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死也得是他的死人
“什麽才是你承受不起的壓迫?你的性命都不是,是什麽?”柏緹嘴角挑起一個殘忍的弧度,“孤想起來了,陳姬母子對吧。”
莊華沒說話,仿佛默認一般.
柏緹笑了,一把甩開了莊華的手臂,莊華被甩到了一旁,踉蹌了兩步站穩,也不動,就站在哪裏,仿佛一塊石頭,一副任你左右的模樣更讓柏緹氣不打一處來。
哪怕這個時候莊華和他吵兩句他也不會這麽生氣,就是這副無動於衷的模樣,讓人看了就不爽!
柏緹看著莊華說道:“明天,洗幹淨等著我。”柏緹來到莊華身邊湊在莊華耳邊說:“等著孤來臨幸你。”
莊華眼睛瞪大,滿眼的震驚。柏緹看這莊華震驚的目光,滿意的笑了,就是要這樣,哪怕不是開心或者傷心,隻要不再是無動於衷就好了。
莊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家的,總之在看到夏君府的大門的時候,莊華一口血嘔出來吐在了門前的石階上,身體也頹然不可支的跌倒在門口。
當她再度恢複心神的時候,正的躺在床榻上衣冠整齊,雁容握著她的手伏在床榻邊睡著,而窗外天已經亮了。
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怎麽就變身林妹妹了,沒事吐吐血啥的,簡直弱爆了。自己可不能到,陳姬還沒順利的生產,雁容還沒出嫁,自己倒了誰給她們撐腰呢。
把手從雁容的手裏抽出來,輕輕的拍了拍雁容的肩,“雁容,回去睡吧。”
雁容一個激靈就醒了,然後再看到叫醒她的人是莊華的時候,一下子就紅了眼睛,“先生,你又騙我!”
莊華對於自己現在皮脆的表現也無法解釋,隻能心虛的道歉:“抱歉,我……我沒做到,要不……你打我幾下,愛打幾下打幾下,出氣為止。”
雁容看著莊華眼神很是悲傷,讓莊華愣住了,問:“怎麽了?這麽看我?”
“先生,你是不是要……要死了?”雁容這個問題把莊華震懵了,“怎麽這麽問?”
雁容的眼中掉下淚來,“先生你知不知道,我讓人把你從門口搬回來的時候,沒有氣息了!”
莊華就是一愣,隨手摸著一縷頭發放在眼前看了一眼,黑發更少了,幾乎四不存一。
莊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時間是那麽的緊迫。
“那是你太慌張了,才沒有摸到。我平時睡著的時候呼吸也很淺。”莊華很是蹩腳的解釋道。
雁容還是不信,道“我不會摸錯的,你明明就……”
“不會喘氣兒的人怎麽還會活著?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莊華打斷了雁容的疑問,正色道。
雁容張了張嘴,終於是沒能再說出什麽,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莊華的說辭。
幾天不見蹤影的原錫終於在這一天露麵了,來到夏君府別的沒幹,直接帶著一身的塵土就去見莊華去了。
“你和大王又怎麽了?”原錫一進門就問,莊華手裏正拿著書在看,聞言起身去迎,“你回來就老實點吧,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原錫對此嗤之以鼻,他要是怕這怕那畏首畏尾,那麽現在他也不會是暗探總首領。端起書房內的水壺對著嘴巴幾句灌下去大半壺的水,總算解了渴,說道:“我還沒回來,就聽見手底下的人說你昨天晚上吐血倒在家門口。能有點出息不?多走兩步倒在院裏能怎麽地?”
跟雁容和莊華相處的時間長了,原錫的毒舌和吐槽能力也在蹭蹭地上漲。
莊華瞥了原錫一眼,“你還能控製住你什麽時候想雁容?你不能,我就不能。”
院係杯莊華噎的夠嗆,跳過這篇不提,說道:“明天起你搬到宮裏去住,雁容搬到我家住。胃腸那次刺殺的事情查清楚了,是原來的煬國太子戚將的手筆,你上次在圍場攪了他的局,你已經被列為獵殺對象了,住在宮裏安全些。”
莊華眉梢微挑,“那雁容也應該跟著我一塊,怎麽就到了你家?”
原錫理直氣壯的說:“雁容是我的妻子,我自讓會全力保護她穩妥,如此一來就會疏忽你的安全問題,所以,你住進宮裏最好不過了。”
“我可以去山庭家住。”莊華鄭重的說:“山庭一定會保護好我的。”
原錫擺擺手,“山庭沒這工夫,他得負責全城的戒備,嚴格排查可疑人物,顧不上你。”
“那我可以去陶司馬家裏躲避。”莊華又道。
原錫再一次否決道:“陶司馬接到命令今天早晨就帶病出城去剿匪了。”
莊華做出沉思的模樣,道:“看來我還真就隻能去王宮裏呆著了。”
原錫點點頭,“不錯。”
莊華的心裏沒有多少情緒,隻是看著原錫,認真地說道:“原錫,我當你是好友,你如實的告訴我,你覺得我和柏緹還會再有糾纏的餘地嗎?”
莊華從來不避諱自己和柏緹的事情,她和柏緹如何也從未刻意隱瞞,一時之間,原錫沒說出話來。
“柏緹就要成婚了,那個女子看上去很好,有一國之母的氣度和風範,不論私心,隻是一個臣子,你覺得那位靖國悅氏的小姐如何?”
原錫徹底沒了言語。他始終不會是一個堅定的朋友,在國事麵前,個人的情誼著實渺小的很。
“故而,原錫,要是真的擔心我的安全,安排我去別的地方吧,哪裏都行,我再糟糕的情況也遇過,無所謂好壞。”莊華為此次的談話,畫上句點。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完了,沒想到下午的時候,柏緹身邊的暗衛來了,直接把莊華“帶”進了宮裏,莊華也隻來得及跟原錫打個招呼,讓他告訴雁容一聲自己沒事,就被帶走了。
到了宮裏,莊華被安排進了前朝供成年王子們居住的東宮其中一間殿閣裏,莊華很是淡然的住了下來。
她這些年,住的地方換得多了,也沒什麽認床之類的毛病。天黑的時候,柏緹來了。
而且是擺了全副的鑾駕來的,莊華麵無表情的看著宮人們進來請她去迎接大王,莊華起身,理了理衣衫,出去接駕了。
莊華站在外殿殿側,看著柏緹一行人進來,然後柏緹走到主位上坐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莊華有些疲倦,垂著頭用力閉了閉眼睛,然後又抬起頭,視線落在柏緹的手上,努力的驅趕著那股從腦海裏湧出來的疲憊之感。
當初在泗蒲時的親密還恍如昨日,如今二人卻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不得不說是天意弄人,莊華有些走神,想著如果當初在經過他沒有跟著柏緹回來,或者沒有接受柏緹,那麽,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如果再來一次,他依然會因為放心不下而跟著上船,依然會因為滿心的喜歡而接受柏緹,再來一百次都是一樣的。
往事不可追憶,後來事不可揣測,能著手的隻有現在。
可莊華卻一點也不想抓住這個“現在”。
麻木了吧,所以心裏就不難受了。莊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將要走到人生盡頭的老人,曾經太多的壞已經不記得,正在進行的壞不想去記,他的腦子裏都是曾經給過她溫暖的人和事,許多許多的人,許多許多的。那一樁樁、一件件歡樂的事情,一張張熟悉的或者正在模糊的麵孔,在莊華的腦海之中像幻燈片一樣播放著。
“莊華!你怎麽了?!快叫禦醫!”
柏緹焦急慌亂的聲音將莊華的心神喚回來,莊華的眼神漸漸有了神采,看著近在咫尺的柏緹,問道:“怎麽了?”
柏緹雙手扶著莊華的胳膊,眼中是沒有散去的擔憂,“你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嗎?”
莊華響起雁容說的,昨天晚上她沒氣兒了,但是不可能啊,要是沒氣兒的話,也不可能讓離得那麽遠的柏緹發現啊。搖搖頭,“不知道,我怎麽了?”
柏緹的手指在莊華的耳朵上輕輕地摸了一下,然後沾著血跡的手指給莊華看,“你的耳朵在流血!”
莊華伸手摸了摸耳朵,果然,在流血。
“最近天幹物燥,難免會上火,大王多慮了。”莊華的理由依舊十分的蹩腳,隻是這樣蹩腳的理由騙得了雁容,但是不會騙到柏緹。
“我會發現給黃老,讓他來為你診治,你就好好地呆在王宮裏,那裏也不許去!”柏緹看著莊華無動於衷的樣子又是一陣活在心裏燒,可是這回,卻燒得他難過了。
看莊華這一頭灰白的頭發,就該知道“他”的身體在衰敗著,可是他為了一口氣,還在刁難著“他”。
昨天莊華回家的時候在門口就跌到不齊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那麽心急著要把莊華弄進宮來。
想來方才自己的舉動又讓“他”難過了吧。
想著莊華默默地站在殿側的模樣,沒有來得一陣心酸。
若不是和自己牽扯不清,像“他”這樣的人定會讓無數有野心的人視若珍寶吧,可是他已經沒辦法放“他”自由了,無論“他”是生是死,是悲是喜,都要待在他身邊,哪怕“他”對他的感情隻剩防備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