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悄然離開
「去去去!誰叫你進來的,姑娘家的香閨不是每個都能隨便讓你進的,快出去!」燕柔立刻站起身,揮揮手直嚷著讓那男子出去。
「哎哎哎,慢著!嫂子,你這話可冤枉我了,我可不是什麼隨便進來的,是頭要找你,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親自來說,只好讓我這個苦命人跑腿了。還有,我什麼時候隨便進姑娘家的香閨了?不要毀我一世清譽啊!」聲音好不哀怨,末了,還不忘替自己「正名」。唉,他真命苦吶。
「是這麼樣么?」燕柔狐疑的看著他,這個小鬍子說話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一張嘴跟塗了蜜一樣,油嘴滑舌的。
刑風笑得一臉「真誠」,嘴角的兩撇小鬍子高翹。「是,我保證。頭那人你是知道的,啊。」
燕柔一臉的將信將疑,對著一直默不出聲的風清晚道:「姐姐,我去看看,待會再來。」
風清晚無聲的點點頭。
燕柔一路來到前廳,一道偉岸的身影正伏案寫著什麼。她悄聲走至他的身後,小手輕輕環上他的腰,臉蛋摩擦在他寬厚的肩背,輕聲問:「小鬍子說你找我?」
仇天濃眉一擰,那小子又在胡說!不過,感受著身後的軟玉溫香,他冷硬的嘴角微微軟化,這次就暫且算了。
輕嗯一聲,他轉過身拉她到面前,卻在看到她眸底的水亮時滿顏寒色,硬聲問:「你哭了?」
燕柔立刻搖搖頭,笑臉中故意委屈的道:「沒有,剛才給姐姐煨葯時濃煙熏了眼睛。」
仇天眼中閃過一絲暗色,伸手一攬她的細腰,把她緊緊圈入自己懷中,俯身輕吻她小小的紅唇,黑瞳底閃現無限的憐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他知道她為何哭。這段時間她眼中的哀傷憂愁他又豈會不知?他不滿意的是,她可以在別人面前哭卻不到他的懷抱來,心中既氣怒又心疼,卻又不忍苛責什麼,她已經為他放棄了那麼多,只好以吻來宣洩無法訴諸口的情緒,是安慰,是體貼,也是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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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風清晚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一臉笑意的男子,見他沒有打算要走的意思,眉間漸漸染上寒色。
「姑娘,不知可還記得在下?」刑風似是沒有看到那一臉的寒霜,徑自走至床前,自認瀟洒的行個禮,顧自接下去道:「不記得在下也沒關係,我再自我介紹一下。小生刑風,年冠二十七,家中無父無母,尚未娶妻。」
「出去!」冷冷的啟口,聲音冰寒凍人。
兩撇小鬍子微動,刑風笑意更濃,掀起衣袍就要坐在床沿以期能與美女更親近些,還沒到床前,他的脖子上突然架上了一把短小的匕首,閃著白森森的寒氣。
「滾!」聲音更冷。她雖重傷在身,但是她並不怕被人偷襲。這裡是黑陰山,她知道這人是仇天的軍師刑風,只是太啰嗦,她不想有人打擾她的清凈。
刑風一臉笑意不變,倒也不再敢亂動,只是嬉笑道:「姑娘,在下並無惡意,只是認識一下,大家做個朋友又有何妨?」
脖子上的匕首更加逼近幾分。
「好好好,我出去,姑娘可以放了在下了吧?」刑風求饒。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她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以她目前重傷的程度,別說刑風,哪怕是一些宵小毛賊也不一定能打得過。
匕首終於拿開,刑風站起身,卻未走動,只是扭了扭依然健在的脖子,笑容不減。「呼,好險,我這腦袋差點就搬家了。」
風清晚狠狠瞪他一眼。他像是知道一般,這次站的遠了,她不能再拿匕首要挾他。
「姑娘,在下一番真心實意,還望姑娘考慮考慮如何?」說完,還笑著沖她眨眨眼。
風清晚氣得揚起匕首射出去,刑風身形一閃,險險避過凌厲的鋒芒,腳下動也未動,一雙桃花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銳芒。
轉身一看,卻見她眉頭緊皺,一臉痛色,似在隱忍著什麼,心中一震,立刻想到了什麼,閃身來到她的面前。「你怎麼了?」
風清晚因為用力扯動了傷口,肩上傳來錐心之痛,黛眉緊擰,額冒冷汗。
刑風察覺不對,臉上的笑容僵住,顧不得男女有別,揚手掀開她身上的被角,她的傷口處已是一片血紅。
「該死!你傷口裂開了!」低咒一聲,他立刻伸手點住了她肩頭上的穴道。
風清晚痛得神志不清,意識漸漸混沌,耳邊似乎傳來一聲聲呼喚,聽不真切。接著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喂,風清晚,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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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又過了數日。肩上的傷重新包紮過,只是隱隱泛著痛。
燕柔說:之前師父在救她時說過,幸好她中的箭是穿透她的肩,毒素並沒有停留多少,只是這穿箭之痛卻要比一般箭傷痛上好幾倍,而且想要等傷口完全復原,至少要好幾個月。這下她又扯動傷口,要恢復可能還要再等一段時間了。
她已經在黑陰山上住了一個多月,山下的情形她只能靠燕柔告訴她的知道一些。她知道,央燕兩國開戰了,從燕柔的神情中也能看出一些,央國目前處於優勢。而更加讓她震驚的消息是,凌王受皇上之命,為此次央軍的御軍統領,坐鎮在軍營。
過了幾天,燕柔又告訴了她一些。那晚她沒有殺死的三個人,除了司徒麟南在領軍打仗,其他兩人都無蹤無影,憑空消失了一般。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差點就要下山去尋,被燕柔勸阻。但她還是難以相信,如果說李棟消失了的話她還可以相信,她知道李棟也極會易容,有可能已經易容成別的模樣而無法認出來。但是劉顯怎麼會也消失了?他之前不是還說要終身伺候在凌王府不再說請辭之事了么?凌王又到底為何會放他走?
雖然心中焦急萬分,有很多的問題需要理清,但也無可奈何。她知道她必須首先養好傷,其他事只能慢慢等。
就這樣,她每天躺在床上,整整又躺了兩個多月,燕柔每天都會來陪她,給她送葯送飯,陪她聊天,告訴她她與仇天之間的一些事,兩個人親如姐妹一般。加上燕柔整天叫著她「姐姐」,讓自小失去親人的她,心中漸升一抹溫暖。
她的心中是真心喜愛燕柔的,從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有這種感覺,而現在,想她以前是一位堂堂的公主,卻在做著這些粗活毫不含糊時,心中是又喜又疼。不過她看的出來,仇天並沒有苛待她,遇對了良人,即使捨棄公主之位也可以幸福!
風清晚怔怔的望著窗外,思緒雜亂飄遠。
窗外光禿的樹枝上點綴了幾個嫩芽,芽上沾染了一絲露水,晨光乍現,微風輕掃,露珠輕飄的落下,沾濕了窗檯。
她的心中恍惚想著,已經春天了么?
「哎呀,晚妹妹,你起來這麼早作甚?快到床上去躺著。」刑風不請自入,臉上依舊掛著一貫的嘻笑,口氣卻是無比的認真。
風清晚直覺的皺眉,卻沒有開口說什麼。也不知是怎麼,自從上次她傷口裂開之後,他似乎對她特別關心起來了,這段時間,除了燕柔陪著她,最多來她房裡的人就是他了,雖然那張嘴巴還是嬉笑不已,說個不停,而且對她的稱呼也由「風姑娘」變成了「晚妹妹」。一開始她依舊冷臉相對,但是她懷疑這人根本不知臉皮為何物。久而久之,她也懶得再說他了,反正最終只是浪費自己的唇舌。
刑風嘴上說著,身形已經來到窗前,伸手幫她關上窗門,一邊道:「你的傷剛好,就站在窗前吹風,這初春時節,乍暖還寒的,小心你又病倒了。不過反正我是不介意啦,我還是希望你能多呆在黑陰山,能多養一段時日的傷最好了,呆一輩子都沒關係。」
風清晚一臉冰寒,旋身朝房內走。她已經習慣這人說話不留口德了,若是生氣只會給自己難受。
刑風自是不會因為她的冷臉就退卻,轉身跟上她,口中又絮叨道:「晚妹妹,你都在黑陰山上住了這麼久,不如考慮留下來如何?」
風清晚眉梢一挑,望了他一眼。那雙嬉笑的桃花眼中閃著一抹狡黠,似是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
「如何?」他追問道。
風清晚不理他。她確實是打算要離開了,早在她傷口好的差不多時她便打算要走,只是燕柔一直堅持不肯讓她離開。如今她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也是離開的時候了,她不敢忘記自己還有仇未報!
原本她只想趁人不注意時悄悄離開,但是,抬眼看了一眼刑風,他一臉笑意,眼中卻是看透一切的精芒。
「讓我走。」她只簡單的說了這三個字,不是強硬的命令,也不是請求,只是淡淡的陳述。
她知道,黑陰山上的人心中也都應該明白,她不屬於這裡,她遲早會離開!
刑風笑意的嘴角漸漸掛不住了,當看著那抹身影,趁著清早無人悄然離去時,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
(文文:雖然字數不多,但是看在某文熬夜碼出來的份上,親們多多支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