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安寧
徐央聽到馬子晨說自己扛著的女孩兒已經死去了,大驚失色,連忙也是摸了摸對方脈搏呼吸,發現對方已經一命嗚呼了。徐央看到馬子晨朝著自己咬牙切齒的看著,就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些什麽,說道:“原來我們都是冤大頭啊!先前那個人販假意將兩女賣給了草棚做買賣的人,而那一老一少的兩人又看到我們乃是心軟慈善之人,故而將一女砍斷一條胳膊,使苦肉計,就是要引誘我們過去贖兩女,然後在從中敲詐勒索,賺取不義之財。他們都是一夥的,經常用這個計謀做買賣,不成想卻讓我們趕上了。”
“原來他們是一夥又騙又誘的強盜啊!隻是他們這麽明目張膽的在路邊買人肉,就不怕官府來查嗎?”馬子晨說道。
徐央看到對方這麽的天真,冷笑道:“他們這夥人已經做這個買賣好幾年了,要是怕官府來查,豈會幹到現在?他們不過隻是將這些女子砍條胳膊,然後將女子再賣出去罷了,是不會要她們的命。就算有官府來查,也沒有真憑實據,用銀子就可以草草了事了。”
“隻是可惜其中一個女子已經死去了,倒是可以問一問這個活著的女子,看看是否有家可歸,然後送些銀子,讓他們回家才是啊!”馬子晨說道。
徐央看著馬子晨身邊那個女子呆若木雞的坐在那兒,麵色蒼白,青絲淩亂,但是依舊可以判斷對方的年齡在十多歲。隻是對方身體有點浮腫,一看就可以看出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徐央來至女孩兒麵前,用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對方依舊眼神直愣愣的,問道:“女孩兒,你叫什麽名字?你家在什麽地方?那個女子是否跟你是一家人啊?”
馬子晨看到那個女孩兒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徐央問話,對方也不回答。馬子晨用手朝著對方眼前晃了晃,說道:“或許是驚嚇過度了吧?”
“看來真是驚嚇過度所致呀!隻是這兒沒有草藥或者針灸,否則,我倒是可以幫忙醫治一下。”徐央說道。
馬子晨看到對方有辦法醫治那女孩兒,喜出望外,連忙說道:“我們再走一炷香的時辰,說不定就可以到我家了。我村裏有一個郎中,他那兒就有所需的草藥和針灸等東西。我們快點走吧!”說畢,將那個女孩兒拉起。那個女孩兒隻是順從著站起,而後呆呆不動的釘在那兒不動,恍若行屍走肉一般。
“我們先將這個死去的女孩兒埋了吧!然後再走不遲。”徐央說道。說完,就攔腰橫抱那個女孩兒,來至一個樹林間,用樹枝刨個坑,將那個女孩兒輕輕的放入其中,用土草草的埋個小土包,又在旁邊放兩個燒餅。
馬子晨看到徐央忙完這些,帶著身邊的那個女孩兒朝著南邊的道路走去。徐央來至倆人的身邊,看著那女孩兒真像一個行屍走肉一般走著,拿出一個燒餅給那女孩兒。那女孩兒依舊是直挺挺的走著,好似沒有看到徐央遞來的燒餅,也不伸手接。當馬子晨將手鬆開那個女孩兒,停下不走的時候,那個女孩兒也是釘在原地不動彈了。
徐央將燒餅放在那女孩兒的手心,又用對方的小手握緊,然後握著對方的手送至嘴邊,在嘴唇上碰了碰。那女孩兒或許真是餓極了,隻是張著小嘴細嚼慢咽著。徐央看到對方會咽就好,於是又朝著道路走著。
馬子晨看到女孩兒細嚼慢咽的吃著燒餅,眼淚汪汪的,左手扶著對方的腰肢,慢慢的往前走著。徐央在前麵走一會兒,發現身邊怎麽沒有兩人,回頭一看,嗤的一笑。隻見馬子晨左手扶著那女孩兒腰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女孩兒吃燒餅,而那孩兒則是踩著碎蓮一步步的走,故而才放慢了腳步。
徐央在那兒等了一會兒,兩人才徐徐到來。馬子晨正走之時,猛然看到徐央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頓時羞紅了臉頰,解釋道:“我看這個女孩兒吃的這麽慢,要是我們快步走的話,對方一定吃不成炒餅了。你看這個女孩兒這麽可憐,再說我們也不急著趕路不是,不如我們就慢悠悠的走吧!你看今晚的月亮多麽美,不如一邊欣賞月光,一邊走著回家吧!”
“好吧!好吧!隻是我們這麽慢騰騰走的話,說不定到你家就不止一炷香的時辰了。”徐央說道。馬子晨則是幹笑兩聲,依舊扶著女孩兒走著。
於是,三人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沿著崎嶇的小路走著。馬子晨要時不時的看看路麵,若是發現有坑坑窪窪的地方,則是抱著那個女孩兒過去,還要時不時的用水壺給那個女孩兒喂水,防止那個女孩兒嗆著噎著。
徐央回頭看到馬子晨用衣袖為那個女孩兒擦嘴角的水漬,會心一笑,開玩笑的說道:“若是這個女孩兒無家可歸,沒有去處,你倒是可以收下這個女孩兒也未嚐不可。”
“你開什麽玩笑?著女孩兒這麽的水靈,這麽會無家可歸哩?再說,我已經答應我家娘子今生不再娶別的女子了。”馬子晨雖然嘴裏是這麽的說,但是心裏已經一百個願意了。
徐央看到對方口是心非的樣子,說道:“我又沒有讓你娶人家,你幹嗎解釋這麽多呀?你是不是很想娶對方啊?要是你娘或者你死去的娘子聽到你這句話,不知道會作何反響?你若是很想娶對方,這是他的死契,你看著辦吧!”說畢,將手中的死契給了馬子晨。
馬子晨隻是晃悠悠的伸手接過兩張死契,要借助月光看看上麵的名字之時,隻是月光昏暗,看不清上麵寫著什麽。馬子晨抬頭看著徐央背負雙手走著,喃喃自語道:“隻要能夠醫治好這個女孩兒,我就送這個女孩兒回家。若是對方依舊無家可歸,我隻能夠收對方為妾了。”
徐央隻是走著,也聽到對方支支吾吾的說了這些話,但是搖了搖頭,隨對方如何的處置這個女孩兒。
當三人慢悠悠的又走了兩柱香,依舊沒有看到馬子晨的安寧村,並且此時已經可以隱約看到東方日白。正當三人繼續趕路的時候,徐央漸漸的就嗅到空氣當中散發著濃濃的花香,這花香好似熟透的水果香,並且其中還夾雜著檀香,分外的誘人。
徐央嗅到這濃香之後,感覺這種花香好似在那兒味到過的一般。當徐央搖搖擺擺走之時,猛然想到這濃香正是自己在煙館中所聞到的黑土香,隻是這香味有點清香,而黑土散發的香味有點濃厚。
徐央看到馬子晨依舊是扶著那個女孩兒走路,既然自己都聞到了,想必對方也一定聞到了。徐央看著天漸漸的蒙亮了,而遠處漸漸的顯露出一望無際的田野。當三人來至田野後,驚奇的看到路邊這些土地沒有種著莊稼,反倒都種著成片成片的花兒。這些花兒都是一株一朵,或者一株數朵,有半人高;有的結出杏兒大小灰色的果實,有的是花骨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豔豔綻放。花兒美麗綻放,五彩繽紛,十分的讓人欣喜悅目。
徐央順手揪了一朵紅豔豔的花兒,這花兒有巴掌大,濃香越發的撲鼻,不由的說道:“難道現在都不流行種植糧食了,都開始施行種植花兒為生了嗎?”說畢,又驚訝的看到有的果實上好似有一道道的傷痕,摘下一看,上麵確實都有一道道豎著的刀痕,顯然是被人劃過的。而花骨朵的刀痕下方則是滴淌著黑汁,越加的誘人香甜。
徐央放眼看去,遍野盡是這種花兒,頓時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朝著馬子晨問道:“這些花兒都叫做什麽名字啊?”
“我們這兒都叫這個東西為‘米囊(罌粟)’。”馬子晨說道。(注:在清朝中後期,在目光短淺的官吏提議之下,罌粟已經在中國大麵積種植了,已經遠遠的超越進口數量,達到自給自足,甚至還出口到別的國家。)
徐央看著對方依舊扶著那女孩兒往前走,隻是那個女孩兒現在臉色稍微有點血色了,不似先前那般的蒼白如紙。不過,這那孩兒還是依舊呆若木雞一般,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順著馬子晨指揮著走路。徐央問道:“這米囊都是用來做什麽的呀?”
“這還用問,當然是用來做洋煙(鴉片)了。”馬子晨說道。
徐央將手中的花兒扔掉,知道洋煙就是黑土,不由得的心驚膽戰,說道:“這洋煙現在種植這麽的多,難道官府不製止嗎?”
“製止?幹嗎要製止啊?種植洋煙就是朝廷的旨意,再說,種植洋煙比種植糧食可劃算多了。不僅好種,而且產量也高,價格也好,更加的好賣。我知道你是想說鴉片危害大等語,但是朝廷都置之不理,你又何必操那閑心啊!”馬子晨說道。
徐央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自己還時不時的受到生命的威脅,還差點死在牢獄之中,自己的性命都朝不保夕,還管這事情豈不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徐央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解朝廷那個沒有腦子的人出得這個餿主意,喃喃自語道:“大家都不種植糧食,都來種植洋煙,糧食的價格定會水漲船高不可,自然最後受苦的還是窮苦的人啊!”說之時,回頭看了看那個女孩兒,對方不正是因為如此才被人賣來賣去的嗎?
“咦!今天有點不對勁啊!”馬子晨驚訝的說道。
徐央朝著四周看了看,太陽跳出東方照亮大地,就是安靜的有點詭異之外,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同之處了,問道:“有什麽不對勁的啊?”
“往常天剛蒙蒙亮,就會有村民出來收米囊的汁液了,但是現在天已經大亮了,為何沒有看到一個忙碌人影啊?”馬子晨說道。
徐央聽對方這麽一說,確實這兒太安靜的可怕了,用手在眼前搭個涼棚張望,還是依舊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隻是時不時的從遠處傳來雞的打鳴聲,連個犬吠聲都不曾聽到。徐央也是不解的看著馬子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馬子晨看到四野沒有村民,而田地當中的米囊也是在收獲的季節,難道村民都在瞌睡不成?馬子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是一頭霧水的看著徐央。
“安寧村還有多遠啊?我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徐央說道
馬子晨點了點頭,說道:“就在前麵,一會兒功夫就到了。”
於是,三人沿著田間小路朝著村中走去。當三人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時辰,就看到一座村莊赫然出現在視野當中。徐央跟著馬子晨走著,看著村口有一棵高聳的洋槐樹,一條小溪環繞著半個村子。走過小溪上麵的拱橋,放眼望去,村裏的民房則是錯落有致的石頭搭建,屋頂用草木搭建。
當三人走至村中後,依舊沒有看到半個身影,馬子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朝著一個房子喊道:“馬大嬸,在家嗎?”聲音剛落,陣陣的犬吠聲在四周響起,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來回答對方。
馬子晨看到村中沒有人,又沒有聽到馬大嬸的回答,隻是看到對方的木門開著,想要進去查看一二,但卻被門口拴著的一跳黑狗給擋道了。馬子晨看到那黑狗朝著自己齜牙咧嘴的嚎叫,頓時撒丫子的朝著自己的家跑去。
馬子晨一邊朝著家中跑,一邊喊道:“張大娘在家嗎?”“馬大叔在家嗎?”“馬二蛋在嗎?”“馬狗子在嗎?”
徐央拉著身邊那個呆呆的女孩兒跟在馬子晨的身後,當聽到對方一路叫著人名,發現對方所叫的人名其中以“馬”姓的人居多。當徐央來至馬子晨所進入的一個民房後,朝著其中看去,這院落成倒凵形,前方有兩件房屋,左右各有一件房屋,其他的角落則是放置農具雜物。還沒有來得及細看,頓時就聽到陣陣的嚎啕大哭聲從房屋當中傳來,心裏猛地一驚,喊道:“怎麽回事啊?你娘也不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