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春分】結局篇(三)
從夏日的末尾到初秋,戴維德常年的治療終在葉春分身上大踏步的見到起色,戴維德以葉春分七歲時跟蘇南城的相遇為基點,對葉春分進行了催眠,改寫了她那個時候的記憶。
那以後所有經受過的苦難,都將會因為最終依然能夠陪伴在蘇南城的身邊而可以被接受,可以傾吐,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的表達情緒。
對於戴維德來說,這樣的葉春分從所未見,很陌生。而對於蘇南城來說,這樣的葉春分,才是跟他在青岩別墅相守的葉春分。
……
瀾灣,因為靠海,深秋時分,夜裏的溫度格外低一些。在濃烈的情~事過後,蘇南城吻著葉春分淨白的麵頰,伸手拽被子的時候,意外發現葉春分的身體倒是沒有像平時一樣出那麽多的汗。
接著將葉春分還在被窩外麵的腳,勾起來摸了摸,向來溫涼的小腳,竟然是溫的。
葉春分不耐煩,在蘇南城胸口上擰了一把。
“你不困嗎?”葉春分微微嘶啞著嗓子問。
“不困。”蘇南城在葉春分圓潤的肩膀上吻了吻。“我還想要。嗯?”
“別。”葉春分將靠過來的男人推了推,當然起不了任何作用。“我不想再睡著的時候領結婚證。”
蘇南城灼熱的目光盯著懷裏小女人閉著眼睛的小女人。
“就一會兒,不耽誤。”言畢,俯身吻了下來。
……
翌日,一大早,蘇南城和葉春分吃了早飯後,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就已經上門。
葉春分化了淡妝,蘇南城一件粉色的襯衫,襯著他平素冷冽的氣質更顯出幾分溫潤來。
葉春分是一件粉色的紗質連衣裙,三年時間,長發未能及腰,卻也已經沒過了脊背。披散在肩頭。
這一次,再也不是半夢半醒的那種朦朧惺忪,而是清清醒醒的喜悅洋溢。這一次,考慮到先前那些緋聞,蘇南城沒有帶著葉春分去民政局,而是找了人來家裏。
穿著製服戴著徽章的工作人員,直到給蘇南城和葉春分辦好結婚證,每人拿了一份價值不菲的伴手禮以後,出了門,才敢正眼看一眼瀾灣這座在他們看來已經豪華無比的臨海別墅。
便是瀾灣,這樣一座活古董,已經叫人側目。那前後修建了五年,第二次裝修曆時近三年的青岩別墅,又該是個什麽樣子?
人走後,蘇南城迅速上樓從衣帽間拿了一條披肩來,搭在葉春分的肩頭。葉春分愣了愣,最近身上已經沒有覺得那麽冰涼,一時也就沒有想起來。
“我等一下有個重要的會議。”蘇南城吻一吻妻子的嘴唇。那張紅色的證件,再次躺在手心裏的時候,蘇南城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感。嘴角的笑就沒有停過。
“晚餐你先張羅著準備,我盡快趕回來。嗯?”
“好。”葉春分唇邊漾開兩個酒窩。“我把剩下那幾間客房都收拾出來,今晚要是玩得遲了,應該會有人來不及回去。”
“好,媚兒決定就好。”
“老公”蘇南城才一鬆開手,葉春分便迅速反撲進了蘇南城懷裏。“你可不可以給我買個拍立得相機,多買點相機紙給我?”
“好!”蘇南城低沉緩慢的笑,溢出喉嚨。“還有沒有別的想要的。”
“暫時沒有了!”葉春分搖搖頭。眸子卻不由一沉。
葉春分的抑鬱症眼看著被一點一點的治好,蘇南城給了戴維德一張二十萬美金的銀行卡,戴維德前腳收下,後腳就把卡交給了葉春分。
他要葉春分給他和凱文畫一張畫,足以見證他們今生的那種畫。葉春分心裏一直有些發怵,沒答應也沒不答應。
“戴維德說的那副畫,對你來說壓力很大嗎?”蘇南城勾起葉春分的下巴,暖著嗓子問。
“你怎麽知道的?”
“戴維德已經跟我說過了。”蘇南城攏一攏葉春分鬢邊的碎發。“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他又沒有現在就催著你要。”
“可是人一輩子,就那麽幾年年華正好。要是我一輩子……”
“唔”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溫熱的唇舌堵住了嘴。蘇南城這個吻懲罰的意味十分明顯。
葉春分直到感覺自己呼吸不暢,才被堪堪放過。蘇南城紅著眼盯著葉春分,大掌握住她有些顫抖的小手,神色嚴肅鬱悶。
“媚兒!”
“你要試著克服心裏的恐懼,而不是一味地躲避。以後,有老公在,你再也不會有機會去畫‘陋人’那樣的東西。嗯?”
“可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葉春分淡淡垂眸。“就算我不畫,那些東西也會一直都在那裏。”
“媚兒,不論你在別人麵前多麽的軟弱無能。可是,難道不是因為你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的肮髒麵,才會那麽用力的去尋找那些經年不變的‘美人’嗎?”
“有好些年,我不在你身邊,發生了許多你我都掌控不了的事情。媚兒,讓你生命中所有的那些淚水,都匯聚成一縷陽光,照進我們心裏吧,好嗎?”
葉春分聞言,倏忽睜開了眼睛,對上蘇南城火光炙熱的眸子。心裏像是被莫名的安慰,咬了咬唇。
“先走了!”蘇南城再次啄吻了一下妻子的唇瓣。“別咬嘴唇,不然我可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等到天黑?”
葉春分原本怔怔的,被蘇南城這一句說的,瞬間紅了臉。嘴裏隻來得及“哼”一聲,蘇南城高大的身影就已經走遠。
……
瀾灣,熱鬧的氣氛在黃昏時刻逐漸旖旎開。蘇南城因為葉春分的事情,跟昔年交好的寧溫源、江毅然已經都不再來往,寧露,陸羽笙更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蘇南城的視線裏過。
唐語因為跟葉春分有些交情,被葉春分邀請,跟宋海嶽一起出現。葉春分還是第一次正式跟蘇南城這些老友們見麵。雖然沒有表現出十分的熱絡大方來,但是總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唐語年齡小,黏在葉春分身上就沒有離開過。加上一個梁歡,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將葉春分圍得密密的。蘇南城和葉春分有了定論,那幾個相對來講感情穩定的,便將目光投向了宋海嶽。
和寧露之間煎熬了的,十年感情,三年婚姻。人們都不看好,這些年島城幾乎聽不到寧露的任何消息。
那個連過年都不願意回家的宋海嶽,最近重回了人們的視線。她身邊那個二十二歲就研究生畢業的天才助理唐語,很有當年寧露的風範。
人群裏起哄,要宋海嶽跟唐語喝一個交杯酒。一開始唐語不肯,大家起哄把唐語推到了宋海嶽身邊後,宋海嶽默默地企圖遮過這件事情。
被人們抓個正著!
“你別在意啊宋醫生。”唐語笑的整個人腰都直不起來。“我長這麽大一直都在拚命的念書,對男人真的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尤其是咱倆之間這個年齡差距,我估計我要說出去,能被我爸打死。”
眾人一聽,猛紮紮的楞了一下。宋海嶽被嫌年齡大,整個人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寒霜一樣,不由分說將身邊的唐語撈過來,火熱的嘴唇直接堵了過來。
唐語一愣,那可是她的初吻啊!人們含笑起哄的時候,對環境變化極為敏感的葉春分,率先發現了出現在露台上的寧露。
相比於江亦可和陸羽笙,寧露端底是被宋海嶽保護了三年的女人,沒有江亦可的那種破碎猙獰,也沒有陸羽笙那種與歲月爭一點殘存的風韻的人。
反而,三十歲不到,有了熟女的風韻,帶著女博士的那種知性。隻是,那種不通人情,自私自利的蒼白,顯於臉上。
此刻宋海嶽也看到了寧露,拉著唐語轉了個身,吻得更深。寧露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嘴裏像是被人灌下了一杯烈酒一樣,辣的她五髒劇痛,可是挪不動腳步,也發不出聲音。
葉春分不知何時已經被蘇南城攬進了懷裏,緊緊抱著。大掌蓋在她的眼睛上,不讓她看,妮子掰開蘇南城的大掌,呆呆的看著寧露,喃喃自語。
“原來這世界上,真有那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啊!”
蘇南城攬著葉春分腰身的手一緊。當年,從雪山被救回來的葉春分,明明沒有被侵犯,卻被做了清宮手術。
雖然主意是江亦可的主意,可是動手的,卻是被宋海嶽當機立斷娶回家的眼前的這一位,寧露。
那件事情葉春分雖不知情,可是對蘇南城造成的打擊和傷害,餘痛猶在。
“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蘇南城低喝一聲,宋海嶽強勢的圈著唐語坐在了自己身邊,沒有看寧露。
“對於插足的第三者,我覺得我當年做的還遠遠不夠。”寧露冷笑一聲看向宋海嶽懷裏的唐語。
“這位小姐,你難道不知道,剛才吻你的那個男人已經有老婆了嗎?”
“所以說,你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寧露了?”唐語一邊蹙眉,一邊用濕巾擦著被吻到破皮的紅唇,心裏恨恨的。
“聽過。”唐語蹙眉。“不僅醫院裏聽過,為了你,宋家將最好的私人醫院拱手送給了凱翔的董事長!”
“就連您為了報私仇,私下裏,安排假手術真做,還偽造病曆的事情,大學的課堂上也都有聽過。聞老師對於您後來的所作所為,也都覺得痛心疾首,悔恨自己在培養你醫術的同時,沒有培養你的醫德。他一直覺得,你的隕落,是他沒有教好的緣故。”
唐語所說,都是傳聞。而這傳聞,讓寧露不由的渾身一震。
“對,我是做了假手術,還捏造了病曆,那是因為我閨蜜被小三.……”
“寧露,你首先是個醫生!”
她還想奮力的解釋些什麽,卻被唐語突然間的一句,猛然打斷。唐語凝視著寧露的眼神,談不上殺氣騰騰,卻讓人不由得渾身一震。
那樣訓誡的口吻,倒是,讓葉春分想起了芙蓉城文化大院裏那些嚴肅認真的學者們。葉春分忽然覺得,唐語應該家風不俗。
“對,你有醫術,有醫德,可是不也做了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
寧露不由攥緊拳頭,直視著唐語。
“難道不是因為你一直無法正式你跟宋醫生的婚姻,他拽著我就為給你一個教訓嗎?”
“還搭上了我的初吻。”唐語一本正經的說著說著,突然冒出一句俏皮的話來。
“誰說的?!”一直沉默著的宋海嶽陡然開腔。“誰說我就是為了給她一個教訓?”
宋海嶽甚至已經懶得叫寧露的名字。
“我是為了給你教訓。唐語!”
“居然敢嫌我老。嗯?”
唐語震驚的盯著宋海嶽,一臉鬱蹙,這廝,莫不是吃錯藥了?!
“宋海嶽!”寧露不可思議的低吼一聲。
“老蘇。”宋海嶽卻直接轉移了話題。“你跟葉春分如今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你看,寧露的那件事情,是不是,可以不計較了。”
蘇南城微微的眯起眼睛看著宋海嶽。
“半年前,她給我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我就簽了字了。我一直在等你和葉春分的事情,有個結果,如今吧你們一家團聚,寧露的那份,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一筆勾銷?”
蘇南城抬眸看了看寧露,然後拍了拍葉春分的手臂。懷裏妮子有太多疑問,睜大眼睛,抬起頭看著蘇南城。
“可以!”男人低沉緩慢的從喉嚨裏溢出兩個字。當年的事情寧露不是主謀,何況,在宋海嶽雙手奉上那座醫院剩餘所有的股份,如今又拿出自自幼一起長大的情誼來,再計較下去,沒什麽意思。
最重要的是,宋海嶽拿住了他心裏而今最大的喜事。今天,他跟葉春分領了結婚證了。
“再借一下你民政局的人脈,我想盡快拿到離婚證。”
寧露一聽,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如今寧家因為她的失誤,已經被蘇南城和葉穀雨打壓的大不如前。
而她自幼傾心的江毅然,如今還在凱翔名下一個地處極為偏遠,且終年寒雪的南半球國家打工。
這一夜之前,她從未意識到,宋海嶽才是她這一生的依靠,也從未想到會失去這樣一份依靠。
“我認識你,十年,已經忘了最初心動的樣子。這幾年,因為你,能得罪的人,也都已經得罪光了。寧露,說到底,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早在唐語出現之前,在我心裏,這段婚姻就已經結束了。他的出現,是我宋海嶽餘生難得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