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柳暗花明
穆寒清負手站在大門外,凝目看著遠處的山,見靈兮出來,他沒說什麼,只是握著她的手,一路朝山下走去。
靈兮回頭,彷彿看到一年前,穆寒清站在這裡,冷冷的警告她時的樣子。
「快下雪了么?」靈兮迷濛著雙眼問。
「不會!」穆寒清握著靈兮的手,朝山下走。
靈兮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幽幽的說:「殿下,我不用你拿命還我。」
穆寒清沒說話。
「我只希望殿下護我在意的人此生周全,讓他們安然到白頭。」靈兮嚴肅的看著穆寒清,希望他能答應自己的要求。
她在意的人里,自然也有一個他。
穆寒清遙望著天邊,淡聲說:「風雪,快來了!」
剛才還說不會下雪!
「我們回去吧!」他握著靈兮的手,堅定的一步步往山下走。
兩人一路無話,一直沉默著回到太子府。
兩人回到太子府後,靈兮站在得月閣大門口,提著裙擺居高臨下的看著穆寒清,淡聲說:「殿下,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靈兮……我們剩下的時間並不多,我不想用來置氣。」穆寒清握住靈兮的手腕,不許她離開。
靈兮沒有回頭,只是伸手狠狠的扒開穆寒清的手,拉扯之間,那串紅豆手鏈散落在地面,一聲聲敲打在靈兮心上,很痛!
而緣分,似乎也如這紅豆,就這樣消失散了。
可靈兮沒有回頭,她一步步走上台階,當著穆寒清的面,將大門關上。
穆寒清一伸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紅豆全都被他納入掌心,看著那一顆顆紅豆,穆寒清驟然縮緊手掌,可到要發力的那一瞬間,他有攤開了手掌,終究沒捨得真的碾碎。
家裡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局,誰都不敢惹穆寒清。
朝堂上卻傳來消息,稱軍營裡面出現一種很奇怪的現象,數萬將士參與了一場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的鬥毆事件當中。
皇帝龍顏大怒,命穆寒清即刻啟程去調查清楚。
不得已,穆寒清只能馬不停蹄帶人去調查軍營鬥毆事件。
穆寒清離開太子府的消息,宇馨早早就告訴了靈兮,得知穆寒清不在家,靈兮這才走出大門,朝正房那邊走去。
「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宇馨見靈兮朝正房那邊走,便說要陪著她。
靈兮搖頭,淡聲說:「我就在四處轉轉,你不要跟著我,也不要讓魅姬姑娘跟著我!」
「王妃……」宇馨有些擔心靈兮。
靈兮幽幽的看著宇馨,淡聲說:「我不會傷害那位心月姑娘,也不會逃走,所以請給我一點自由。」
靈兮的話不重,但是宇馨卻沒敢再跟上去。
靈兮見宇馨沒有跟上來,這才放心朝正房那邊走去。
靈兮進門后,便看著那位心月姑娘說,「心月姑娘,我來了!」
床榻上的心月一點反應都沒有。
靈兮不死心,又叫了一遍:「心月姑娘?」
「心月大人受傷頗重,從進門后,便一直沒有清醒過,你叫她也沒用!」魅姬站在靈兮身後,淡淡的看著她說。
靈兮身子一顫,淡聲說:「我知道了!」
她深深的看了心月一眼,而後轉身朝得月閣走去。
當夜。
得月閣。
靈兮坐在綉架前,正在綉一件淡藍色長袍的前襟。
一蒙面女子悄然出現在在靈兮身後,她手裡拿著一把長劍,長劍在燭光下,閃爍著微微的寒光。
靈兮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計淡聲說:「姑娘終於起來了!」
「葉靈兮,你要知道,太聰明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那女子冷聲說。
靈兮淡淡的看著她笑:「姑娘若是此時殺了我,你與寒清的封印又當讓誰解?」
原來,這女子竟是……心月!
只是,原本躺在榻上的心月,為何會好端端的出現在靈兮面前?
「寒清豈是你能叫的,當初要不是你母親,我與寒清又如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既然已經被靈兮拆穿,心月也不想再隱瞞了,她淡淡的看著靈兮,將面紗取了下來。
靈兮眸色平平的看著她說:「姑娘口口聲聲說我害了你們,可我更想知道,為何他們認為已經快要死去的你,卻能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
心月冷笑著用長劍有節奏的拍打著掌心,看到她這個動作,靈兮心裡閃過一個熟悉的場景。
這個動作,她好像在哪裡看見過?
「因為,我要殺了你……」心月說罷,便拿著長劍朝靈兮的肚子刺過來。
此時,羅剎忽然從暗處竄出來,用自己的破雲劍擋住了心月的長劍,鐺的一聲,兩人的劍在空中相會,迸發出激烈的火花。
「妖女!」羅剎說罷,忽然收手,讓心月的長劍朝自己逼近,眼看著心月的長劍要劃破羅剎的脖子,羅剎卻忽然伸手一掌拍在心月的身上,讓心月不得不退後數步。
羅剎執劍站在靈兮前面,防備的看著心月。
心月冷冷一笑,淡聲對羅剎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宇馨!」羅剎也知道,自己不是心月的對手,可是她既然處心積慮的瞞著蒼山的人,自然不希望蒼山的人發現她已經能自由行動。
心月沒想到羅剎一個大男人,打不贏卻要喊宇馨出來,她咬牙恨聲道:「總有機會取你二人小命。」
言落,消失在靈兮房中。
看來,羅剎賭這一把,賭對了。
「羅剎大哥,你沒事吧?」靈兮連忙走上前來查看。
羅剎搖搖頭說:「這女人,有問題!」
「她的動作,讓我想到一個人?」靈兮雖然覺得荒謬,但是還是忍不住將事情告訴羅剎。
羅剎挑眉看著靈兮,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她剛才用劍拍打手心的動作和節奏,跟那面具人一模一樣!」靈兮學著心月拍打的拍子,告訴羅剎。
羅剎驚訝的看著靈兮問:「你不會……」
「雖然很荒謬,但我總覺得她就是那個人。」靈兮越想越覺得她就是。
「我去查!」羅剎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靈兮的房間,剛走到門口,他又轉回來,眼睛盯著靈兮的肚子看。
靈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便說:「羅剎大哥覺得我很荒謬是么?」
「帶你去後院!」羅剎拉著靈兮的手朝後院走去。
靈兮覺得莫名其妙,便問:「羅剎大哥,怎麼回事?」
「先去一下,就知道了!」羅剎執意拉著靈兮的手往後院走。
兩人去到時,顧星魂正在逗孩子,見靈兮同羅剎手拉手一起進門,他嘖嘖搖頭說:「你們兩個,公然在穆寒清府上拉手,膽子可真大。」
「替她號脈!」羅剎難得理顧星魂的胡說八道。
倒是葉筱筱看不下去,走出來剜了顧星魂一眼,淡聲說:「你再說一次試試?」
「不說不說,號脈!」顧星魂在葉筱筱面前,完全沒脾氣。
顧星魂閉上眼,認真的替靈兮號了一次,張開眼時,他的眼神裡面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覺得是那樣么?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顧星魂不相信,又號了一次。
可兩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他就坐不住了,顧星魂指著靈兮的手腕說:「你自己來一次?」
被顧星魂緊張的情緒感染,靈兮的面色也凝重起來。
「有什麼可瘋的?」靈兮伸手自己給自己號了一次,然而她的表情看上去比顧星魂更加難以置信,她搖著頭說:「不對,不是這樣的,應該不是這樣的!」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回事?」葉筱筱一個人干著急。
顧星魂拍著手掌說:「這下好了,我倒是要看看,穆寒清他怎麼捨得!」
「靈兮懷孕了!」葉筱筱篤定的說。
顧星魂點頭,神情非常激動。
羅剎的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唯有靈兮,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五味雜陳。
「你怎麼發現的?」顧星魂問羅剎。
羅剎欲靈兮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有開口。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葉筱筱問靈兮。
靈兮沒有說話,顧星魂接過話茬說:「這事要穆寒清自己做決定?」
「不,他一定會捨棄這個孩子的,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懷孕?」靈兮忽然握住羅剎的手,激動的說:「羅剎大哥,你幫幫我,我們再假扮一次夫妻好不好?」
「不好!」羅剎拒絕得很乾脆。
「為什麼?」靈兮激動的反問。
羅剎看天,淡聲說:「騙不過他!」
「那怎麼辦?」靈兮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她在心裡告誡自己,「葉靈兮,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
可是她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實話實說,即便他還是執意要讓靈兮去救那女人,至少我們能爭取到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內,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靈兮出去。」
事實上,羅剎以為,只要葯中仙能將芸娘救出來,到時候他們把靈兮帶到靈山去,就算穆寒清有再多的想法,也拿靈兮沒有辦法。
是這樣么?
靈兮無助的看著羅剎說:「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才能突破這層層的守衛,去到靈山。」
「現在的靈山,就算你想去,也去不了,這裡暫時是最安全的,你哪裡也別想去,香芹還不知縮在那個角落裡面等著你?」羅剎始終不告訴她靈山發生的事情。
靈兮差點忘了,外面還有個心狠手辣的香芹在等著她。
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靈兮簡直不敢想,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危機。
從顧星魂那邊回來后,羅剎並沒有離開,他坐在靈兮的榻前,憂心忡忡的看著靈兮。
「羅剎大哥是怎麼發現的?」靈兮一直很好奇,為什麼羅剎會折回來,執意要帶著靈兮去顧星魂那裡號脈。
羅剎凝目,淡聲說:「因為她一來,就攻擊了你的肚子,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她有什麼理由非要要了你的命!」
靈兮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
若是她已經被心月盯上,她會輕易饒過自己的么?
靈兮很擔心。
羅剎自然也很擔心,他對靈兮說:「現在我無法去調查她的事情,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跟穆寒清攤牌……」
「不行!」靈兮斷然拒絕了第一種。
「第二種就是我守在你身邊不能去調查那個女人!」羅剎覺得,心月之所以敢來殺靈兮,也不過就是因為靈兮不會武功,可是他若是一直守在旁邊,那心月斷然不敢公然殺靈兮。
可靈兮隱隱有點擔心,她擔心這位心月姑娘有什麼別樣的目的,是連穆寒清都不知道的,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他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可是這樣的話,她也不敢對羅剎說。
畢竟她與穆寒清如今鬧到這番模樣,她還擔心他處境,就有點……犯賤!
「或許,你可以隱晦的告訴宇馨,說有人要殺我,並告訴她,那個人不是香芹,只要她重視起來,便不會輕易離開我身邊,只要她在我身邊守著,心月就沒有機會靠近我!」靈兮看著羅剎,問他是否可行!
羅剎深深的看了靈兮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採納了靈兮的意見。
靈兮長嘆一聲,用手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卻不知她能否保住這個孩子。
「那你要吃點苦頭!」羅剎說。
靈兮擰眉看著他,不解他的意思。
「既然說有人要來殺你,那就要給你弄點傷!」羅剎說。
靈兮笑了笑說:「這個簡單,你看怎麼弄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羅剎看了看,從指間凝結起一股紫色的光速,打在靈兮的手背上,靈兮的手背便紫了一大塊。
「王妃我回來了!」兩人剛剛商議完,宇馨就回來了。
靈兮看了羅剎一眼,羅剎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天。
靈兮看著風塵僕僕的她,柔聲說:「你不要叫我王妃,我已經不是你的家王妃,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
「叫她名字!」羅剎看也不看靈兮,便截斷了她的話。
靈兮瞭然的笑:「嗯,就叫名字好了!」
「不行,你是我家主上的妻子,自然就是我的王妃,王妃王妃……」宇馨故意逗弄靈兮,一直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
靈兮用手撥弄著頭髮,將傷處暴露給宇馨,淡聲說:「你家主上已經娶了別人……」
「你手怎麼了?」宇馨抓著靈兮的手問。
「剛才進來了個女殺手,要不是我來得及時,她可能會死!」羅剎說。
宇馨握住靈兮蒼白瘦弱的小手,心疼的說:「是不是香芹那小賤人?」
「不是,我與她交手了,她沒有香芹功夫高,她似乎與你相熟,我一叫你的名字,她就逃走了!」羅剎說完,淡淡的看著宇馨。
宇馨詫異的看著羅剎問:「你說……她怕我?」
會怕她的,只有妖!
「我有事情要辦,這幾天你一定要寸步不離的守著靈兮,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離開她身邊!」羅剎說。
宇馨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我不會離開。」
靈兮與羅剎互看一眼,都鬆了一口氣,都希望這個計策能成功。
羅剎離開后,宇馨就賴在靈兮懷裡問:「王妃,你真打算這輩子都不再理我家主上了么?」
「聽說朝堂上出了大事,是什麼事?」靈兮沒有回答宇馨的問題,可她的問題,卻讓宇馨眯著眼笑了起來。
「其實你還是關心我家主上的,主上那邊,他會處理好的,你不要擔心!」宇馨並沒打算告知。
軍營。
穆寒清同千城等人趕到后,千城便在穆寒清耳邊說:「主上,氣氛不對!」
「去查!」穆寒清不動聲色的說。
千城悄然離開后,便有將軍迎上來,躬身道:「屬下樑成恭迎太子殿下!」
「那些暴動的士兵,現如今都怎麼樣了?」穆寒清問。
「他們就像著魔了一般,平日里看上去很正常,可是一到夜裡,就開始鬥毆,每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狂躁。對他們的行為,他們卻一無所知。」對此梁成已經無能為力。
穆寒清擰眉道:「帶我去看看!」
眾人擁著穆寒清去到關押那些暴亂士兵的營帳,那些士兵一見到穆寒清便抱怨:「太子殿下,我們又沒有犯罪,為何要關押我們?」
「你們沒有犯罪,但卻病了!」穆寒清隨意看了一眼,便看出端倪了。
只是他疑惑的是,這些士兵既沒有中毒,又沒有被下降頭,又沒有中蠱術。
疑雲籠罩在穆寒清的眼底,他也不由得擰眉。
「他們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大概是什麼時候?」穆寒清問。
梁成上前來回答說:「有五天了!」
「查,他們五天前可曾共同經歷過什麼?」穆寒清說罷,便走了出去。
天黑后,那些原本正常的士兵便如那將軍所言,開始狂躁起來,互相撕咬鬥毆,活像沒有靈魂的野獸。
千城調查了一圈,什麼結果都沒有,便一直跟在穆寒清身邊,他問:「主上,您覺得會不會是靈山那位?」
「應該不是!」
「可是他們這樣打下去,遲早要死完!」千城說。
穆寒清擰眉道:「若是寒食數百萬士兵都這樣,結果會怎樣?」
「亡國!」千城毫不諱言。
穆寒清勾唇,「看來,又是沖著寒食的國土來的。」
「太子殿下,不好了,又有數千名士兵開始發狂了!」梁成神色行色匆匆的跑過來,跪在穆寒清面前說。
穆寒清淡聲說:「全都看管起來,加快進度,查他們都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
「稟殿下,這些人曾與前來軍營的賤婢有過往來!」
洗衣房!(古時候的洗衣房,就是軍妓營。)
穆寒清眸子黯了黯,千城便對梁成說:「去將洗衣房所有的賤婢名單呈上來。」
「或許,我們親自走一趟會更快!」穆寒清說。
千城動了動嘴唇,可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待兩人走出軍營,千城才說:「主上是懷疑她么?」
「是不是去看了就知道!」穆寒清說完,兩人便用移行換位的手法,轉移到洗衣房。
夜裡的洗衣房十分熱鬧,來往的士兵絡繹不絕。
千城去叫了管事太監前來,那人顫巍巍的跪在穆寒清面前問安:「奴才不知殿下到來,有失遠迎實在該死。」
「本宮問你,這洗衣房的賤婢可曾前去軍營慰安?」穆寒清淡聲問。
那管事太監說:「有有有。」
「可有記錄?」穆寒清又問。
那管事太監說:「都有!」
「呈上來!」穆寒清說。
那管事太監在門口叫了一聲,便有人前去取卷宗。
「罪奴葉景依在這裡,可還老實?」穆寒清又問。
那管事太監聽穆寒清問起葉景依,著實不知穆寒清是何意,謹慎的看著說:「還算老實!」
少時,有人將卷宗拿過來,穆寒清看了之後,冷笑一聲說:「葉景依倒是真老實!」
前往出事軍營的軍妓中,尤其葉景依去得最多!
「葉景依倒是很勤快,很受歡迎吧?」穆寒清道。
那管事太監為難的看著穆寒清,實在不知這位爺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他要怎麼回答,才能不惹怒穆寒清。
「無妨,你如實說來就成!」穆寒清和顏道。
管事太監哪裡敢如實說,那些士兵都知道那是太子殿下曾經的側妃,所以尤其喜歡讓她伺候?
「大抵……大抵……」管事太監急的冷汗津津,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辭彙去回答穆寒清。
「好了,將她帶來見我,不要告知是我在,將人送到門口便將所有人撤去!」穆寒清也不為難那管事太監了。
管事太監抹了一把額間冷汗,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連忙離開了是非之地。
他去叫葉景依時,葉景依剛接完客,見管事太監進門,葉景依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睥睨著那管事太監說:「公公找我何事?」
「洗衣房來了貴客,你梳洗一下,便去接待!」管事太監冷冷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葉景依嫵媚的笑著說,「貴客啊?」
她眼裡寫滿了算計,和報復的快欲,慵懶的走到梳妝台上,換上紅色輕紗,扭腰款擺的走了出去。
管事太監將葉景依帶到后,沒敢進去,只將她推進去,便將門關上,遠離了是非之地。
「軍爺好!」葉景依一進門,也沒見到人,便盈盈叩拜,光是聲音,便已經酥媚入骨。
可是屋裡並沒人回應。
葉景依疑惑的嘟囔:「不是說有貴客么?客呢?」
葉景依走上前來,四處查看了一下,卻始終不見人,她冷哼一聲:「平白耽擱老娘的時間,討厭!」
說完便欲離開。
「葉景依!」原本空無一人的主位上,穆寒清單手敲打著桌案,涼聲道。
聽到穆寒清的名字,葉景依身子驟然一顫,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麼?不敢見我?」穆寒清冷凝著眸子問。
葉景依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僵硬的扭頭過來,嬌媚的說:「怎麼,葉靈兮太無趣,殿下又想我了?」
「一個賤人,豈配我家主上挂念?」千城站在門口,幽冷的說。
葉景依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可害怕的了,她走到穆寒清面前試圖用手觸碰穆寒清,千城欺身上來,一把甩開葉景依的手,冷聲道:「滾開!」
葉景依笑了笑說:「好歹夫妻一場,殿下難道忘了我們以往快樂的日子?」
穆寒清淡淡的看著她,並未說話。
千城冷笑著說:「葉景依,你可真是,天生就是做妓女的命,你一定以為,在七王府的時候,與你交頸的人是我家主上吧?」
「你什麼意思?」葉景依厲聲問。
「那些,不過是我在坊間抓來冒充我家主上的男子,我家殿下這般矜貴的人,怎麼可能碰你這賤人?」千城諷刺的說。
「穆寒清……」葉景依的聲音含著濃濃的恨意,似乎要將穆寒清咬死才算解氣。
啪!
葉景依的話沒說完,就遭了千城一耳光。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葉景依以為,至少她曾擁有過這個男人,可現在才知道,過去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一場夢而已!
穆寒清輕抿了一口茶,淡聲說:「不為什麼!」
「啊!」葉景依憤恨的衝上來,像是要同穆寒清拚命。
見狀,千城飛身上前來,一掌拍在葉景依的脖子上,葉景依踉蹌著倒在地上,可她的雙目卻含著幽冷的恨意,像毒蛇一般盯著穆寒清。
「說吧,軍營裡面的事情,是怎麼乾的?」穆寒清冷冷的看著她問。
葉景依恨恨的看著穆寒清說:「軍營?軍營出了什麼事情?難道寒食出點問題,殿下便覺得是我乾的么,我都已經被你們關到洗衣房來了,還想要怎樣?」
「不見棺材不掉淚!」千城將卷宗丟在葉景依面前,厲聲道。
葉景依看了一遍后,將卷宗丟在地上,張狂的說:「難道,我努力接客,也有問題么?」
「詭辯!」千城一揮手又甩了葉景依一個耳光。
葉景依倒在地上張狂的笑著說:「你打死我吧,我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
「千城,交給你,我回去看看靈兮!」穆寒清說罷,在葉景依面前消失不見。
葉景依錯愕的看著穆寒清消失的地方,她想不到,穆寒清竟就這樣走了。
「穆寒清,你給我回來,你回來!」葉景依倒在地上,憤恨的哭喊著。
可是,穆寒清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景依,你還是快些招了,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告訴你們的,到時候寒食亡國,他穆寒清就再也不會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要整個寒食都給我陪葬,我要你們都死,都死!」葉景依飽含恨意的聲音在屋裡回蕩。
千城眸色一凜,淡聲說:「冥頑不靈!」
千城一招手,屋頂便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忽然,葉景依的目光定格在窗欞上,只見窗欞之上,有無數長條的東西在遊走,看上去像是……
「蛇,有蛇!」葉景依嚇得縮成一團。
千城冷冷的看著那些毒蛇竟穿牆而過,密密麻麻的朝他們遊動過來。
啊啊啊啊!
但凡說個女人,都害怕這種軟體動物,而葉景依尤其害怕,看著那些毒蛇朝她靠過來,便再也頂不住,嚇得放聲大叫。
「告訴我,你便不至於死得這麼凄慘,若是不說,那就只能被我的毒蛇絞殺,嘖嘖嘖這些蛇最喜歡爬女人的身子了,它們總是戲弄完了之後,才一口一口的咬你。」千城冷聲說。
葉景依根據千城的描述,腦子裡面全是毒蛇在自己身上游弋的感覺。
她的血幾乎凝固!
「穆寒清,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葉景依始終想不到,為何當年那個溫言軟語同自己海誓山盟過的男人,為何變成這樣了。
可是,那個男人,他將自己丟給這個侍衛,和這些毒蛇,回去看葉靈兮去了!
眼看著已經有蛇爬到葉景依的鞋背上,葉景依終於崩潰。
「你把蛇弄走,我告訴你,我告訴你!」葉景依渾身都在顫抖。
千城大手一揮,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蛇全都消失不見。
雖然已到深秋,葉景依卻已經渾身被冷汗浸濕,她跪在地上,恨聲說:「你們會遭報應的!」
「快說!」千城才不與她廢話。
「葯是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給的,他說……他說你們查不到的。」
啊啊啊啊!
葉景依仰著頭不甘心的大叫一聲。
千城冷笑著說:「葯呢?」
「在我房間的柜子裡面!」葉景依已經絕望了,她最後的一搏輸了,輸了。
千城冷笑一聲,將那些毒蛇全都召喚進來,給那個房間布下結界,然後飛身離開。
葉景依肝膽俱裂的看著那些去而復返的毒蛇,將世間最難聽的話都罵出來,卻也無法阻止那些毒蛇纏繞在她身上,慢慢的折磨她。
太子府。
穆寒清回來后,便站在靈兮的房間門口。
宇馨連忙走出來問:「主上,那邊解決得怎樣了?」
「千城在解決,事情跟葉景依有關!」穆寒清說完,又問:「她還好么?」
宇馨擰眉,不悅的說:「我就說那賤人不死,就是個禍害,這下應驗了吧?」
「她睡了么?」穆寒清沒有與宇馨糾結葉景依的事情,執著的問靈兮的情況。
宇馨翻了個白眼說:「主上自己不會去看么?」
穆寒清用幽冷的眼神睨她。
「她今天被人襲擊了!」宇馨如實相告。
穆寒清眸色一凜,關切的問:「她沒事吧?」
「手上有傷,羅剎回來得及時,救了她!」宇馨看他著急,不敢招惹,只能乖乖的告訴穆寒清。
「可查到是誰幹的?」穆寒清冷聲問。
宇馨搖頭說:「不知道,羅剎說他不是那人對手,但是那人卻懼怕我,他一喊我的名字,那女殺手就走了。」
「一個害怕你名字的女殺手?」穆寒清殘酷的勾起唇角,「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竟敢跟孤王作對!」
言落,穆寒清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大步朝靈兮房間走去。
此時的靈兮已經睡著,穆寒清站在榻前,靈兮似有感覺,睡得很不安穩,見狀,穆寒清伸手握住靈兮的手腕,將自己的真氣渡給靈兮,靈兮掙扎了幾下,便睡了過去。
穆寒清的眸色一凜,將靈兮的手放下,用手掌放在靈兮的肚腹上。
「出來!」穆寒清冷聲說。
羅剎抱著劍站在不遠處,冷幽幽的看著穆寒清。
「傷是你弄的!」穆寒清毫不懷疑。
「對!」羅剎也不遮掩。
「為何?」穆寒清問。
羅剎淡聲說:「今日確實有人慾傷害她,那是一個女人,她一上來就要攻擊靈兮的肚子,我發現不對,便大喊宇馨的名字,那女人聽到宇馨的名字,便逃走了,我心裡不安,便帶靈兮去顧星魂那裡,他確定了,靈兮懷孕了。」
「她懷孕了你還打傷她?」穆寒清的眼裡有了殺氣。
羅剎卻是不懼,勾唇諷刺的笑說:「她不想讓你發現,我卻要看看,你捨得她,卻舍不捨得這孩子!」
「你什麼都不懂!」穆寒清厲聲道。
「我不懂,但是今日殺靈兮的人,你知道是誰么?」羅剎冷聲懟了回去。
穆寒清擰眉問:「誰?」
「你自己去發現吧,或許你心心念念要保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保護!」
羅剎的話,讓穆寒清擰眉,他幽冷的看著羅剎,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可是,為什麼?
穆寒清搞不懂!
「穆寒清,想不到你也有被別人騙的時候!」羅剎說完,便消失了。
穆寒清看著靈兮安靜的睡顏,心裡泛起沉重的苦澀。
「宇馨,進來!日後不管有任何事,都不得離開她身邊!」穆寒清交代宇馨。
宇馨抓了抓臉,苦哈哈的問:「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羅剎今日也這般說!」
「保護好她便是!」穆寒清說罷,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迴廊上站了許久,方才朝正房那邊走去。
在廊下,穆寒清看到正在飲酒的魅姬,魅姬看到他后,連忙起身躬身道:「主上!」
「過來,我有事同你說!」穆寒清看了屋裡一眼,領著魅姬去了別處。
魅姬以為穆寒清要責罵她,低著頭沉默不言。
穆寒清淡聲說:「適才羅剎同我說,今日葉靈兮遭人暗殺。」
「主上懷疑我、」魅姬有些激動。
穆寒清睥睨了她一眼道:「羅剎還說,殺靈兮的人是心月。」
「不可能,心月大人一直都躺在榻上,連魂魄都聚不齊,怎麼可能殺人?」魅姬看了穆寒清一眼,厲聲道:「是不是葉靈兮在搞鬼?」
「她不是這樣的人,你密切關注著心月,她來得原本就奇怪,若她真有圖謀,我們一定會很被動。」穆寒清幽幽的說。
魅姬卻是不信,她冷冷的說:「主上認為,心月大人會對主上不利么?」
「魅姬,你與雲暘的事,與她無關!」穆寒清的語氣,已經相當不耐。
魅姬執拗的偏過頭去,幽幽的說:「主上可別忘了,心月大人對蒼山而言,意味著什麼?」
「我需要時間整理一下,你同千城去辦事吧?」穆寒清改變主意了。
魅姬不情不願的告退,心裡卻在想,為何天下男人皆如此薄倖!
穆寒清回到房間后,並未去探望心月,而是在外間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
穆寒清離開后,原本沉睡的心月幽幽的睜開眼,淡聲說:「他已經懷疑我了,明日殺葉靈兮的行動,就交給你了,一旦事成,他也一樣該死!」
「你倒捨得?」暗處有一團黑霧,恥笑心月。
心月眼神幽幽的冷哼:「哼!一個不愛我,不能為我所用的男人,死了又何妨?」
「真狠!」那黑霧笑道。
「明日要是殺不了葉靈兮,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狠!」心月說罷,便再次閉上眼睛,陷入沉睡。
那團黑煙張狂的笑了幾聲后,快速的消失不見。
穆寒清去到得月閣后,便走到靈兮身邊坐下。
少時,千城回來稟告:「主上,葉景依交代了,毒藥是那面具人給的,我在她房裡已經搜出毒藥,只是這毒藥屬下不曾見過,不知如何解毒。」
「明日讓她看看,便知如何解毒……葉景依弄死了么?」穆寒清問。
千城將自己處死葉景依的經過告訴了穆寒清,穆寒清眸色平平的說:「她自己找死,誰也無能為力!」
千城欲走,穆寒清叫住他問:「千城,你覺得心月如何?」
「心月大人溫柔美麗,自然是好的!」千城說。
穆寒清幽幽的看著門口,淡聲說:「是啊,她素來都是極好的。」
便沒了下文!
千城擰眉道:「主上這是怎麼了?」
「沒事!」穆寒清不在同千城說起羅剎的懷疑。
這件事,他得慢慢查,事情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穆寒清看著靈兮沉睡的容顏,不知為何,他們竟走到了如此境地!
翌日,靈兮醒來,便看見穆寒清坐在她榻前。
靈兮有些心虛的捂著肚子,害怕被穆寒清看出端倪,她的舉動讓穆寒清的眸色黯了黯,卻沒與靈兮執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