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找的
林府此時寂靜無聲,趙懷琰看著她竟然是從一個廢棄院子的側門出去的,有些訝異的挑挑眉。
林錦嫿卻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這院子原本未是娘親用來放嫁妝的庫房,所以我知道這裡有暗門可以直接到府外。」
趙懷琰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為何恨趙闞?」
林錦嫿手心暗暗收緊,淺笑:「王爺那裡看出臣女恨三皇子了?不喜倒是真的,三皇子此人孟浪,好拈花惹草,臣女不喜歡。」
趙懷琰聽著這話,怎麼總覺得是在說自己?可今日就衝動了一次。
他皺皺眉頭,看著她疏離的樣子,面色微寒:「罷了……」
「臣女告退。」林錦嫿聞言,行了禮轉身就走了。
趙懷琰話未說完張張嘴想要叫住她,可看她好似真的十分在意今日這一吻的樣子,又疑惑了起來,她之前說心慕自己,難道是騙自己的?
大雨淅淅瀝瀝的落在青石板上,趙懷琰看著看著順著腹部滴落到地上的鮮血,面色木然轉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鄭業成遇刺的消息便傳開了。
林錦嫿早早等在老夫人院外等著問安,『恰好』遇上急急過來的林惜騰。
林惜騰見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你才得賜婚,三弟就死了,你說是不是你克的?先剋死了你娘,現在又剋死了你哥哥,下一個會不會是你爹……」
「啪——!」
林惜騰話未說完,林錦嫿的巴掌便狠狠抽了上去。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白蘭更是白了臉:「小姐,你這是……」
「林錦嫿,我看你是活膩了……」
「我今日應了定南侯夫人的邀請,方才這一巴掌,便算是打你詛咒我爹!」她絕不容忍這些人再傷害她的親人,但這一巴掌的確是早有預謀。
林惜騰被激怒,上前便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白蘭要來拉扯,都被他一腳狠狠踢開。
眼看著林錦嫿面色青紫喘不過氣了,老夫人倒是不睡懶覺急急來了人將林惜騰拉開。
林錦嫿大口喘著氣,能感覺到脖子好似要斷了一般,但她就是要如此,想必現在一定是青紫一片十分猙獰!
「二公子,七小姐今兒還要去定南侯府,您怎麼能……」老夫人身邊的婆子暗暗提醒道,林惜騰卻不領這個情:「她是自找的!」
林錦嫿眼裡嚼著淚,微微咬著唇看著婆子:「勞煩媽媽跟祖母說一聲,時辰不早,我便直接去侯夫人那兒了。」說罷,領著白蘭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惜騰哼了一聲:「不就是攀上了枝頭,真以為自己就成了鳳凰?」
婆子瞧著還不明白的林惜騰,忙悄悄使人去稟報了老夫人。
林紫蘇早早躲在一側聽到了這些話,等婆子走了才上前道:「二哥何必這樣生氣,七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如今又是准王妃,往後可是咱們府里最尊貴的人呢。」
林惜騰聞言,眸光一暗,尖瘦的臉登時陰鷙起來。
林紫蘇見目的達到,又繼續道:「不過如今她就敢動手打二哥,往後去,二哥還是躲著她些……」
林惜騰越聽心越狠,看著林錦嫿離去的背影陰測測一笑:「刑克之人怎能入皇家?這婚事怕都是要不得的。」說罷轉身朝自己父親的書房而去。
林紫蘇瞧見他憤憤而去,嘴角勾起,看了眼身邊的丫鬟:「三皇子今兒一早送了兩盤進宮的果子來,你去拿一盤送到七妹妹院里。」
丫鬟眼珠子一轉,瞭然一笑:「奴婢明白。」
這會兒林錦嫿已經出了府上了馬車了,老夫人使人來攔都沒攔住。
馬車上,白蘭心疼的直掉眼淚。
「小姐何必跟二公子爭,如今差點命都沒了……」
「我今日若是不爭,下一次怕就真的沒命了。我現在就要讓他們知道,我林錦嫿的命,我父兄的命不是那麼好拿的!」林錦嫿面色冷寒。
白蘭看著她目光灼灼的樣子,道:「小姐,您昨日回來時那衣服上有血跡,您不會殺了……」
「血跡?」林錦嫿微微皺眉,她記得只看到趙懷琰手臂有傷,但他那隻手臂根本沒碰自己,難道他還有別的地方也傷了?
正想著,馬車已經停了。
林錦嫿下了馬車,瞧見早早有人在正門口候著,一見她來便笑著上前:「林小姐,我家夫人早早等著了……你這脖子……」婆子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和微紅的眼睛,嚇了一跳。
林錦嫿只做慌張的掩飾住,忙垂眸道:「還勞煩嬤嬤一會兒尋一條絲帕給我,我來時匆忙,竟是不曾準備。」
婆子點點頭,識趣的不再多問,忙引了她進去,卻悄悄使人告訴了定南候夫人。
定南侯府比林府大了一倍不止,過了二門,林錦嫿坐了好一會兒小轎,才到了侯夫人的院子。
如今雖是十一月,但院里難得綠植青翠,門廊下還放著不少盛開的鮮花,可見侯夫人下了不少的心思。
婆子替她撩開門帘,引她穿過花廳到了暖房才算停下,不過今兒除了侯夫人在,定南侯也在,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大伯父這段時日正為了陞官和撈出大夫人一事,求了他許久了……
她垂眸上前乖乖見了禮,侯夫人忙讓人將她扶起:「等日後你入了寧王府,便是寧王妃了,我可還要跟你行禮呢。」
「夫人說笑了。」林錦嫿微微哽咽。
侯夫人看了看她脖子上系著明顯不搭的紗巾,伸手將她拉在身邊坐下,道:「這是怎麼了?」
「不妨事。」她笑著搖搖頭,順手摸了摸侯夫人的脈搏,脈象平穩,還看不出胎像,但她當年是在二月被休棄出府的,懷胎應該就在這一兩個月才是。
她抬眼看了看定南候一臉耐不住的表情,便知二人早已是貌合神離,淺笑道:「夫人可尋了太醫來巧?」
侯夫人一聽,面色一喜:「難不成現在就已經有了?」
「現在脈象極弱,尋常人查不出來,且登上一兩個月。夫人這兩月好生調理身子,心情逾越了,就越能早些查出來。」林錦嫿笑道。她對醫術確實只有略通,但往後發生的事,她卻能猜到十之八九。
定南候一聽,微微皺眉:「當真?」
林錦嫿見到非但沒有欣喜,反而有些優心,想來外面已經應承了某人要休棄侯夫人迎她進門了吧。她記得迎娶的不是別人,正是鄭府的一位表小姐。
侯夫人面色微微有些尷尬,卻軟聲笑道:「侯爺不是正盼一個兒子么,這兩月妾身便好生調理,不能服侍侯爺,回頭再替侯爺挑選一兩個姿容上乘……」
「你說這些做什麼!」定南候見她當著外人的面說這些,面色有些難堪。
定南候夫人如今年逾三十,人也不算聰明,已是徐娘半老,失寵是誰都能預料到的,她也心知肚明。
林錦嫿見她失落的樣子,珉唇淺笑:「侯夫人賢惠大度,聽聞針線做的最好,錦嫿正想著替家裡的哥哥姐姐還有邊關的父兄綉一些如意帕,尋了京城裡最好的綉娘,都說不及夫人,夫人若是得空,給錦嫿指點一二可好?」
侯夫人不通詩書禮樂,她雖也是大戶出生,但最不愛那些個東西,唯獨綉活兒不錯,這也讓她頗為驕傲。
聽林錦嫿這樣一說,心氣兒順了不少,面上微微發紅,一雙眼睛也變得格外明亮:「你倒是凈挑甜話兒哄我。」
定南候瞧著她這樣子,倒是有幾分少女的嬌氣了,不由心裡微微一漾。
「本侯還有事務要忙……」
「那侯爺今晚……」侯夫人一聽便以為他不耐煩自己了,急道,定南候卻是朗聲一笑:「晚上回來用晚膳,你好生備著些。」
侯夫人聽著,當即嬌羞起來。
等送走了定南候,才感激的看著林錦嫿:「你這丫頭,我原本當你是個心思多的,現在瞧著,心思多也不是壞事。」
林錦嫿垂眸淺笑:「心思若是不多,怕是這命也沒了。」
「這麼嚴重?」侯夫人訝異道,之前不願多管閑事,現在卻倒是樂意管一管了。
婆子見狀,也識趣的上前道:「林小姐脖子上的淤青怕不是誰下了狠手掐的,實在嚇人。」
侯夫人聞言,倒也知道林府這些齷齪。林家三房原本才是嫡出,現在的老夫人當年不過是個外室,悄悄在正房前頭生了兩個兒子,等正房一死,她倒是抬了正房,反倒把原來的嫡子一家欺負的沒邊。
「這件事你放心,林大老爺還想著替老夫人掙個誥命,明兒我便去見皇後娘娘。」侯夫人直接道,算是許諾了林錦嫿。
「可是祖母與此事無關……」
「管教不嚴,自然是她的錯。你母親才去世,她也應當體諒些。」侯夫人瞧著她道,怕她拒絕,又忙去讓人準備瓜果點心,拉著她說別的事兒去了,等到天色漸晚,才允許她回去了。
走的時候,林錦嫿聽定南侯府的下人說,昨晚的刺客有頭緒了,說是腹部的劍傷淬了毒,若是不請大夫,怕活不過半月。現在定南候已經看嚴了全京城的大夫,一定能查出來。
上了馬車,林錦嫿想了想,到底是沉沉嘆了口氣對馬車吩咐道:「去城南巷子三十七號。」
「小姐,咱們去那裡做什麼?」白蘭不解道。
「去尋慕容塵。」林錦嫿淡淡說罷,便靠著馬車合起了眼睛,心裡卻是複雜,昨日趙懷琰那樣對自己,興許是毒藥所致?若真是如此,她倒是誤會好人了,畢竟她無法查到邊關的事,這事兒還得求趙懷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