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夜襲敵軍
轉眼間,已過了數日。
燕軍沒有任何的動作,央軍也一直駐守未動。司徒麟南整日關在自己的營帳內,從未踏出一步,也不準其他人進出,只令軍醫聲稱自己需要好好靜養。
風清晚與凌王之間突然變得有些怪異了。每當有外人在時,他們是真正的上下屬,若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時,氣氛便會一直僵硬下去。
唯一令風清晚覺得輕鬆的時候是每天申時過後,她都會來到之前的那個樹林,在那裡,她和司徒逸飛兩個人一起靜靜的看落日。偶爾,他們會聊上幾句,大多的時候,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像是兩個互不相干的人,只是一同靜靜的注視著西方,看著絢麗的晚霞漸漸西沉。最後,他們再一前一後各自回到軍營。
這樣看似平靜的生活之下,潛藏了巨大的危機。
這日傍晚,風清晚剛從樹林回到軍營,便看到空曠的營地上站滿了一列列整裝待發的士兵。司徒麟南就站在那些士兵的前方,像是正在發布施令。而凌王則站在一邊,一臉肅嚴,當他目光觸及到風清晚時,瞳眸微微收縮。
風清晚悄然無聲地從旁邊繞道而行,平靜的面容下看不出任何的波動,只是緊握的雙拳略微用力,她的心底已大致猜到了什麼。
走回火頭軍的營內,裡面的士兵們一個個神情嚴肅,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沒有人出聲。風清晚靜靜的拿出一籃菜到一旁清洗。
一邊洗著菜葉,風清晚腦中的思緒已快速旋轉。
看來燕軍已經開始行動了。這麼說,黑陰山那邊的探子帶回了消息?
不!仇天不會輕易放過探子的。除非,他沒有抓到人……
司徒麟南這邊呢?她一直在監視著司徒麟南的動靜,若是有探子與司徒麟南聯繫,她不會不清楚,這麼多天,司徒麟南沒有與任何外人聯繫。若是沒有裡應外合,燕軍怎麼敢冒然行動?
還是,這一切只是一個陷阱?
「唉,聽說這次燕敵的突襲只有一百人,卻傷了我們千餘名弟兄。」旁邊一個細微的耳語聲突然傳進了風清晚的耳中。
她佯裝不動,凝神聽著周圍士兵們小小聲的議論。
「是啊,燕敵這次太過份了,專挑我們布防最弱的西南方。」另一名士兵接著道。
「我聽說剛才將軍已經下令了,今晚子時我們也要突襲燕軍,給他們一個教訓,我們央國可不是好欺負的!」
「對!就是……」
「一群人不做飯在瞎議論什麼?」軍營外突然走進一名士兵,大聲呵斥著剛才討論的士兵。
剛才說話的兩名士兵立刻叩頭道:「李副將恕罪!李副將恕罪!」
「別說廢話!將軍下令,讓你們做一頓好吃的,今晚有任務。」
「是!是!」那兩名士兵立刻點頭,慌張的開始張羅做飯。
風清晚順勢把剛洗好的菜葉交給那兩名士兵,平靜的眼底染上一抹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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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漆黑的夜空,仿若籠罩了一層巨大的黑幕,看不見一絲光亮。
密林中,不時傳來窸窣的響動。約有幾百人的身影,快速的在密林中穿梭。他們一個個身穿夜行衣,行動迅捷,身輕如燕。
風清晚緊跟著前一個人的步伐,快速跨過一道橫擱的樹木。傍晚時,當她聽到了那兩名火頭軍的議論之後,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發生。為了一探究竟,她易容成今晚行動中其中一個士兵的模樣,混在行動的隊伍里。
原來就在傍晚的時刻,燕軍突然襲擊了連城的西南邊,一舉攻佔了那個地方。
當他們都以為燕軍會從北面進攻而把大批的防守都布置在北方時,他們卻選擇了西南方。那裡是駐守士兵最少的方位,若不是燕軍有刺探得到內幕消息,那就是他們突然改變了作戰計劃。不論是哪一種,風清晚都必須查探出虛實。
今晚,司徒麟南下令,由李副將率領五百人先鋒軍,突襲燕軍在連城外圍的駐守。名義上是給燕敵一個教訓,但也有可能是個陷阱。據她的了解,這五百人全是央軍中最英勇善戰的士兵,若是他們被滅,央軍顯然會元氣受損。雖然她沒有證據,但是司徒麟南的這個命令,卻有不得不令人懷疑的理由。
很快的,他們穿過密林,經過幾道斜坡,眼前便是連城與燕軍的交界處。他們一群人在約相距燕軍的幾里之外停下。
風清晚與其他的士兵們一樣,靜靜的趴伏在斜坡上,雙目注視著前面不遠處的燕軍軍營。
燕軍似乎與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若這是一個陷阱的話,他們應該早就部署好了,但是看燕軍的神色,沒有任何的端倪。
風清晚的心底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燕軍的軍營內太安靜了。
即使他們沒有與司徒麟南串通,以一般作戰來說,他們剛剛襲擊了敵軍,不可能不會預料到對方也會以牙還牙,以同樣的方式來襲擊。而他們的神色如常,軍營內又異常安靜……只能說,他們早就部署好一個大坑,等著敵人來跳!
果然有問題的!
風清晚正要去李副將身邊阻止,卻在同一刻聽到一個簡潔威嚴的施令聲:「上!」
所有的央軍士兵一聽到命令,立刻跳起,殺氣騰騰的衝進燕軍的軍營。
「不好!」風清晚低叫一聲,身形快速跟上。
雖然他們也選擇的是燕軍平時部署最弱的外圍軍營,但是現在的燕軍軍營內,一定是最強的部署。她必須想辦法阻止。
站在軍營外守衛的燕軍見到有人襲擊,卻是鎮靜自若。像是早有準備搬,兩個守衛燕軍同時揮舞著手中的鼓槌,不斷的擊打身後沉重的大鼓。
「咚、咚、咚……」巨大的鼓聲在沉靜的黑夜格外嘹亮,而軍營內的燕軍,在聽到這聲聲的鼓聲時,早已全部出動。
「有敵軍進犯!」
……
「沖啊!」
……
「有敵軍進犯!」
……
燕軍的軍營內,剎時火光四起,照亮了夜空。燕軍的吆喝聲與正衝鋒的央軍的吶喊聲混在一起,充斥在四周,一瞬間,寂靜的黑夜渲染而開。
燕軍的軍營內突然湧出無數的士兵,一批接著一批。他們一個個整裝待發,眼神犀利,卻處變不驚。
帶領央軍的李副將似乎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儘管這五百士兵個個驍勇善戰,但也抵抗不了燕軍眾多的防衛,何況他們似是早就布防好了一切。
先是箭隊,一對對排列整齊的士兵手拿長弓,箭羽齊發。霎時間,天空中布滿箭雨,央軍的部分士兵沒有躲過,在還沒到燕軍的軍營前便已倒地。
「退後!大家快退後!」李副將突然揚聲下令。憑著多年的戰場經驗,他知道這其中必定有詐。
央軍的士兵們一聽到命令,立刻開始撤退,他們又回到剛才的那個斜坡,利用地勢遮擋。
奇異的是,燕軍並沒有趁勝追擊,他們見央軍開始撤退,所有的燕軍也在同時回到軍營內。
有詐!一定有詐!所有的央軍士兵此時才知道他們上當了!
風清晚有些狼狽的來到李副將的面前,剛才一瞬間的箭雨,她險些沒有擋住。幸好及時有撤退的命令。
「李副將,恕屬下斗膽。燕敵這次顯然是在設計陷害我們,他們的軍營內還不知道真正的燕軍有多少人,而我們現在剩下的只有三百餘人,若是繼續進攻,只會是以卵擊石。屬下懇求李副將下令撤回軍營。」風清晚站定在李副將的身邊,堅聲說道。
正在思索的李副將聽言,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士兵,銳利的眼中光芒一現。「你是誰?」
風清晚直直的抬頭。「回李副將,屬下名叫李三。」在她假扮這名士兵之前,她早已問清了這個士兵所有的事迹。
「你可知道,作為一名將士,在戰場上最不能說的話是什麼?」李副將的語氣異常嚴肅。
風清晚微微一頓,不懂他突然說起這個。
「你,告訴他。」李副將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名士兵。
「是!作為將士,在戰場上最不能說的話是『撤退』!」旁邊的那名士兵說的堅定而響亮。
「可是剛才……」風清晚皺眉。「而且,撤退是為了保存實力……」
「夠了!」李副將突然打斷她的話。「你忘了將軍已經下令,這次我們若是突襲不成功,便以軍法處置!即使將軍沒有下這樣的命令,我們也不能就這樣退縮!只有懦夫才會想要後退。我們是軍人,只會勇往直前!這次我們遇襲,完全是剛才的進攻有問題,我們太忽略了燕軍的詭計。」
李副將轉身對著身邊的士兵們道:「下面聽我的命令,所有人立刻分成三隊。你,帶人從左邊包抄,你,帶人從右邊包抄,其餘的跟著我。記住,所有人必須暗中進行,不能有一絲響動!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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