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這肚子,怎麼沒動靜
丫鬟見柳若兒臉色變來變去,站在一旁沒敢吱聲。
正擔心柳若兒會否將被王爺冷落的怨氣全撒在自己身上,卻見她眸光一閃,恍然間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我知道了,王爺娶那秦雨纓,並不是因為看中了她的品貌,而是因為……」
「而是因為什麼?」丫鬟不解,好奇地問。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柳若兒面露不悅。
這個秘密,她當然不能隨隨便便說給無關緊要的人聽……
以往,每年去靜安寺祈福,柳若兒都會陪在太後身側,今年名冊上卻沒有她的名字。
西廂的下人皆以為她會大發脾氣,哪顯得她竟表現得十分平靜。
不久,就到了祈福的日子,女眷們乘坐的皆是宮中的馬車。
路途雖不遙遠,但人數眾多,速度自然就緩慢起來。
此番秦雨纓只帶了冬兒一個丫鬟,太后的馬車在最前頭,她的則在最後頭,雖然隔得天遠地遠,但出行的頭一晚,太后就迫不及待派了人將她請了過去。
去了才知,原來是頭風病犯了,想讓她捏捏穴位。
不知是不是這大雪天的夜,顯得格外冷清,按著按著,太后忽而幽幽嘆了口氣。
「這幾日,琛兒那病可有什麼起色?」
「暫時還看不出什麼起色。」秦雨纓如實答。
「你這肚子,成婚這麼久了怎麼也沒有動靜?」太后又問。
秦雨纓汗顏:「太後娘娘,我與七王爺成親還不滿一月……」
尷尬的神色,不知怎麼竟被太后瞧出了幾分羞赧。
太后聞言一笑:「這日子,過得比哀家想的要慢許多。」
接而又道:「哀家這輩子只有皇兒、琛兒兩個兒子,皇兒一直無子,琛兒又得了這種怪病……倒像是哀家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報應在這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安慰人素來不是秦雨纓的長項,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太后您多慮了……」
她話不多,太后卻漸漸打開了話匣子:「還有那老八,也是個可憐孩子,母妃去世得早,一直養在哀家身邊,如今也到了婚配之齡,卻既也不想娶妻,也不想生子,真不知何時才能定下性子……」
皇帝無子,陸泓琛也無子,陸文霍則尚未婚配,只有那陸長鳴有一個兒子……
這夜朝的皇族,人丁未免有些稀少。
按照夜朝律例,若出現此等情形,皇帝退位或駕崩后,繼任登基的,便該是唯一有子嗣的王爺。
也就是……陸長鳴。
此人本就手握兵權,時日一久,難免不會生出異心。
不過他若想繼位,首先要除去的是皇帝,而非陸泓琛這個七弟,自己暫時倒不必顧慮太多……
如此一想,秦雨纓也不知該覺得幸是不幸。
幸的是即便有皇位之爭,陸泓琛也不會是眾人眼中的頭號勁敵,不幸的是,眾人不把他放在眼裡,是因為他身染怪病,命不久矣……
此時,她壓根不知,那三王爺陸長鳴早已恨不得置陸泓琛於死地。
她給太后按壓穴位時,冬兒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見秦雨纓動作稍緩,太后心道她或許是累了,便道:「你若困頓,就回去吧,你這丫鬟瞧了好一會兒,也該學會了幾分指法,讓她接著給哀家按按就是。」
冬兒點頭:「王妃娘娘,已是三更時分了,您快些去歇息吧。」
秦雨纓著實有些困頓,想是這兩日去了一趟驪山的緣故,體力稍有不支。
兩個宮人將她送回了馬車,馬車瞧上去雖不大,但裡頭床單被褥一應俱全,還有梳妝用的小桌小椅,皆是用黃梨木做的,雕了梅枝,雕工很是精緻。
看著那梅枝,秦雨纓忽而想起了閻王畫給自己看的那梅花。
究竟什麼樣的梅花,會比尋常的多出一瓣?
懷著這麼一絲疑惑,不知不覺就昏沉入夢。
她是被一陣猛烈的震動震醒的。
醒來時,外頭聲響極大,她還以為有人在放鞭炮。
略一思忖,卻覺不對。
太后的車隊出行,哪有人膽敢如此?
若驚了馬匹,傷了太后,便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掀開窗,外頭一片白茫茫,根本不見什麼車隊。
平白無故消失無蹤的不止是車隊,還有前頭那兩個趕車的馬夫,此時只餘下兩匹馬兀自跑得飛快。
此處怪石嶙峋,馬車動搖西晃,車輪撞上高低不平的石子,哐哐噹噹作響。
定睛一瞧,那兩匹馬皆雙眼充血,口吐白沫,不停喘著粗氣。
仔細一嗅,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照此時的情形推斷,應當是有人用了什麼藥物,致使她的馬匹發了瘋,以至於偏離了車隊,跑到了這荒山野嶺。
眼看再這麼瘋跑下去馬車遲早要翻,秦雨纓手腕微轉,手中眨眼就多了兩根明晃晃的銀針。
銀針在空中劃過一條虛影,刺進了那兩匹馬的脖頸。
馬匹頓時撅蹄,發出一聲長鳴。
馬車劇烈晃蕩,車中的秦雨纓整個人險些被掀翻。
好在長鳴撅蹄過後,有了片刻短暫的停滯。
就是現在!
秦雨纓縱身一躍,重重滾落在了外頭的雪地里。
幾乎就在她落地的當口,馬匹立即又瘋跑起來,不多時就變成了雪地里的一個黑點,在視線里消失不見……
秦雨纓舉目四顧,四周全是皚皚白雪,一眼望去,荒無人煙。
費力想要爬起身,才發覺跳下來時不慎摔傷了右腿,一動便是一陣鑽心的劇痛……
與此同時,三王府中。
「王爺,事情辦成了,馬匹受驚脫離了車隊,跑去了西南的荒郊野嶺。」阮冰竺稟告。
「可有人發覺?」座上的陸長鳴問。
「馬匹受驚時,車隊正行至山腳,我叫幾個人在山腰推落了一些石塊,那些隨行的御林軍皆以為是有山賊埋伏,著急保護太后聖駕,未曾發覺秦雨纓的馬車已經消失。此番秦雨纓要麼在途中被發瘋的馬匹甩下摔死,要麼被拖去西南荒郊野嶺活活凍死,一定有去無回。」阮冰竺語氣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