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刑克之人
慕容塵再見到林錦嫿時,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京城,瞧見她來,不由心頭微熱,瞧見她一身錦緞,自己反倒是一身青灰布衣,面上多出幾分自嘲來:「如今才知那位小姐竟是林小姐。」
林錦嫿看著簡單但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小院,淺笑:「黃泉水一案,皇上如今雖然尚未替慕容家平反,但到底也沒有罰慕容公子。」
慕容塵無奈淺笑:「證據確鑿,但涉及皇家人,到底只是走走過場。那日我們全部被帶去官府,縱然京兆尹剛直不阿,卻也奈何不得三皇子半分。雖然當年那真正下藥的狗賊被判死刑,可誰知道這刑能不能實施呢?」
他說這話時,滿心的不甘,甚至帶著一絲戾氣。
林錦嫿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未點破,只笑道:「公子隨我去見一個人。」
「誰?」
「一個能幫你的人。」
寧王府。
高稟只聽人說后角門有人求見,等到了一瞧,只見一個面容清秀還帶著幾分儒雅氣質的青衣公子:「敢問這位公子是……」
「在下慕容塵。」慕容塵直接道。
高稟聽到這名字,便也知道是誰了,看著他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警惕:「我家王爺不在,不便見客。」
「林小姐說,王爺身子不好,在下雖然醫術不如家父,但也承襲一二,許是能幫忙。」慕容塵淡淡看著眼前人,他雖然也疑惑林小姐為何讓他來尋寧王,但既然她說能幫忙,興許真的有用。
高稟一聽是林錦嫿,多出幾分訝異,趕緊尋人去請示了趙懷琰,而後便將他請了進去。
林錦嫿回到林府,老夫人和林大老爺當即便在花廳等著了,她才走進去,便聽這位許久不見的大伯父一聲呵斥:「還不跪下!」
白蘭嚇得渾身一抖,林錦嫿卻是淡淡:「錦嫿不知為何要跪?」
「不知為何?」林大老爺挺著大肚子,臉上的橫肉都氣得發紅:「今兒你特意跑去定南侯府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故意要讓人以為我們林家人都欺負你?」
林錦嫿心中輕嗤,面上卻只做不知:「錦嫿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你卻故意激怒你二哥掐你,然後迫不及待的去展示你的傷口……」
「激怒?」林錦嫿微微咬牙,眼裡氤氳起霧氣:「二哥詛咒爹爹跟哥哥,錦嫿一時氣不過才打了二哥一巴掌,大伯父覺得錦嫿不應該嗎?」
林大老爺一聽,暗暗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林惜騰氣得呲牙:「我只是實話實說,分明是你自己刑克親人,你就是個煞星,現在又來克我們大房,回頭哪一日,林家人都要被你剋死了!」
老夫人面色也有些沉,她尋常到底還顧及些體面不會做的太過分,不過今日這事……想起定南侯夫人特意使人送來傷葯,定南侯更是直接不管大夫人一事了,這不是存心不待見林家了么。
「你大伯父和大哥說得對,就算他們有錯,你也應當體諒些,女子賢良淑德你倒是沒學到,看來跟寧王的婚配實在不合適,明日我便跟你大伯父二伯父一起,請求皇上撤了這樁婚事,再請道士來給你做法,從現在開始,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許出門,直到你父兄平安回來為止。」老夫人冷冷道。
白蘭氣不過,明明是小姐受了委屈,她們竟全還要責怪小姐。
「老夫人,小姐去侯府本是早就與侯夫人有約,去時更是拿了絲帕將脖子圍住,半分未曾說過林家的壞話,您不能……」
「大膽奴婢,這裡豈有你說話的地方!」林大老爺呵斥一聲:「來人,給我掌嘴三十!」
話落,立即有婆子上前來狠狠摁住白蘭就要開打。
林錦嫿手心死死攥緊,只盯著林大老爺:「大伯父就不怕傳出去,坐實了你虐待我之名?」
「丫鬟不聽話,難道還教訓不得?」林惜騰冷哼一聲,上前就要親自動手,屋外卻有婆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說鄭業成死了,死於馬上風,馬上風這病及其難堪,因為是男子在做那事時,精陽釋放不出來,又停不下來,活活累死的。
聽到『馬上風』這三個字,老夫人的臉當即綠了:「這與騰兒有什麼關係。」
婆子面色白了白:「鄭家人說,若不是昨晚公子領了鄭公子去醉雲樓,也不會如此,還說要報官呢。」
「報官?」林惜騰哼了一聲,帶著幾分威脅:「我倒看看鄭家有幾分膽子敢報官!」
林錦嫿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有底氣,因為他知道兄長的失蹤是跟鄭家有關,但鄭業成這一次死得這樣蹊蹺又這麼及時,她豈能輕易饒了他?
因著這件事,林家人倒是沒刁難林錦嫿了,急急打發了她走。
回到落霞苑,白蘭仍舊沒緩過神來,蒼白著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采兒身子好了些,瞧見她們回來,忙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白蘭紅著眼睛搖搖頭,林錦嫿看著屋子裡溫暖的炭火盆倒是淡然:「沒事。白蘭,你不是說你有同鄉在二公子房裡伺候?」
「是,小姐,怎麼了?」白蘭不解問道。
林錦嫿淺笑看她:「還記得我們今日見過的慕容公子么?」
白蘭頷首,頓了頓,似乎猜到她要做什麼:「小姐想讓奴婢去跟慕容公子要那馬上風的葯?」
林錦嫿見她聰慧,倒也鬆了口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是萬一被發現……」
「不會被發現的,我有萬全之法。」林錦嫿淡淡看著炭火盆里竄起的火苗,眸色幽幽,若是讓人在大火中發現那葯,誰會細查是誰放的呢,而且她記得林惜騰的門房,便與死去的余媽媽素有恩怨,如今倒是正好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