的舉動,倒與身為狐狸躲避獵人時有幾分相似。


  察覺書中並無任何靈氣波動,他又道:「今後再沒人會將你扔進爐子里,我不騙你。」


  話音落下良久,書靈依舊無甚反應,這不禁令雪狐有些著急。


  難不成……惡婆娘病了?


  人病了好歹還有葯可醫,靈物病了,卻找不出任何法子醫治。


  一急之下,雪狐不免抓耳撓腮。


  正思忖該如何是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靈的腳步聲。


  來的是雨瑞,她瞥見雪狐慌慌張張跑到了這假山後頭,便想來瞧瞧究竟出了什麼事。


  見雪狐捧著一冊書自言自語,雨瑞不覺狐疑:「狐……胡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你說……要是被燙傷了,該用什麼法子醫治?」雪狐見了她,病急亂投醫地問。


  雨瑞想了想,答:「當然是將被燙之處在涼水中泡著,泡到不怎麼疼了,再塗些藥膏……」


  話未說完,雪狐便急急忙忙拔腿朝庫房那般去了。


  是了,被燙了自是要塗藥的,他記得庫房裡有幾瓶御賜的藥膏……


  「胡少爺,你這是要去哪?」雨瑞看著他匆匆走遠,很是詫異。


  她怎麼覺得,這胡少爺的個子……比先前高大了許多?

  揉了揉眼皮,似乎不是錯覺。


  那身翠綠錦緞衫子,穿在他身上儼然短了一截,瞧著好不滑稽。


  原來長眠一覺,還有這等奇效?


  雨瑞搖搖頭,不免感嘆起了狐妖的不同尋常……


  雪狐來到庫房,很快就找到那幾瓶藥膏,輕手輕腳地一頁頁往書冊上塗了起來。


  塗完之後,才猛地一拍額頭,想起忘了要先用涼水浸泡這一茬。


  正想叫丫鬟打些井水,秦雨纓已找了過來,瞧見那冊被藥膏糊滿的書,不覺汗顏:「你這是幹什麼?」


  「都怨你,非要將她扔進火爐里,這下好了,她不肯吱聲了。」雪狐一見她就沒好氣。


  言語間,那藥膏已肉眼可見之勢消失無蹤,似是被書頁吞了個一乾二淨。


  「有用了,有用了……」雪狐面上一喜,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書。


  見他神色如此認真,秦雨纓提議:「不如你將那餘下的仙力給她,讓她能離開這本體。」


  雪狐怔了怔,半晌才抬起頭看著她:「你所言是真?」


  雖然秦雨纓先前也這般說過,但那只是隨口的一句罷了,做不得數。


  再說,那時惡婆娘還好端端的,眼下,卻顯然是出了大事……


  秦雨纓一笑:「我騙你做甚?」


  反正那仙力留著也是留著,並無什麼用處。


  雪狐大喜過望,說起話來都有些結巴了:「那……那我……」


  「事不宜遲,你快去吧。」秦雨纓道。


  雪狐點頭,帶著那書就回了偏院。


  方才的那點惱火轉瞬就消失無蹤,他對秦雨纓不可謂不感激。


  先前,他總覺這惡婆娘是上天專程派來克他的剋星,直到這一覺醒來,才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時間真快,不知不覺已過了這麼多年,而今他化成人形了,惡婆娘卻仍被困於那書冊中……


  此時得了秦雨纓同意,雪狐是既欣喜,又擔憂。


  喜的是,他在這世間終於不再是獨自一個。


  憂的是,也不知惡婆娘究竟會化身成人,還是會變成稀奇古怪的蟲魚鳥獸……


  不過,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


  其實,秦雨纓這般提議,也不是沒有私心。


  書冊畢竟有所局限,有些話不能用言語表達,只能用字用畫,要是那上冊書靈能開口,有些事或許就能水落石出……


  近來,她腦海中時常閃過那畫中人的面容,朦朦朧朧,彷彿隱藏在一層捉摸不透的霧氣中。


  雪狐今日的這番言語,更是令她心中隱隱起疑。


  或許書靈並非有意不將那人的面貌畫全,而是有些東西不能輕易示人……連相貌都是禁忌,那人的姓名,想必更是不能提及。


  加之小狐狸方才說,書靈莫名其妙變成了傻子……莫非所謂的痴傻,並不是因為被扔入了爐膛的緣故,而是因犯了禁忌而起?


  聯想起那瘋瘋癲癲、前言不搭后語的唐詠詩,秦雨纓隱約明白了什麼,連忙去了刑房。


  唐詠詩一直被關押在刑房,見秦雨纓來了,怯怯地往後縮了縮。


  「書里說了什麼?」秦雨纓徑直問道。


  「書?」唐詠詩一臉茫然,「什麼書?」


  秦雨纓並未理會她的茫然,接而問:「你也看見那幅畫了?」


  「畫?」唐詠詩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連連點頭,「畫,一幅畫……」


  說著,竟鬼使神差嘻嘻笑出了聲:「不過是傀儡而已……呵呵,真是可憐……」


  那看向秦雨纓的眼神,帶著些許憐憫。


  秦雨纓清澈的眸子微眯:「誰是傀儡?」


  唐詠詩卻就此打住,閉口不說了,臉上始終掛著得意洋洋的笑。


  秦雨纓聽出她話裡有話,指了指自己:「你想說,我是傀儡?」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唐詠詩搖起了頭,笑得那叫一個神秘兮兮。


  秦雨纓已無同她耗下去的耐心,轉目吩咐:「把她綁起來!」


  見兩個暗衛徐徐逼近,唐詠詩面上終於湧現出一絲惶恐:「你……你們想幹什麼……」


  說著,連連後退,退到牆角瑟瑟發起了抖。


  「想活命,就少裝蒜!」秦雨纓聲音極冷。


  她可以放過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唯獨不能放過唐詠詩。


  這仇怨,絕非嚴刑拷打一番就能化解。


  哪怕將這人丟進十八層地獄,受五雷轟頂,都不足以平她心中之恨。


  「你們……你們別過來……」唐詠詩瑟瑟成一團,顯然怕得不行,卻還是被兩個暗衛揪了起來,五花大綁。


  就在暗衛要將她綁上刑架上的時候,她面色忽然一陣古怪。


  秦雨纓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見她下頜一動,隨即,那嘴角滴落一串鮮血……


  「不好,這人咬舌自盡了!」暗衛立即稟告。


  又是咬舌自盡……


  秦雨纓冷冷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唐詠詩:「去叫大夫給她止血。」


  暗衛道了聲是,連忙下去了。


  之所以要請大夫,是因秦雨纓不打算親自為其醫治,這是她畢生所恨,她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她前腳剛離開刑房,後腳就來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大夫,一來就捂著臉不住地咳嗽,說這刑房須得多透透氣,否則裡頭的人怕是要捂出病來。


  老大夫姓陳,為七王府效力多年,算得上是陸泓琛的半個心腹,自打秦雨纓入了府,他能派上用場的時候就變得少之又少,如今,已有大半個月未曾來過這兒了。


  見了唐詠詩,他神色微變,不動聲色地掩住心中詫異,彎身瞧起了她那被咬破的舌頭……


  與此同時,偏院中忽有白光閃爍。


  夜色中,光華甚是明亮……


  見此,閻羅有些疑惑。


  正巧雨瑞提燈過來送宵夜,他隨口問道:「白光那麼刺眼,黑夜都快變成白晝了,哪還需點什麼燈?」


  「白光,什麼白光?」雨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這人的腦子該不會又被門夾了吧,外頭伸手不見五指,哪裡像白晝了?

  閻羅這才記起她是凡人,應是看不見這一幕的……


  他本打算去那白光所起之處瞧個究竟,可沒等起身,就已被雨瑞重新按回了座上:「這宵夜是王妃娘娘特地吩咐我做的,沒吃完不許走!」


  這小丫鬟怎麼變得越來越囂張跋扈了?


  看著滿滿一桌的點心,閻羅額角微僵。


  別說他只是一個人,就算他是一頭豬,也吃不下這麼多吧?秦雨纓這是打算將他活活撐死?


  「快吃,」雨瑞催促,「你可不能瘦,王妃娘娘說,你若瘦了,就扣我的例銀。」


  「你的例銀是多少,我給你便是,」閻羅不甚在意,「我這裡有些溫玉,拿去市面上能換不少銀兩,足夠你買下整條街的金銀首飾、胭脂水粉……」


  話未說完,就已被雨瑞打斷:「誰要買什麼金銀首飾、胭脂水粉?」


  閻羅依舊不以為意:「你們女子,不都喜歡這些嗎?」


  雨瑞沒忍住,白了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生來就是富貴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未挨過餓、受過凍?我家有五口人,全靠我當丫鬟養活,例銀若被扣了,叫我姑姑姑父、堂弟堂妹都去喝西北風嗎?」


  閻羅一怔,有些語塞。


  這丫鬟的衣著的確樸素,印象里,從未戴過什麼珠寶首飾。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溫玉:「這玉……」


  雨瑞看了一眼那黑不溜秋的石頭,指了指滿桌的宵夜:「這『玉』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你只消將點心吃完,我便很是感恩戴德了。」


  王妃娘娘雖大方,常給她不少賞賜,但堂弟眼看就要娶媳婦了,光下聘都是一大筆銀子。


  姑姑姑父年紀老邁,在她父母過世之後將她拉扯長大,已算是對她仁至義盡,如今二老的兒子要成親,這銀子顯然只能指望著她,叫她怎能不節衣縮食?

  若例銀被扣,便更是雪上加霜了……


  「你有難處,為何不向秦雨纓開口?」閻羅看出了她眉宇間的憂色。


  雨瑞不假思索地擺了擺手:「府里上下百來口人,若人人都向王妃娘娘開口,王妃娘娘怎顧得過來?我身為管家,更是不能擅自起這個頭,免得壞了府里的規矩。」


  「真是蠢到家……」閻羅鄙夷。


  如此墨守成規,難怪日子過得艱難。雨瑞好生不悅:「蠢也不關你的事,吃你的宵夜便是!」


  說著,懶得再理會他,轉身推門而出。


  沒走多遠,就遇上了雪狐。


  「我表姐在何處?」雪狐問道。


  雨瑞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她先前還覺這人比先前高大了幾分,此時一看,卻顯然不是那麼回事,這身翠綠衫子穿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壓根不顯得短小。


  正疑惑著,忽見雪狐身後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那是個小姑娘,約摸二三歲,臉頰圓圓,頗為可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雖大,卻很是無神。


  雨瑞不由咂舌:「這……這……」


  這該不會是小胖狐的女兒吧?


  可七王府中又無別的狐狸,他同誰生下了這麼個女兒?

  「胡說些什麼呢?」雪狐有些不悅,「這是我從路邊撿來的。」


  胡說?


  雨瑞蹙眉,她分明什麼都沒說,這隻狐狸何出此言啊?

  「等等……」雪狐一愣,察覺到其中關鍵,「你居然知道了?」


  「知道什麼?」聞言,雨瑞更是摸不著頭腦。


  「閻王那廝居然趁我睡著走漏了風聲!」雪狐馬上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心中不免忿忿然。


  雨瑞不曉得他究竟哪根筋出了問題,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你方才不是問我,王妃娘娘在何處嗎?」


  她還有很多事要忙活,沒空跟這隻狐狸東一搭西一搭地閑扯。


  「是……」雪狐點頭,他險些將這樁正事給忘了。


  「王妃娘娘在書房裡,與王爺在一起。」雨瑞道。


  雪狐道了聲謝,快步帶著那小姑娘去了書房。


  二人的背影一大一小,別說步態,就連擺手的弧度都如出一轍,在夜色中看起來那麼點滑稽……


  來到書房,雪狐正打算推門而入,卻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低頭一看,是小姑娘。


  她白嫩的手指一彎,做了個叩門的手勢。


  雪狐這才明白過來,敲門喚了聲表姐。


  說是表姐,其實秦雨纓的年紀可比他小多了,她遭遇雷劫時,他已在地府的藏書閣中待了不不知多少年歲,待得封頁都快要發霉……


  叩了兩下,裡頭傳來秦雨纓的聲音:「進來。」


  雪狐領著小姑娘推門而入。


  見了這張陌生的小面孔,秦雨纓不免詫異:「這就是那上冊書靈……」


  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她,不言也不語。


  雪狐點點頭說了聲「是」,看了看一旁的陸泓琛,有些話一時也不知當不當講。


  陸泓琛倒是很好說話:「你找雨纓有事,本王就不打攪了。」


  思及雪狐曾提過陸泓琛身份不明,秦雨纓知他此番找來十有八九為了這碼事。


  可陸泓琛何曾嫌棄過她的身份?

  哪怕知道她只是一縷附在這軀殼上的魂魄,也從未對她有過半分猜忌。


  「不必,我的事便是你的事。」她攔下陸泓琛。


  雪狐在心裡嘆了口氣,他就知道,這女人一旦陷入情情愛愛,就容易燒了腦子,毫無理性可言。


  身旁的小姑娘伸出手指掐了他一把,雪狐疼得哎喲一聲,連忙低頭解釋:「我可沒說你,你還不算女人……」


  小姑娘似乎有所不悅,又要再掐。


  「好好好,你算你算!」雪狐點頭,沒脾氣地改了口。


  他可不想被掐得渾身青紅紫綠……


  二人的一番小舉動,瞧得秦雨纓忍俊不禁:「胖狐,我還是頭一次見你這般被人欺負。」


  「你才是胖狐!」雪狐沒好氣。


  他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哪裡胖了?

  本想再反駁幾句,無意間觸及陸泓琛深不知幾許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打住了話頭,居然有些莫名的心悸。


  哪怕在冰天雪地里被群狼包圍時,他也未曾這般心悸過……


  「你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秦雨纓的話,令他略微回過神來。


  「我來找你,是為了……」雪狐話說一半,眼珠忽然一轉,「是為了那唐詠詩的事,有個來歷不明的人扮作大夫進了七王府,想從唐詠詩口中打聽出一些與你有關的消息……」


  「來歷不明的人?」秦雨纓狐疑。


  她先前的確叫人去請了大夫不假,府中守衛如此森嚴,居然還有人能矇混過關?


  陸泓琛立刻吩咐暗衛擒住那「大夫」,雪狐卻搖搖頭道:「不用抓了,人早已走了。」


  來到刑房,唐詠詩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看著那灘鮮紅的血,小姑娘害怕地往雪狐身後縮了縮。


  雪狐很是不以為意:「怕什麼,又沒鬧出人命。」


  小姑娘朝他翻了一記白眼。


  無需任何言語,這記白眼就已說明了一切。


  許是在秦雨纓身邊待久了,對她的言行舉止太過熟悉,而今書靈化作人形,那神態竟與秦雨纓有六七分相似……


  將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交給雪狐照顧,秦雨纓還真有些放心不下,讓暗衛將其帶去雨瑞房中,讓雨瑞給她做些好吃的。


  小丫頭走後,雪狐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漬:「流了這麼多血,居然還有氣,也算她命大。」


  說著,從懷中掏出參片,塞入了唐詠詩口中。


  「這參片是從何處來的?」秦雨纓挑眉問。


  雪狐動作一滯,咳嗽一聲道:「是……是我在庫房中拿的,我擔心惡婆娘不能順順利利化身成人,所以才……」


  秦雨纓當然不會與他計較這些,聞言忍不住挪揄:「原來你口中的惡婆娘,就是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雪狐立刻變得氣呼呼。


  喂喂喂,能否別總戳他的痛處?

  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不過是個表象罷了,他先前還是只看似人畜無害的白狐狸呢……


  言語間,有暗衛來報:「啟稟王爺、王妃娘娘,陳家家門緊閉,屬下方才撬門進去,見陳大夫躺在床上,渾身僵硬,從身上的屍斑來看,應當已死了數日……」


  死了數日?


  死人自然不可能來七王府看診,這麼說,今日那個「陳大夫」的確如小狐狸所說,是他人所扮。


  「查清死因,將他厚葬。」陸泓琛字字簡短,卻擲地有聲。


  暗衛領命下去了。


  陸泓琛轉目看向雪狐:「那人是誰?有何目的?」


  雪狐搖了搖頭:「我那時正幫惡婆娘化形,分不出精力來細看,不過……那人的體貌應當與陳大夫極像,否則府里的暗衛定會有所察覺。」


  叫來暗衛一問,才知那所謂的「陳大夫」說近日偶感風寒,一直用帕子捂著半張臉不停咳嗽,因聲音與正主極為相似,身形、打扮也和往日並無二致,所以暗衛才未起疑心。


  而今,也唯有先將唐詠詩救醒,才能曉得那人目的何在了。


  秦雨纓取了銀針,扎向她的人中、百會穴,唐詠詩不多時就眼皮微顫,醒了過來。


  見了秦雨纓,她大駭,急忙起身往後躲。


  秦雨纓收起銀針,面色始終平靜如常:「你若還想再死一次,不妨繼續負隅頑抗,我不介意一次次將你救回來繼續折磨。」


  那語氣平平淡淡,聽得唐詠詩好不心悸。


  「你……你……」她張口想罵,舌頭卻痛得出奇,痛得整張臉抽搐不已。


  不似秦雨纓,她沒能得到雪狐之血,傷口一時半會無法癒合,怕是要疼上個十天半月,才能慢慢恢復如初。


  「取紙筆。」一旁的陸泓琛吩咐。


  既然無法開口,便只有一一寫來了。


  筆墨紙硯不多時就被取來,放在了唐詠詩面前。


  「那『陳大夫』同你說了什麼?」秦雨纓問。


  唐詠詩本不想一五一十寫給秦雨纓看,奈何那兩個暗衛虎視眈眈,一人手裡拿著鞭子,另一人則用炭火燒紅了一塊烙鐵,她看得著實膽戰心驚,顫著手抓起狼毫就寫了起來——「他問我,是否想從這裡出去。」


  「你是如何答的?」秦雨纓又問。


  唐詠詩抬起眼皮,極快地瞥了她一眼,似是不敢實話實話。


  秦雨纓深覺自己問了句廢話,不必說,這人定是想出去的,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也值得。


  只是不曉得那所謂的「陳大夫」,打算讓她用何種籌碼換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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