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時隔兩個季節的返航
“出去!”柏緹冷喝道。
婢女看著莊華的側臉發著小花癡,根本就沒注意到屋子裏進來了人,柏緹這一聲嚇得她再次掉了梳子,還扯斷了莊華幾根頭發。
莊華被扯得頭皮一疼,往柏緹的方向看去,問:“怎麽了?”
莊華白皙的麵色在烏黑的頭發的襯托下愈發顯得蒼白,淡漠的臉孔上,劍眉入鬢,眼尾微揚,這一切都讓莊華透露出一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妖孽。柏緹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字眼。
“一個婢子,也敢肖想你,莊華,你也太不謹慎了。”柏緹一句話,讓本就受到驚嚇的婢女臉色煞白,跪伏在地的身子不由的顫抖著,也不敢求情,這個人雖然處處依靠著莊華,但是直覺告訴她,他比莊華要危險得多。
莊華瞟了一眼身邊跪著深伏在地的婢女,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下去吧。”
“喏。”婢女應了一聲,像是得到赦令一樣,起身急急地退了出去,柏緹這才臉色好看一點。
莊華太會招人了,偏偏“他”自己還不自知,男人女人。優秀的男人女人……柏緹皺著眉來到了莊華身邊不到半步之地,俯視著仰頭看著他的莊華。
過了一會兒,莊華覺得脖子有點疼,一腿曲起就想站起來,被柏緹按住肩膀,“怎麽忽然想梳頭?”
莊華看著麵前的鏡子,映出她的上半身,也映出了她身旁站著的柏緹。“之前買的石筆送來了,我想試試。”
柏緹好像發現什麽新事物一樣,看著莊華說:“莊華竟也有如孩童一般的時候。”
“許是在下童心未泯。”莊華淡淡的回道。
柏緹俯身從地上拾起梳子,牛角梳的質地在他看來還是有些粗糙,“這梳子不是好的,改日送你一把好梳子。”
莊華扭頭看他,“我又不是女子,何須在意此事。”
柏緹另有心思,但並不好在此時告訴莊華,說道:“我喜歡給,你收著就是了。”
不知其中蹊蹺的莊華想了想,也是,想給就給吧,在家裏收這就好了,不一定要用,就當是賞賜就好了,當左相的時候收到的肇王賞賜也不少啊,都在家裏好好的放著,後來還被雁容收拾著搬到了璋梁。
莊華頷首道:“謝王爺。”
柏緹有些不滿意莊華的態度,但是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柏緹拿著梳子拾起莊華的一縷頭發,道:“我來幫你束發。”
莊華一驚,連忙回頭,道:“在下不敢!”你可是璋梁王啊,我讓你伺候我,這要讓人知道了……轉瓜已經能想象到那鋪天蓋地的討伐朝她撲麵而來了。
柏緹臉一板,“有何不可,昔日在王公之時,我亦為母親與弟弟梳過發。”
“在下怎敢與先王後和二王子相提並論。”莊華說著就要起身,柏緹不耐的壓著莊華的肩膀,“囉嗦。”然後從擺放著鏡子的桌麵上拿起那支白玉石筆,梳子落在莊華的發上。
莊華覺得要是在說話的話就要被武力鎮壓了,她可不想惹怒這頭野獸,於是隻好僵硬著身體如坐針氈的讓柏緹給她梳頭了。
剛開始幾下還有些生疏,但是很快,柏緹就找回了小時候為母親和弟弟梳頭發時候的感覺,越來越熟練。
莊華的頭發很軟,似乎很容易斷,柏緹不得不更加小心,同時手感很好也讓柏緹愛不釋手,反複梳了好幾次之後才開始為莊華束發。
柏緹沒有為莊華把頭發全都束起來,而是隻把耳朵以上的那部分用絲帶紮起來,再用石筆和一個用絲與銀線織成的半圓柱型的冠束好,而下半部分頭發則披散開來。
如瀑的青絲披散在莊華的後背,快要及腰,莊華扭頭看了一眼,心情不怎麽好,這樣時時刻刻的提醒她珍愛生命,真是……讓人不太舒服呢。
柏緹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嘴角翹起,“莊華的頭發很美。”
莊華無奈的應了一聲,“謝王爺誇獎。”她真的不知道頭發有什麽好誇的,而且她真心不喜歡頭發被放下來,很麻煩的樣子,萬一有大風吹過來……莊華似乎能想象到糊自己一臉頭發的場景了。
這是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公子,大夫來了。”
莊華起身,道:“請進來。”
今天來的是另一位大夫,說是昨天那位出診去了,驛館才找了另一位。在大夫又一次給柏緹複查之後,很是驚奇地告訴莊華,說柏緹的身體底子很好,隻要注意一些出海遠航完全沒問題。送走大夫之後,莊華默不作聲的看著柏緹,那眼神讓柏緹有種涼涼的感覺,柏緹笑著問道:“怎麽這麽看著我?”
“大夫說你好了,昨天起就差不多好了。”莊華說道。
柏緹點點頭,“這不好嗎,我們可以早點回肇國。”
“所以昨天你是在裝病騙我。”莊華淡淡的說道。
柏緹一陣語塞,昨天……柏緹握拳掩口,清咳了兩聲,誰料到今天的和昨天的大夫會是兩個人,失算啊。“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柏緹的解釋在莊華看來十分的蒼白無力,莊華冷眼看著柏緹,“明天離開,我先去聯係船隻。”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柏緹仰頭笑了笑,現在,他能看到莊華越來越多的情緒了,很不錯的進步,不是麽。
次日,兩人離開驛館,莊華既然答應了邢樂會照顧柏緹,所以還是很盡職盡責的照顧他,兩個人的行李都是莊華拿的,因為昨天已經聯係好了船,兩人到了碼頭很快就上了船。
這是一艘很大的客貨兩用的船,船樓裏住的是人,底艙放的是貨,當然也有出不起錢住在上麵的人,就會按照貨物的錢買一個傳底艙的位置,住在底艙裏。
莊華很慶幸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從來沒在錢財上短缺過,不然她很難想象在這種大熱天住在潮濕的底艙會是個什麽場景,瞟了一眼走在身邊的柏緹,憤憤的想,居然騙她,要是沒有她,他就悲慘的混在底艙裏回國去吧。
兩個人來到了船樓裏,兩個人的房間還是挨著的,房間裏很明亮,也很幹淨,但是莊華還是叫來船上的侍女把房間打掃了一遍,莊華在條件允許的時候是不會為難自己的。
把柏緹的行李房金柏緹的房間,“在船上這幾天沒辦法沐浴,我買了很多的手巾放在包袱裏,可以打水擦身,船上的食物以水產為主,你身上有傷,不適合吃那些東西,我買了許多的幹糧和肉脯放在你的包袱裏,吃不飽的時候就吃包袱裏的東西。你的包袱裏我裝了很多吃的,所以換洗衣物沒裝幾件,你的衣服不夠穿就跟我拿,我的包袱裏裝的大多是衣服。我先回我房間了,就在你隔壁。”莊華想了想再是沒有需要交代的了,就轉身出了柏緹的房間。
柏緹目送著莊華出去,然後聽著莊華的腳步聲進了左手邊的房間裏之後,很是有興致勃勃的去打開莊華給他裝的包袱。
包袱一打開以為會有一股食物的味道卻沒有,然後發現裏麵除了衣服以外,還有兩個單獨的小包袱。
打開藍色的,裏麵裝的果然都是手巾,一塊塊白色的質地上好的布。打開另一個綠色的,發現裏麵還有一層油布包,當然,是油麵朝裏,這樣一來及擋住了味道還能不讓包袱裏的其他東西被染髒。
油布包裏,是一包包被紙包住的吃食,分門別類的,很是細心。
會心一笑,莊華雖然說是生氣,但是對他的照顧是一點都沒少。仿佛自言自語般的,柏緹一邊洗上包袱一邊說:“你是哪一組的?”
瞬間,屋子裏出現了一個身著便服的男子,跪在柏緹身後無不遠的地方,抱拳道:“回主上,屬下是翎字組首領。”
柏緹慢條斯理的整理著包袱,說:“你來的倒是快,在我起死回生之後。”說話間,已經帶上了殺意。
男子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叩首在地,“請王爺責罰!”男子知道,這個時候解釋隻是在找死。
柏緹現在心情好,整理好包袱回過身來,說:“怎麽回事。”
男子心裏鬆了一口氣,但是臉上依舊鎮定,直起身來道:“八天前我們接到有主上陰間的密信,命令所有人前去晟方城西城門外接應主上,我等趕到之時中了埋伏,十存其六。三日前,屬下探得消息,其他在晟方城隻白鶴城一線的暗探字組全部收到了假命令,遭到了埋伏,損失最重的羽字組隻餘三人。直至昨日,屬下方才探知主上所在……且屬下懷疑,有人在故意阻撓屬下等尋找主上的蹤跡,確不知為何又突然放棄了。”
柏緹麵色冷肅,一雙黑眸中閃爍著淩厲的暗芒,“重建進行的如何。”
“尚無起色,要恢複恐怕需要至少兩年的時間。”男子如實回答。
“從別的字組調人把晟方的人補齊,全部活動起來,我要晟方城的風吹草動也不能逃過我的耳目!”
柏緹嘴角挑起一絲冷笑,他說過,所有的虧,他都會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