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遇到熟人
學校里我的學習成績一路下滑，試卷上大大的紅色「×」字十分醒目。雖然我也很想好好學習，但是沒辦法，高中的課本本來就比較深奧，缺一點課就很了不得。我雖沒缺過課，但我卻也是沒什麼時間複習的。我只有十八歲，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和自制力能夠兩邊兼顧，給媽媽掙錢換腎，已經成為我活著的最大動力。
林老師找我談過幾次話，她言辭間對我媽媽的身體表示遺憾，但對我的學習上的漫不經心則是更加痛心。
她真的是個好老師，可惜我已經沒法好好學習來報答她，我只能盡量讓自己的成績下滑得不那麼快，但我心裡知道，這也只是飲鴆止渴而已，沒多大用處的。林老師知道媽媽的病，還曾經去家訪過兩次，但她始終沒有把我學習上的問題告訴媽媽，我很感謝她能這樣為我，為我的家庭著想。
我已經在夜來香做了快兩個月了，業務上漸漸的熟練。我慢慢知道什麼樣的客人該用什麼樣的手段去應對，比如有的客人，需要我們這些陪酒女郎付出點什麼，出如摟抱、揉捏，就可以讓他們掏錢買酒；而有的客人，不必多問，只要我將酒端過去，看到我這張臉，他們結帳時再不情願也甘之如飴。
許容歡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她說我成長得很快。
正與客人調笑間，我不經意地抬眼便看到門口似乎來了一群客人，燈光閃爍，看不清面貌，只覺得氣場強大，憑我以往的經驗這些人一定會喝很多酒，我能拿更多的提成，我歡笑起來。隨意找了個借口離開這桌，起身時被不知是誰的咸豬手重重地捏了一下我的臀部，我毫不在意的笑罵了兩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搶在別的陪酒女郎前面快步迎上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些人身上紋滿了紋身，胳膊上的肌肉隆起，很健壯的樣子，一看就是混黑的。我滿意地微笑，這樣的人很爽朗，尤其是掏錢的時候。
我巧語嫣嫣得問他們多少人，給他們尋個好的位置。那些人說了個人數，我心裡已經有了譜，他們人不算太多，廳里有一個角落非常適合，他們如果找女孩坐陪，那地方也非常隱蔽。
那帶頭的大哥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看，我不以為意，這很正常，經常被人看，我現在已經習慣。忽然那帶頭的大哥沖後面喊了聲什麼，我沒聽清，不過我想應該是跟他們一夥的人吧。那人上前來，被帶頭大哥一把摟住，下巴沖我一揚，「孟晨，這女孩看著眼熟啊！」
我正與旁邊的人說笑，談笑間我回過頭來大吃一驚，居然是孟晨！不過也不奇怪，他救了我的那天，不就是與混黑的人在一起么，這樣想來一他會出現在這裡也很能講得通。
我沒說話，我也在等孟晨的回答，不知怎麼的，我竟有些緊張，手指攥成拳頭，形成一個悶熱得空間，掌心內汗津津的。
孟晨安靜地站在那帶頭大哥的身邊，隨意地看了我一眼，但輕描淡寫的說道，「飛哥您貴人多忘事，這是我女朋友，去年她有緣與您見過一面。」
飛哥似乎有些吃驚，「真是她！我還以為是長得像，你怎麼讓她在這裡上班。」
孟晨似是對飛哥站在人來人往的門口處刨根問底十分無奈，他垂下眼眸，聲音卻帶著笑意，「飛哥，這些事一言難盡，先讓她帶我們去席上，咱們再細說。」
飛哥看看左右，像是才反應過來，也笑了起來，我見狀連忙引他們去我預先想好的座位走去。
落座之後，我開始給他們推薦酒，不管遇到什麼，我始終都要記得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為了錢，為了媽媽的命。
孟晨抬眼看向我，隨意點了幾種酒，我看看飛哥，飛哥沒說什麼，孟晨說好數量之後便讓我去取。他似乎是為了打發我，我抿緊了唇，點頭應是。
後來聽孟晨說，我走之後，他跟飛哥說了我的事情，甚至將我的生活表達的更加慘然，飛哥只是感嘆我重情重義，別的沒再說什麼。
我有些惱怒孟晨將我的私事告知別人，我內心要強，並不想讓別人同情。孟晨告訴我，編瞎話對飛哥這種老江湖是沒用的，很容易被抓住話柄。一個愛說瞎話的小弟對大哥來說沒什麼用處的，因為不值得信任。還不如實話實說，比起說謊話讓人有機可乘，最糟也不過是被人家同情而已，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想了想孟晨的話，我點頭同意，臉面不比活著重要，我現在不就是在舍下臉皮求生嗎？只是臉皮被拉下的方式不同而已，這樣想來，似乎沒什麼是不可以接受的。
只說當時，我做了好久的心裡暗示才讓自己的心稍稍平靜下來，使自己不那麼緊張。
我露出一個笑容，將酒端了過去，啟開。孟晨靜靜得看著我，沒同他們一樣摟著女孩在那談笑，啟開后，我主動坐在了孟晨身邊，聽他們聊天，偶爾也搭句話，只是怎麼也不像跟其它客人一樣笑語溫言。
孟晨沒同我說什麼，只是一徑得向自己灌酒，我不知怎麼的，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其它人，包括飛哥都早已經摟著那些濃妝艷抹的女孩開始上下其手起來。只有我們的位置上，安靜得彷彿不像這夜場的生活。
他繼續灌自己酒，像是非要把自己灌醉不可。我再也看不下去，伸手奪過了他的酒杯，他雖然神情里有幾分不愉，看起來彷彿非常地平靜。但不知怎麼的，我從他微皺的眉頭裡讀出幾分壓抑的怒意，讓我有些心悸。我不自覺得將手中的酒杯還給他，卻並不死心地輕聲勸道，「別喝太多，會醉的。」
孟晨眼神有些嘲諷，嘴上搭腔說，「醉了才好，誰不是醉熏熏、頭腦不清楚得活著。」
我啞口無言，他不開心，因為我嗎？我雖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孟晨喜歡我，但他一直對我很照顧，我想他大概是把我當朋友的吧，我會墮落到如今的境地他大概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有我這樣的朋友讓他丟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