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寒潭，巨蟒來襲
皇上已經有三天沒上早朝了，自從他登基以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這幾天，逍遙王的兒子，以及淩天、楊束三人，頻繁出入皇宮，卻始終不見鳳傾瀾和陌堯二人，大人可知，這是為何？”
得力助手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喜色，年耀光瞥了他一眼，“哦？為何？”
得力助手低頭湊近他耳邊低聲耳語。
半晌，年耀光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哈哈……”
年耀光朗聲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看來，我該好好感謝那下毒之人才是，哈哈……”
笑畢，他語速極快地說道：“即刻吩咐下去，開始行動！”
……
積雪崩落的那一刻，一條紅綢帶斜射而來，準確無誤地纏住了鳳傾瀾的腰。
鳳傾瀾反手抓住紅綢帶，一手抱緊陌瑤，借著紅綢帶另一端的力量輕點腳尖，穩穩躍上高地上的一塊兒岩石。
洶湧的積雪轟隆隆地與他們擦身而過，向著更遠的地方滑落下去。
陌瑤本就頭昏目眩，經曆過這驚險的一幕後，更是頭痛耳鳴，眼前白花花一片，看什麽都是模糊的。
鳳傾瀾一臉緊張，“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
陌瑤沒說話，好不容易等那模糊的感覺消失了，才緩緩搖頭，“沒、我沒事兒……”
鳳傾瀾頓時鬆了口氣，這才開始注意到那個救了他們的人。
隻見那人一身紅衣，女子的身形，隻是一張臉全部隱在一張麵具下，僅露出一雙閃著銳利光芒的眼睛。
她不說話，鳳傾瀾亦不言，隻淡漠地與之對視著，全然不懼她眼中的厲芒。
陌瑤心知等鳳傾瀾開口怕是不可能了，隻得無奈地自己上。
她朝那女子拱手抱拳道：“感謝這位女俠出手相助，不知女俠如何稱呼？”
“一聲‘前輩’不為過。”
沉穩冰冷的女聲落地後，女子的目光這才掃向她，瞳孔卻驟然一縮，“你……”
她的欲言又止讓陌瑤莫名不已，“我？”
“你父親可是陌行之？”
那女子突然這般問，語氣竟帶了些急切。
陌瑤一愣，隨即詫異，“前輩如何得知？”
“果然、果然是……”
那女子喃喃自語著，再看向她時，那目光竟帶了些慈愛，“十幾年不見，你都這般大了。”
陌瑤隻覺詭異無比。
這什麽情況？
怎麽出個門，遇個險，碰到的救命恩人都是認識自己的？
正想著，便聽鳳傾瀾淡然慵懶的嗓音響起，“據在下所知，當世以紅綾為刃的絕世高手僅隻一人，那便是幻霧穀的鬼醫仙姑子，不知前輩……”
他沒說完，便將話頭丟給了對方。
仙姑子已然恢複常態，隻聽她輕笑一聲，“嗬，太子殿下果然見多識廣，隻不知二位來這麒麟雪山作甚？”
鑒於她之前已然表現出認識陌瑤的態度，對於初次見麵，便識破自己身份的事情，鳳傾瀾已不覺意外。
他不急不緩地說道：“前輩是為何而來，我們便是為何而來。”
“明白了！”
仙姑子頷首，眸光再度轉向陌瑤，“既如此，那便一起走吧？”
在得知她的身份後，再聽她現在一副詢問她意見的口吻，陌瑤隻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鳳傾瀾，見他表情淡然，似乎並不打算反對，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仙姑子對於寒潭的所在，顯然要比他們更熟悉，走的路幾乎都不假思索，仿佛已經來過很多次。
鳳傾瀾和陌瑤沒有等分散的擎蒼等人，而是直接在那塊兒岩石上留下讓他們原路返回他們之前下榻的那間客棧，便跟著仙姑子尋找寒潭的所在。
一路上，陌瑤原本還想和被人稱為鬼醫的仙姑子套套近乎，順便問問她，是怎麽認識她爹的，又怎麽一下子就認出了她，奈何仙姑子隻一味地低頭趕路，甩都不甩她一眼。
陌瑤隻覺鬱卒。
不多時，他們到了一處斷崖旁，崖下罕見的沒有積雪，想必這便是通往麒麟山腹地的路了。
陌瑤正苦惱著該怎麽下去時，身邊的兩人也不知什麽時候培養出來的默契，竟同時一左一右地抓著她的肩膀，帶著她淩空一躍，便直接跳了下去。
陌瑤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耳邊隻聞呼嘯的風聲刮過，她甚至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在想些什麽，然後雙腳就踩上踏實的地麵了。
崖底靠近崖壁的方向有一個天然的岩洞，岩洞裏又出現一條幽深的通道，不寬，僅容一人通過，也是天然形成的。
三人燃起準備好的火把，以仙姑子領頭，鳳傾瀾斷後，陌瑤在中間的隊形，朝通道盡頭走去。
這通道裏沒有積雪，亦是幹燥暖和的很，與外麵的天寒地凍截然相反。
陌瑤剛走出幾步，便果斷扒下了身上毛茸茸的貂裘大衣，刻意放慢腳步，與鳳傾瀾拉近距離，小聲問道：“這仙姑子是不是很厲害？”
鳳傾瀾不答反問，“單是一鬼醫的稱號，你覺得呢？”
陌瑤想了想，隨即中肯地點頭，“厲害！”
她甚至已經打好了主意，找個時間去那什麽幻霧穀，悄悄地跟著她偷點兒師。
想來憑她認識她爹的那點兒關係，她應該也不會惱羞成怒地劈了她才對。
卻見鳳傾瀾搖搖頭，“事實上，不止於此。”
頓了頓，又道：“世人皆知，仙姑子醫術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卻從來隻救旁人救不了的將死之人，且定下的規矩必須是一命抵一命，是以稱其為‘鬼醫’。但其實，她的武功要比醫術更勝一籌。她自創的一套混綾九天，真真是到了巔峰造極的地步，至今無人能敵，隻是近年來歸隱幻霧穀，深居簡出，已經很少有人再見她使出過混綾九天了。”
聞言，陌瑤沉默了。
一路到得麒麟山腹地，寒潭所在，她一直都在思忖著一個問題：不知拜仙姑子為師的成功率能有幾成？
越靠近寒潭，撲在身上的陰冷寒氣便越重，陌瑤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果斷將大衣重新裹緊。
又走了近百步，狹窄的通道變得寬敞，直至最後豁然開朗，寒潭順勢映入眼簾。
那寒潭呈橢圓形，約有一丈寬，旁邊還有一條幽深的通道，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通往何處。
大片大片的麒心草繞著寒潭生長，一簇一簇，將寒潭緊緊包裹其中，無風靜立，宛若一幅潑墨畫卷。
麒心草雖為草，卻有花無葉，花呈三瓣，紫羅蘭色，根莖灰白。其根莖雖並非熔血香的解藥，但也可入藥做藥引。
仆一見到那成團的紫色花朵，陌瑤眼前一亮，正待跨出一步，仙姑子抬手將她製止，“不可魯莽，這潭底有巨蟒沉睡，隻稍稍一絲人氣，都會輕易將它驚醒。”
“什麽？”
鳳傾瀾臉色一變，沉冷下來，“所以這才是麒心草難得的真正緣由？”
陌瑤也皺了皺眉，“我一直以為是這茫茫雪山的關係。”
“你會這樣認為也無可厚非。”
仙姑子說著，嗤笑一聲，“且不說很少有人能尋到麒麟山腹地，即便進來了，也都會死在巨蟒腹中，無一活口，也就自然沒人能將潭底有巨蟒的消息傳出去。”
陌瑤心頭一驚，忍不住暗暗揣度。
之前看仙姑子帶路沒有半分遲疑，顯然對這路線十分熟悉，再加上現在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潭底有巨蟒的事實，豈不說來，這裏就跟她家一樣，讓她來去自如？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仙姑子緩緩啟口，“我的確可以來去自如，但今天或許會是例外。”
陌瑤臉色僵了僵，她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
“因為你都在寫在臉上了。”
這次回答她的是一旁的鳳傾瀾，嗓音清清冷冷，卻暗含著一絲揶揄。
陌瑤默默停止了一切腦補。
仙姑子看了她一眼，便轉頭對鳳傾瀾說道：“待會兒我會在巨蟒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去牽製它，殿下便趁機盡快取得麒心草，帶陌瑤從那條道離開。”
她伸手指的便是寒潭旁的通道。
孰料話音剛落，原本如死水一般的寒潭突然掀起了波浪，翻騰不休。
三人一驚，齊齊往後退，倏地，一條水桶粗的赤紅巨蟒“騰”的一下躍出水麵，僅是一半的身體，便足有半丈長，三角形的巨大腦袋還未轉過來，身上那一道一道的鱗片，仿佛是最鋒利的匕首，閃著陰冷的寒光。
“就趁現在！快！”
仙姑子輕喝一聲，便見她整個人騰空而起，手中紅綾飛出，迅如閃電，更像用不完似的，將它頭部以下的身子全部縛住。而她自己也緊緊握著紅綾的另一頭，飛身一躍，便踩在了巨蟒的腦袋上，宛若握著韁繩，馴服野馬的姿態。
巨蟒瞬間被激怒，腦袋不要命似的拚命往洞壁上撞，身子更是大幅度地扭來扭去，仙姑子好幾次都險些頂在堅硬的石壁上，或是直接被它給甩下來。
但奇怪的是，無論它怎麽折騰，下半部分的身體卻始終不肯離開潭水半步，仿佛在忌憚什麽。
沒時間多想，鳳傾瀾和陌瑤趁著巨蟒專心對付仙姑子的空檔，迅速潛到寒潭邊，摘取麒心草。
變故就在這時發生。
陌瑤方將一株麒心草連根拔起，那巨蟒陡然發出一聲尖嘯嘶鳴，身體瞬間膨脹，硬生生將那紅綾撐撕成碎片。
仙姑子也因慣性被甩飛出去，直直地撞在了洞壁上，跌落下來時，猛地噴出了一口濃稠的鮮血。
那巨蟒不給三人反應的時間，張嘴便朝陌瑤的方向咬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鳳傾瀾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同時抽出腰間軟劍，在那森冷的牙齒咬上來時，便將劍直直刺進了巨蟒的咽喉。
這一劍並非刺中巨蟒要害，反而讓它更加狂怒，它竟連劍帶人，直接將鳳傾瀾整個兒拖進了寒潭，同時沉入水中。
這一切幾乎就在電光火石間發生，等陌瑤回神看向寒潭時，隻看到那水下，緩緩暈開來的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