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夜探軍營

  出了自己的房間,風清晚腳下不停,身形快速的朝黑陰山的大門而去,眼中沒有對這個自己已經住了幾個月的地方有一絲絲的留戀。


  經過前廳時,悄然行走的身影一頓。


  眼前一張冷寒的俊臉,正緊緊的盯著她,黑眸沒有一絲情緒。


  她面無表情,心裡卻清楚,仇天是特意在這裡等她。


  黑陰山只有一個出口,想要離開必會經過前廳。她不意外他怎麼知道她今天會離開,只是有點訝異他竟會在這個時間等她。而且,顯然是有話要說,但是他的臉色似乎並不太好。


  一張萬年寒冰臉,在看到她時沒有一絲波瀾,只是緩緩伸出原先背負在身後的雙手,遞給她。「這是『他』給你的。」


  風清晚微愕,遲疑地接過他遞上的信。沒有立即看內容,但她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為什麼?」她沒頭沒尾的問一句。不能怪她太好奇,這實在不是仇天會做的事。


  難得仇天竟能聽懂她話中的意思,冷寒的眉輕皺,道:「這是『他』要求的。看過信你自會明白了一切。」


  說完,不待她的反應,他已轉身回房。


  他已經做到「他」交代的事了,現在他該去接著補眠。忍不住心中還在腹誹,那女人什麼時候不好離開,偏偏選在清晨最好眠的時候走!真是夠了!

  風清晚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廳內,手中的信緩緩拆開,映入眼中的是蒼勁有力的字體。


  清晚:本王知道你的報仇之心未死,本王不會阻止你,或許也阻止不了……


  看到這裡,她的唇角忽然微微彎起,雙眼接著往下瞄——但是你身受重傷,目前應以靜心養傷為主,黑陰山是調養身體的好地方,你在這裡養傷本王也可安心。如今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相信應是你的身子已經復原準備下山之時。本王現在可以告訴你一些事,自你離開凌王府之後,劉顯也消失了,他並未向本王請辭而是悄然離開,其中緣由本王大膽猜測應是與你有關。司徒麟南受皇兄之命領軍出征只是表面應允,其實他早已有叛變之心,皇兄特命本王一同前往,表面上是御軍統領,實則是查探司徒麟南的虛實。如今你既已要下山,必會先去找司徒麟南,本王在軍中等你,見面詳談。


  看完整封信,風清晚微微擰眉,在她看來,這是一封很長很沒有重點的信。共有兩頁信紙,第一頁已寫完,第二頁除了落款和一行日期再無其他。除了劉顯離開凌王府這點,其他的在她看來幾乎與廢話無異。而信的落款竟是——「軒墨」。


  他們之間幾時用這麼親昵的稱呼了?何況如今他已經休、妻!


  冷著臉,當她經過黑陰山大門時,揚手一揮,整封信落入大門邊夜裡守衛時用來照亮的大火爐中,火花一串,信,瞬間化為灰煙。


  她沒有想到,因為她一時的不留心,日後把自己陷入了危境之中。


  ……。


  連城,地屬央燕交界處。本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小城,可惜自從央燕開戰以來,小城慘遭搶掠。這裡的大多數居民不堪其擾已搬遷他處。如今整座城內人煙稀少,遊客稀無,昔日的繁華不復存在。


  風清晚在三日前來到連城,住在城內唯一一家尚未關門的客棧。她在下山後一路打探得知,經過這幾個月的戰爭,司徒麟南率領的大軍,已漸漸收復之前被燕軍強行佔領的幾個城鎮。目前,司徒麟南的大軍就駐紮在連城以北五十里之外的山坡上。


  只是她沒有想到,在她剛進城的那天,竟會遇到本應在山上的師兄!


  「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當她在客棧里歇下,窗外突然飛入一道黑影,她定眼一看,驚訝萬分。


  「師妹,我已等你多日了。」項樊說明來意:「爹估計你的傷勢好了之後一定還會再去尋機報仇,特命我來保護你!只是我來到連城已有五日了,為何你今日才到?是否發生了何事?」


  風清晚大概說了一下傷口再次裂開的事情,心中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明亮的眸掩下一絲黯淡,她幽幽問出口:「師父他……知道我要報仇的事了?為何他不願見我一面?」


  當她在黑陰山上醒來時,得知原來自己的傷是師父所救,她便知道師父已經知道了她這三年間的事。可是師父卻不願見她一面就離開了,很顯然是對她不聽話,始終為報仇之事耿耿於懷而感到氣怒。


  「爹他……」項樊止住口,爹確實很生氣,但是他能感覺到,爹的氣怒是源自師妹不懂得照顧自己,為了報仇不顧自身性命安全。而更多的是他對自己督導不嚴令師妹受傷而愧疚,他覺得自己無顏面對師妹。


  風清晚心中已然明了,眸中光芒斂去,從小師父便教導她,「凡事放下胸襟」,「不要活在過去之中」,「冤冤相報何時了」等等,她知道師父是為她好,但是她真的無法做到,這次師父知道了她的做法,一定很痛心吧?或許還會後悔當年為何要救活她。


  「師妹,爹還是很關心你的,否則他也不會算好你傷好復原的日子,特命我下山來暗中保護你。還有這一瓶玉露膏,是他叮囑我交給你的,早晚各塗一次,你肩上的箭傷疤痕不出一個月就會消失。」項樊說完,從懷中取出一隻淺綠色瓷瓶交給她。


  風清晚接過,眼中盈滿動容,使勁點了點頭。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報仇之路,不管多麼艱難她都會堅持下去!若是哪天她報完仇性命猶在的話,她會再上山到師父與師娘的面前請罪。


  其後的兩天,兩人住在客棧內,一方面打探消息,一方面靜待時機。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每次出去時都是易容。


  連城本身地處兩國交界處,各色人種都有互交往來,目前兩國大軍在連城的南北對立駐紮,期間有不少的士兵偷溜出軍營,來到這唯一的小城內買酒喝或是戲耍玩鬧。


  中午用飯時間,客棧門外突然進來幾個央軍士兵,一進門其中一個就扯開嗓子嚷著:「掌柜的,來兩壇酒,再來兩斤熟牛肉。」


  幾個人大咧咧的坐在客棧中間的那張空桌上,斜眉橫眼,氣焰囂張至極。只見原先本就少得可憐的幾個食客已膽小的悄悄結賬離開,只唯獨角落裡那桌的風清晚和項樊身形未動。


  「哎,你們知道這次連城上級令我們要失守么?」剛才那個點菜的士兵壓低音量對著同伴說道。但是這聲音對於風清晚和項樊來說,不須內力也能聽得真真切切。


  「聽說了,好像是將軍私下下令的……」


  「對,我也聽說了,咱們之前收回的幾個小城都不如這一個連城,要是連城失守,燕軍就能從北面直搗我們央國的京城了……」


  「是啊,那為什麼將軍還要私下裡下這樣的命令?京城失守的話……」


  「哼,管他的。只要跟著司徒將軍,一定跑不了咱的好處。燕敵再厲害,還不是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


  「哈哈……就是就是……」


  正在這時,店小二把他們點的酒菜送上桌,幾個人大聲嚷嚷著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角落裡的風清晚和項樊互看一眼,悄然離席。


  月掛中空,靜夜幽然。


  兩抹黑影在樹林間飛掠,速度之快仿若只見一陣風吹過。不一會的光景,他們已穿過樹林來到一處高高的山坡上。


  兩人站在山坡頂端,俯瞰腳下。方圓幾里之內,一座座肅穆威嚴的軍營安扎在此,每個軍帳旁點燃著巨大的火盆,火勢熊熊燃燒,照亮著整個軍營一覽無遺。其中在最中間的有兩個大一點的營帳,應是將領的主營帳。每個營帳間都有兩名士兵把守,更有巡邏士兵隨時不更斷的在軍營周圍留守。每隔一刻鐘就會有一隊巡邏士兵經過主營帳門邊。


  「師妹,守衛太森嚴了,你一個人進去太冒險。」


  「我會小心。」


  山坡上站立的兩人正是風清晚和項樊,他們中午在聽到那群士兵的對話之後,趁著今晚夜黑風高,來到司徒麟南大軍駐紮的軍營打探。


  若是真如那幾個士兵所言,那麼司徒麟南的叛變之心可就昭然若揭,而央國百姓將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不行,我不能讓你再次涉險!」項樊堅持的道。上次就是因為自己的不堅持,讓師妹獨自一人前去破廟,結果至今他都在後悔!若是她再有什麼閃失,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風清晚微微偏轉頭看他,今晚她易容成一位清秀的少年模樣,畢竟男子的模樣在軍營中比較方便些,只有那雙澈亮的雙眼沒變,此時那雙眼中正透出一抹堅決和冷銳。


  項樊被她盯得不自在,黑巾下的面頰微微窘紅,幸好今晚夜色深黑看不真切。但是要說的話還是得說:「要去也是我去!」


  「不,我的事我會自己去做!師兄,你在這裡等我,若是我兩個時辰之後還沒有回來,你代我向師父說一聲弟子不孝……」最後沒說完的話音隨著那纖細敏捷的身形消失。黑色的影子融合在暗沉的黑夜中,毫不猶豫的向下一躍,俯衝直朝營帳而去。


  項樊來不及阻止,瞬間驚愕過後,身形倏閃,追隨而去。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再次犯險了!


  風清晚身形略低,躬身躲過巡邏的士兵,漸漸朝著中間的主營帳靠近。她知道,兩個大的主營帳,一個是司徒麟南的,另一個應該是凌王尉遲軒墨的。只是不知哪個才是?

  另一對巡邏士兵整齊的從她身前走過,她貼身緊挨著身後的營帳,卻聽到營帳內有幾道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飄出……


  「將軍下令,休整三日!」


  「……」


  「什麼?聽說最近的燕敵已經開始在屯糧,準備大舉進攻連城了……」


  「那我們打還是不打?」


  「……」


  「什麼人?站住!」


  一聲凜厲的響喝,在這個寂靜的夜裡聽來格外響亮!風清晚全身一震,動也不動。該不會她被人發現了吧!

  整個身子戒備地緊繃,雙手已握緊短刃,準備隨時攻擊。


  「站住!」喝聲再起,聲音卻越來越遠,漸漸朝她的東北方向而去。


  而此時,整個軍營也因為那聲喝斥而沸騰,眾多嘈雜的聲音從那方向傳來。


  她心口一松,知道不是自己被發現。但僅僅一瞬之後,她的心猛地又上提!不是她那會是誰?難道是師兄?


  來不及多想,風清晚瞅準時機,一個急速翻身,已從這個營帳翻到了旁邊的那個營帳,借著營帳的遮蓋,她悄悄起身朝東北方向觀望,只見那裡早已聚集了眾多的士兵和火把,層層包圍之下,好像有一個暗黑的身影正在與一位白衣的男子在纏鬥,眾多士兵在旁邊不時叫好吶喊。


  距離有點遠,她眯細清眸,仍舊看不清那纏鬥兩人的模樣。但是據她判斷,那黑影的身形與武功都和師兄有很大的不同,何況以師兄的武功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人發現才是。她的心稍稍放下,抬眼看了看四周,此時正是大好時機,她顧不得多想,幾個翻身一躍,趁軍中所有人戒備鬆弛之時,閃身快速進了其中一間主營帳。


  營帳內燈火通亮,照出一室一目了然。室內除了一張木床,一座桌案,黑木椅,再有隻剩下一張四方木桌和一個櫃式的立櫥了。


  風清晚只淡淡掃了一眼,毫不遲疑的朝著桌案而去。桌案上堆滿了書籍,井然有序的擺列。所有的資料幾乎全在上面。她快速翻了幾下,當看到那有些熟悉的字體時才發覺自己進錯了營帳,這是凌王的營帳!

  她雙手微頓后,立刻把桌案恢復原狀,打算迅速撤離!

  慌亂之下,手不經意碰落了一本書,在書落地之前,她素手一截,險險接住。但是翻開的書頁中卻突然飄落了一張紙。


  她快速收拾好桌案,疑惑的拾起地面上的白紙,展開一看,雙眼驀地瞠大!

  這是……


  「快點!快點!」


  「抓刺客!抓刺客!刺客逃跑了!」


  「……」


  營帳外突然響聲躁動,所有的士兵爭相呼喊,整個軍營內擂鼓震天響起。


  來不及多想,風清晚把紙折好,依舊夾放在原先的那本書里,接著身形一閃,緊貼著軍帳的門口,掀起帳簾一角查看外面的情形。


  士兵整齊的操步聲,陣陣威嚴整肅。外面的士兵似乎都在捉拿那位逃跑的刺客,守衛反而比較松,只是整個軍營已經火光衝天,把到處照耀的宛如白晝。她一身黑衣出去,目標太明顯。


  轉眼往營內一掃,眸底瞬間閃過一絲光亮。她快速來到立櫥前,打開下面的一層,果然看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剛才無意間一瞥時,隱約看到立櫥下有一縷布條露出來,乃是央軍的軍服顏色。


  她迅速換上軍服,略微整理一下儀容,幸好今日她易容成少年的模樣,看上去隱約有幾分士兵的英氣。心中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雜,她索性不再想,收拾好,把一切恢復原樣后,悄然離開了凌王的營帳,朝旁邊司徒麟南的營帳閃進。


  剛一掀開帳簾閃進,她立刻全身一凜,室內滿滿的殺氣直面而來!


  司徒麟南的帳內漆黑一片,並未點燈,但是在她剛才掀開帳簾閃身進來之時,屋外的光亮照亮了室內,雖然只是短暫的一束光閃過,已足夠她看清屋內大概的擺設。


  殺氣從她右邊直接襲來,她本能的朝後一退,險險避開!

  「別動!」壓低的聲音,森寒陰冷,凜厲萬丈。


  脖子上感受到一股冰涼森寒的冷芒,她想,對方應是拿劍架住了她的脖子!

  ……。


  (文文:抱歉啊,昨天本來說更大章的,但是文文家裡臨時有事出門了,今天這也算小小補償吧,以後繼續多更。親們多多支持!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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