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惡魔的救贖
傅逸然一直低著腦袋,就像是沒有聽到我的問話一樣。
我不是一個特別有耐心的人,但我還是在他跟前站了很久,見他遲遲不說話,才轉身走回了鐵籠門口,止住了腳步,低聲說道:「如果你沒有話跟我說,那我就走了,哦對了,醫院剛剛傳來消息,楊雄已經脫離了危險。」
只見傅逸然微微一愣,雙手抱著腦袋,低聲呢喃道:「我還是沒能為你報仇,博文,對不起,博文……」
我轉身看著他,輕聲說道:「你的確應該跟傅博文說對不起,你也應該慶幸楊雄沒事,要不然,你就算死了,也沒臉面去見你弟弟,你們兄弟兩人的感情那麼深,你真的認為,憑你弟弟的性子,就算他活著,他真的會想讓你替他報仇嗎?回頭吧,出來之後,好好做人。」
他依舊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的捶打著自己,我看著他,搖了搖頭,心想這人也沒多大救了,就準備轉身走人。
可就在我走的那一刻,傅逸然突然開口說道:「有一個男人……」
我突然停住了腳步,撇頭用餘光看了傅逸然一眼。
「那天我從警察局出來,有一個男人,他帶著口罩,說博文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楊雄害的,楊雄不光私底下出賣了博文,在出道前還曾經販賣毒品,甚至利用博文對他的感情,構架起第三方橋樑,通過博文認識更多的廠房以及富二代,並私下做人肉交易,他還告訴我,楊雄這麼做,就是過河拆橋,他認為博文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想一腳踹開,甚至讓博文都翻不了身,方隊長,即使楊雄沒死,我說的這些話能不能……讓楊雄坐牢……」傅逸然直勾勾的看著我,大聲呵道。
我轉身,看著傅逸然,皺眉問道:「你說的那個男人,是誰?」
他抬頭看著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敲打著地板,看上去十分淡漠。
我上前一步,拉起他的領口,皺眉問道:「告訴我,那個讓你產生綁架楊雄念頭的人到底是誰,是不是他,跟你說的,殺死傅博文的是葉書,是不是他,告訴你,楊雄對待傅博文的一切,告訴我。」
他還是沒有說話,卻像個瘋子一樣的笑了,在他的笑容里,我感受到了輕蔑,譏諷,甚至絕望。
這時,單良啪嗒一下推開了這間拘留房的大門,見我正拉著他的領口,立馬就用身子堵住了大門,而後轉頭讓身後的那些刑警都留在門外,自己則是馬上走了進來。
「方怵,你在幹什麼,給我放開他。」單良將門反鎖,而後快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呵斥道。
我咬著嘴,右手放鬆,直接就將他的領口放開。
「你說,有話告訴我,就是為了告訴我,楊雄犯過罪,對么?好,那我跟你做個交易,我答應你,如果楊雄真的犯了法,我會查清楚,然後交由法律來審判,但是你必須告訴我,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很清楚傅逸然想要的是什麼,他不相信我們警察,卻唯獨讓單良打電話給我,將這件事情告訴我,這也就表示,在他心裡,至少我這個警察,是例外的。
傅逸然愣了愣,而後抬頭看著我,不發一語。
「這是我對你最大的忍讓,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看著傅逸然,也全然不顧單良此時就站在我面前,凝重著一張臉,看著傅逸然,說道。
「方怵,你到底在幹什麼,什麼交易?什麼罪證,你知不知道,你是人民警察,你不是地痞流氓,跟嫌疑人做交易,這要被上面知道你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單良急忙拉住了我,當著傅逸然的面,瞪大了眼睛,急切的對著我說道。
我抿了抿嘴,用餘光看著我那部正在錄製我們對話的手機,而後一把推開單良,上前一步,對著傅逸然繼續說道:「怎麼樣,你不是要還傅博文一個公道嗎,我幫你,但是你也要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黑。」
其實說是交易,這並不算是交易,我是警察,我有權調查任何犯罪者的犯罪事實,而楊雄的名號在他們圈子裡面並不是秘密,我不是去搗鼓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去陷害楊雄,而是找到楊雄的罪證,讓他接受法律的懲治,當然,這麼做,我也的確是有私心的,我記得夏恬也說過,她在最低落的時候,曾經遇到過兩個人,一個是天使,一個是惡魔,而現在傅逸然告訴我,他在決定綁架之前,也遇到過那個改變他一生的人。
而那個人,和夏恬口中所說的惡魔做了同樣的事,那就是……思想引導。
將一個原本已經接近於絕望邊緣的人,推到惡魔的口中,然後將其同化為殺人的惡魔,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我甚至,在腦中都已經將這個人,聯想到城市報警者口中所說的惡魔了。
「他……和你差不多高,說話時用了變音器,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是記得,他脖子上有一朵白色的蓮花,好像是紋身,因為是白色的,所以我看的很仔細,他告訴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楊雄永遠的消失,這樣博文就不會再心軟,我原本……真的只是想要綁架他,給他一點教訓,讓他以後收斂一點,可是,博文突然死了,我……我那時不受控制,滿腦子,都是要殺死楊雄,方警官,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他伸手拉著我,單良下意識的站到了我的前面,而我,卻將單良輕輕地推到了一邊,並給了他一個確定的眼神,後者也不好再次上前。
他就這樣拉著我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問著我,當時為什麼不出現,如果我出現了,這件事情,或許就會改變。
我嘆了一口氣,拍著他的腦袋,輕聲說道:「我不是神,就算那時我出現了,也阻止不了楊雄對於傅博文的傷害,更無法預測楊雄的粉絲會做出這麼激烈的行為,傅逸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是一個好人,是這個社會把你逼成魔鬼的,但好在,你並沒有殺人,還有機會,最後……我再問你一件事。」
我看了他一眼,而後低頭再次問道:「你綁走楊雄的那一天,保護楊雄的女警已經中了迷藥,大概率已經神志不清了,為什麼,你還要殺她?」
傅逸然微微一愣,而後馬上抬頭,這腦袋在下一刻搖的就跟撥浪鼓一樣的說道:「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在楊雄的手機裡面裝了定位,所以不管你們去哪裡,我都知道他們在哪兒,那天我在那個小區門口徘徊了很久,確定那房子裡面就只有楊雄和那名女警,我在毀壞了他們門口安裝的攝像頭之後,就佯裝休憩水管的敲了門,是楊雄給我開門的,他給我開門的時候,我路過卧室,發現那名女警早就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我也沒管那麼多,直接用我隨身帶著的工具砸暈了楊雄就帶他走了,我記得清清楚楚,我走的時候,那個女人還好好的,我沒有殺她……我真的沒有殺她。」
「你沒有殺她,為什麼,她會倒在血泊之中?」單良聽到這裡,也一臉懵逼的看著我,而後轉身皺眉,對著正跪在地上朝我們極力否認的傅逸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