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來一回故地重遊
莊華就這樣牽著馬一路走回了夏君府。
如今的夏君府隨著雁容的出嫁,顯得格外冷清,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夜又深了,故而夏君府裏顯得愈加的寂寥。
除了正門的看守,莊華沒有驚動任何人,一個人進了府,馬兒就在門外的駐馬石上拴著,她並沒有想在府裏留宿。
莊華來到了雁容曾住過的院落。雁容就住在他隔壁的院落,每天早上都是雁容親自來叫醒她,服侍她起床洗漱,然後才開始一天的工作和安排。
莊華不知道這偌大的府邸需要多少精力來打理維持,但想來雁容每天從早忙到晚,想必是不太容易的。從最初的山府到後來的莊府,又到現在的夏君府,雁容也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現在的氣定神閑。
莊華想,雖然她這個撒手掌櫃撒手撒的夠徹底,頗有些不負責任,但是這也鍛煉了雁容不是,所以這也算是幫到雁容了。
雁容屋子裏的擺設不似平常女兒家那樣,其實莊華也沒看過這個世界的女子閨房是什麽樣,但是想來不是這樣的,這裏的擺設極其簡單,沒有什麽裝飾性特別強的飾物,莊華皺著眉想了想,這不是跟她的房間很像麽。
“雁容啊……”莊華不知道自己竟然對雁容的影響這麽大,會讓雁容下意識的模仿她。
因為雁容是從夏君府出嫁的,所以今夜西安軍服的燈籠也是不熄滅的,莊華在雁容的住處呆了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很幹淨,一點灰塵都沒有,莊華大概能想到雁容在登上迎親的馬車之前還囑咐著府裏的下人吧她的房間打掃幹淨的樣子,不由的一笑,笑著笑著,莊華的眼前有些模糊,最後屋子裏一片寂靜。
她這一生終究辜負了許多人。
許多人。
不知過了多久,莊華起身,熄滅了自己屋子裏的所有燈燭,然後出了府門,解開駐馬石上的馬匹,翻身上馬,馬鞭一揚,消失在夏君府的門前。
門口的守衛看著莊華絕塵而去的身影,忽然心頭冒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大概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莊華夤夜而歸,宮門口的守衛一點含糊也沒有的就放行了,這是大王交代過的,誰敢阻攔。
莊華把馬交給了宮門口的禁衛,便途不想東宮走去了。
經過這一夜的折騰,莊華早已冷得打哆嗦了,但是卻沒想到還會在半路上遇到有人攔她,心裏除了讚一聲好毅力之外,莊華還直想罵娘,要去哪給個老實話,別光站著不說話啊。
“姑娘攔住我,所為何事?”莊華其實很想說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你想幹嘛。
宮女其實也很為難的,主子讓她在這裏等莊華回來,然後請“他”過去。新主子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對待工人們很好,但是也要這人有用懂事兒才行,故而宮女從傍晚一直等到半夜,可是現在人雖然等到了,但是這時間……不由得有些懊惱,自己早先回去複命不就得了,到時候大不了挨一頓罰,現在可好,這到底怎麽說啊。
麵前這人她一個小小宮女也是惹不起的,宮女都快哭了,莊華見此隻能自己開口問了,“是悅姑娘叫你來等我的是嗎?”
宮女不記得莊華見過她,不由得有些驚奇,莊華是怎麽知道的?
麵前的“男子”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說道:“闔宮裏也就隻有悅姑娘會跟我親近了。行了,走吧,去見你家主子。”
莊華也不是不認識悅惜的住處,本來是往東走的,掉了個頭往西南方先走去。宮女被莊華雷厲風行的派頭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跟著莊華身後回到了悅惜居住的宮殿。
現在悅惜還沒正事大婚,故而還不能居住中宮之內,但是住在這裏也沒委屈了她,一切用度都是按照王後的標準,還有許多王後的權力。
站在寢殿外看著殿內微弱的燈光,就知道人家已經睡了,莊華回頭對那宮女說:“近日已經晚了,我便回去了,待悅姑娘醒來你告訴他我已經來過,想必她也不會怪罪你。”
“謝大人。恭送大人。”宮女很是感激的對莊華福身施禮,莊華示意她起身,然後便離開了。
歎了口氣,這又要繞一大圈回去,快要凍死她了。莊華不由的腳步加快。一路上莊華直覺的腳步越來越僵硬,在看到東宮門的時候,莊華腳下一個踉蹌栽倒在地,莊華都能聽見膝蓋“咚”的一聲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的聲音。
她單膝跪在地上,一時找不到支撐身體站起來的力氣,隻能老老實實地保持這個不算太狼狽的姿勢跪在那裏,還好膝蓋下麵還有狐裘墊著,不然真的會凍壞膝蓋,風濕病什麽的,最鬧人了。
她都在想什麽啊,這不是重點好嗎!莊華一時間腦子裏像一團漿糊,忽然一整寒風吹過來,莊華一下子清醒了,眨了眨眼睛,看著東宮門口掛著的燈籠,慢慢的思維清晰了。
好危險,她要是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倒在這裏,她呆的地方正好是拐角,燈光照不到,到了次日一早再被人發現豈不是要被凍死了。唐啟給她送來徐明的耀就已經說明了一件事情,他已經沒辦法幫她開外掛了,這一次死了就真的死了。
還不行,陳姬的孩子還沒安排好。
莊華咬咬牙,無力的雙手努力地握在一塊。
柏緹早就得到宮門來的傳信,說莊華已經回來了,然後在半路隨著悅惜的宮女去了悅惜那裏,但是因為悅惜早已睡下,就返回東宮去了。可是柏緹在這東宮裏等了半天,也不見莊華回來,“讓禁衛在宮裏找莊華。”
說完他也出門去了,他不放心。
一出宮門,柏緹就奔著一個方向走過去了,走在所有人的前頭,是位於西南方向的一條宮巷,無他,這裏是回東宮最近的道路。
當柏緹踏進巷口,身後內侍的燈籠的光打在地上半跪著不能動彈的莊華身上的時候,柏緹的血液都要凝滯了。
莊華蒼白的臉色沒有血色,半眯著的眼睛沒什麽神采看著前方。他顫抖著手向莊華的臉抹去,莊華沒有躲開,出手就是一片冰涼,像是要凍傷他的手一樣。
身後的內侍都要嚇傻了,這這這、這人是死了嗎?
柏緹強忍著心中的慌亂,也不敢再碰莊華,生怕一碰莊華就這麽倒下去了,輕聲問道:“莊華,莊華,聽得見我說話麽?”
莊華在柏緹的手伸過來的時候想躲來著,但是柏緹手心上的熱氣過來的時候她就懶得躲開了。真的好冷。
“嗯。”莊華從鼻子裏擠出一個音節,算是回應。
柏緹得到回應心下大定,俯身過去將莊華橫抱了起來,轉身就走出小巷,邊走邊對身邊跟隨的內侍說:“馬上備一桶熱水來!”
一個內侍立馬就撒開褪去準備熱水了,,其餘的人都跟著柏緹回了東宮莊華的寢殿裏。
被派出去的禁衛也召回來了,柏緹便將莊華裹在暖好的被子裏然後換在身前抱著,兩人一起坐在床榻上,就這樣,莊華慢慢的恢複了力氣。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幾乎每天都在想,什麽時候我們才能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沒想到我心願達成的時候卻是這樣情況下。”柏緹緩緩的開口,聲音貼著莊華的耳際劃過,讓莊華的耳朵有些發顫。“莊華,上次你說你累了,對不起,我不該……做那些事情侮辱你,侮辱你不就是侮辱我自己麽,我確實氣昏了頭……我氣你怎麽敢不理會我。原諒我好嗎?”
對於柏緹的道歉,莊華沒什麽感觸,通過這些天柏緹對她的態度,莊華就能知道柏緹的心意了,但是原諒什麽的,真的說不上,是她活該不是麽,唐啟就曾說過她,“你說話氣死一片,你不說話能讓人發瘋。”怪不得柏緹發脾氣。
“好。”莊華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得到回答的柏緹非但沒有舒一口氣,反而更手臂一緊,抱莊華抱得更牢了,下巴就擱在莊華單薄的肩膀上,“你在敷衍我。”聲音怎麽聽怎麽委屈。
莊華有些囧,大王,你這是在賣萌嗎,啊喂,這不是你的畫風啊。
“怎麽才算不敷衍。”莊華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跟柏緹搭起話來,這對於被莊華推開十萬八千裏的來說簡直就是受寵若驚。
“你……親我一下。”柏緹吧莊華轉了個方向,側坐在他身前,他則是很是幼稚的把臉欺近莊華的臉,眼看著柏緹紅潤的唇離自己越來越近,莊華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道:“別鬧。”
莊華已經很久沒這麽隨意的跟他說過話了,柏緹埋頭在莊華的頸窩,滿足的喟歎了一聲。
莊華心裏一酸,自己最對不起的人恐怕就是柏緹了吧,就這麽一兩句話,就能讓這人如此滿足。莊華覺得自己很不是東西。
算了算了,相處的日子恐怕沒剩多久了,就算不死她也會在陳姬的孩子出生之後遠走高飛,又何必在這短短的時日內也不讓自己愛著的人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