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陰

  鼓樂聲再次響起，廝們一步一動作，踩著鼓點，穩健而舞，劍氣蒼勁利落，氣勢磅礴。


  舞台中央有個三米見方的水池，隨著鼓聲陣陣，水波起伏蕩漾。


  皇帝看著座下，眼神有些微微驚喜，他萬沒想到劍舞也會又如此氣勢磅礴的場麵，頓有一種身臨其境凱旋之軍，揚我國威的驕傲感。


  舞者與鼓樂聲幾乎融為一體。


  突然，一陣悠揚笛聲傳來，赳赳雄風中出現一絲涼意輕快。


  台上的舞者迅速散開，一片孤舟出現在湖麵之上，橘光閃爍，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身著淡粉色長袍的人佇立其上，悠悠然然而來。


  眾人更是好奇不已，隻有趙朝宣始終揪著一顆心。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粉袍的少年便是薑墨本人。


  一記煙火在半空中炸開，照亮了半邊空，薑墨冷峻著一張臉，努力控製著自己的緊張。


  眾人矚目之下，薑墨的心仍舊抑製不住的忐忑。


  畢竟，他們一群音律不通之人，短短四，雖然竭盡全力，但仍舊與專業舞者無法比擬，也正是因為這方麵的考量，薑墨才選擇了以鼓樂聲為伴奏，簡單明快，便於記憶，不容易出錯。


  呼……船就要到了，薑墨握緊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始她的表演。


  就在大家意外之際，一身淡粉色長袍薑墨揮動衣袖逆風而來。


  一陣蓮花微步，踏著舞台上其他舞者搭好的人橋，薑墨形如月下仙子，緩緩落在了舞台正中央，神秘中透著莫名靈動，為滿場英氣帶來了些許柔美。


  一身淡粉色長袍，發髻高豎，衣袋飄揚，眉間一點梅花朱砂，薄紗半遮，眼眸流轉，眉間微挑，僅是露出的玲瓏眼眉便足夠讓人驚豔。


  好一個英姿颯爽，絕美奪目的少年郎，席間多是咋舌驚歎之聲。


  舞台中央荷風襲來，衣帶飄揚，發絲輕舞，薑墨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隔著薄紗不那麽真切。


  而趙宗佻卻瞧出其中端倪，有些不確定地想要仔細打量。


  此時，鼓樂聲再次想起，薑墨飛著淡粉色長袍翩然起舞，揮劍如虹，滿是力量和陽剛的陣舞之中，突然多出了一絲好不違和的柔美，引人入勝。


  因為舞姿有些繁花迷眼，趙宗佻遲遲不敢確定心中的疑問，直到看見不遠座上，一臉緊張，目不轉睛的趙朝宣，他才覺得更是詫異。


  因為是壽宴，之前的歌舞多是一味的陰柔唯美，如今突然出現這麽一場剛柔並濟的劍舞表演，倒是讓一眾來賓也倍感激昂，酣暢淋漓。


  薑墨領舞，多數高難度的動作都得由她來完成，漸漸的大家也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墨綠色的舞者之間，薑墨一身淡粉色長袍，翩然舞動，仿佛萬林叢中，一片桃花瓣鮮活靈動，讓人不忍錯目。


  突然，墨綠色的舞者半跪散開，舞台中間那一方淺水池邊，薑墨微提衣袍，露出半截光溜的腳丫，輕跳而下，濺起一叢水花，讓人驚豔。

  “嘶……”丫的，還真有點涼啊，剛剛下水，薑墨被冰得一個激靈，一臉淡然仙氣的模樣差點破功。


  而席間的趙宗佻已經有些眉頭深皺，拳頭微握了，他身後的朱晌和白幽也有些奇怪地打量著。


  仗劍，劃水，旋轉，輕踢，水光四濺，劍舞越來越精彩奪目。


  薑墨每一個動作都如同行雲流水，英姿中帶著瀟灑不羈，恭敬中帶著俏皮靈動，就連每一次探出的指尖都充滿了韻律。


  淡粉色長袍也被浸濕，漸漸變得鮮豔起來。


  現在是薑墨獨舞的時間。


  淺水池裏，薑墨靈動中帶著絲絲俊逸魅惑，一個下腰，腿高高踢起，充滿了力量。


  眾人看到如癡如醉，薑墨卻心裏一驚，立刻翻身而起，有些警惕地掃向場內。


  雖然動作還是那樣俊美，可薑墨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情。


  “啪嗒！”薑墨站立劈叉，再一次用腳踢開了一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石子，落入舞台之上，清脆一擊。


  看台上的賓客還沉浸在薑墨的飄逸英姿之中，沒有人注意到舞台上的異樣。


  “嘶……”側身騰飛，又一記石子擦身而過，薑墨明白這定是有人故意為之，可現在舞台之上，就是下刀子也得把舞跳完，薑墨隻能一邊跳著，一邊倍加心。


  賓客席間，趙宗佻也注意到了薑墨流暢劍舞之中的那一瞬停滯，雖然擔心，但他並沒有多想。


  長袍出甩，水珠飛濺，薑墨憑空躍起，眾人一聲驚呼。


  此時，又有人擊出一枚石子，薑墨赤腳踢開，有些吃痛，第二枚來不及阻擋，被擊打腰間。


  明顯的吃痛，席間的趙宗佻終於發覺到了不對。


  鼓樂聲已是高潮，本該在空中再做一次舞劍翻轉，然後便可落地定格，結束表演。


  又是一枚石子，著實可惡！


  “嘶……”一記吃痛，薑墨差點鬆掉手裏的佩劍，來不及轉身，就有些下墜。


  而一直目不轉睛地趙朝宣最先發現了她的異常，因為這一節是薑墨最早就跟著霓裳學習的，不該是這樣的動作，更不該有如此痛苦的表情，趙朝宣抽氣，整個人都不緊張地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趙宗佻已經認出了薑墨，看見她半空中突然慌了一瞬的動作，本能地判斷她有了意外。


  看見她來不及轉身，便迅速下落，趙宗佻想都沒想，一拍桌子，便起身躍起，形如一道閃電，躍入水池，堪堪將薑墨接在懷中……


  鼓樂聲停歇，賓客們看著眼前舞台之上突然多出來的上將趙宗佻，都有些來不及反應。


  大多數人似乎還沒有發現哪裏不對，隻當是上將也是這舞的一部分而已，仍舊看得驚喜連連。


  而舞台之上的其他舞者差點沒嚇破了膽，一開始的事情，他們沒曾察覺，可薑墨高空墜落，他們也察覺到不對，想要出手，可有些力不從心，好在上將出現得足夠及時。

  “嘶……叔叔……”薑墨本以為這一下要丟大人了，因為腰部被擊，根本來不及做多反映，隻能盡量避免腦袋著地，沒想到卻被趙宗佻及時接住。


  “呼……”確認就是薑墨，趙宗佻一身冷汗，瞪著薑墨的眼睛快要冒出火來。


  “哇唔……”突然出現的變故讓一眾賓客有些懵然，趙朝宣更是嚇得想要大叫。


  周圍伴舞的廝們也一臉驚慌，場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座上的皇帝也是一臉意外。


  一旁的宗廣王和王妃衛鸞也是一臉緊張，人家舞者跳得好好的，宗佻這子是鬧哪一出啊？


  “嘶……”趙宗佻皺著眉頭就要開訓。


  “叔叔……該，該結束了……”薑墨立即感受到了趙宗佻的怒氣，於是立刻縮著脖子聲央求，一臉祈求。


  “你……”趙宗佻真是被薑墨給嚇到了。


  “叔叔……”薑墨擠眉弄眼，示意著滿場的尷尬。


  趙宗佻抬頭，看著眾人都是一臉驚錯的表情，眉頭幾乎打成了死結。


  “呼……”薑墨立刻給靠近幾個的舞者使了個眼色。


  伴舞的廝立刻心領神會，立即揮手動作，眾廝紛紛起身圍了過來，組成方陣，似乎還有下一步動作，眾賓客期待。


  擋住了視線，薑墨窩在趙宗佻懷裏聲商量道：“叔叔，就，就算是給我麵子嘛，我們這麽辛苦的，總不好最後一步演砸了嘛，拜托了叔叔……”


  “你……”趙宗佻是又氣又急，可卻又無可奈何，瞪了她一眼，便將她抱起放在地上。


  有些微涼的池水剛剛好沒到腳踝，薑墨又有些抽氣。


  “怎麽樣，別硬撐！”趙宗佻看著心疼。


  “叔叔，配合我一下嘛……”薑墨一臉祈求。


  “怎麽配合？”趙宗佻有些咬牙道。


  “就……”薑墨伏在趙宗佻耳邊嘟囔了兩句。


  “你……”趙宗佻一臉驚愕。


  “叔叔……拜托了……”薑墨就想有個完美結束，便辛苦了一場，卻落得尷尬，這樣她和那三十個廝心裏肯定會難受的，所以，便隻能臨時求趙宗佻幫他們補上一招了。


  “你……你這丫頭，簡直胡鬧！”趙宗佻鬱悶了。


  “叔叔……”薑墨癟嘴一臉可憐兮兮。


  “好好好，就這一吃，下來你最好能給我個解釋！”趙宗佻還是妥協了。


  “嗯嗯！”薑墨連忙點頭。


  陣仗齊聲揮劍，場外的鼓樂聲倒是氣得恰是時候。


  眾人目不轉睛，就想看看多了趙宗佻的劍舞會是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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