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暗憎

  “咳咳咳……咳咳咳……”就在薑墨渾身微熱，就要迷糊的時候，耳畔傳來了幾聲微弱的咳嗽。


  混沌之中，薑墨還是本能地立刻睜開眼睛，就看見身旁躺著的柳嫦曦悠悠轉醒。


  “咳咳……咳咳咳……”


  “柳，柳姐姐？”薑墨驚喜，連忙跪起身子將她攙扶靠坐。


  “啊……不要不要！不要！啊！”柳嫦曦尚無清明，卻突然捂著臉有些抓狂起來。


  薑墨見她很是受驚，便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靠近她身邊想要安撫道：“柳姐姐，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安全了，柳姐姐……哎呦！”


  “起開！不要，不要碰我！不要！”可薑墨的手才一碰到柳嫦曦，就被她很大力地揮開，跌坐地上。


  “嘶……”剛剛一場廝殺，又淋了雨，還背了她好長一段距離，薑墨真的沒什麽力氣了，柳嫦曦這一推，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癱軟在地上。


  “柳姐姐？你，醒醒！是我啊，我是薑墨啊，我們現在安全了，你別害怕啊……”薑墨一直以為柳嫦曦是被趙南川的魯莽和那些追兵嚇到了，忍著不適，還要繼續勸道。


  “你別過來！別過來！殺人了！殺人了！都是血，都是血，你別過來別……”柳嫦曦一直嘟囔，半薑墨才聽清楚了她在害怕什麽，心裏一愣，麵上就很是不耐了。


  原來柳嫦曦是在害怕她啊，殺人怎麽了？見血又如何了？還不是為了保護她嘛，不然她薑墨吃飽了撐的，放著熱乎乎的美食不吃，放著軟乎乎的床榻不睡，冒著雨夜和生命危險，跑這荒山野嶺裏來陪她玩啊！

  再了，她用的是折扇，最多是擊中他們的要害，根本不致命的，怕什麽嘛！薑墨心裏很是鬱悶，瞪著還在瑟瑟發抖的柳嫦曦，眉頭緊蹙，心裏很是不舒服。


  “別過來，別過來……”柳嫦曦大概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樣驚險血腥的場麵，簡直如同夢魘煉獄，久久緩不過來。


  “呼……”薑墨真是有些後悔這麽拚命救她了，早知道就讓她在那私宅裏待著，管她受不受欺負，都跟她薑墨沒甚關係，她隻需要等叔叔來好了！哪裏還有現在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真是的，剛剛趙南川欺負她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麽害怕，怎麽她這麽救她，反倒害怕了？


  就這點出息和膽量，還配做叔叔趙宗佻的女人，薑墨真心有些鄙視她了。


  “呼……別過來，別過來……”柳嫦曦抱著胳膊縮著身子，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


  “不過去！姑奶奶我才懶得過去呢！哼！”薑墨冷冷地看著，實在沒力氣，也沒心情安撫她了。


  望著外頭的月色，薑墨心裏直鄙視自己道：叫你多管閑事，現在好了吧，哎……要不是為了趙宗佻，她才會……這麽護著她，忍著她，讓著她呢，敢這麽不分好賴人，換了別人，薑墨早怒了，直接就撂挑子走了，哪裏還管他那麽多。


  可她是柳嫦曦的，叔叔的心上人，她就是再不耐，可已經到這份上了，隻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呼……呼……薑墨……不氣……不氣……你不生氣，權當是看在趙宗佻的麵子上……不跟她一般計較……不氣……不氣……”薑墨唾棄了自己半，最後還是自我安慰道，心裏一陣無奈。


  瞧著她又昏睡了過去，薑墨也挪回到篝火旁，繼續迷糊……


  突然，本該再次昏睡過去的柳嫦曦突然就睜開了眼睛，滿眼的驚懼，回頭看看迷糊在她身邊不遠處的薑墨，滿是不清的憎惡。


  不過這一切薑墨都未曾察覺，畢竟她要比柳嫦曦累太多了。


  瞪了薑墨許久，柳嫦曦試圖掙紮地站起來，可不光雙腿，就連她的雙手也沒有一絲力氣。


  柳嫦曦憤恨無力，心裏對著這個剛剛豁出命去救了她的薑墨，竟然多少有些埋怨起來。


  要不是她，她柳嫦曦也不會落到如此狼狽不堪的境地。


  被追殺，淋大雨，失足摔下長坡差點沒命，更重要的是她還親眼看到了了趙南川對她的不軌，那種恥辱和不堪，柳嫦曦尤其不能忍。


  在柳嫦曦心裏，若是薑墨沒有突然出現，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許趙南川根本就不會再折返，更不會真的要欺辱她，她也不用經曆那樣的恐慌和無助，興許……現在已經被宗佻給救了回去。


  可現在……柳嫦曦真的是恨。


  雖然薑墨為了她真的拚盡全力，她該感謝她的，可是她就是心裏感謝不起來，恢複了神智之後，她心裏閃過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埋怨薑墨的多管閑事。


  柳嫦曦她甚至覺得這是薑墨在故意給她難堪，故意讓她處於這麽惶恐不安的境地，所以她心裏滿滿的不甘，滿滿的氣惱。


  而這些，薑墨一概不知。


  要是真讓她知道了柳嫦曦此刻心裏的想法，薑墨定會氣得會抓狂，直接就會把她給扔回去，然後再也不會心賤手賤，即便她被趙南川欺負死，她也都會忍住，絕不再皺一下眉頭！

  救人還這麽不討好，這種窩囊氣，她薑墨根本不受！

  “閃電……閃電……”薑墨有些睡迷糊了，嘴裏不停地呢喃，柳嫦曦趕忙閉起眼睛，生怕被她發現。


  “叔叔……叔叔……我們在這……在這……”薑墨混沌之中，又無意間念出了趙宗佻，柳嫦曦眉頭深皺，很是不耐。


  “叔叔……叔叔……好冷啊……你在哪啊？”薑墨呢喃的話還在繼續，柳嫦曦卻有些忍不住了，又睜開眼睛狠狠怒視。


  而薑墨依舊有些混沌，嘴裏的呢喃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柳嫦曦心裏不舒服，順手摸起身邊的一顆石子就往薑墨身上砸去，結果力道不穩，偏向了一旁的篝火。


  “撲騰！”篝火瞬間火苗有些亂飛，薑墨眼皮深沉，可卻還是立刻驚醒過來，望著有些被打散了篝火，一臉愕然。


  “呃……”柳嫦曦也嚇了一跳，想要假裝閉眼，已經來不及了。

  “柳……姐姐……你醒了？”薑墨不知道現在的柳嫦曦是真清醒還是假清醒。


  “咳咳……墨，墨丫頭？是你嗎？”柳嫦曦佯裝兩眼無神，聚焦了半，才認出了眼前之人。


  “呼……柳姐姐……是我，你，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啊？”態度很柔弱，應該是真醒了吧，薑墨心裏狐疑，但還是關心道。


  “咳咳……墨丫頭……我……很不好，我的腿好疼啊……還有頭，也是抽得疼，我們……我們……現在安全了嗎？”柳嫦曦一臉吃痛地無辜問道。


  “呃……應該安全了，柳姐姐，讓我看看你的腿。”一聽柳嫦曦腿疼，薑墨就有些顧不得剛才被她推開的事情，不計前嫌地要上前檢查。


  “嘶……呃……右腿……”柳嫦曦的吃痛不是假裝出來的。


  “好……嘶……”薑墨掀開柳嫦曦濕漉泥濘的裙擺，才發現她整條右腿的褻褲滿是血漬，瞧樣子應該是傷得不輕的。


  “嘶……墨丫頭……我的腿是不是斷了？”柳嫦曦剛剛隻顧著怨恨薑墨，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己渾身的酸痛，尤其是右腿幾乎疼得鑽心直到這一會才那麽明顯。


  “我，我也不知道，柳姐姐，你，你，這樣會不會疼？”因為血水模糊，薑墨也不好確定柳嫦曦的腿到底如何了，她隻能用最簡單的辦法一試了。


  薑墨伸手戳了戳柳嫦曦的腿，一臉疑問地看她道：“這樣疼不疼？”。


  “不。”柳嫦曦搖頭。


  “那這樣呢？”薑墨又用同樣的辦法戳了戳她的大腿。


  “嘶……疼，很疼！你輕點啊！”柳嫦曦本就毫無血色的臉又煞白了一層，眉頭深深皺起。


  “呃……對，對不起，柳姐姐，這樣看來，你應該是腿斷了。”薑墨見她這樣，也隻能耐著性子道。


  “什麽？”柳嫦曦驚恐。


  “柳姐姐，你別動，別動，這樣會更難受的，我先幫你簡單清理一下，你等等啊。”薑墨見柳嫦曦大驚失色，雖然心裏一陣無奈，可也隻能盡其所能地安撫。


  掏出懷裏唯一的一條幹淨帕子，薑墨撕開了柳嫦曦腿處的褲腳，準備幫她簡單清理包紮。


  “這，這是我的帕子，怎麽……？”柳嫦曦一眼便認出了薑墨手裏的帕子。


  “哦，是你的，這不是要找你嘛，我從叔叔那裏要來的，沒個物件，閃電也不好找你啊。”薑墨理所當然地解釋道。


  “宗佻給你的？”不過一條手帕而已，可柳嫦曦的樣子看上去很是不對勁。


  薑墨沒工夫搭理她想什麽，隻是準備動手。


  “你，你等等！”柳嫦曦用盡力氣，擋住了薑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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