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野獸

  周媽沒想到穆鏡遲竟然在這個時候進來,她臉上一慌,便趕忙笑著說:「小姐剛才說胃裡有點噁心,大約是早上沒有進食的緣故。」


  穆鏡遲笑著說:「嗯,吩咐下人去準備吧。」


  周媽見穆鏡遲竟然和顏悅色,大約是微微鬆了一口氣,沒敢停留,便迅速出了門,去樓下給我備早餐,離開的時候,還輕輕將門給帶關了。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穆鏡遲,他在我身後站了一會兒,便靠近我問:「氣消了嗎?」


  我將臉別向一旁,不看他。


  他卻傾著身,笑眯眯看向我:「鬧了一晚上,應該了餓了吧?」他停頓了下,又說「我讓廚房煮了你最愛的海鮮粥,陪我下去用點?」


  他剛想來碰我的手,我反手便將他手用力一甩,然後退了十幾步說:「你別碰我!」


  接著,我沒有看他臉色,轉身衝進了浴室,把門用力一撞,他被我關在了外面。


  我覺得還不夠,又把浴室門打了個反鎖。


  浴室門是霧面玻璃的,穆鏡遲的影子透過玻璃黑壓壓投射在浴室的地面,正好被我踩在腳下。


  他動了兩下,我以為他會走,可誰知道他耐心顯得好極了,他站在門口說:「就算和我鬧脾氣,也應該用完餐再和我鬧,出來。」


  我冷笑說:「你噁心,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依舊沒有生氣,聲音也依舊出奇的溫和,他說:「我讓周媽把早餐端上來?」


  我見他還不走,抓起洗手台上的化妝品和洗漱用瓶,便往玻璃門砸了上去,我歇斯底里說:「你走啊!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那門是玻璃的,很快便被東西碰撞出一條一條裂痕,可是卻沒有碎。


  我喘著氣,我狠命的喘著氣,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我大哭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就是覺得憋屈的很。


  我蹲在了地下,抱著自己,穆鏡遲一直沒有走,他的影子仍舊被我踩在了腳下,但是他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很快,周媽便把早餐端了上來,問穆鏡遲放在哪裡。


  穆鏡遲答了句:「放在桌上,盯著她用完后,再告訴我。」


  周媽答了句:「好的。」


  穆鏡遲被我踩在腳下的影子終於晃了晃,他從浴室門口離開了,不過在他離開這間房間之前,他又對周媽說:「別讓她把腳割破了,把地下碎片打掃乾淨。」


  周媽又答了句:「好的,先生。」


  終於,穆鏡遲出了門,外面寂靜了許久,又有一抹影子投射了進來,周媽在門外小聲詢問:「小姐,咱們先用餐吧?」


  她見我沒有回答,又說了句:「先生已經走了。」


  我這才從雙腿間緩緩抬起頭,過了差不多五分鐘,我把門給打開了,周媽在外面站著,僕人們在外面收拾著昨晚我砸掉的東西。


  周媽把我從浴室內牽了出來,我坐在了床上,周媽將海鮮粥端了起來,用勺子攪拌了幾下,她舀了一勺,然後吹了吹,遞到我唇邊說:「小姐吃吧。」


  我剛想張口含住,可是一張嘴,發出來的全是哭聲,我說:「周媽……」


  周媽瞧見我這樣,趕忙將我抱在了懷裡,她拍著我後背說:「哎呦,我可憐的小姐,別哭,別哭,有什麼事情可以和周媽說,會哭壞身子的。」


  我說:「穆鏡遲就是個禽獸。」


  周媽說:「我知道,我知道。」


  我強調說:「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語無倫次說:「他、他道貌岸然,他偽君子!」


  我用盡了所有我知道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可是那種噁心感卻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宣之於口。


  周媽以為我不諳世事,剛接觸男女之事才會覺得這麼噁心,雖然我沒有經歷過那種事情,可是也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只是讓我無法接受的是,穆鏡遲竟然對我有這麼骯髒的想法,真是噁心……


  周媽見我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便偷偷挨在我耳邊笑著說:「男女之事,小姐現在還小,所以不明白,等結婚了,自然就知曉其中的奧妙,倒時候您就會明白是人之常情,您啊,太把先生想得好了,先生是個男人,有這方面的需求是正常,要是沒這需求那才不正常呢。」


  我沒想到周媽竟然還和我說這樣的話,我受了刺激,激動的捂住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一輩子都不要做那種臟死人的事情,一輩子都不要!」


  周媽瞧我這副激動的模樣,笑聲越來越大。


  我又把周媽趕了出去,把門用力一關,然後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一直到下午,我睡得昏昏沉沉時,外面有僕人在敲門聲。


  我有氣無力的問了句:「誰啊。」


  僕人說:「小姐,喬太太打來電話,說請您過去打牌。」


  我從被子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門口,便迅速拉開了門,僕人正站在門口。


  我問:「電話掛了嗎?」


  僕人說:「還沒。」


  我說:「你去替我回句,說我等會兒就來。」


  僕人說了聲:「是。」便緩緩從我門前退離了。


  僕人一走,我便迅速回房換著衣服,當我看到胸口那顆硃砂痣時,我惱怒的衣服往床上狠狠一摔,在那站了一會兒,我又抓起衣服迅速穿了起來,出房間朝著樓下去了去。


  穆鏡遲正在樓下看報紙,見我下來了,便看向我問:「要出門?」


  我不理她,抓過僕人遞過來的錢包就走,穆鏡遲又看了僕人一眼,僕人立馬明白,很快上樓拿了件厚外套披在我身上,我知道是穆鏡遲示意的,我將衣服從肩上狠狠一抓,然後扔在地下說:「我不穿!」


  便迅速上了車,沒再理他們,司機帶著我快速離開了穆家。


  到達袁家,依舊是玩牌,牌桌上那些太太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開起了葷段子,我都悶不做聲聽著。


  喬太太見我許久都沒說話,便夾著煙笑著睨向我問:「陸小姐,可聽得懂我們說的話?」


  我悶不吭聲,丟著牌,又努力自作鎮定說:「有什麼聽不懂的,男女之事不就是男盜女娼的苟且嗎?」


  這話把袁太太給聽笑了,立馬拍打了下喬太太的手說:「哎呀,要死的,你怎麼跟小孩子,說起這等事了。」


  喬太太掩著紅唇笑著說:「還是小孩啊?沒多久就要成你家媳婦兒呢,這不提前教教?別到時候新婚之夜,就光蓋著被子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這些太太們,說起這樣的事,臉不紅心不跳的,就跟議論著今天吃什麼菜一樣正常。


  袁太太當即笑著說:「你說得倒也是,清野從小沒有媽媽,這等事情估計還真沒人教過他,她姐夫又是個男人,更加不可能去教她這些。」袁太太瞧向我問:「清野,你可知道我們說的是哪方面嗎?」


  我有些心煩意亂,亂扔著牌說:「好端端的,說這些幹什麼,安心打牌不好嗎?」


  喬太太瞧我臉色,便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忽然挨在我耳邊說:「男女之事啊,可不是男盜女娼,那可是通往極樂世界的通道,你要是不知道,等晚上,我帶你去瞧瞧。」


  她說的曖昧又撩人,我盡量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抓著牌,自作鎮定的說:「我晚上沒空,有事兒呢。」


  便扔了個八條,對面的烏太太翹首以盼許久了,當即把牌一攤說了個:「胡。」字,接著烏太太笑得不行說:「陸小姐你今兒個不行啊,都快成炮手了。」


  喬太太夾著煙,提著牌說:「上回贏回家的,今兒個自然要掏出來,這回可沒人幫她了。」


  袁太太喝了一口茶,看了我一眼說:「慢慢打,不急的。」


  打到中途,喬太太說去外面抽根煙,正好又是休息時間,她走了沒多久,我說:「去趟洗手間。」


  烏太太說:「你們兩人倒是同步的很。」


  喬太太笑著回身問:「要來抽根嗎?」


  烏太太回答說:「不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我去了洗手間,接著喬太太便去了大廳,等我來到大廳后,喬太太看了我一眼,我手上拿著一張紙,擦拭著雙手,走到她面前坐了下來。


  她遞了我一根煙,我自己點燃,抽了一口問:「怎麼樣?」


  喬太太瞧了眼周圍之後,才挨在我耳邊說:「說是在金港那個碼頭進。」


  我皺眉問:「有說什麼時候嗎?」


  喬太太又瞧了眼周圍說:「二十八號那天晚上。」


  我彈了彈煙灰說:「我知道了。」


  我沒有多待,便起身從大廳最先離開,之後兩分鐘,喬太太便走了出來。


  喬太太和袁太太一直交好,這等事情從她口中套出來,根本不是多大問題,女人之間的消息往來,不就是私下裡的你來我往嗎?

  牌桌上的牌仍舊在繼續,好在他們沒再繼續那個話題,我也鬆了一口氣,打到晚上四點時,穆家來了電話,袁家的僕人說,那邊問我什麼時候回家吃晚飯。


  我隨口說了句:「不回家。」


  喬太太瞟了我一眼,不過沒說話。


  袁太太問:「那在家裡吃?」


  我笑著說:「我還有事。」


  袁太太見我這樣說,也沒再繼續,到晚上六點時,牌桌準時散場。


  我從袁家走出來,外面正好下雨,喬太太還沒走,正穿好外套看向我問:「要不載你一程?」


  我剛想回絕,她沒有理我,直接拉著我手鑽上車說:「我知道你今晚沒事,走吧一道跟我去吃飯。」


  我沒料到竟然會被她拆穿,但也懶得解釋什麼,今晚確實不想回去,不想去見那些不想見到人。


  我不知道袁太太要帶我去哪裡,坐上車后,她便吩咐司機開車。


  那司機便輕車熟路的從袁家門口開走。


  等著停在一處街角后,她拉著我下了車,我見周圍都沒有飯店,剛想問喬太太這是要帶我去哪裡時,她直接帶著我進了一條極窄的巷子,然後我們便通到春蘭院的後院。


  我沒想到喬太太竟然真把我帶來了這裡,我剛想說什麼,她捂住我唇,朝我做了個噓的動作,便拉著我朝樓上走,很快媽媽就出來迎接我們了,她一看到喬太太自然跟看到熟客一樣想打招呼,不過,一瞧見拉著我的我,又愣了幾秒。


  喬太太也懶得理她說:「老規矩,見子柔。」


  媽媽也是個見慣了場面的人物,當即便領著我們上去,到達一間極其隱秘的包房時,頭牌就抱著琴進來了。


  他抱著琴裊裊的行了一禮,喬太太揮手說:「行了行,過來吧。」


  那子柔和喬太太是真的很熟了,便走了過來,剛一坐下,整個人就往喬太太懷裡倒,可憐兮兮,眼淚汪汪的哭著說:「你今兒怎麼才來看我。」


  喬太太大約是礙於我在場,尷尬笑了笑,然後把子柔推了推說:「今兒來我們是有正事。」


  子柔放下了手上的琴,替我們斟茶媚笑著問:「什麼正事?難不成讓我伺候你們兩個不成?」


  喬太太呸了一聲,子柔這才低眸繼續斟著。


  緊接著喬太太又說:「你先出去,我有話想跟陸小姐說。」


  那子柔極其乖巧,放下手上的茶壺,便說了句:「喏。」再次抱著琴緩緩退了出去。


  裡面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後,喬太太將我拉了起來,將我拉到一處牆下,然後將牆上一幅畫給拿了下來,很快一個小口子就出現在我們眼前。


  喬太太示意我過去看,我還沒明白過來什麼,就被她推了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猝不及防的,兩具光裸著交纏的身體瞬間出現在那口子內,裡面的女人似痛似快的啼哭著。


  我整個人一懵,腦袋一片空白,站在那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喬太太挨在我耳邊卻很冷靜說:「這就是男女之事,新婚之夜就是這樣。」


  那女人細細碎碎的哭聲,和男人壓抑的喘息,如魔音入耳般穿我腦袋,我將喬太太手上提起的那副畫,往牆上用力一放,轉身就跑。


  我一坐下,便狠狠灌了自己一杯水,平息著自己混亂的情緒。


  喬太太瞧我這樣,便也跟著我坐了下來,又給我倒了一杯茶說:「怎麼樣?不是男盜女娼吧?」


  我好半晌才說了句:「那女人真可憐。」


  喬太太:「哦?」了一聲。


  似乎不大明白我的話內的意思。


  我握緊拳頭,恨恨的說:「她肯定痛死了!」


  喬太太噗的一聲,一口茶沒吞下去,便噴了出來。


  好半晌,她才擦著嘴角哭笑不得的問:「你哪裡看見她痛了?」


  我說:「她都哭了,你還說她不痛?」我起身說:「不行,我要去救她!」


  喬太太慌了,一把拉住我說:「什麼救她?」


  我將她手一甩說:「你看她哭成這樣,明顯是被那男人折磨的。」


  喬太太有些頭痛說:「哎呦,我的好陸小姐啊,人家那不是痛,那是舒服的。」


  我瞪大眼睛說:「那還叫舒服?」


  喬太太說:「是真的。」


  我瞬間覺得頭皮發麻,我坐回了椅子上說:「真是臟,我說怎麼回事呢,不就那麼回事嗎?」


  喬太太見我冷靜下來,便也坐了下來,笑著說:「等結婚後就明白其中滋味了。」


  我說:「所以你跟子柔也是為了這等子事?」


  她趕忙咳嗽了聲說:「咱們不聊這個,總之新婚之夜,你知道該怎麼做就是了。」


  我冷笑說:「那袁霖要是敢對我做這樣的事,我就殺了他。」


  喬太太只當我話是玩笑,她並未在意,只是替我繼續倒著茶說:「你冷靜冷靜,我們先吃飯。」


  之後,我們便在這春蘭院吃的飯,這邊的隔音效果不好,仍舊有女人細細碎碎的哭聲傳來,讓人聽得心煩意亂,那根本不舒服,完全就是痛的。


  我隨便吃了一些,不敢在這裡多停留,便和喬太太告了辭,從這裡離開了。


  喬太太也沒有挽留,大約是趕著和那子柔去赴她口中的極樂。


  我在街上晃蕩,晃蕩到晚上十點,才坐車回了家。


  一到家,周媽就迎了過來,問我去哪裡了,說是剛才給袁家打電話,袁太太說我早就回來了,可是等了好久卻不見我人。


  我有點疲憊,脫著衣服說:「我想休息。」


  我剛要上樓,穆鏡遲從餐廳內走了出來,站在我身後說:「站住。」


  我動作一頓,回頭去看他,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又想到今天在春蘭院偷窺到的那一幕,我越發覺得他噁心,推開周媽便往樓上走,誰知道正好撞到端著茶杯下來的王淑儀。


  她被我撞倒在地,差點滾下了樓,不過還好抓住了樓梯的欄杆,我看了她一眼,便跺了腳,又迅速進了屋內。


  回到房間后,我迅速把門給關上,防止周媽跟上來。


  以前雖然我也經常會惡作劇穆鏡遲,做出一些比較出格的事情,可也僅限於親吻,以及撫摸,至於再深的事情,我再也沒有往下想過,沒想到後面竟然會是如此的齷齪。


  難怪他每次都不讓我碰他。


  我用被子蒙住了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隱隱又聽見穆鏡遲來到了房門前,他問周媽:「睡了嗎?」


  周媽聲音里滿是擔憂說:「回來就把自己鎖進了屋內,也不出來。」


  穆鏡遲說:「袁太太有沒有說,她離開之後去了哪?」


  周媽說:「袁太太說,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小姐確實是那個時候回了家。」


  穆鏡遲嗯了一聲,便從房門口離開了。


  終於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後下樓用餐,穆鏡遲正坐在餐廳內,王淑儀在一旁侍奉著,餐廳內安靜到只聽見盤子輕微的碰撞聲,王淑儀瞧見我來,便朝我行了一禮,低眸喚了句:「小姐。」


  我看都沒有看她,坐下后,便拿起筷子。


  穆鏡遲見我下來了,便放下手上的報紙,笑著看向我:「昨晚睡好了嗎?」


  我冷笑,不說話。


  王淑儀將牛奶倒好,便放在了我手邊,我看了那牛奶一眼,便將杯子往地下一推,那杯溫好的牛奶倒在了地上,倒得一乾二淨。


  王淑儀蹲下身,低頭要去撿,我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看向她笑著說:「怎麼,今天扮的是僕人,不是妓女了?」


  王淑儀去拿杯子的手一頓,穆鏡遲很明顯也聽到了我這句話,不過很快他眉頭微微一皺,便又說:「好好吃飯,一早上又在這裡鬧什麼。」


  我放下手上的筷子,往椅子上瞧向他問:「我鬧?」我冷笑一聲說:「也是,和你們的噁心相比,我這不就是鬧嗎?」


  穆鏡遲臉上溫和之意,在聽到噁心這兩個字,冷了冷,不過他又說:「吃飯吧。」


  剛要拿筷子用餐,我抱著手面無表情坐在他對面說:「怎麼?不敢說話了?怕別人知道你有多噁心嗎?」


  他冷幽幽問:「你覺得很噁心嗎?」


  我說:「對,很噁心,我現在一看到你我就吃不下飯。」


  穆鏡遲忽然把手上的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桌子都顫動了,我面前那碗湯在碗內晃蕩著。


  他冷冷看著我,他壓在桌上的手指在發白。


  他說:「陸清野,我忍你好久了,別得寸進尺。」


  我絲毫不怕他,諷刺一笑說:「正好,我也忍你好久,既然雙方都忍對方很久了,那我走就是。」


  我起身就想走,可還沒走到門口,他一把拽住了我,臉上壓抑著怒火說:「別再跟我鬧,我警告你。」


  他一拽著我,我就跟火燙了手一般,發瘋了一樣掙扎尖叫著說:「你放開我!你這噁心的傢伙!」


  果然這兩個字一出,穆鏡遲眼眸的里的怒火完全壓抑不住了,他幾乎是將我連拖帶拽的拽去樓上,我趴在地上大哭著喊:「周媽!周媽!」


  所有僕人全都圍了過來,周媽在一旁想上來卻又不敢,只能幹著急。


  穆鏡遲把我拖到樓梯口,我拽著樓梯扶手不肯鬆手,哭著叫罵著說:「你鬆開我!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你噁心死了!」


  穆鏡遲站在那冷笑了一聲,發問:「噁心是吧?」


  他直接將我手從樓梯上掰了下來,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扛在肩頭便帶著我朝樓上走。


  我在他肩頭又是踢又是叫又是打,我哭著想喊周媽,穆鏡遲連喊都不讓我喊,捂住我的唇,推開書房門便把我扔了進去。


  正當我衝撞著又想逃出去時,他又再一次把我抱了起來,直接進了休息室,把我扔在他的床上,我剛想從床上爬起來,他又把我摁住,重重摁了下去,然後身子又重新覆了上來。


  摁住我腦袋便朝我唇上吻了上來,我驚慌失措,我哇哇大叫大哭著,我對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抓。


  他嗜血冷笑說:「覺得我噁心是嗎?好啊,既然覺得我噁心,我讓你噁心徹底。」


  接著我的裙子便被他扒了下來,我心裡一陣陣恐懼,我腦袋一片空白,我慌得不成樣子,死命拉扯著他,哭著說:「不要啊!你不要碰我!你走開!你走開啊你!」


  可是下一秒,他鉗住了我亂抓的雙手,摁住我腦袋,掰住我下巴,唇覆了上來,狠狠吻了上來。


  這下我連哭聲都發不出了,我想到那天看到的那一幕,我想到那個女人痛得直發抖,她在哭。


  我用盡全身掙扎哭泣,可是一向病怏怏的穆鏡遲,今天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那的溫和的表象被他撕去,現在的他猙獰著臉,像只即將吞掉我的野獸。


  我滿臉眼淚,唔唔大叫在他唇下掙扎著。


  也不知道給他吻了多久,更不知道是誰的唇被咬破,我們雙方的口腔里瀰漫著血腥味,我恐懼的全身發抖,在他懷裡發著抖。


  壓在我身上的穆鏡遲,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他捏住我下巴的手鬆了松,吻我的動作停了停,後來他撫摸了兩下我腦袋,在我唇角溫柔的說了句:「囡囡乖,不怕。」


  他食指在我眼尾摩挲著說:「乖,睜開眼看向我。」


  我沒有睜開,只感覺他的吻從落在我鼻尖,落在了眉心,落在了眼瞼,最終又落回了我唇上,他柔柔的吻著我,一點一點吻開了我緊閉的唇,然後挑開了我牙關。


  我喘息了一聲,瑟縮了一下。


  他控制著我的腦袋,霸道的不讓我挪開。


  我就那樣被動的,被他親吻著,忽然我有些不明白自己要幹嘛,只是獃獃的,獃獃的,就這樣被他吻著,好像發不了脾氣,推不了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也不知道他吻了我多久,當我感覺他手觸碰在我小腹處,我整個人一哆嗦,我一驚醒,我大哭著想要去摁住他。


  門外就在此時傳來敲門聲,壓在我身上的穆鏡遲身體猛然一僵,他像是瞬間清醒了一般,壓在我身上良久都沒有動,眼眸裡帶著一絲迷濛之色。


  接著門外便傳來王淑儀的聲音,她說:「先生?小姐怎樣了?」


  穆鏡遲看向我,我恐懼的看向他,哭著搖頭說:「不要,不要,我不要……」


  他對門的方向說了兩個字:「等等。」


  接著他重新看向我,他看到了我眼裡那清晰的恐懼,還有我的眼淚,我的抗拒。


  好半晌,他落了一吻在我唇上,他壓抑著呼吸問:「嚇到了?」


  我搖頭,又趕忙點頭,我完全亂了方寸,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達什麼。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不知道在笑什麼,好半晌,他慢條斯理將我身上的衣服拉了起來,然後撫摸著我腦袋說:「囡囡,你說的確實不錯,我很噁心。」


  他將我擁入懷裡,緊緊的擁著我,他挨在我耳邊,顫抖著聲音說:「所以不要再挑戰,我怕、我怕我會傷害你。」他在我耳垂處落下一吻,良久,才說了兩個字:「抱歉。」


  我幾乎是面無人色被周媽給扶出去的,我永遠都忘不掉,穆鏡遲在開門那一瞬間,王淑儀看他的眼神,難以置信,獃滯,後來,如一艘大船沉沒,一點一點,沒入了最深的海底,最終恢復了平時的平靜。


  而穆鏡遲站在那裡,站在那裡,只是站在那裡看著我,看著我被周媽一步一步帶著離開,他眼裡,是平靜,平靜之下,是悲涼,最後恢復了正常。


  周媽不知道在那間書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將我帶進房間后,便立馬將門給關上,她衝到我面前,握住我手臂焦急的問:「小姐?先生對您做了什麼?他到底對您做了什麼?」


  我想是丟了魂魄一樣,獃滯的望著前方,周媽剛想解開我衣服去看,我說:「他吻我,他吻了我……」


  周媽手一停,錯愕看向我。


  我又說:「他可怕,他脫我衣服。」


  周媽手一抖,眼裡震驚。


  我說:「後來他手進入了這裡。」


  我把周媽的手帶到我小腹的位置。


  周媽大慌,她死死抓著我手問:「然後呢?然後呢?!」


  我許久都沒說話,周媽越來越急了,她搖晃著我身體說:「小姐!您說話啊!」


  我說:「然後,他就放開了我……」


  周媽聽到我這句話,她鬆了一口氣,鬆了好大一口氣,她忽然一把抱住我,哭著說:「我可憐的小姐,你到底作了什麼孽啊,先生竟然這樣對您,您可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怎麼、怎麼下得去手!」


  我不說話了,我只是傻傻坐在那裡,周媽哭得很傷心,她撫摸著我臉,最後帶著我去了浴室替我洗澡,當脫掉我衣服,看到我完好無損的身體后,她這才算是徹底放心下來了。


  周媽替我洗著澡說:「以後,您別再激怒先生了,您為什麼就不聽話。」


  我抱著自己,不說話。


  她又說:「好在,還過段時間,袁家父子就快回來了,倒時候您就要嫁過去,終於不用再待在這裡。」


  我將臉埋在了雙腿間。


  周媽溫暖的手撫摸著我腦袋,再次說:「現在您該明白了,男女之間的事,以後別再不知分寸去親近,您已經不是小時候,長大了要懂得避嫌這兩字。」


  我說:「周媽,我要是嫁到袁家,別人也會對我做這樣的事嗎?」


  周媽的手帶動著水,滑過我皮膚,她說:「您嫁過去后,這種事情只有您丈夫才能對您做。」


  我把自己抱得更加緊。


  周媽嘆了一口氣說:「丈夫以後就是您的天,這種事情是天經地義的。」


  後來,我實在是太累了,哭了一會兒,在周媽的陪伴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連睡夢中都是穆鏡遲那可怕的臉,和可怕的動作。


  到達第二天走早上我醒來,周媽扶著我下樓去用餐,穆鏡遲不在,平時這個時候他都會在餐廳等我用餐,可今天只有傭人在那候著。


  我看了她們一眼,她們都始終默不作聲。


  周媽知道我在看什麼,她撫摸著我頭說:「先生在樓上用,您在樓下用。」


  我點了點頭,便握住筷子吃了起來,等我吃完后,只見傭人端著飯菜從樓上書房下來,裡面的食物,竟然一點都未碰動。


  我問周媽:「他不吃嗎?」


  周媽說:「也許沒胃口吧。」


  周媽不讓我問太多,便帶著我朝樓上走去。


  之後那幾天,穆家都陷入難以描述的沉默當中,穆鏡遲有三天都沒有下樓,我們也沒有再見過面,周媽似乎也特意不讓我跟他有碰面的機會。


  我不知道這種事情意味,好像短短時間中,我們之間隔著一層我們都說不出來的屏障,平時最愛嚼舌根的僕人們,如今卻是連一個字都不敢嚼。


  整個穆家,一片死氣沉沉,讓人心慌。


  差不多過了五天,我去了穆鏡遲書房,當時他正在靠在椅子上閉眼休息,手揉著眉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以為是僕人進來了,只說了兩個字:「出去。」


  並未睜開眼。


  我沒有動,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對,便抬起了眼眸,見我站在他面前,他眼眸微閃過一絲情緒,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還是如平常一般,坐正了身體后,便笑著問我:「找我有事嗎?」


  我說:「我想出門。」


  他依舊笑得溫和問:「去哪裡?」


  我說:「去袁家。」


  他聽了,便微微一笑問:「袁太太又邀你打牌了?」


  我咬住唇,輕輕嗯了聲。


  他聲音溫柔說:「我讓司機送你。」


  我點了點頭,這就想走,他又在我身後叮囑了一句:「多穿點衣服,天涼。」


  我哦了聲,然後朝著書房外走去。


  我下了樓后,周媽走了上來詢問我怎樣,我說:「他同意了。」


  周媽把大衣披在我肩上說:「那您今晚回來用晚餐嗎?」


  我伸著手穿好說:「還不知道,看倒時候會玩到什麼時候。」


  周媽也沒有再多問,彎身替我扣好扣子后,便把包遞給了我,我帶上帽子上了車。


  之後車子便開去袁家,不過在去袁家的路上我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路口,然後進了一處咖啡廳,用咖啡館的電話搖了一通電話給宋醇,電話接通后,我對宋醇說:「金港碼頭,十八號進入。」


  宋醇問:「確定?」


  我說:「我確定。」


  宋醇剛要掛電話,我立馬說了句:「等等。」


  宋醇那邊停了停,我們兩個人都沒說話,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特別沉。


  我抓住手包的手一緊,終於我開口說:「你說要帶我走的話,還算數嗎?」


  宋醇大約是在電話那端愣了一下,因為他好久都沒有回答我,接著他說:「算數,當然算數。」


  我說:「娶我呢?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醇又沉默了一會兒,當我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說:「是真的,千真萬確。」


  我說:「好,倒時候我聯繫你,你來接我。」


  宋醇說:「好。」


  我們雙方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說這句話時,特別的冷靜,這種冷靜似乎是從心底最深處發出,沒有一絲溫度,冰冷的讓我覺得莫名寒冷。


  我在咖啡廳站了一會兒,身後有人要來打電話,我沒有佔位置,給了服務員錢便領著一盒蛋糕走了出來。


  我上了車,司機又將我送去了袁家。


  袁太太她們果然已經等了很久了,我一坐下,幾個太太又開始拉著家常,這場牌打到下午五點,穆家又來了電話,問我是否回家用餐,我想了想,便又對袁家的僕人說,不回去。


  正好袁太太又留我在這吃飯,我便順勢答應了。


  袁家的僕人便趕忙去客廳替我回話。


  這次打到很晚,差不多十一點,烏太太打得頭都疼了,這牌才拖拖拉拉散了場。


  等烏太太和喬太太都走了后,我穿好衣服正要上車,袁太太忽然從後面拉住了我,我回頭看向她。


  她笑著往我手中塞了個東西,是個玉鐲。


  她說:「老爺和霖兒還有八九天歸家,之後婚禮的日子,你想定在什麼時候?」


  我看向手上那隻玉鐲,疑惑了幾秒看向袁太太,她笑著解釋:「這是我娘給我留的嫁妝,你嫁進我家,就是我家的媳婦,這東西自然要傳給你。」


  我並不想要,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拒絕。


  她憐愛的撫摸著我臉說:「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了爹娘,等進入我袁家,娘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我有些尷尬,可是我不方便閃躲,所以一直梗著脖子,任由她撫摸著。


  這個時候,司機從車內下來,催我上車,我也鬆了一口氣,對袁太太說:「那我先走了。」


  袁太太點了點頭,司機撐著傘,我便彎身進入。


  之後袁太太一直站在那目送我離開了,等到達家差不多是十二點左右,大廳內只有個僕人在等我歸家,我將衣服給了僕人,便朝著樓上走去,快要進房間時,我側眸看了一眼穆鏡遲的房間,還有燈。


  我站在那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后,到第二天早上,我依舊早起下樓用餐,穆鏡遲這次在,不過,我們兩個人聊了兩句后,便不再說話。


  沒多久王淑儀走了進來,手上拿著摺子,她到達穆鏡遲身邊后,便對他說:「先生這是袁太太讓人送來的日子,說是讓您挑個吉日。」


  穆鏡遲放下了手上的烏木筷,然後從王淑儀手上接過,他看了一眼,便問:「十六日,你覺得怎樣?」


  他問的是我,我對日子不怎麼了解,簡短回了句:「你選就好。」


  穆鏡遲聽了,倒沒再說話,然後又看向王淑儀說:「袁太太可有認為最合適的吉日?」


  王淑儀說:「袁太太也說,十六日這一日不錯,不過她未讓我跟您說,大約是想讓您選。」


  穆鏡遲合上摺子說:「倒是不謀而合了。」他將摺子遞給王淑儀說:「就按這個日子準備。」


  王淑儀說了一聲:「是。」便拿著摺子下去。


  正好等穆鏡遲挑選完日子后,我放下了手上的碗,起身對他說:「我吃飽了,先上樓了。」


  他見我面前的食物基本上沒有碰過,便問:「不再多吃點?」


  我說:「我已經飽了。」


  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便點了點頭,不過,我到達房間,周媽又端了些我最愛的糕點上來,大約是穆鏡遲吩咐的。


  到達晚上,我在房間里走了三圈,最終還是朝著穆鏡遲書房走了去,他書房燈還亮著,王淑儀在他房間侍奉著,我推門走了進去,穆鏡遲正坐在椅子上看書,聽到開門聲,他抬眸看向我。


  我看了王淑儀一眼,王淑儀見狀剛想要離開,不過穆鏡遲卻說了句:「不用,留下。」


  王淑儀動作停了停,便又往後退了去,安靜的立在穆鏡遲身後。


  他看向我,依舊溫和淺笑問:「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事?」


  我終於鼓起勇氣問了我最想要問的一句話:「一定要嫁給袁霖?」


  屋內燃著沉香,這是他偏頭痛時候,才會燃的香,一般香爐放的遠近,代表他頭疼的程度,但大多時候他都會讓傭人把香爐放遠點燃,可這一次,別緻的香爐就放在他書桌上方燃著。


  那繚繞的煙霧,在燈光下相互糾纏著,翩翩起舞著,最終化為虛無,穆鏡遲的臉,也在那些煙霧中,變幻莫測。


  他重新靠回了椅子上,輕輕將手上的書搭在了桌上的一角,便說:「袁家是最適合你的人家。」


  我說:「這是你認為,可你從來都不過問我的想法。」


  他笑著:「哦?」了一聲,然後便問:「那你和我談談你的想法。」


  我說:「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假如有一天袁霖戰死沙場,我該如何?」


  說這樣的話,本身就不吉利,穆鏡遲挑了挑眉,他說:「不會有這一天。」


  我說:「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穆鏡遲說:「因為我不會讓你有這天。」


  他無比肯定的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想笑,他不會?任何人都決定不了袁霖的生死,除了老天。


  可是他如此肯定的說,我反而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書房內又是一片寂靜。


  穆鏡遲閉上了眼,疲倦的揉著眉角說:「夜深了,早點休息。」


  他顯然是不想再和我談下去,我看了他一會兒,便沒有再說話,朝著屋外走去,周媽在外面等著我。


  隨著袁霖和袁成軍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袁太太也沒有時間再邀請各位太太打牌,於是我的時間也閑了下來,穆鏡遲再次將那茶芫的綉娘請來教我女紅,我整日待在裡面,繡花綉鳥,可是越是往後綉,越是亂七八糟,都不知道自己在綉些什麼東西。


  有一天,綉娘沒在我房間,我綉累了,便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覺風吹進來時有點涼,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穆鏡遲站在了我面前,正拿著我繡的鴛鴦在看。


  他並沒有發現我醒來,看那鴛鴦看得很是仔細,大約是見我的鴛鴦繡得依舊像只胖胖的肥鵝,他輕笑了出來。


  這個時候綉娘上樓了,在穆鏡遲身後行了一禮,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回頭看向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后,離我遠了些才問:「最近學的怎麼樣。」


  那綉娘輕聲回答說:「小姐有些不在狀態,繡得反而沒以前好。」


  穆鏡遲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他抿唇笑著說:「她向來如此,學任何東西,都是三分熱度,熱度過了,便提不起勁了。」


  綉娘也笑著說:「不過小姐還是有這方面的天賦的,只要用心學。」


  穆鏡遲說:「沒指望她能給我綉出什麼花來,只希望她能收收性子便罷。」


  綉娘像是想起什麼,忽然走去了一旁拿了一些東西給穆鏡遲說:「這是小姐這幾天練習的作品。」


  穆鏡遲接過,放在手上仔細翻看了一眼,指著一處圖形問:「這是什麼?」


  綉娘說:「小姐說是兔子。」


  穆鏡遲瞧了兩眼,忍不住笑出聲說:「不提醒,還真瞧不出來。」


  綉娘說:「她自己還很滿意呢,剛才還嚷嚷著說要找個框架裱起來,當代表作。」


  穆鏡遲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他指尖沿著那圖形的線脈摩挲了一圈,最終停留在兔子兩隻曲曲歪歪的耳朵上,他叮囑綉娘:「適當的時候批評兩句,免得一時得意,便讓她不知天高地厚。」


  接著把東西遞還給了綉娘:「拿去收好吧。」


  綉娘說了一聲是,便將那些全都拿去一旁收了起來。


  穆鏡遲沒有久待,很快便從我房間離開了,綉娘在我身上罩了件衣服,坐在我身邊又開始了手上的活。


  我躺了二十分鐘,才緩緩轉醒,我看像綉娘問:「我睡了多久了?」


  綉娘放下手上的繡花針說:「有一會兒了。」


  我哦了一會兒,便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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