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蒼白的紅十月（44）
“又是鱗甲又是甲殼的，行動起來很累吧？”龍類朝敖寒揚揚下巴，問。
“多管閑事，你真的很囂張啊！”敖寒呿了一聲，絲毫不顧及腹部的傷口，鯉魚打挺般站起來，朝上方的龍類怒吼道，“如果你是來找茬的，但願你有點自知之明！”
話音還未落下，殷紅的能量瞬間席卷她的全身，腹部的傷痕和被切斷的觸手都隨著能量的灌輸而恢複原狀。她仰天長嘯，全身的金屬隨之變形，甲殼重新分配在鱗甲之上，使她的身體開始變形。她的黑發從頭頂由藍到紅的漸變，隨風飄揚又顯得若隱若現，仿若深邃的星空裏藏著風情萬種的玫瑰。
延伸至她頭頂的鱗甲前端，孤傲的立起如金色臘梅的獨角，兩邊的同色雙角一雙朝後卷曲，壓住了黑底紅點的毛茸的龍耳，耳邊的卷角貼近下頜。她的下頜也被白色的利牙覆滿並取代，嬌豔的上半紅唇顯得更佳豔麗。白皙的類人肌膚下生長出漆黑的龍鱗，從胸甲延伸而出的金麟形若板甲包圍住脖頸。前腿被延伸出來的，像是利刃一樣的羽翼紛紛覆蓋，背後微微凸起形似背鰭的脊骨。手上腳上的利爪紛紛延伸而出，趾行結構的腿全部被漆黑鱗甲包裹，大腿前側的金色刀狀骨刺上穿掛著三道環狀的骨閂，叮叮作響。小腿肚隨呼吸起伏張合的甲殼下，是殷紅氣焰繚繞的噴射口。腰後形若芭蕉葉的長尾甲殼展開，延伸出的幾條龍首觸手張牙舞爪，猶若更為驚悚的鳳尾。
在緊貼她的胸甲下方，是恰似蝙蝠翅膀的雙翼，層層鱗片如鎖甲包圍，變成了敷及腳後跟的黑鱗裙甲。腰後背負著兩雙對放起來的巨鉗，一上一下的宛若背著四門交叉的重裝兵器。她渾身都纏繞著紅色的閃電，仿佛鋪上一層血色麵紗。殷紅的右眸就如血色殘陽般，無聲吐露著孤寂之美。
龍類微笑起來，像是在挑釁和嘲諷，“謔，一種新模式嗎？”
敖寒眉頭緊皺，怒言道，“我看你等會兒還笑不笑的出來！”她雙唇微動，似乎在念些什麽。然後她上雙爪掌心向下，蹲下使掌心幾乎接觸到地麵，再慢慢舉起，像是大鵬展翅一般。她麵部的肌肉紛紛顫抖著，牙根緊咬，就如舉起千噸的重物一般吃力。就在她將上雙臂平舉到與肩同高之時，坑邊的石頭全部都裂開成小小的塊，朝上空升起，包括龍類所站的那塊地方的石頭。隨後她翻轉掌心朝內，由側舉變為前平舉，雙臂顫抖的同時，她在盡量地讓自己的掌心靠攏。升起的石塊全部都在空中滾了一兩圈，朝龍類飛馳而去。
最終敖寒合上響亮的一掌，所有的石塊已經相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但她還不肯甘休，又打開手掌，像是揉紙團一樣，空中的石塊隨著敖寒的動作繼續向內擠壓裏麵的龍類。在她咬牙切齒地一邊罵一邊揉了許久後，她雙手朝兩邊瀟灑地一揮，空中的石塊隨即散作一團沙塵落下，而在沙塵隨風飄去之後，敖寒所看到的是令她前所未有的驚訝之景——龍類竟然還安然無恙地站在大地之上，以一種全新的姿態。
她的頭發同敖寒一樣漸變為金紅，但色調更加的溫暖，在空中隨風微微搖曳。她全身化成了完整的獸態，頭頂上的金角孤傲的獨立著，兩邊的黑灰雙角一雙朝前彎曲，一雙朝後卷曲，壓住了白紅毛茸的龍耳。她的下唇也被白色的利牙覆滿取代，像是要劃破秀色可餐的紅唇。下頜骨也被同樣閃爍白輝的金屬包裹，兩側的羽毛像是白蓮一樣盛開。她的類人肌膚變成了雪白的龍鱗，脖頸周圍的領口被黑色金屬板甲包圍。雙肩被延伸出來的骨刺覆蓋，背後被微微凸起的脊骨包覆，手上腳上的利爪紛紛延伸而出。她趾行結構的雙腿的小腿肚是鋒利的刀片，身後的長尾宛若一把巨型鉗刀。她全身都被冉冉上升的朱紅色的氣焰所包裹，朱紅雙眸若離遠了看，就真如落日的餘暉般美麗。
“你到底……為什麽和我長得那麽像啊？”敖寒歇斯底裏地怒吼，舉起雙手在空中交叉一揮，旁邊的樹木瞬即脫根拔起，升在空中形成漫天的滾木，向龍類砸去。
龍類鎮定自若地朝敖寒走去，步態穩定自信毫不慌亂。麵對襲來的滿天千樹，她輕輕甩了甩右手掌，擊發出一道朱紅璀璨的衝擊波，它撞向即將落下的樹木，那些樹木也全都沾染上了朱紅的顏色，在半空中停滯著，宛若時間停止了流動。她的右手又朝兩邊推了推，斷根的樹木全部都重新和土壤結合上，剛才敖寒連根拔起的樹木全都完好如初。雖然敖寒被怔住了，但並未停下攻擊，她右爪插進腳下的大地掀起一些石塊，同時嘴中微念，左爪像是撥動琴弦般靈活地舞動。那些石塊發出黑光，敖寒上前抓在手中，已是一把嶄新的刀刃。她一邊張開口朝龍類怒吼，一邊舉刀衝鋒。龍類迎麵朝敖寒衝去，眨眼間就來到了敖寒麵前，膝蓋猛烈地撞擊敖寒的腹部，頃刻間又轉到敖寒的背後，一胳膊肘敲在她的脊梁之上，在咯嘣之聲響起時，又接過一道甩尾把敖寒重新打回坑裏，揚起些許塵埃。
敖寒躺在坑中，艱難的揚揚脖子，不服氣地咬咬牙。身為能操控物質弦律的真龍，若不是對方身上的氣焰強盛，導致她無法操控龍類體內的弦律，她才不會這麽狼狽。萬物都有屬於自己的弦律，弦律不同所表現出來的物質性質也不同，真龍可以通過上古傳承的口訣——滅世訣，來隨意操縱萬物的弦律。但生命體的弦律他們並不能直接操縱，因為每個生命體都有屬於自己的氣焰，氣焰是生物精、氣、神三者合一而產生的無形的膜，是生物獨有的氣功，它會保護主體不受弦律影響。
不過也非完全沒有辦法操控，生物分為三種感知隱態：意識目的而為、潛意識不自覺而為、無意識不自主而為。隻要可以深入到一個生物的無意識層麵，就能直接操縱其弦律。精、氣、神三者之間是相互滋生、相互助長的，如若生物的精、氣、神有任何一個出現了偏差，使得氣焰調解不穩定，就會使那道無形的膜變得虛弱，甚至消失。隻有積精，才能全神，這是生命存在的根本保證。反之，精虧則神疲，精亡則神散，生命休矣。
換句話說，隻要當一個生物的精血損失過度，氣焰之膜就會消失。可敖寒始終沒有想到，她麵對的龍類和她戰鬥到現在，全身上下都沒有出現一丁點傷痕。
哼，終歸還是自己輕敵了。她心想。
龍類再度慢慢走到坑邊，右手一揮，朝敖寒發出一道朱紅色的衝擊波。敖寒咬著牙，雙手吃力地撐起自己來，但是她的脊骨已經碎掉了。在衝擊波打中她的時候，她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心想也許今天就該命喪於此吧。但當她再度睜開眼時，看見的卻是龍類那張微笑的臉，難道是龍類剛才把她抬上來了嗎？莫非龍類剛才的衝擊波並沒有打到自己？難不成她今天要放自己一馬？但無論她會不會放過自己，自己絕對不會放過她。她張開口，朝龍類吐出赤紅又滾燙的星核，這是她早就在喉嚨內凝聚起來的，經過如此長時間的戰鬥，純度必然是極高。
星核向龍類撞去，如此之近的距離隻有光才能躲開，但龍類竟然神態自若地站在原地。隻見星核與她身邊的朱紅氣焰相撞，並未突破氣焰，而是停留在外焰表層飛速旋轉。敖寒眼睜睜地看著赤紅的星核逐漸縮小，變成一記紅點，完全放棄了，四肢疲軟地躺在地上。
龍類緊接著的一拳直接把敖寒從地上打起來，她捂住自己的左頰在地上猛咳，吐出的殷紅液體裏碎白夾雜。龍類走到她身邊把她抓起來，又是一記直拳打在右頰之上，骨骼完整崩裂的聲音傳遍敖寒的全身。敖寒還沒來得及吐出嘴裏的碎牙，又被龍類的鉗刀尾卡住肋骨，在雙鉗緊緊地收縮之下，金屬彎曲發出的尖銳聲擴散到整個原野。
龍類湊近敖寒的臉龐，用爪子細細地摩挲她的下頜骨，“真龍殺害自己同類的事情還很少見，我來問問你當時是怎麽想的。”
敖寒的神情肅然起來，四爪緊握住龍類的鉗刀，“你到底是誰？”
咯嘣咯嘣的脆響不絕於耳，敖寒的腰間傳來砰的一聲，龍類知道她的脊梁骨和肋骨斷裂了。“我是誰都好，對你來說無所謂。前來調查你們真龍的原因是不得不進行調查了。”龍類指了指西邊的山巒，敖寒隨著她所指之處望去，注意到的不是群青的山峰，而是破碎不堪的天空，像是一張白布被捅出數十個大洞。“這些都是你們打開的東西，為什麽？”
敖寒沉默地哽咽著，緊緊盯著龍類鉗刀尾中間的炮口，驚恐地望著布滿天空的深淵之道。
“耶夢加得……你真的要把戰場帶到這裏來麽？”她不安地低語，轉過頭看向龍類，背脊依然在隱隱作痛，這讓她胸膛中飽含的怒火又燒得更旺了些，“深淵之道……我們真龍以捕食深淵生物為生，這是我們為了生存而作出的必要活動。”
“把銀珠和開啟它的密碼交給我，我知道這裏有深淵的信息。”龍類鉗刀尾中央的齒輪開始慢慢旋轉。
“憑……什麽？”敖寒氣喘籲籲地說。
“你剛剛說到了戰場對吧？我隻想保護這片土地，守護夥伴的遺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