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傾城，病重
次日一早，有人企圖毒害八皇子的消息不脛而走。
據說皇後因此大發雷霆，勢要整肅後宮。一時間宮裏人人自危，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做錯事就引火燒身。
當銀翹把這件事說給蘇傾予聽了以後，後者也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麽。
若是靈素媛足夠聰明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那還好說，這件事頂多也就死幾個替死鬼，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而若是留下了些蛛絲馬跡給別人查，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因為據她所知，皇後和皇貴妃可是死對頭，一旦皇貴妃落到皇後手上，嗬，那這事絕對沒法善了。即便靈素媛再得寵，一旦坐實了謀害皇子的罪名，就算鳳敬有心保她，到時候能不能保得住那還是另一說。
畢竟皇後一脈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此時，關雎宮內，同樣得到消息的靈素媛心中一陣焦灼不安。
她交給麥冬的藥粉明明無色無味，就連銀針都試不出有毒與否，那為何會失敗？
“麥冬，現在後宮裏什麽情況？”
站在她身邊粉衣小宮女忙道：“稟娘娘，皇後已經將瀟嬪的風霄殿封鎖了，裏麵的所有人都不準出來，也不準任何人進去，其他人都沒有什麽動靜，陛下似不準備插手，已經將這件事全權交給皇後處理了。”
靈素媛聞言，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沉默了半晌以後，吩咐道：“這陣子你注意點，特別是風霄殿的情況，還有讓咱們宮裏的人都小心點，別讓皇後抓了把柄。”
“是。”
良久，她才深深地歎了口氣，眉眼間盡是憂慮。
隻是這陣風波到了下午就平靜了下來，表麵上看就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但是籠罩在後宮的低氣壓無一不昭示著這隻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下午，蘇傾予正在書房裏看書，房門卻突然被敲響，緊接著就聽到了銀翹在門外低聲喊道：“公子，夫人來信了。”
前者聞言先是怔了一下，隨即放下手中的書，走到門口拉開門，銀翹見狀立馬雙手奉上手中的信函。
看著信封上寫著“傾予親啟”四個字，不知為何，她心中驟然升起一種不安來。
猶豫了一下，拆開信封，從中拿出信紙，展開後卻發現上麵隻寫了一句話：
“傾城病重，速回。”
蘇傾予瞳孔驟縮，臉上血色霎時盡褪。
“怎麽了，公子？”銀翹被她突然蒼白下來的臉色嚇了一跳，忙問道。
“你去準備一下回府之事，我先去一趟明德殿，待我回來就走。”
“是。”
接著蘇傾予就用最快的速度趕至了明德殿說明此事，本以為鳳宸玨至少會猶豫一下的，卻沒想到她剛一開口，對方就允了。
緊接著就聽他道：“這段時間宮裏也不大太平，回去也好。”
雖然注意到對方眼底的疲憊，但是眼下心急如焚的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謝恩之後便急忙出了宮殿。
之後蘇傾予和銀翹剛出東宮，就見有輛馬車停在那裏，一個模樣討喜的小太監正持著馬鞭恭敬地站在那兒，見到她們忙迎上來笑道：
“時間不早了，世子請上馬車，太子殿下吩咐讓奴才送二位回府。”
說著還遞上了一塊腰牌，蘇傾予自然認識這是屬於東宮的。
於是點頭道：“那就有勞小公公了，還望小公公替我謝過太子殿下。”
“世子客氣了。”
因為鳳宸玨的幫助，一個多時辰以後，蘇傾予就回到了侯府，待馬車駛離以後，她這才帶著銀翹轉身進了府裏。
一見她回來，管家倫叔就迎了過來行禮後道：“公子快去看看二小姐吧。”
聞言，她本就蒼白的臉色不由更沉鬱了幾分，邊快步朝著後院走去，邊問道“傾城怎麽會突然病重？”
“哎，公子也知道，小姐身上本就帶傷，本來是好好的，隻是前幾天，不知為何小姐身上的傷口突然惡化，接著就一直高燒不退，而且眼睛……眼睛……哎，公子去看看便知。”
“為何現在才通知我？”蘇傾予心裏說不清是害怕還是生氣，亦或者兩者兼有。
傷口惡化這件事可大可小，在這個醫療技術不發達的時代，若是出現嚴重的傷口感染，一個處理不好可能就會出人命的，而且聽倫叔這語氣，情勢顯然不容樂觀。
“因為……”倫叔猶豫了一下後才道：“因為二小姐不讓說。”
“什麽？”
蘇傾予一下子停住了腳步，驚愣地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問道：“為什麽傾城不讓告訴我？”
那丫頭以前就是不小心磕破了手都得找她哭哭啼啼說半天，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卻讓家裏人瞞著不告訴她？
“因為二小姐說，公子在宮裏有要緊事，不能因為她耽誤了，說她過陣子就會好起來，不希望公子為她擔心……”
蘇傾予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抬腳就朝聽霜苑奔去。
剛剛到苑子外，還未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草藥味，苦澀熏人！
她慢慢走進苑子，站在門外卻突然不敢進去……
隻是房門卻毫無征兆地從裏被拉開了。
原來是伺候在蘇傾城身邊的蓉蘭，後者看見她，憔悴的臉一下子露出喜色，忙行禮道：“公子回來了，公子快進來，想必小姐見到您一定就會很開心的。”
隻是蓉蘭的驚呼聲剛起，裏屋就傳來一聲微弱的抗拒聲：“不要……進來。”
蘇傾予立馬聽出這是蘇傾城的聲音，隻是相較於以往頗具活力的嗓音，現在聽來隻剩下滿滿的虛弱感。
揮手示意蓉蘭先下去，蘇傾予進去後關上門，隨著她向裏屋走去，縈繞在鼻尖的藥味兒也越發濃鬱起來，其中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血腥氣。
看著躺在床上，不過短短幾日未見，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的蘇傾城，蘇傾予沒來由的鼻尖一酸。
“傾城，我回來了。”
她輕喚了一聲，後者眼瞼顫了顫，這才微微睜開雙眼，那雙眸子卻如血般紅豔。
見狀，她心裏一震，為什麽瞳色……
“傾城，你……”
“不，不要，出去——唔！”
她剛出聲，後者就立馬閉上了眼睛抗拒，似是想翻身坐起來，可是剛動一下就痛苦的低吟了一聲，似是碰到了傷口。
蘇傾予見狀忙伸出手想按住她不讓她動，可是對方明明閉著眼睛，卻像是感知到了一樣，一個勁地往裏躲。
“嗚，不要碰我，她們都說我是妖怪，嗚嗚……”
看著緊閉著眼睛縮在床裏邊的蘇傾城，她心裏就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她不在侯府的這些日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咬了咬下唇，接著她用柔緩的嗓音安撫道：“傾城乖，傾城這麽漂亮不會是妖怪的哦！”
見對方不為所動，她隻好繼續安撫道：“傾城，你過來給哥哥看看好不好，或許隻是生病了而已，病好了就會恢複正常的哦。”
“……”
不知過了多久，蘇傾城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因為她早有心理準備的緣故，這一次再見對方那雙緋紅的眸子，竟覺得有幾分驚豔。
她不由露出一抹淺笑，一如既往地溫柔道：“傾城真乖，過來跟哥哥說說怎麽了？”
“哥，你不怕我嗎？”
蘇傾城那雙紅豔的雙眼裏已尋不到半點往日的天真，眼神晦暗不明，嗓音卻如昔日一般嬌軟：“大家都對我避之不及，除了爹娘和蓉蘭、蓉櫻，再也沒人願意來我的聽霜苑了！”
“傻丫頭，你是我妹妹啊，有什麽好怕的？”
蘇傾城聞言眼眶立馬紅了一圈，蘊在眼眶裏的淚水在血紅的瞳色映襯下似血淚一般，帶著幾分森然寒意。
就在這時，銀翹突然敲門進來，行禮後在蘇傾予耳邊道：“公子，夫人讓您立刻去一趟並蒂軒，說有急事找你。”
後者點了下頭，隨即拍了拍蘇傾城的手，對其笑道：“乖，我一會兒就過來看你，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
蘇傾城極為乖巧地應了一聲，淚眼朦朧地目送她們二人離開，待房門被關上的瞬間，她立馬收起了眼底的淚水，怔怔地看著床幔。
一道渾身籠罩在黑袍裏的佝僂身影突然出現在屋子裏，沙啞難聽的嗓音驀地響起：“看吧，我告訴過你，這樣做，你哥哥就回來了。”
“可是……婆婆，他終究還是會離開的不是嗎？”
蘇傾城那雙緋紅的眸子帶著幾分茫然，到底怎樣才能將哥哥徹底留在身邊？
“嗬，”那道身影詭笑了一聲，誘哄道：“傻丫頭，因為你弱啊，弱到連自己的哥哥都守不住，不如跟婆婆走吧，隻有變得絕對強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哦！”
蘇傾城卻沉默了下來，怔怔地看著麵前的人，猶豫了半晌以後，緩慢卻堅定地搖頭道：“婆婆，我不想哥哥再為我擔心了，這陣子我已經想通了，隻要他在乎我，我便心滿意足了。”
“桀桀桀——”對方聞言卻意味不明地笑了幾聲，隻說讓蘇傾城先別急著拒絕，若以後想通了就直接叫她，接著便從屋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