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回 坎
“真的啊?”朱晌一臉欣喜。
“嗬嗬……二爺再怎麽也是一個姑娘家,能為了咱們爺如此出生入死,光這份情義已經足夠了……”白幽感歎道。
“嗬嗬……是啊,這份情義確實足夠了,二爺要比柳姑娘好出太多了。”朱晌也笑道。
“哼!柳嫦曦跟二爺沒得比,她們本質上就不一樣。
二爺雖然很聰明甚至有些狡黠胡鬧,可在咱們爺麵前她永遠都不掩不藏,就那麽幹幹脆脆,簡簡單單,生氣就是生氣,開心就是開心。
而且,她眼裏心裏應該全都是咱們爺,能這麽將生死置之度外,同患難共進退,那不僅僅是她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度,而是她……真心為了爺。
可柳嫦曦呢,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喜歡,都是因為咱們爺至高無上的身份,是因為咱們能庇佑甚至包庇他們父女二人,他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純,這種喜歡對爺來終將會成為一種束縛。
我寧願咱們爺喜歡的是二爺,這樣他就不會受到太多傷害,不會的。”白幽出了心裏話。
“哎……我一樣,關於柳嫦曦,我也不想她這麽一直影響著爺,可是……到底十年了,咱們爺能怎麽想,我們誰也沒有把握。”朱晌歎道。
“哎……你這次回京到底是好是壞啊?”白幽有些心裏沒底。
“不管是好是壞,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把咱們爺的眼睛治好,不然他們不知道又會打什麽惡毒主意了,防不勝防啊!”朱晌握拳道。
“哎……是啊,爺的眼睛必須要治好,必須!”白幽也握拳道。
“呼……好了,都別太擔心了,咱們爺自然有主意的,你先去休息吧,我值上半夜,你下半夜再來換我,去吧。”朱晌拍拍白幽的肩膀道。
“別了,你的傷還沒好,還是你去休息吧,這幾我都在這的,沒事的。”白幽擔心朱晌的內傷。
“嗬嗬……放心吧,有吳軍醫的藥,早就好多了,你也熬幾個夜了,去睡一會吧,去吧!”朱晌推著白幽走了。
內帳,趙宗佻已經靠在軟榻上漸漸入睡了,火炕上的薑墨卻異常清醒。
前幾隻顧著忙解圍,後來又趕上日子來,全都是在被照顧著,薑墨幾乎都要忘了顧忌趙宗佻心裏最難言之隱的感受了。
是啊,突然失明,換了是誰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的,那日也是情況危機,她不得不用了激將法。
可是趙宗佻心裏適應總是需要過程的,如今細心下來,薑墨才發現為了不讓他們看到他懦弱的一麵,趙宗佻一直在強撐著,即便是麵對他們也是一樣,哎……知道他要強,可這份要強讓他們這些人真的看著心疼。
剛剛洗澡是,擦頭發也是,他手上有明顯磕碰的痕跡,雖然隻是一點淤青,可也足以明一切了。
哎……這該死的要強啊!
入夜,沒了別人,她更怕趙宗佻夜裏有任何需要,所以一直撐著不敢睡去。
一直堅持到後半夜,也沒有見趙宗佻有任何奇怪動靜,薑墨就半裹著被子迷糊起來。
就在她快要睡沉的時候,耳邊突然聽見細微滾動的聲音,緊張之下薑墨立刻睜開眼睛朝軟榻上看去。
就看見趙宗佻自顧自地掀開了被子,摸索了半穿上鞋子正要起身。
嘶……叔叔這是要幹什麽?
見趙宗佻隻是隻身一人起身,絲毫沒有要叫人的意思,薑墨也不敢太大動作驚動他,就微微抬著腦袋緊張地看著他。
昏黃的燈光,薑墨看不清趙宗佻臉上的表情,隻是見他起身摸索著下地,一步一試探著往角落的屏風挪去。
整整十二步半,趙宗佻摸到了屏風,然後轉身進去,接著便傳來細微嘩啦啦的聲音。
薑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突然臉有些微紅。
實話她大半夜不睡聽著趙宗佻解手,確實不像是個正常人能做的事情,可她也擔心嘛。
哎呀,回來了看見趙宗佻轉出屏風,薑墨嚇得立刻躺了回去。
而出了屏風的趙宗佻似乎愣了片刻,然後朝著左邊的方向又探了過去。
五步不到,是放著盛滿溫水的銅盆,趙宗佻這是要淨手。
薑墨看著趙宗佻獨自一人摸索的模樣,心裏一陣心疼,可是她這會絕對不能起身幫忙,不然趙宗佻會真的受傷的。
握了握拳,歎了口氣,薑墨繼續強忍著起身的衝動看著,直到趙宗佻自己再次摸索回到軟榻上,躺下,閉眼,薑墨才真真鬆了口氣,眼角的眼淚瞬間落下。
叔叔……您就真要這麽要強嗎?薑墨真是心裏難受得緊。
剛剛中間時候,照顧好宗佻似乎有些摸不準方向,在帳內徘徊了許久,薑墨已經起身了,可是……他即便有些著急,可始終沒有發出求救的信號,隻是要憑自己的能力摸索回來。
那種孤獨執拗的堅持,讓薑墨眼圈發紅,遲遲忍住沒有出聲,直到他重新躺好,薑墨才忍不住默默哭了出來。
她的趙宗佻,那是個頂立地的蓋世英雄,意氣風發,器宇軒昂無人可敵,那是她最期待的向往。
可如今他傷了眼睛,即使人前一副稀鬆平常,坦然接受的模樣,可人後,黑暗中,獨他一人時,那種無助卻獨自的堅持,不願意讓更多人看到,薑墨心疼,如何能不淚如雨下。
哭了半宿,第二日起身,薑墨的臉都有些水腫了。
吃早飯的時候還讓趙朝宣好一頓笑話打趣,薑墨差點真著急了。
用過早飯,趙宗佻得忙軍務了,趙朝宣還念著外頭士兵的訓練,磨蹭了沒一會便耐不住跳出去了。
帳內又留下了薑墨白幽陪著趙宗佻。
因為趙宗佻看不見,軍務又已經堆積如山,現在不得不讓自告奮勇的薑墨陪在他身邊,一邊幫他讀看,一邊按他的要求處理分類。
因為薑墨今個算是出了日子,所以用完早飯後,朱晌便送著方姑他們夫婦離去。
白幽就陪在一旁端茶遞水,偶爾幫研個磨,挪一挪壘成一摞的軍務折子。
因為前些日子打仗,這些日子又忙著處理軍中暗樁,是拖了不少。
一直到了午膳時間,也不過才處理了一半,薑墨手腕都快寫腫了,這才知道原來做大將軍的竟是這麽不容易啊,戰場上要拋頭顱灑熱血,戰場下還要處理這些個煩人的物件,哎……
不過心裏埋怨歸埋怨,但隻要是能幫到趙宗佻的,她就什麽怨言都沒有了。
午膳,趙朝宣在外頭跟一群將士湊在一起,沒有回來用飯,桌上又隻剩下薑墨和趙宗佻了。
嗯,這倒是個機會,薑墨心裏暗暗想著,邊吃邊給自己打氣。
桌上,四菜一湯,是足夠了,隻是趙宗佻執意不要人幫忙,有些讓人頭疼。
“叔叔……這個是什麽菜啊怎麽有些苦嘞?您幫我嚐嚐看嘛。”看著趙宗佻幾乎隻扒著米飯不朝桌上幾盤菜下手的樣子,薑墨急中又生智嘛。
“嗯,什麽菜?”趙宗佻正尷尬地愣著,薑墨已經把菜遞到了他嘴邊。
“嗯,您嚐嚐,是有些苦嘛。”薑墨示意趙宗佻掌嘴。
“嗯。”趙宗佻微微張嘴,菜便被送進了他嘴裏,他有些皺眉。
“是不是嘞?”薑墨一臉期待。
“呃……這是春覓菜,微微帶苦是正常的……”趙宗佻嚼兩口便挑眉道。
“正常的?哼,叔叔騙人,我看您也不怎麽喜歡吃嘛。”薑墨哼道。
“嗬嗬……我怎麽不喜歡吃了?”趙宗佻隻當薑墨她是孩子氣,便失笑道。
“那您怎麽都不動筷子呢?”薑墨歪著腦袋一臉真模樣。
“呃……”這話薑墨倒是問得坦然,可趙宗佻卻有些尷尬窘迫,一旁的白幽也臉色頓變,這二爺是要幹嘛。
“叔叔……?”在白幽詫異擔心的眼神中,薑墨放下手裏的碗筷,正襟危坐道。
“嗯?”不管丫頭這話有意或是無意,都有些戳中趙宗佻強掩的內心,他其實心裏有些不大舒服了。
“您……生氣了是嗎?”薑墨很少這麽直言不諱地問道。
“嗬嗬……丫頭……哪裏話,我為何要生氣呢?”趙宗佻愣了片刻又恢複了笑意,隻是眉頭卻有些蹙起。
“是,我認識的叔叔最不容易生氣,可也最不會謊話,您生氣時就會皺眉,抿嘴,現在難道不是嗎?”薑墨有些不留情麵地拆穿道。
“丫頭,我,我沒有……”趙宗佻被薑墨這麽直接的話,鬧得有些不知所措。
“二……”白幽擔心薑墨戳到趙宗佻的麵子,十分緊張。
薑墨看了白幽一眼,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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