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回 顧
“嗬嗬……我都不覺得冤,你這丫頭倒是氣性大得很嘛。”趙宗佻笑道。
“什麽嘛?他,他這麽害您,明明就是想置您於死地,您,您就是氣量再大,也不能,不能這麽放過他們啊!”薑墨不淡定了。
“嗬嗬……我暫時失明能換的匈奴大敗,邊疆安穩,軍中穩健,也不完全是件壞事。”趙宗佻笑而不談。
“叔叔!”這都什麽跟什麽嘛,宗魯王那樣的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的。
“嗬嗬……急什麽,這隻是塘報,要到了皇上手裏還不知道要經過幾道手,有些事情不適合在這上頭,就比如……宗魯王一事。”趙宗佻又笑道。
“那,那您的意思是還要再寫?”薑墨立刻反應了過來。
“對,這一封是家信,寫給三哥和三嫂,發發牢騷倒是沒什麽不可……”趙宗佻挑眉。
“哦……我,我明白了,您快吧……我這就幫您寫。”到底還是趙宗佻見多識廣,深謀遠慮,他連這些事都已經全部想好了。
鋪開信紙,薑墨繼續提筆,趙宗佻得條理清晰,薑墨也寫得洋洋灑灑,末了,趙宗佻突然提到她和趙朝宣的事,薑墨的筆倒是僵住了。
“叔叔……您給宗廣王的都是大事,我們這點事還是不要提了吧?”薑墨一臉商量的語氣。
一旁的白幽憋笑。
“你和朝宣怎麽能是事呢?”趙宗佻挑眉。
“呃……叔叔……您,您……您明明知道我們是偷偷溜出來的,能不就不嘛……”薑墨一臉為難地求饒道。
“可……若沒有你們幫忙,這事也成不了啊,我不得實話實?”趙宗佻心裏失笑起了調侃之心。
“呃……那,那也是我們自願的,再了,跟您比,跟那些征戰沙場的將士們比,我,我們這點事真不算什麽的,就,就別浪費筆墨了嘛。”薑墨倒是一臉謙虛道。
“嗬嗬……好,好,好……不寫就不寫了……反正你們的事回去之後我也要跟三哥三嫂一五一十的的,你不想寫,咱們就不寫了,嗯。”趙宗佻沒有強求倒是就這麽同意了。
“哎……謝叔叔……”雖然知道這事定是紙包不住火的,可能少讓幹娘擔心一是一的嘛,到時候他們安全回到京裏,即便得再凶險,幹娘也應該不會太著急上火,這便是薑墨心裏打得主意。
塘報和家信都寫好了,白幽立即安排信使快馬加鞭往京中送去。
入夜,薑墨已經收拾好了,裹著大氅等趙宗佻沐浴出來,便準備就歇息了。
可左等右等,始終沒見到他人,薑墨有些擔心,裹著大氅向往沐浴的偏帳內挪去。
沒走出幾步,便看見朱晌和白幽都守在偏帳門口,臉色比她還焦急。
薑墨正詫異著,他們二人便先向薑墨行了禮。
“二爺,您還沒休息?”白幽道。
“呃……叔叔呢,還在裏頭?”已經快半個時辰了,薑墨遲疑道。
“呃,是。”白幽有些無奈地點頭。
“怎麽這長時間,平常不是一會就出來了嘛,沒出什麽事吧?誰在裏頭伺候?”薑墨皺眉道。
“呃……二爺,爺他不要我們伺候……”朱晌一臉為難地道。
“什麽?叔叔他看不見,你們留他一個人在裏麵,萬一磕著碰著,那該怎麽辦?”薑墨著急了。
“二爺,我們也想,可是爺就是不許,我和朱晌試過多次了,爺發了好大的脾氣,吳軍醫又爺最不能動氣,我們,我們也是沒了辦法,隻能守在這了。”白幽也一臉沮喪。
“叔叔發脾氣……他……難道是……”薑墨很聰明,瞬間便明白了這裏頭的事情,突然就覺得心口一窒。
“哎……您知道的,爺他向來獨立好強,如今這般脆弱不堪的樣子肯定是不想有人看到的,我們也擔心,可……更不想讓爺他心裏不舒服……”朱晌一臉哀怨。
“可是……裏頭真的不會有危險嗎?”薑墨仍舊不放心。
“我們把可能的危險都撤走了,帳內鋪了地毯,即便有水也滑不倒,隻是爺看不見,很多東西還是要靠摸索,難免會有磕碰……”白幽歎了口氣解釋道。
“叔叔他真是……”薑墨知道,趙宗佻有多執拗和要強,他雖然不得以不接受眼睛失明的事實,可他還是不想讓人可憐他,同情他,照顧他。
即便是現在這個樣子,他也要保持自己的尊嚴,及時磕得頭破血流也不會有半點吭聲的。
薑墨是知道的,相信白幽他們幾個一直跟著趙宗佻身邊這些年,那是更知道了。
一直以來,都是趙宗佻在照顧別人,不管是皇帝,宗廣王夫婦,還是柳嫦曦或是她和趙朝宣,都是備受他照料和關心,他大概真的很不習慣被別人這麽格外關心或照顧吧,尤其還是這種時候,誰也避免不了自尊心作怪吧。
薑墨明白得心疼,所以也知道,這個度他們得有所拿捏。
既要保護他不會受傷,又要讓他覺得沒有被同情可憐,沒有被額外照顧的感覺,呼……薑墨心裏打定主意,狠了狠心,轉身先回了大帳。
在內帳又等了許久,趙宗佻才半裹著大氅,披著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跟著白幽他們挪了回來。
朱晌手裏捧著白棉巾,想幫忙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薑墨見狀便眉頭一挑,笑著接了過來,一屁股挨在了趙宗佻身邊,絲毫不見猶豫,邊擦著他的頭發,邊道:“叔叔,您還我呢,現在不是倒春寒嘛,您濕著頭發,萬一著涼,是不是想傳染我啊,我可是日子呢,要是跟您一起著涼了,肯定比您難受。”
“呃……嗬嗬……好好好,是我疏忽了,你還在日子呢,哪裏能沾冷水,讓朱晌或白幽來吧。”薑墨看似抱怨的嘟囔讓趙宗佻很受用,便笑著道。
“嗯,朱晌,你來吧……”薑墨朝著朱晌眨眼睛。
“哎……二爺……”朱晌一臉感激,連忙接了過來心翼翼地幫趙趙宗佻擦著頭發。
“叔叔……這是他們剛沏好的花茶,您快嚐嚐……”薑墨從趙宗佻身旁起身,然後端過白幽備好的茶,不偏不倚地放在了趙宗佻手上,很是自然,仿佛就跟平常時候一樣,似乎沒在乎趙宗佻看不見的這件事。
“二……”而白幽卻有些擔心,生怕他們家爺眼睛看不見,會把熱茶灑在身上,一臉緊張。
薑墨知道他著急,但她卻覺得趙宗佻即便眼睛看不見,也不至於不堪得如此地步,所以她願意信他,抬手攔住了白幽。
“嗯……這是新下的桂花蜜?”果真,在白幽和薑墨的擔心之下,趙宗佻穩穩得端著茶盞送到了嘴邊吃了兩口,樣子輕鬆從容。
“呼……”見他如此,薑墨和白幽朱晌都默默鬆了口氣。
“是啊,才下來的,不那麽甜,應該合爺您胃口吧?”白幽壓著心裏的激動笑道。
“嗯,味道不錯,丫頭,你也喝些,桂花安神養氣也適合你的。”趙宗佻笑道。
“嗬嗬……既然叔叔都這麽了,那我就喝點。”薑墨也捧起一盞吃了起來。
屋裏光線泛黃,倒也莫名溫暖靜謐起來……
許久,屋裏有有笑,趙宗佻半濕的頭發也被騰幹了,白幽和朱晌暗了內帳的燈,便退到外頭去了。
西北春末的夜,月朗星稀,冷風也漸漸有了些許暖意。
退到外頭的白幽和朱晌一人捧著一碗熱茶,肩靠肩地坐著,神色也比之前從容了許多。
“哎……今真是又多虧了二爺,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跟爺開口呢。”朱晌先笑道。
“是啊,咱們爺向來是頂立地的漢子,哪裏受過這麽樣的罪,讓他示弱求人還不如一刀殺了他來得痛快呢,我瞧著也是心裏難受。”白幽歎道。
“可爺這樣子,我們不得不格外心啊,哎……”朱晌一臉惆悵。
“不過,有二爺在,咱們不用太擔心了,什麽事,隻要二爺出麵,咱們爺都會心軟不計較的。”白幽挑眉笑道。
“嗯,我也發現了,咱們爺幾乎無無所不能,可就是拿薑二爺沒半點辦法。
來也奇怪,你所有人都怕咱們爺,可唯獨二爺她不怕,使起性子來,可是讓咱們爺隻能哭笑不得,可如何都舍不得凶她呢……嗬嗬嗬……”朱晌也笑道。
“嗬嗬……可不是,哎,我以前隻當二爺是個有些胡鬧乖張的性子,沒想到關鍵時候她還正頂事,那要不是她不管不顧地罵醒了咱們爺,興許……嗬嗬……今不也一樣嘛……”白幽心裏多是感激。
“是啊,哎,你……二爺她會不會……”朱晌似乎看出了什麽。
“嗬嗬……你也看出來了?”白幽側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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