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帝的想法
偌大的大殿之上,一片的寂靜。
寂靜的似乎落針可聞聲。
一眾的官員們,都是屏住了呼吸,半個大氣都不敢出,一雙雙的眼都是朝著高座之上看了過去,心裏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先皇帝都從來沒有想過從寧王的手裏收回兵權,而當今的皇帝居然做了。
而且,還有因為這麽一個由頭?
而且,寧王還就這麽認了,順從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景沐暃再次垂下眼眸,這次,他眼裏帶了戾氣,可是,隻是站著,靜靜地站在寧王的身側,沒有開口。
在一開始來的時候,景沐暃就允諾了寧王,這次之事,他不能插手,寧王說了,他會全權擔下來。
而現在這樣的局麵,景沐暃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可是寧王還是生生受了。
景沐暃從來是重承諾的,而景沐暃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擅自做主,寧王並不會希望他插手的。
一切,或許發生的莫名,但是景沐暃知道,還在寧王的承受之中。
但是景沐暃心裏的火氣也上來了,對於兵權就這樣交了出去,這皇帝還真是敢說出口,還是當著這麽多的百官的麵說的。
就因為那麽一個莫須有的名頭。
督辦不利?辦事不當?有負朕之重托?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隻是景沐暃或許也沒有想到,此刻的皇帝也是心裏帶了震驚的。
尤其是這樣近地看著此刻手裏的兵符,居然還是這樣的清晰,皇帝也沒有料想,寧王居然將捂了半輩子的兵符就這樣順從的因為他的這樣的話,就交出來了?
皇帝心裏的震驚維持了許久,轉而閃上心頭的就是興奮。
隻是,再後來,皇帝的心裏猛地湧起危機,目光一下子就轉深,將兵符手裏的瞬間,轉眼是看向了此刻低垂著眉眼不知道想些什麽的淮王。
寧王眼裏的陰沉一直氤氳著,原本就是靜靜地注意這高座之上皇帝的舉動,怎麽會錯過了此刻皇帝投向淮王皇晟樊的神情。
倏然間,寧王的眼裏閃過一抹殺意,目光看向了皇晟樊。
對於那目光似乎要形成實質的炙熱感,皇晟樊又怎麽會不知道,可是他現在樂的當做不知道此刻寧王投射來的目光。
眼裏帶著狼一般的精明,狐狸一般的狡黠。
如今寧王已經將兵符交出來了,隻要是不是放在寧王的手裏,皇帝的手裏怎麽會守得的長久,最後還是會成為他皇晟樊的兵符。
那兵權最後是成為他皇晟樊奪位的助力!
而接下來,就是景沐暃了!
為了今天的局,皇晟樊明白,他可是下了不少的血本,他舍棄了雲雷岩這個盟友,換來了皇帝的暫時信任,甚至趙太後的相信,而他也錯過了一次極好的逼宮機會。
但是值得,隻要能將寧王和景王的兵符都奪了,這些都是值得的!
隻是皇晟樊千算萬算,要知道俗語常說,人心難算,何況,他想算計的還是皇帝。
下一刻皇帝說出的話,讓皇晟樊詫異之後就是湧起陰鶩。
“接下來的事,皇叔就好好歇著,交予景王詳查吧,退朝!”
皇帝的話說完,“刷”地起身,轉而就是揚長而去。
留下了的一眾的官員都是麵麵相覷之後,哪裏會敢多待一會兒,趕緊也是各自散去了。
景沐暃抬眼深深看了一眼皇晟樊,但見皇晟樊眼裏帶著幾分不悅,景沐暃冷冷一笑,看向寧王,卻見寧王抬步就朝著皇晟樊快步走去。
“若書人呢!”
景沐暃才到了寧王的跟前,就聽見寧王帶著怒火的話朝著皇晟樊說出。
皇晟樊淡笑著道:“皇叔這話說的,皇嬸不會有事的,畢竟皇上已經沒有怒氣了不是麽,想來應該是在回寧王府的路上了。”
寧王卻是猛地上前,目光直逼皇晟樊,再次開口言語之間帶著濃重的陰沉:“若是若書有何閃失,皇晟樊,你該知道本王的手段!”
話語剛落,寧王一甩衣袖,大步朝著殿門之外而去。
而一旁的景沐暃已經明白了究竟為什麽寧王會將兵符就那樣輕易的交了出去,原來一切都是為了王妃顏若書。
所以,皇晟樊居然是拿錦繡的母親顏若書做了籌碼是麽!
景沐暃麵色頓時沉了下來,轉而反倒笑了:“淮王今日可真是堪堪算的上算無遺策了,可偏偏,如今本王的兵符還牢牢的攥在手裏的,這應該不是淮王一開始所樂見的吧。”
這話落在皇晟樊的耳中,皇晟樊的麵色也跟著冷了下來。
景沐暃從來都是精明的,怎麽會想不通這裏麵的症結。
可惜,皇帝就算無能,但是哪裏會是蠢人,怎麽會因為皇晟樊一時的投誠,就真的全然相信了。
而方才皇帝最後的旨意,隻怕就是和皇晟樊一開始的設想有了偏差的。
景沐暃設身處地,若他是皇晟樊,既然能做到讓皇帝將禁軍的兵權暫時交到手裏,那麽一定也是達成了共識了。
而皇晟樊更是拿了王妃顏若書做了文章,所要的,就絕對不僅僅是寧王的兵符,一定還有他景沐暃的。
可是,皇帝自然也是沒有想到會這樣輕易的真的到手了寧王的兵符。
同樣的,這樣的算無遺策,皇帝怎麽會不忌憚。
而一旦真的要是讓他景沐暃也交出了兵符,這朝堂之上,隻怕是怨聲載道,而京都之間,對寧王和他的聲望都是十分敬慕的。
皇帝又怎麽會就這樣引起民憤,而讓他皇晟樊躲在身後?
何況,奪了兵符還是用了這麽荒誕的借口。
景沐暃可以確認,皇帝是打算仍舊用雲雷岩此案牽製著他,同時還要用他景沐暃牽製著淮王皇晟樊。
愚者萬失必有一智,皇帝雖然不是智者,但也不是真的愚者。
看著皇晟樊的神色帶著陰鬱,景沐暃不想再多加逗留,如今事已至此,要想著之後該如何做才是。
而皇晟樊竟然敢拿錦繡的母親顏若書做文章,牽製寧王,寧王不會就此作罷的,而寧王同樣也不會願意他插手此事的。
既然這樣,他何必在這看著皇晟樊這個人,看著就是生厭的很!
皇晟樊看著景沐暃揚長而去的身影,比之寧王的快步而去,那根本就像是信步閑庭,看的真是讓人火冒三丈。
而正如景沐暃方才說的,皇晟樊也猜到了皇帝最後的意思。
哼!
皇晟樊心中冷哼一聲,既然寧王的兵符都已經賺騙出來了,就算今日讓景沐暃你躲過去,下次還能有這樣的好運麽!
一甩衣袖,皇晟樊吐出一口煩悶的濁氣,抬步往殿門外走去。
隻是才下了石階,就有太監腳步匆匆地迎了上來。
皇晟樊看見來人,停下了腳步,那太監左右看了一眼,見沒有他人,當即低聲說道:“正如王爺所說,寧安郡主進宮來了,咱們現在還攔麽?”
皇晟樊心裏再次泛起一抹遺憾,他猜到了錦繡一定會想到寧王妃顏若書的安危之事,而一旦知曉了顏若書被何婉盈帶走,一定會進宮,而他原本就讓人守著宮門了,為的就是截下錦繡,作為景沐暃的鉗製。
奪了景沐暃的兵權!
可惜!
真是可惜!
皇帝到底不是蠢的!還想到防著他!
想到這,皇晟樊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壓低了聲音:“不必了,快去知會他們,就此作罷吧!”
太監聞言,趕緊應聲,轉而快步離去。
皇晟樊抬眼看了看蒼穹,此刻層雲朵朵,而十六的月亮依舊亮如玉盤。
不論如何,今日不算是沒有收獲的。
撫了撫衣裳邊緣的褶皺,皇晟樊快步離開,往宮門外而去。
……
錦繡一進宮,徑直往慈寧宮而去。
方才已經得了準信,何婉盈借由寧王進宮有危險,帶著母親竟是進宮來了,而此刻,去慈寧宮見太皇太後才是最佳的對策。
正如錦繡所想,太皇太後得知此事,當即一番查問,得知了何婉盈真的與寧王妃顏若書進了宮,還是去了壽康宮,說是探見太後。
太皇太後知道了雲雷岩之死後,哪裏會沒有想到這裏麵的蹊蹺,對於寧王,太皇太後更是上心,當即擺架壽康宮,不由分說將寧王妃帶回慈寧宮。
錦繡見到顏若書,好在確實沒有大礙,可是在前往大殿的路上,錦繡遇上了景沐暃,從景沐暃的口中得知了,寧王竟然是將兵符已經交了出去。
顏若書聞言,更是一陣的焦急,急急詢問寧王有沒有大礙。
景沐暃將大殿之上的事情一一告知。
錦繡雙眉皺的更緊,心裏卻明白,寧王所做,都是為了母親顏若書,一時間,心情複雜,可是怒火也是隱隱欲待發作。
皇晟樊分明就是如意了,這絕對不是她所樂見的。
隻是,她不會就這樣算了的,既然他認為到了皇帝的手裏就可以好得到兵符,她一定會讓皇晟樊空歡喜一場的。
倒是騎驢看賬本,走著瞧吧!
顏若書在得知寧王匆匆回寧王府,更是被奪了兵權,心裏愧疚不已,原本是想要幫忙,反而是越幫越忙,當即想要快些回府。
景沐暃護送錦繡與顏若書往寧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