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墨發血眸，非妖即魔
蘇傾城從枕下拿出一個小玉瓶，從中倒出一枚白色的藥丸，隨即一口吞了下去，
本憔悴不已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白皙紅潤。
幾天前，她一個人在苑子裏曬太陽的時候，剛剛和她說話的那個老婆婆不知怎麽進來府裏找到了她，雖說疑惑，但不知為何，雖然是第一次見，她卻一點也不怕她，隱隱還覺得對方莫名的熟悉和親切。
況且對方模樣本就非常和藹，她也沒從對方那裏感到絲毫惡意，便跟對方多聊了幾句。
隻是當對方聽她說想哥哥的時候，竟送給了她兩瓶藥，一瓶是能偽造出一個人重病模樣的藥，另一瓶則是解藥，說隻要她病重了，哥哥一聽到消息肯定就會立即回來看她，到時候她再吃下解藥就沒事了。
她聽了以後當然心動了，猶豫了一會兒就收下了那藥，而且在服用之前還找來下人試驗過，確定無毒以後，她才下定的決心。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
她抬手覆上自己的雙眼，她沒想到吃下藥後的瞬間，她就感覺血液沸騰了一般，似乎有什麽禁錮從體內被解開了一樣，眼睛如火灼一般，再次睜開時，就成了這幅模樣！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她現在每日都需要飲血方能飽腹……以往愛吃的，現在就連多看幾眼就會作嘔，更別提吃下去了。
這一點，隻有她的兩個貼身丫鬟蓉蘭和蓉櫻知道，就連蘇靖陽和江芷婉她都沒敢說，害怕因此被趕出家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也曾歇斯底裏問過那個婆婆，至今她也忘不掉當時後者聽說此事後，目露狂熱的表情，似還一直低喃著什麽，細問時，對方卻什麽也不肯說，隻說這才是她原本應有的模樣……
她也曾因此迷茫過，害怕過，恐懼過，甚至拒絕進食……
可是沒用，越是忍耐，嗜血的欲望就越甚，最終害怕將事情鬧大，隻能讓蓉櫻去廚房小心取來些家畜的血給她止饑。
正因如此，她不由開始逃避現實，不願意用這副模樣麵對蘇傾予，想著待日後恢複正常了，再與之見麵，不然擔心現在見了，對方會如旁人一般嫌棄她，疏遠她……害怕她最在乎的人，也會如其他人那樣叫她妖怪……
於是她找盡借口，拒絕了蘇靖陽和江芷婉將蘇傾予找回來的提議。
可是最終，後者還是回來了！
不過還好……對方並未嫌棄她！雖然不知道，當對方知道她需要食血才能活下去後，還會不會這般溫柔待她，但至少眼下是好的就行了！
“嘎吱--”
一個紮著雙丫髻的少女推開門走了進來，而手中赫然捧著一碗餘溫尚存的鮮血！
“小姐！”
蘇傾城刹那斂了思緒，抬眸看見走進來的是蓉櫻以後，神色稍緩，鼻尖微動，聞到了血腥氣的瞬間，她眼底不由浮現一抹貪婪和迷醉。
任由蓉櫻扶起自己，就著對方的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對於常人來說帶著鐵鏽味的血，於她來說卻甘甜如蜜。
在她喝完以後，本就紅潤的臉色此時更光澤了幾分，而那雙晶紅的眸子顏色似又深了一點。
嗜血的舔了舔唇，待體內的興奮欲消退後，她這才找回幾分正常的理智，苦笑著擦了擦嘴問扶著自己的少女：“蓉櫻，我現在是不是像極了一個怪物？”
“小姐隻是習性與眾不同而已，婆婆不也說了，這種情況隻是暫時的。”
“嗬！”
蘇傾城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閉上眼睛重新躺下，叫人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蓉櫻微不可察的輕歎一聲，行過禮後便悄悄退了下去。
……
此時蘇傾予已經進了並蒂軒，看著隻有江芷婉一人的空蕩屋子，她不由問道：“娘親，爹不在嗎？”
後者見到她時臉色很是複雜，“嗯”了一聲也沒多解釋什麽。
看著隻是盯著自己看卻遲遲不說話的江芷婉，她心裏覺得很是奇怪，總覺得對方似乎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一時不知從何說起一樣。
於是輕咳了一聲，主動問道：“娘親，銀翹說您有急事找我，怎麽了？”
江芷婉神色疲憊的點了點頭問：“去看過你妹妹了？”
“嗯，隻是小蘇狀態不太好，而且瞳色……娘，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一向沉穩的語氣此時竟帶著幾分焦灼，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江芷婉竟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見江芷婉沉默，她不由皺了皺眉，一時間思緒紛亂如麻，便問：“娘，您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隱瞞什麽？”
見她擰著眉，表情糾結沉鬱，江芷婉搖頭歎了口氣道：“世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墨發血眸，非妖即魔，禍亂蒼生，見之必誅。”
她眉眼猛地一沉問道：“娘親什麽意思？”
“蘇蘇，日後……若是小蘇……”
“娘親，這種傳言怎麽能信，況且我與小蘇乃是孿生，若她是妖是魔，那我是什麽？”
似是知道江芷婉要說什麽，她語氣一下子拔高了幾個度打斷道，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裏透著幾分難以置信。
“傾予，你冷靜一點。”
“娘親，如果這就是您要說的急事，請原諒孩兒先行退下了。”
說完起身行禮後，轉身就朝門外走去，江芷婉在其後幽幽歎了一聲，張口欲說什麽，最終卻還是壓了下去，神色複雜地看著蘇傾予離開的背影，眉眼間盡是悲哀之色！
為何她是傳承自那一脈的後人，以至於兩個孩子，無一得以安生。
想著，她不由撫摸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她寧願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沒有絕世的容貌和才華，哪怕平凡到丟在人海裏都注意不到也好，隻要餘生安穩幸福……
聽霜苑裏，正在打掃苑子的蓉蘭和蓉櫻一見到回來的蘇傾予，忙迎上去行禮，蓉櫻更是主動道：“公子，小姐前不久服下藥已經睡下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蘇傾予考慮要不要晚些時候再過來。
蘇傾予自然聽得明白，隻是卻還是想進去看看，於是道：“無妨。”
說著便繞過二人，推門進了屋子。
蓉櫻自然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不禁有些擔憂，畢竟蘇傾城前不久剛喝下一碗血，屋子裏的氣味怕是還沒散盡……
確實如她所想，蘇傾予剛踏進去迎麵就撲來一股濃鬱地血腥氣，刺激的人不由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適應過來。
站在裏屋和外屋的邊緣處，看著床上確實已經睡著的蘇傾城，她不由暗道，那麽活潑可愛，從小就沒壞心眼兒的小女孩，以後怎麽可能成魔成妖呢？就
好一會兒，她才從屋裏退出來，問蓉蘭和蓉櫻道：“二小姐傷勢嚴重了嗎？為何屋子裏血氣那麽重？”
蓉櫻抿了抿唇，隻好頂著壓力，走到她近前行禮道：“回稟公子，剛剛給小姐換紗布的時候，發現傷口裂開了，雖然已經處理好了，但是殘留下來血氣也是在所難免的……”
其實哪有什麽換紗布，這不過是蓉櫻情急之下瞎掰的，畢竟就算她這樣說，對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不會現在跑進屋裏去求證一番吧？
蘇傾予點了下頭，對於蓉櫻的話倒也沒懷疑什麽，讓二人好好照顧蘇傾城，接著她便回了自己的聽雪苑。
每一株梅花仍種在熟悉的位置，屋子裏的擺設也沒被移動分毫，一切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而且應該是有人天天打掃的緣故，裏麵纖塵不染，似乎隨時準備迎接她回來住一樣。
躺在床上本來隻是打算小憩一會兒，卻沒想到竟然睡沉了去。隻是雖然睡著了，但從她緊蹙的眉心能夠看出睡得並不安穩。
忽然感覺有人在搖晃自己，茫然中轉醒，一睜眼就看到銀翹帶著些微焦急表情的臉。
“唔，銀翹？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