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狂放不羈真性情
翌日大早,雞鳴未起,遲玉樓就被督察院的人給帶走了。
今日早朝,注定不會平靜。
遲柔柔聽到動靜便醒了,不過沒有光明正大的出門,而是摸黑去把鐵真踹醒,讓這廝給自己殺雞放血。
吃完雞血早膳之後,在頭鐵兄恐懼的眼神中,遲柔柔施施然離開,去了柴房。
春兒昨日被打了板子之後,便一直被關在柴房裏。
遲柔柔推門進去時,她便醒了,坐在地上,表情異常平靜。
“二姑娘是來取我命的嗎?”春兒自嘲的笑起來。
“本姑娘雞都不敢殺,哪能殺你呀。”
遲柔柔回答的異常矯情。
走到她身邊,似笑非笑道:“姓名,來曆?”
“仲春,督察院四時署。”
春兒回答的幹脆,現在也沒有兜圈子的必要了。
“看你年紀不大,打小就被訓練成暗探的?”
“奴婢比姑娘年長幾歲,隻是打小服了藥,這身子長得緩慢而已。”春兒說著露出自嘲之色。
遲柔柔歎了口氣,“好可憐嚶。”
虛偽,要多虛偽有多虛偽!
春兒咬唇看著她,委實猜不透遲柔柔究竟想做什麽。
“有沒有想過另覓賢主?本姑娘這邊福利優渥,頓頓雞鴨鵝管夠喲。”遲柔柔笑眯眯的看著她。
春兒眸光微顫,看她的眼神怪異到了極點。
這是公然挖督察院的牆角?這位二姑娘腦子沒問題吧?!
“二姑娘,覺得有可能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
遲柔柔不疾不徐道:
“反正都是打工的,給誰幹活不是幹活,何不選個更好的出路。”
“鎮國公府現在自身難保都不一定,二姑娘哪來的自信?更何況,你知道督察院真正的主子是誰嗎?”
“還能是誰?不就是那一位嘛。”
遲柔柔笑眯眯的往上指了指,“不過,眼下這情況你不同意也挺難的。”
“身份已經暴露,又開罪了那爛芋頭。”
“曝光了身份的暗探,還有活著的必要嗎?”
遲柔柔不緊不慢道:“你要是寧死不屈,本姑娘就隨你咯。”
“投靠你,你能保我的命?”
遲柔柔仍是那副人畜無害的小模樣,“乖乖,你有提問的資格嗎?”
春兒咬緊牙關,猶豫了片刻,開口:
“好!”
能活一日算一日,這遲柔柔得罪了禦淵,必然也不會有好下場。
她假意投誠,有一朝一日抓住這二姑娘的把柄,以此為投名狀,未必不能換得禦淵的恩赦。
隻是她這算盤才剛敲響,遲柔柔猛地掰開她的嘴,把自個兒手指頭塞了進去。
一股血腥味兒衝入喉間,春兒下意識的一咕嚕,咽了口唾沫。
緊接著臉色就變了。
“我這人呢,疑心重,最不相信的呀就是口頭上的承諾。”
遲柔柔慢條斯理的把手指頭擦幹淨。
春兒分明看到她指腹上有一道流血的傷口,可隨著她的擦拭,那傷口竟然消失不見了。
“你為什麽喂我喝你的血?!”春兒驚恐的看著她。
“這麽激動做什麽,老身的血可是大補。”
遲柔柔笑眯著眼:
“一般人想要,我還不給呢。至於為什麽嘛,十日後你就知道了。”
說完,遲柔柔起身往外走,到門口時,忽然道:
“用匕首直接殺了我是好主意,不過,我勸你最好別那麽做。萬一殺不死,怎麽辦嚶?”
柴房的門重新關上。
春兒癱坐在地,滿背幽涼。
她背在身後的手挪到前方,赫然握著一隻匕首。
春兒神色驚懼:遲柔柔是怎麽知道,她藏著一隻匕首的?!
……
天擎殿,早朝。
文武百官左右各列兩行。
龍椅之上,坐著當今陛下——巍帝。
巍帝在位已有二十九年,人也到了知命之年。
大衍朝以赤色為尊,巍帝穿著一襲赤底玄襟的冕服,斜倚在龍椅上,一手撐著冕旒,順勢撥弄著旒珠,另一手懶洋洋的拿著本奏疏看著。
這懶漢般的姿態乃是巍帝的一貫做派,朝野上下大多也習慣了。
不羈嘛。
狂放嘛。
真性情也。
此三點為巍帝老人家的自詡。
“嗯,這奏疏寫的不錯,字兒委實醜了些,大衍朝文武百官中怕也找不出第二個用狗爪子刨的。”
巍帝嗤笑了一聲把奏疏往前一丟,“自個兒滾出來吧。”
禦淵老老實實的站出來,跪拜行禮,“微臣有傷在身,委實滾不動,請陛下恕臣之罪。”
“你這小子,朝堂之上也是你耍滑頭之地?”
巍帝聲音沉了下去。
禦淵登時歎了口氣,“微臣錯了,微臣有罪,微臣甘願受罰。”
“將你的證人叫上來,若說不出個所以然,朕定砍了你的腦袋!”
巍帝這話雖是笑罵著的,但還是叫群臣心頭一凜。
究竟這禦王府的敗類,在折子裏寫了什麽?
為多時,便有太監領著一人進來。
那人哆哆嗦嗦跪在殿上,“微臣遲玉樓,拜見陛下。”
遲玉樓的出現,將天擎殿內的氣氛一瞬推至詭異。
他之後的一席話,更是讓群臣勃然變色。
所言之語自然是禦淵昨日教他的那些。
京兆大案乃天機院左參將孟玄照所殺,是為殺人滅口,掩蓋自己賣官鬻爵之真相!
“陛下,微臣是冤枉的!”孟玄照站出來,連聲叫屈,“京兆大案與微臣絕無關係,臣從未殺人!”
“是從未殺人還是從未賣官鬻爵呢?”
禦淵笑睨過去,偏頭再道:
“陛下,微臣還有物證,乃是從已故京兆尹府上所找出的賬簿,裏麵悉數記載了孟參將賣官鬻爵的所得之錢銀。”
“另外,督察院二署也在城東長街幾處宅邸地下挖出不少黃金,數目足有千兩,這些宅邸之主皆是孟家親眷。”
孟玄照臉色幾變,他倉皇間朝大殿左側看去,才想起今日宇文家的那位稱病沒來早朝!
怎……怎就這麽巧?
“果真是人證物證俱全啊。”
巍帝眯著眼,倒依舊是先前那副口吻與神態,未有太大震怒的模樣。
可越是這般,才越叫人心驚膽戰。
“打入督察院黑牢,按國法處置。”
一句話便定了孟玄照生死,任他苦苦哀嚎叫屈,都沒有任何作用。
巍帝摸了摸眉毛,打了個哈欠,便宣了下朝。
禦淵從地上站起來,過去將依舊猶在做夢般的遲玉樓一把拽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本君的人會送你回府。”
“禦院主,這……這事……”
禦淵看了他一眼,“廢話少說,閑話莫問,回你府上繼續養病去吧。”
而禦淵本人,顯然沒有要立刻出宮的意思。
……
遲玉樓初見天顏,第一次上天擎殿就是做偽證這種事,回府的路上出了一身白毛汗,腦袋一直暈乎乎的沒醒過神來。
直到一聲有些刺耳的叫嚷。
“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麽了?”
遲玉樓看著急急進來的美婦,終於定下神來,旋即想到什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回來的,赫然是他的生母,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