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越境擾敵_一百四十五、為戰鬥而生
一百四十五、為戰鬥而生
古人說,“富貴由命,吉凶在人。”有時,真的是機遇可遇不可求,你想要時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等你擺過頭去,準備用冷談的目光對著他,什麽都想開了,什麽也無所謂了。這時,蘇東坡的一首詩可能敲定了你,“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不就是生活嘛!怎麽都能過的去,何必苦苦在一個站點等起來沒完沒了呢!這時,你想達觀,想要用無所謂的態度重新生活,準備把那顆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把那些種種的理想和目標也都收回,把高昂的頭顱低下,準備以一種全新的姿態來迎接新生活時,他卻在燈火斕珊中冒了出來,甚至讓你措手不及。
這時,你可能會悲喜交加,也可能似醒似夢,沉湎於不可信的虛幻之中。但不管怎麽說,你還是應該以最具實際的動作來迎接這種現實。即刻認識到,你的機遇來了,你的人生重新又回到了你的目標點。不管這個目標延線將伸向何方,對於你來說,你又站在了坐標中心點。至於他沿著軸線劃出的是曲線,是直線,還是圍著中心走出的一個圓,總之這時一次機遇,抓住抓不住,那就看你的個人造化了。
此時此刻,吳江龍的命運與這一點非常相似,不知是命運在擺弄他,還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故意給他一個小插曲。
李森動作很快,“咚咚”跑著去,又“咚咚”跑著來,從臉上表情就可看出他是遇到什麽非常開心的事。老遠就朝佟誌遠揮手,張大嘴又想朝著汽車上的什麽人喊。突然,有一個想法在他頭腦中突然出現。抑製住不讓他興奮,讓他鎮靜。所以李森沒有喊出口,也沒有把想要說出的話說出來。萬一要是那樣的話,當著十幾名就要走的老兵,人家肯定給他一個偏心的評價。看著這些人,他們可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兵。出生入死不說,一個鍋裏掄勺子,不知砸壞了多少個飯盆。手心手背可都是肉。無論哪一個戰士走了,他不心疼。噢!吳江龍留下了你高興,別人走了你就不急。
想到這,李森發熱的頭腦靜下來,腳步也放慢。
李森走到指導員佟誌遠跟前,把他拉向一邊,小聲地說了幾句什麽。
佟誌遠不由自主地向車上看,然後小聲說,“現在老戰士心情都很激動,我們還是穩妥處理這件事。”
“好吧!”李森說完,走向汽車,對著上麵的人說,“吳江龍,你先下來,有新任務。”
吳江龍從車上跳下來。
車上的老兵眼巴巴地看著連長李森,他們真想李森接著往下喊人,也給他們些新任務,哪怕是讓他們過境去跟敵人拚命都行,就是別讓他們退伍。可是,李森把嘴閉上了,眼睛裏卻盈滿了淚花,朝著司機一揮手,“開車。”
汽車嗚地一聲,向前一躥。
眼看著汽車要走了,連長沒有留下第二個人。這時,車上的一個戰士急了,大聲喊,“連長,也給我們些任務吧!”
“連長,給我們任務吧!”車上喊的人跟著多了起來。
李森沒有應聲,隻是咬牙向戰士們揮手。汽車漸行漸遠。
看著開走的汽車,李森控製住了哭聲,但眼淚還是突破防線,從他眼眶中花花往下流。轉眼間,他已是淚流滿麵。
連長的淚,退伍老兵是看不到了。無論他們走多遠,能記住曾經有過這麽個連長就足夠了。還有一點,是李森最擔心的。他盼望這些走了的老戰士,千萬別以為他對吳江龍有什麽偏心。即使有,那也是為了一種事業,可沒有半點個人的私情。
很快,汽車影子全無。在道路上,隻留下一股煙塵,正在漸漸回落。
退伍,對於這些老兵來說,又是一次人生轉折。遠去的身影,可能永遠都不會重現。分別後的戰友,可能一生一世都不會相見。他們走了,走的很光榮,走的很偉大。他們是帶著完成一種使命後,風風光光走的,走的讓人難舍,走的讓人心痛,走的讓人難以忘懷。啊!退伍老兵,你們是何其偉大,你們是中國鐵軍的締造者。
曾經相聚過的戰友,去的去了,走的走了。犧牲的戰友,他們將安然在地下長眠。活著的戰友,他們還將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
至於這些退伍老兵,他們將來如何,我們無從知曉。但在村頭上,這些送行的人,他們的心情卻是沉重、心酸。
老兵一走,村頭突然靜止了,仿佛靜止在一個從沒有人煙的原始空地上。在場的幾十號人沒一個人說話。他們也許是在聯想,也去是在惋惜,也許是為家庭成員的缺失而傷心不已。一年一度的最痛苦,最傷心,最悲壯的老兵退伍終於過去了。不管是違心,是痛惜,但還是要咬呀堅持住。
戰友,戰友新如兄弟。離別時的這種割舍,與親人一去不返沒什麽不同。看著親人遠行,沒有歸來的日子,這樣的場麵,誰不傷心落淚呢!
還是佟誌遠最先從沉甸甸的靜默中恢複過來。他向人群裏望了望。看見有的戰士仍然在哭,有的還在偷偷抹淚,有的在小聲竊竊私語。他不能讓這種氣氛繼續下去,還要有許許多多工作要做。於是佟誌遠說話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李森從痛苦中恢複過來,開口說,“都回去,各排,把衛生搞一下。”
既然連長、指導員發話了。戰士們隻好朝著老戰士遠去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然後,裏裏拉拉地走回到住處。
過了一會,村頭上隻剩下了李森、佟誌遠和吳江龍三人。
吳江龍站著一直沒說話,他到現在也不清楚自己屬於那一列。如果向車上的人揮手,好像自己留下了。但他到現在還沒聽到連長、指導員給他一個明確的表示。萬一不是留下,而是繼續退伍呢!那樣做不是自做多情嗎!現在,戰士們都離開了,而他能去哪呢!退伍名單宣布了,他這個四班長的職務也解除了,四班將不屬於他。所以,他看著其他人離開,自己卻沒辦法動,不知將去何方。
李森走過來,拍了下還在沉思的吳江龍,“走,回連部。”
李森前麵走了,吳江龍在後邊跟著,佟誌遠走在最後。
三個人朝著李森和佟誌遠共同居住的房屋走去。
“來,喝杯水。“一進屋,佟誌遠倒杯水給吳江龍。吳江龍接過佟誌遠遞過來的水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然後問,“連長,指導員,我為什麽不走了?”
“走,誰說不走了?”李森顧弄玄虛地說,“不過,你走的地方不是回家,是另一個地方。”
吳江龍被李森弄的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越發楞了,傻呆呆地看著李森。
“李森,你快說吧!別賣關子了。”佟誌遠看吳江龍難受樣,催促說道。
李森哈哈一笑,完全換了個人似地,一拋原來愁眉苦臉的得性,坐在床沿上說,“吳江龍,你小子運氣不錯,真他媽的不錯。”見吳江龍沒什麽反應,仍然一副傻呆呆地樣子,繼續說,“你不但不退伍了,還有好事找到你頭上。”
“什麽好事?”吳江龍繃緊的神經還沒完全放開,到現在他還沉浸在退伍的氛圍裏沒有跳出來。他見李森始終不說出實情,真擔心繞了個大圈,繼續回到退伍上來。心想,“今天不走,那明天走,再過個十天半月走,那不還是一會事嘛!”
“我告訴你啊!”李森一聽說吳江龍不退伍了,比自己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還高興。這不,到現在為止,他還在這個興頭上,一直不肯下來。李森咂了下嘴,繼續說,“營長打電話說,你不但要提幹,而且還要參加一個什麽特種兵訓練營。”
“真的?”吳江龍跟著吃驚。他不是為那個提什麽幹,而是為能有參加特種訓練而高興。他在軍教導大隊學習時就聽說過,有這麽個部隊,但究竟在什麽地方,都什麽人參加,他卻知之甚少。沒想到,今天自己還有這個機會。不過,他還是沒立即相信。一個將要退伍走了的人,能有這樣的好事?這麽一想,吳江龍剛剛跳動出來的火苗,瞬間又縮了回去,輕聲說,“連長,別拿我開玩笑了。我,一個將要退伍的人,哪能有這個好事。”
這下可輪李森急了,本來他想,自己一說,吳江龍就會高興地蹦起來。沒成想,這小子不但不激動,而且沉穩的似乎用兩頭黃牛都拉不動。這可不是吳江龍性格。李森站起身說,“哎、哎,吳江龍,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咱營長說的。他怕你走了,特意打來電話。”
吳江龍把頭轉向佟誌遠,用探尋的目光想要核實這事是真是假。
“嗨,我說你小子,怎麽我的話都不信了,”李森著急道,“看什麽指導員,電話是我接的。”
“不信。”吳江龍嘴是這麽說,心裏卻有些鬆動,心想,“李森不是開玩笑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更不會。這事肯定是真的。”但他還想證實一下,因此這麽說。李森是他的老排長,平時關係就很鐵,事情都這樣了,他還怕什麽。所以,他要偷偷算計一下李森。
李森這時就像個頑皮的孩子,如同與人吵架般地倔強,好像吳江龍把他當成了騙子。隨後瞪著眼睛,一把抓起桌上電話,“你要是不信,咱現在就給營長打電話。看看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
吳江龍抿著嘴,盡量不笑出來,拿眼盯著李森一言不發。
佟誌遠看出來了,對李森說,“李森,你哪還有點連長水平,怎麽被吳江龍耍了。”
“什麽?”李森一時沒明過來,瞅了眼佟誌遠,又轉向吳江龍,忽然明白了,哈哈一笑,“好你個吳江龍,還沒提幹呢!你小子到捉弄起你的連長來了。”
吳江龍終於綻開笑容,笑著說,“沒有,沒有,我哪敢!”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佟誌遠拿起電話聽。聽了一會,又對著話筒連著答應兩個“是,是。”
佟誌遠接完電話,對吳江龍說,“還是很快嘛!行了,吳江龍,今天你也別在連裏住了,趁著背包還沒解,趕緊走人。”
“去哪?”吳江龍問。
“先去營裏,還有兩個戰士跟你一起走。在營裏集合好後,轉道去師裏集合。”
“怎麽樣,怎麽樣,我沒騙你吧!”李森一付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唉,可惜了,電話要是早些來,讓他跟車一塊走多好。”佟誌遠很後悔地說。
“行了,行了,”李森看著吳江龍對佟誌遠說,“這會就是讓他走上一百裏,他也不會感到苦。”
李森說的沒錯。對吳江龍來說,這點苦根本就不算什麽!隻要不是讓他退伍,徒步走到營裏算什麽,走到團裏、師裏又算得了什麽。這會,就是讓他徒步走到昆明,他也敢。昆明距離這,估計也有個千八百裏路程。你還別說,人一旦從低穀中跳出來,重新看到希望時,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會有一種超越般地嫻熟,能生成一種超凡脫俗的喜悅,還能產生一種豁達的人生觀,甚至會有無比的熱忱和堅韌,在強大力量支持下會衝擊出從沒有過的膽量。
吳江龍走了,一個人走的,背著那隻囊括了一個戰士所有家當的背包,又踏上了一個新的理程。
正午的時光一閃而過,眼見著太陽漸漸偏西,樹的影子越來越低,蒿草也在微風吹佛下來回擺動。
密實的叢林中忽然響起一隻鳥叫聲。急促的啾啾聲響過之後,有幾隻鋼盔從草叢裏冒了出來。個個行動迅速,一閃即失,他們全都朝著鳥鳴地點潛行。
一名解放軍軍官突然從林子裏站出來,一手掐腰,另一隻手指著最先接近的一個戰士說,“顧雙,你的動作不行,照你這個走法,用不了十秒中,你就會被敵人打掉。”說完,他又轉向另一個戰士,“付小群,你的槍是怎麽背的,碰的水壺叮當響,你是來偵察,還是來給敵人報警的。”隨後又向其他人喊,“回去,都給我回去,重來。”
軍官說完,隱蔽在草叢中的十幾個戰士全都站了起來。一個戰士說,“石參謀,咱歇會吧!”
“不行,就這個樣,還好意思歇?”石參謀厲聲說道,“都回去,給我重來一遍。”接著轉向吳江龍,“吳江龍,做個示範給他們看。”
“是,”吳江龍答應一聲,返回到初發地,進行潛行示範動作。
這是一支我軍在準備進攻老山前,組建的偵察小分隊。隊長是吳江龍,隊員是從全師選出來的尖子。可以說,個個都是軍事技術能手。小分隊人數不多,一共十二名,整整湊了一個加強班的數。
小分隊的首要任務已經確定了,就是要在十天以後前去老山偵察,摸清敵133師火力配屬,兵力配備情況。
現在,他們剛進行了第一個訓練科目,就暴露出這些問題。不僅訓練參謀急。吳江龍這個小隊長更急。前去越軍陣地可不是去逛風景,那是要掉腦袋的,所以不嚴格要求行嗎?別看每個人在平時都把“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口號喊的山響,可是一到關鍵時刻,很少有人能頂的住,這也跟老山地區的特殊情況有關。
亞熱地區氣候變化無常,一會是盆雨傾泄,一會又太陽焦灼。但大多時候是陰雨綿綿。地表層永遠是潮濕的。下起雨來,人隻好泡在雨裏,行走在泥裏,每走一步都要負出艱辛。沒有雨時,人始終會被潮熱的空氣悶著。再加上上邊烤著,下邊蒸著,不把身上的水份蒸幹絕不會完事。但這些還不算什麽,最困難的就屬水了。一旦渴了,你可別指望有什麽清泉、礦泉水之類的水讓你喝。就是河水也很少見。這裏到處是水坑,但沒人敢喝,因為裏麵有毒。除非你勤奮一些,在下雨時,直接把雨水接到鋼盔裏。
這麽多難題出現了,小分隊不認真訓練能行嗎!這一仗是上級下的,而且決心很大。老山這一仗,絕不能拿戰士的生命去冒險,決不能再用戰士的身體去頂敵人的炮彈。要打就要打有準備之仗,要打,就要打的漂亮。
中國已經有了五年的改革成果,無論是物力、財力,還是軍事裝備都大大超過了七九年,所以,這場戰鬥我們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