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噁心
穆鏡遲大約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氣,我和他說話都是不咸不淡的回應著我,不過我除了早上去了一趟他帳內,之後的一上午,外加一下午都未再見到他,說是九爺請他去邊關鎮守的軍營了。
我有些無聊,睜著眼睛看向頭頂的帳子,在床上翻了又翻。
照顧我的丫鬟,端著吃的進來,見我無聊成這般,便笑著問我要不要騎馬。
我對馬這種生物向來不感興趣,便拒絕了她的好意,她也沒有再打擾我。
又過了兩個小時,丫鬟再次進來,我問:「九爺他們可回來了?」
可話才問出來,丫鬟慌慌張張指著帳子外說:「九、九爺他們回來了,不過,穆先生好像受了點傷。」
我立馬從床上下來,皺眉問:「你說什麼?」
我也沒有等丫鬟回話,揭開帘子便往外跑,等跑到穆鏡遲的帳前時,帳外果然圍滿了一堆的人,有丫鬟從裡面端著一盆一盆水出來,盆子內裝的竟然是血水。
我知大事不好,便沖了進去,可才到帳內,一眼就看到正蹲在穆鏡遲的床邊,替他處理著手臂上傷口的王淑儀。
屋內也圍滿了好一些人,有袁成軍,有袁霖,還有一些認識的或不認識的。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帳內人太多,沒人發現我的突然闖入。
王淑儀替穆鏡遲將傷包紮好后,便悄悄退去了一旁,袁成軍走上前,擔憂詢問他:「是否要請醫生?」
穆鏡遲合衣坐了起來,笑著說:「無礙,只是一點小傷。」
袁成軍似乎這才鬆了口氣,他說:「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在軍營里竟然還有人刺殺。」
這個時候,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是袁家的軍,他到達袁成軍面前,便行了個軍禮說:「督軍,刺殺之人已被活擒。」
袁成軍一聽,當即便厲聲問:「人如今在哪?」
「正押在外頭,等督軍審問。」
袁成軍正要走,穆鏡遲忽然在他身後說了句:「九爺,且慢。」
袁成軍看向他。
穆鏡遲從床上下來,站在袁成軍面前說:「九爺能否將此人交於我審問?」
袁成軍對穆鏡遲說:「可是你身子?」
穆鏡遲微微一笑說:「無事。」
見他如此說,袁成軍倒也沒再多說什麼,很快便讓人把那行刺之人押了上來。
那人身上穿著袁家兵的兵服,他低垂著腦袋,讓人看不見他臉,穆鏡遲走了上去,輕輕抬起那人的臉,只是一眼,他冷笑了一聲,未說話。
袁成軍見穆鏡遲臉色,便問:「鏡遲,可認識此人?」
穆鏡遲從那人臉上收回手,王淑儀遞給他一塊乾淨的毛巾,他擦拭了兩下,淡聲說:「是箇舊識了。」
袁成軍瞬間恍然大悟,他說:「既是舊識,那這件事情我便不方便插手,若是鏡遲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穆鏡遲說了句:「多謝九爺。」
袁成軍沒有多呆,當即便帶著帳內的人紛紛散去,剩下我站在那裡,穆鏡遲一下就發現了我,不過他只是投了一眼視線在我身上,沒有多說話,再次坐回了床上。
王淑儀遞去一杯茶給他,他接過喝了兩口,很快便合上了茶杯,看向那跪著的人說:「這次該怎麼處理,應該不用我多說。」
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下一秒謝東便從暗處走了出來,還沒等那行刺之人反應,謝東的刀,下一秒便割在了他喉嚨上。
那人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整個人便瞪大眼睛,口吐著鮮血倒在了地下,死狀極其之慘烈。
我的手在抖,一直在抖,可屋內的人卻誰都沒說話,彷彿極其正常一般。
穆鏡遲大約是受不了那血腥味,咳嗽了幾聲,很快那人的屍體便被拖了下去。
這個時候他才靠在床上看向我問:「你怎麼來了。」
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眼神略微獃滯的盯著地下那團血,不過很快,連那團血,也被人收拾得一乾二淨,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只有空氣里隱藏的血腥味,在鼻尖隱隱浮動著。
穆鏡遲淡聲說;「屋內血腥味重,跟丫鬟回你自己賬內。」
我確實有些受不了那血腥味,我什麼都沒說話,捂著鼻子轉身拔腿就跑,等衝到外面后,我終於忍不住了,捂著胸口狠狠嘔吐了出來。
有丫鬟走了上來,問我是否有事,我搖了搖頭,蒼白著臉,緊著嗓子說了無事兩字,整個人便虛脫了一般回了自己賬內。
之後,丫鬟進我帳子內請我出門用餐,我都縮在床上,渾身發抖著和她說我不餓。
丫鬟沒發現我的異樣,她和我隔了一段距離,只當我白天吃飽了,便沒再多話,從我帳門口離開。
那具被謝東殺掉的屍體,很快就被人束掛在軍營的旗杆之上,那人的血從頸脖上口子處流了出來,幾乎流滿了一旗杆。
北邊天氣寒,那血不消半小時,便在旗杆上結滿了鮮紅的冰凌。
到第二天早上,丫鬟再次進帳請我用餐,我才發現我病了,發著高燒,全身都是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丫鬟一見狀,便慌裡慌張的想要跑出賬內,去喚人來,我立馬喊住了她說:「不用,不用驚動人,只是勞煩姑娘,給我倒點熱水,尋點退燒藥來即可。」
丫鬟臉上滿是擔憂說:「可是您燒成這樣……」
我說:「沒事,吃完葯就會好。」
那丫鬟見我堅持,便也只能作罷,她很快便替我把葯尋了過來,我吃了兩粒后,又喝完一大杯水,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一點。
很快,我又換了衣服,跟著那丫鬟出了帳,去外邊用餐,在經過那束旗杆時,我盡量讓自己不去看那具屍體,全身冒著冷汗快速往前走,終於到達用餐的大帳后,穆鏡遲正陪坐在袁成軍身邊用餐,我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緩緩坐了下來。
他正在和袁成軍說話,察覺到我的到來后,便側眸問:「生病了?昨晚怎的會沒胃口?」
我說:「沒有,只是白天吃的有些飽。」
我沒有看穆鏡遲,所以他暫時並未發現我的異樣,只是用筷子替我夾了些素菜說:「這裡常年冰天雪地,又加上是邊關,蔬菜瓜果少的很,這些還是我今早讓人挖的野菜,將就些如何?」
我嗯了一聲,便隨手用筷子夾了些。
穆鏡遲見我乖乖吃了,便滿意笑了笑。
那野菜味道有些苦,如果是平時,我一定嘗了第一口,絕不會再嘗第二口,今天我有些心事重重,所以也未去在意它的味道如何,只是問:「王淑儀不是遣送回了老家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穆鏡遲欣賞著帳內的歌舞說:「這次多虧了她。」他端起桌上杯子,飲了一口茶說:「不然今日掛在那大旗之上的人,便是我。」
我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緊,雖然那天我離開的很匆忙,未曾深入去了解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也聽賬內的丫鬟們閑聊過,原來那個刺客第一槍本就可以要了穆鏡遲的命,沒想到不知道何時過來的王淑儀,忽然竄了出來,將穆鏡遲用力一推,那一槍堪堪擦在他手臂之上。
才讓穆鏡遲免於了一死。
我默不作聲的用筷子戳著碗內的肉說:「看來,她現在成你救命恩人了。」
他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又問:「那個刺客,你都不審問,怎麼就殺了那人?難道你知道對方的底細?」
穆鏡遲在聽到我這話時,他側眸看向我,我感覺到他視線,也側眸看向他,忽然想到什麼,又立馬慌慌張張別過去,假裝去看前方的歌舞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去,這邊的氣候我不是太適應。」
正當我心跳的厲害時,穆鏡遲忽然伸出手握住我放在桌上冰涼的手說:「明日就回去。」
我莫名鬆了一口氣,說:「好。」
不過他卻並未鬆開我的手,我左手不方便進食,所以乾脆放下筷子,一同隨他望著歌舞。
早餐結束后,今日是狩獵的日子,所以眾人用完早餐后,均準備隨行去狩獵,我和穆鏡遲告了假,說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穆鏡遲見我臉色確實有些發紅,也未挽留,便放我去了。
我回去時,王淑儀跟在我身後,大約是穆鏡遲派來照顧我的,我冷冷看了她一眼,便直接進了自己帳內。
她隨著我進來后,便替我燒著熱水,給我溫茶。
我坐在那冷眼瞧著她,她端著茶到我面前後,便剛想將茶杯遞給我,我從床上起身,面無表情瞧著她,她也不後退,只是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裡。
當我們之間的距離再無近的可能時,我接過她手上那杯茶,反手潑在了她臉上。
那是一杯極其滾燙的水,潑在她臉上,她迅速捂住雙目,發出一聲劇烈的慘叫,緊接著她跌坐在了地上,趴在地下撕心裂肺的叫喊了出來。
我將手上的杯子往她身旁狠狠一砸,她的叫喊聲瞬間停了下來,她只是跌坐在地下,用手覆蓋著迅速紅了的面容。
她知道我這杯茶意味著什麼,她一向很聰明,不然怎麼會想到隨隨便便,用一個丫鬟,引我上鉤,連消帶打成功把我踢出穆家。
她無言的坐在地下,很快哼笑了兩聲,極其之小聲說:「小姐的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也未曾變過。」
很快她將手從臉上挪了下來,那張紅腫得觸目驚心的臉便徹底出現在我面前,她還是如往常一般跪在地下,撿起那隻被我砸碎的茶杯,她正要退出去時,我冷笑說:「我不是當初的陸清野,你也不是當初的王淑儀。」
她低著眸說:「我知道。」
我說:「從這杯茶開始,你我過去的情誼,從此一筆勾銷。」
王淑儀嘴角勾著一絲笑,她沒說話,捧著那些碎片,從我帳內退了出去。
是我天真了,對她本來還留存著幾分以前的念想,如今才不得不承認,她不是以前的王淑儀,而我又怎麼可能還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陸家二小姐呢。
之後穆鏡遲狩獵回來后,對於王淑儀臉上的傷未發一言,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便從袁成軍那裡要了個好醫生,替她治療臉上的燙傷。
我們並未在這邊待多久,我和袁霖甚至都未單獨打過照面,穆鏡遲手上有傷,我身子也不適,於是第二天便從北關飛了回去。
袁家這邊戰事還未完全妥當,大約還需得停留一個多月,所以沒有同我們一起回去。
到達家裡后,周媽在得知穆鏡遲北關被人行刺之事,嚇得臉色發白,好幾次都來問我,事發當時我是否有在現場,是否知道行刺之人是誰,我都沒有回答她。
我在家休息了差不多兩天,第二天晚上便被穆鏡遲喚到了書房,因為從北關回來后,我身子還沒好透,所以當僕人來喚我時,我剛從噩夢中驚醒,在聽到僕人的話后,我問僕人;「先生可有說過是為何事?」
那僕人搖頭說:「不曾,只是讓您過去一趟。」
此時我渾身濕透,身體虛弱極了,不過我沒有耽誤時間,迅速換下身上的睡衣,便去了穆鏡遲的書房,到達那裡時,王淑儀正在桌邊奉茶,她臉上的傷還沒好,依舊塗著葯,看上去並不是很美觀。
我看向穆鏡遲問:「姐夫,你喚我過來是有事嗎?」
他放下手上的筆,然後抬眸看向我,見我臉色有些蒼白,便問我:「感冒還沒好?」
我說:「只剩有點咳嗽。」
穆鏡遲嗯了一聲,便問:「譚西岩是你外公?」
我說:「對,是我外公。」我想了想,又說:「不過我外公早就不在人世好多年。」
穆鏡遲說:「是嗎?」
我說:「是的。」
他聽了沒說話,只是過了一會兒,又說:「你身子不適,早點歇息吧。」
我說:「你怎麼突然問起我外公了?」
他笑了笑說:「沒事,只是隨口問問。」他說完,過了一會兒,接過王淑儀遞過來的毛筆,在紙張上寫著些什麼,似是無意的呢喃了句:「也就是說,這世上只剩下你跟你表哥兩人了。」
我還想說什麼,他已經不再看我,又再次說了句:「下去休息吧。」
我握緊拳頭,好半晌,才鬆開說:「好,那我去休息了。」
他未抬眸,只是嗯了聲。
我沒想到穆鏡遲將我喊進書房,竟然只是問這兩句話,可是我回到房間后,只覺得渾身發抖,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想抽煙,可是搜來搜去,卻發現竟然一支煙都沒有,我在窗戶口站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袁太太打來電話,說想邀請我去家裡玩。
當時我正坐在餐廳吃著飯,是僕人接了電話,來傳達的消息,我有些提不起勁,剛想讓僕人去替我回絕掉。
坐在那兒看報紙的穆鏡遲說:「袁太太既然邀約,便讓周媽陪同你去,正好你也出門走動走動,看你這幾天臉色似乎都不是很好。」
我看了他一眼,便只能說了個好字。
用完早餐后,周媽便陪同我去袁太太家,沒有別的事,袁太太為的,依舊是胞妹的事情,她是在牌桌上和我談的這件事情,我有些不在狀態,所以輸得一塌糊塗,對於袁太太拜託的事,我也只是隨口答應著。
一直到下午兩點左右,我起身問袁太太:「家裡可有電話?」
袁太太見我如此問,當即便笑著答:「有的,有的。」她說完,又問:「你要打電話?」
我說:「對,要借用袁太太家的電話用一用。」
她便立馬招來家裡的僕人說:「帶小姐去大廳。」
那僕人便走了過來,引著我,周媽想跟我一起過去,我隨口說了句:「你在這陪遠太太們。」
周媽也只能作罷。
那僕人把我領到袁太太家的客廳后,那僕人便在一旁候著,大約是想等我打完電話,又領我回去,我笑著對她說了句:「你先去,我打完電話,自會過去。」
僕人一聽,便說了聲是,低頭從房間客廳離開了。
那僕人一走,我拿起了電話,熟練的搖了一個號,電話被接通后,裡面傳來宋醇的一句:「哪位?」
我說:「是我,宋醇。」
他一聽是我,便問:「你從北關回來了?」
他這話一出,我便知道在北關刺殺穆鏡遲的人,是我們的人。
宋醇又說:「我有事找你。」
我也說:「正好我有事找你。」我想了想:「不過我們不方便見面,就在電話里說。」
宋醇說:「那我先說?」
我說:「嗯,你先說。」
這邊的桌上有一包煙,我隨手抽了一根煙,給自己點燃。
宋醇在電話內,直接明了的說出自己的目的:「外公要知道穆鏡遲贈送給袁成軍的一批軍火,是從哪個碼頭進入。」
我想都沒想說:「好,你說完了,該我說了,北關的人是不是你們派過去的?」
宋醇說了個是字。
我說:「穆鏡遲昨天晚上將我喚去了書房,問了我一些外公的事情,他可能察覺到了外公還活著。」
宋醇說:「那人刺殺失敗,我們就已經料到他會察覺。」
我說:「我勸你們近期不要有動作,穆鏡遲這個人很多疑。」
宋醇說:「我們會有分寸。」
這個時候,僕人又來客廳,站在我不遠處笑著說:「小姐,太太問您,好了沒有。」
我指尖夾著煙,回頭看了那僕人一眼說:「好,我這就來。」
僕人聽了,便又轉身去回話。
我快速對宋醇說:「你們近期小心,我還有事,先掛了。」
宋醇說:「好。」
很快,我放下了手上那通電話。
我在那坐了一會兒,將手上的煙掐滅在了桌上的煙灰缸內,起身便從客廳離開。
到達棋牌室,袁太太笑著問:「哎呀,清野,你怎麼去了這麼久?讓我和喬太太她們等了如此之久。」
我笑得無比抱歉說:「我剛才有點事,不過現在解決了,真是抱歉,讓大家等如此之久。」
我再次坐回牌桌上,袁太太笑著問我此次去北關是否好玩,我喝著水說:「那邊與我們這邊不同,厚厚一層雪,半層人高,風大得不行。」我指著自己臉說:「您瞧,我從那回來一趟,皮都糙了。」
喬太太扔著牌,大驚小怪說:「喔唷,要我過去,也受不了那裡的天氣,糙得要死。」接著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
袁太太瞧了一眼喬太太說:「反正咱們女人啊,還是安心待在家裡享點清福吧。」
過了一會兒,喬太太忽然想起什麼,問:「對了,袁太太,你家九爺那仗得什麼時候打完啊?」
袁太太看了一會兒牌,笑著答:「聽說還有十幾天就要歸了。」
喬太太瞟了我一眼,曖昧的笑了笑問:「那豈不是要開始操辦婚事了?」
提到這事上,袁太太滿嘴的笑說:「是的,是的,等老爺和霖兒回來,婚事自該準備準備了。」
我坐在那沒有說話,只是專註的盯著手上的牌。
幾個人打到下午四點,其餘太太都要回家陪丈夫用餐,自然不能再繼續,我不過是被袁太太們拉來湊人數的,她們一走,自然我也得走,我剛起身,袁太太便拉住我問:「在家裡吃個晚飯再走?」
我笑著說:「不了,我今天身子有點不舒服,要不改天再陪您?」
她見我臉色確實蒼白的很,便說:「好好好,既然你身子不舒服,便早點回去休息,到家記得給我電話。」
我微笑了下,之後袁太太便將我送出了家門,我坐上家裡的車子,便從袁家離開了。
到達家裡,已經是開飯時間,周媽接過我的外套,我便朝著客廳走去,到達那兒,穆鏡遲正坐在餐桌邊等我,見我回來,便笑著問:「和袁太太今天相處的怎樣?」
我揉了揉脖子,抱怨說:「打了一圈牌,累死了。」
穆鏡遲笑著說:「袁太太這個人愛好不多,牌算是她的最愛。」
我坐了下來,僕人將飯菜端上桌,穆鏡遲遞了筷子給我,我吃了幾口說:「袁太太又和我說了她胞妹的事情。」
穆鏡遲一聽,便問:「你怎麼回的。」
我說:「我還能說什麼?不都應承嗎?」我想了想,又說:「哎,姐夫,話說,我覺得袁太太胞妹是真的不錯,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他替我夾著菜說:「你不是不讓我再娶嗎?」他笑出了聲,又說:「怎的?改變主意了?」
我說:「等我嫁了,這個家就你一個人了,怪孤單。」
穆鏡遲見我竟然有這樣的覺悟,他笑著說:「似乎懂事了不少?」
我說:「你真不考慮?」
穆鏡遲抬頭敲了敲我腦袋說:「先用餐。」
我朝著他身後的王淑儀,我無聲冷笑了一聲。
我低頭繼續扒著飯。
這頓飯很快便結束了,到達晚上,周媽正要給穆鏡遲端葯上樓,我立馬從沙發上起來,對周媽說:「把葯給我,我送上去。」
周媽有些訝異了,沒想到我今天會這麼懂事。
我沒有理她,幾乎是從她手上把葯奪下來的。
等到穆鏡遲書房,他果然在裡面處理公事,我清了清嗓音,然後緩慢朝他走了過去,學著僕人輕輕把那碗葯放在了他手邊,他沒發現是我,朝我伸出了手,我愣了幾秒,以為他是要我拿葯,我便趕忙把葯碗放入他碗內,誰知道下一秒他卻說:「賬本。」
原來弄錯了,我又迅速把葯碗從他手上拿下來,手忙腳亂在他書桌上翻著,便隨手拿起了一個和賬本相似的東西,剛要遞給他,穆鏡遲頭都未抬下,說了兩個字:「錯了,那是收據稅單。」
我望了一眼桌上亂糟糟的文件,焦急的問:「那哪個賬本啊?」
我剛問出來,突然發現自我暴露了,便立馬用手捂住了唇,瞪大眼睛看向他。
他像是早就發現我進來了一般,斜斜靠在椅子上瞧著我說:「連賬本和稅單都分不清楚,竟還來當我丫鬟。」
見他認出來,我把手從嘴巴上拿了下來,有點生氣說:「原來你認出了我!」
他抬手捏住我臉:「以後走路輕點,就認不出了。」
我說:「我已經夠輕了!」
他哼笑了一聲,似乎是有點累,便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眸說:「替我揉揉。」
我便很聽話的伸出手替他揉著肩膀,他舒服的輕嘆了聲。
一時間,屋內都沒有人說話。
我小聲問了句:「你傷好了嗎?」
他閉著眼,簡短回答:「差不多了。」
我點了點頭。
他忽然抓著我手放在他太陽穴的位置說:「這兒。」
我說:「頭疼嗎?」
他嗯了聲說:「有點。」他靠在那假寐了一會兒。
當我感覺他呼吸平穩了好長時間后,我停下了手上動作,小聲在他耳邊喚了句:「姐夫。」
他沒有回應,我又湊近他臉,喚了句:「姐夫……」還是沒反應。
我覺得手有點累,便從他太陽穴處放了下來,搬了條椅子在他身邊坐下,隨手從他桌上拿了本書,靠著他無聊的翻了翻。
這個時候,王淑儀從外面推門進來,她手上端著一杯茶,她見我在,微微愣了幾秒,隨即,便低眉走了上來,剛把茶放在桌上,我隨手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說:「你可以出去了。」
她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不少,不過就算是好了不少,可難免還是會有疤痕,疤痕並不大,只是一小塊紅。
她說了聲:「是。」便輕輕退了出去。
王淑儀一走,我立馬把手上的書往桌上一放,便拿起桌上的毛筆,做賊似的在穆鏡遲臉上畫著東西。
他臉本就白皙,黑的一沾上,我捂著唇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過我忍了忍,繼續一筆一劃在他臉上作畫,畫了好幾隻烏龜后,我悄悄把毛筆放下,剛貓著腰要走,一股力道拽住了我,等我回頭去看,我手便被穆鏡遲給抓住了,他卻並未睜開眼,也沒有說話。
正當我拿捏不住他是醒著,還是沒醒的時候,一股力道忽然將我一拉,我整個人便落在他懷裡。
還不等我驚呼出來,他便捏著我臉說:「竟然敢作弄我,嗯?」
他手上拿著毛筆,便直直往我臉上來,我大驚,當即捂著臉激動大叫著說:「我錯了,我錯了,姐夫我錯了!」
可他哪裡肯理我,控制住我扭動的身體,拿著毛筆便在我臉上落筆。
那鼻尖冰涼涼,掃在我臉上讓人覺得痒痒的,我笑得越發不能自己,嘴裡卻是哭著求饒說:「癢,姐夫,你鬆開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可是我話才求饒沒多久,他乾脆一把捏住我下巴,摁住我要去抓臉的手說:「別動。」
我腦袋被他控制住了,沒辦法躲,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拿筆在我臉上作畫,我眼睛隨著他毛筆鼻尖轉啊轉啊。
也不知道被他畫了多久,他的筆忽然停了下來,我以為他是要手下留情,可誰知道他又順手在我鼻尖下方添了幾筆鬍子。
我瞪著他,狠狠瞪著他,瞪了他好久,瞬間我就哭了出來,狠狠捶了他一下說:「你是個壞人!」
說完也不理他,從他懷裡爬起來就跑。
在走廊上正好遇見家裡幾個僕人,她們一看到我臉上的東西,一開始是一錯愕,忽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見狀,捂住臉又是大哭大叫,飛奔進了房間。
後來周媽來見我房間敲門,我也不理她,只是哭,然後罵穆鏡遲。
周媽在門外說:「哎呀是你先作弄在先,怎的現在哭成這副樣子。」
我哭得理直氣壯說:「我是個女孩子,我這張臉被他化成這樣,還被人瞧見了,我快丟臉死了,以後還讓我怎麼見人!」
周媽在房間外大笑說:「先生也被丫鬟瞧見了,他也丟臉,您就開門吧,沒事的。」
我說:「我不開,你走開!」
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從樓上下來,也不理穆鏡遲,他坐在桌邊看著報紙,笑著問:「還生氣呢?」
我哼了聲,不理他,吃著東西。
他笑著翻報紙說:「難怪人人都說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
我繼續哼了聲。
這個時候,客廳內的電話響了,接著僕人走了進來說:「小姐,袁太太剛才來電話問您今天有沒有空,去她家玩。」
我說:「又是讓我去打牌嗎?」
僕人說:「是的,喬太太他們也在。」
我看了一眼穆鏡遲,他放下報紙說:「不想去了?」
我說:「都不知道輸了多少了。」
穆鏡遲笑著說:「倒是忘了。」便對一旁的周管家說:「去樓上給小姐取點錢。」
周管家哎了聲,便上樓。
我說:「你跟我去嗎?」
他說:「袁太太的胞妹也在?」
我說:「不在。」
他笑著說:「女人們的牌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我做了個鬼臉說:「膽小鬼。」
我到了袁家,果然袁太太他們在那裡等我好久了,便趕忙將我拉到了牌桌上,這些富太太們,整天沒什麼事,就只會打牌,和她們打,我一直都是輸,從來沒怎麼贏過,倒是討她們歡喜的很。
打到下半場休息時,喬太太煙癮發作了,因為袁太太不太喜歡煙味,雖然有時候喬太太會忍不住當著她的面抽兩根,不過今天還是起身笑著說:「我去抽根煙。」
便朝著大廳走去。
喬太太一走,我便也說:「我去上個洗手間。」
袁太太正和其他太太說話,倒也沒有注意到我,我從洗手間出來后,便去了客廳,果然袁太太正靠在沙發上抽著煙。
我走了過去,從桌上煙盒也抽了一根,喬太太有點意外問:「你也抽?」
我說:「偶爾。」
她笑著說:「你年紀不大,抽煙姿勢倒是蠻老手的。」
我沒有理她,只是笑了笑,低頭給煙點燃,過了一會兒,我呼出一口氣看向喬太太說:「聽說喬太太平時很是喜歡去春蘭院聽子柔彈琴?」
她臉色一下就正色了起來,瞄了我兩眼,問:「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她掐滅手上的煙就要走,我在她身後笑著說:「喬太太就不問問我為什麼會知道?」
喬太太腳步一停。
我直起身看向她:「我曾經去會過子柔一回,他房間里燃著的香,正是喬太太身上的香味。」
她猛然轉身,怒目看向我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也掐滅掉了手上的煙,朝喬太太走了去,到達她面前後,我傾身挨在她耳邊低聲說:「幫我個忙。」
她眼睛往我臉上一掃,不過她沒有動,只是低聲說:「你說吧。」
「問問袁太太,她家最近一批軍火走的是哪個碼頭。」
她略驚訝,不過很快,她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
有僕人走了進來,說袁太太催我們過去打牌了。
我拍了她兩下肩膀,沒再說話,徑直朝著棋牌室走去。
這個喬太太,姓金,名叫雁珍,是金陵城一家藥材商的姨太太,丈夫如今已經年過半百了,倒是和春蘭院的子柔來往過密的很。
她似乎根本沒料到,自己身上那膩人的香味,早就把自己暴露得乾乾淨淨,不過這些富太太,又有幾個去過春蘭院呢?想來是少之又少吧,就算有,也不過是彼此心照不宣,相互不揭穿罷了。
所以至今還沒人發現這個問題,喬太太估計還歸功在自己瞞得很好上呢。
我和喬太太回到牌桌上后,袁太太笑著問我們怎麼去了這麼久。
喬太太和袁太太一直很要好,是多年的牌搭子了,喬太太丈夫就是因著這層關係,才在金陵城佔了一席之地。
喬太太笑著說;「抽了兩根,時間久了點。」
袁太太怪叫了一聲說:「哎呀,你要死啦,這麼抽,不要命啦?」
喬太太笑了笑,牌桌自然又開始了,所以也沒有人去注意剛才那點小插曲。
今天打的有點晚,因為袁太太輸了,不肯放人,硬拽著大家在這吃晚飯,這些太太們也都有空閑,這牌一打就打到七八點,穆鏡遲往這邊來了好幾通電話,袁太太都不肯放人。
到十點時,穆鏡遲親自來了袁家接人,我見他一來,連牌都不肯打了,跑過去拽著他說:「姐夫,你快來幫我,我輸了好多錢了。」
袁太太見我急成這副樣子,便噗嗤一聲笑著說:「才輸這麼點兒,就急成這副樣子,你姐夫有的是錢呢,傻姑娘。」
喬太太也在一旁搭腔說:「」快快快,讓我們這些女人來贏點穆先生的錢。」
穆鏡遲將風衣遞給一旁的僕人笑著問:「還不散場?」
袁太太說:「還早呢,等會兒,今兒個不把清野的錢贏光,不準走。」
我說:「她們都欺負我!」
穆鏡遲摸了摸我的腦袋笑著說:「我看你玩。」
我便拽著穆鏡遲去了牌桌邊,不過沒多久袁太太家裡就來了電話,她去接聽電話了,所以換穆鏡遲接替了我的位置。
我去了袁太太的位置。
穆鏡遲一上來就抓了個七筒,他一瞧著我,笑著要放不放的。
我眼巴巴瞧著他,眼睛隨著他手上的牌轉著。
他笑著問:「要?」
我立馬點點頭。
喬太太在一旁說:「哎,這可不行,可不能打親情牌。」
穆鏡遲笑著說:「喬太太不肯。」
接著,把七筒收了回去,打了個五餅。
緊接著喬太太放牌,喬太太一放牌,我想著應該還沒人聽牌,便隨便扔了一個。
誰知道穆鏡遲說了句:「胡了。」
我錯愕的看向他,便要毀牌,伸手要去拿,穆鏡遲一把抓住我手笑著說:「落子無悔。」
我說:「我偏要毀。」
便將放給他的牌收了回來,喬太太在一旁哈哈大笑說:「穆先生就別欺負她了,她今兒都輸一天了,再輸下去,回家有得哭了。」
穆鏡遲之後一直給我放牌,一直放到喬太太苦不堪言苦叫。
後來,回去倒是把今天輸掉的全都贏了回來,穆鏡遲見我抱著那堆錢在那喜滋滋,笑著說:「瞧你這副小財迷樣。」
我說:「你不知道我都打不過她們,連著輸了多少回了,就這一次才贏了一回。」
他替我挽起我耳邊的長發說:「她們打了半輩子了,你才多久?」
我繼續喜滋滋的數著,數完后,我悉數塞入我的包內說:「不行,我要存著。」
他說:「存我這兒?」
我抱緊,警惕的瞧著他。
他笑著說:「小白眼狼。」
回到家后,王淑儀出來迎接我們,我一想到剛才揚眉吐氣了一番,便忍不住和周媽說我在牌桌上,是怎麼反敗為勝的,怎麼把那些袁太太贏我的錢,挖出來的。
周媽說:「您去賭場還行,麻將?」她搖搖頭說:「我上次陪您去了一趟,那牌。」她搖頭嘖嘖兩聲,眼裡儘是嫌棄。
過了一會兒,又說:「肯定是先生幫了忙,一直給您喂牌吧?」
穆鏡遲今天心情也不錯,聽到周媽的話,笑而不語,只是把衣服交給王淑儀說:「我沒喂,是她贏的。」
我立馬得意洋洋說:「你瞧,是吧,我說了是我贏的。」
周媽只是捂著唇笑,不戳破真相。
穆鏡遲後來上了樓,我依舊拉著周媽和她說,我是怎麼贏錢的,說了好久,發現穆鏡遲不見了,我環顧了一圈后,便問周媽:「他呢?」
周媽指了指樓上說:「上樓了。」
我便蹬蹬朝著樓上跑去,可才走到門口,便發現穆鏡遲房門正緊閉著,卧剛想推門進去,門鎖了,我愣了幾秒,剛喚了句:「姐夫。」
王淑儀開門走了出來,臉有些緋紅,衣服也有些亂。
我愣了幾秒看向她,她有些慌張說:「小姐。」
我說:「你在裡面幹嘛?」
我推門就要進去,不過,我手一停,朝她冷笑了一聲。
我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周媽上樓,見我本來還高高興興的,一會兒,就面無表情坐在那,她走過來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面無表情問周媽:「是真的?」
周媽有些沒明白意思問:「您問的是?」
我說:「王淑儀和穆鏡遲。」
問到這個問題上,周媽有些結結巴巴了,她說:「您為何要一直糾結於這個問題。」
我說:「多久了。」
周媽說:「先生總歸是個男人。」
我瞬間明白了什麼,我將周媽推開,然後出了房間,周媽跟在我身後,問著:「小姐,您要去哪兒?」
我不理她,直接走到門口把穆鏡遲的房門推開了,王淑儀正替他穿換著衣服,他見我就這樣粗魯的進來,略微不悅問:「怎麼不敲門?」
我拽住他身邊的王淑儀,反手便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到了地下。
王淑儀捂著臉。
穆鏡遲轉過身看向我,冷著臉,之前笑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媽想去扶王淑儀。
我指著地下的王淑儀說:「原來你們之間竟然——」
穆鏡遲說了兩個字:「出去。」
我冷笑說:「出去?」
周媽拉著我,在王淑儀剛站穩之時,我反手又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在王淑儀臉上,她又甩了下去,連她衣服都打散了出來,她的胸部那一點硃砂紅若隱若現在那裡,我看了穆鏡遲一眼,又看了王淑儀一眼。
我瞬間退了好幾步,我有點不相信說:「你們、你們竟然、」
我話沒說出來,穆鏡遲忽然甩了我一巴掌,他說了兩個字:「放肆!」
王淑儀立馬掩著衣服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將衣服系好。
我捂著臉站在那裡,一時看了看王淑儀,一是又看了穆鏡遲,我說了兩個字:「噁心。」
噁心,是的。
我沖回了自己房間,周媽追著走了出來,她想說什麼,我一把將門給甩上,把她關在了門外。
我全身都在發抖,我抖得不行,我沒想到王淑儀竟然,竟然會……扮成我……
我發瘋了一樣砸著屋內的東西,周媽在外面急得團團轉轉,她在門外大叫著說:「小姐,您有什麼話出來說啊!」
可是我沒有回答她,只是發泄著,把穆鏡遲曾經送給我的項鏈寶石,還有各種小玩意,一一砸在地下。
沒多久,我聽見穆鏡遲在門外對周媽說:「讓她砸,儘管砸,是我太過縱容她了!」
聽到他的聲音,我抱起一個古董花瓶便朝門上狠狠砸了過去,我說:「穆鏡遲,你噁心!你就是個衣冠禽獸!」
我接著,又搬了個花瓶砸了過去。
等一聲巨響后,忽然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我聽見穆鏡遲站在門口冷笑了一聲,很快,他的腳步便消失在了門口。
我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下。
第二天,周媽來了我房間,她端著早餐進來,見我竟然穿著睡衣蜷縮在床頭,她立馬沖了過來,問:「小姐,您這是一夜未睡嗎?」
我看著周媽,沒有說話。
周媽撫摸著我的臉說:「您真是的,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這種事情您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她撫摸著我頭髮說:「您姐姐去世后,先生便再也未娶過,這幾年因為一直顧忌著您的感受,先生也從未想過再娶,可是他終究是個男人,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
我剛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周媽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的,可是我不想把這麼噁心的事情說給她聽,便只是沉默。
周媽嘆了口氣說:「您不該這麼任性的。」
我說:「周媽你也認為是我錯了嗎?」
周媽雖然沒有說話,可很明顯是認同我這句話的。
我覺得有些好笑,我說:「我不介意他找任何女人,可唯獨不能是她,她噁心,她就會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勾引他。」
周媽說:「這樣的話你可不能說,什麼下三濫?您年紀輕輕的,可要注意分寸。」
我說:「她噁心,還有那個穆鏡遲!」
我剛說完。
房門便被人推開,穆鏡遲站在門口問:「你說誰噁心?」
我扭頭看過去,一看到是他,我便朝浴室躲,他在後面呵斥了句:「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