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這孩子忒不禁嚇
程雋那還顧得上莊華的問話,同來的狐朋狗友早就跑光了,而方才那一番異象已經把他嚇呆了,到現在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的看著地上的黑色人形印子。
莊華心想不會是嚇傻了吧,那可不好玩了,而且惹大麻煩了,“程公子!”莊華又大喝一聲,這回程雋終於有了反應,眼睛眨了一下渾身一顫,然後僵硬的扭著脖子看向莊華,然後竟然嘴一癟,眼睛泛著水光,竟然就要哭,莊華嘴角一抽,說道:“若非有程公子的狗血助陣,今日還逮捕著這作怪的邪祟,還請程公子入寒舍一敘。”還冷冷的瞪了程雋一眼,意為威脅。
程雋委委屈屈的閉著嘴,跟著莊華進了院子,來到了會客的花廳,其他下人則都被莊華派去協助鳩奇處理捉鬼現場。
之所以要處理現場是為了防止有人識破莊華弄得小把戲,那些腳印不過是莊華和鳩奇白天的時候用油在地上塗出來的,因為因為在華府門口自然不會有人在那裏來回走,從而破壞腳印的隊形。
至於為什麽會正好引向程雋的藏身所在,是因為早晨的的那灘狗血潑出來的方向就是從西邊潑出來的,所以莊華猜,若今天還有人搞惡作劇,多半還是會站在那,因為她親自去看了,西牆角那邊很利於逃跑,這麽一個好地形沒必要浪費啊。
這個世界對鬼神很是敬畏,萬一被人發現她裝神弄鬼,難免平添一樁麻煩事,對於莊華善後的舉動,鳩奇很讚同,不過出發點不同,就其實怕人發現這個秘密之後就會來模仿,斷她財路。
青繁本來想留下來嘲笑嘲笑程雋的,但是被莊華以“女孩子半夜三更與外男同處一室成何體統”為由趕走了。
於是花廳裏隻剩莊華和程雋兩個人了。因為法事已經結束,故而花廳裏的燈又都點亮了起來,一片溫暖的光亮驅散了不少恐懼。
程雋找了一個最靠近莊華的位置坐了下來,手裏捧著莊華命下人拿過來的燙過的酒,一張顏色豐富的臉時而驚恐時而警惕的打量著花廳的上下左右乃至犄角旮旯,看到莊華的時候才會好一點,於是,最後程雋就直勾勾的看著莊華,像看小偷一樣。
莊華就淡定的坐在主位上,任憑程雋不安的舉動結束,安靜下來看著她之後,莊華才說:“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程公子家裏了,估計他們馬上就到了。”
明明是好無語起起伏和深意的話,硬生生的讓人聽出了嘲諷意味,程雋也反應過來自己實在是很丟人,但是在方才那種驚嚇之後誰還能淡定的下來?程雋一看一派從容淡定的莊華,敗下陣來,好吧,他承認有人能做到。
莊華還以為這火爆性子的程雋大少爺怎麽也會嗆聲兩句,結果程雋一聲都沒吱,,莊華頗為驚訝的打量著程雋,眼中還殘留著驚慌,手還在微微顫抖,莊華有些歉意,真把人嚇的夠嗆,恐怕回家也得天天做噩夢了。
想到這莊華語氣放輕了下來,問道:“今天早晨我家門口的狗血是你潑的嗎?”這個時候問問題不僅可以轉移注意力讓程雋不再沉浸與方才的恐懼當中,而且這時候心防最弱,最容易套出話來。
程雋吭哧吭哧半晌,莊華也不著急,就等著他回答,最後程雋還是受不了這滿室寂靜,氣急敗壞的喊道:“是我潑的又怎麽樣?你奈我何!”
莊華心中點點頭,這孩子總算恢複正常了,他要是再文靜下去就真出問題了。莊華說:“我確實不能拿你怎樣,我一無官爵,二無武藝防身,又能讓你如何。”
程雋暴躁的揪了揪腰佩上的瓔珞,又是這種明明不帶歧義,卻硬是讓他聽出嘲諷之意的話。可是“他”確實沒說錯啊,程雋早就查好了,華莊,靖國人士,初到寥慶,這處宅院也是剛買了沒幾天,沒有在朝廷任職,也沒有到哪個世家擔任客卿,幕僚之類的,再看“他”的身形,比他瘦了兩圈還有富餘,就算會武義憑他的力氣也打得過了,何況他雖然不學無術,但是招式還是會一點的。
可是怎麽就這麽憋屈呢?程雋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手指著莊華說:“你少來,說話陰陽怪氣的,我看這個府邸最大的邪祟就是你!”
莊華故意睜大眼睛做出驚訝狀,“竟然讓你識破了。”然後自言自語道:“我活了一千多年,換了幾百個人的身體,這具身體眼看就要壞了,不如下一個就是你吧,也正好滅口,免得你把我的事情傳出去。”
本來莊華這一番話隻是說笑,放到原來的世界小屁孩都不會信,但是經不住妝化這張嚴肅臉和沒有起伏的語氣啊,再加上這個世界的人對鬼神之說十分信服,而且程雋和莊華也並不熟悉,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的效果是不可小覷的。
程雋臉色煞白的後退兩步,莊華也隨之從坐榻上站起來,上前一步,“你怕我?”莊華還在開玩笑,可是程雋不知道,莊華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三狐:我有點錯亂……莊華:我也是。程雋:我最亂。),故而,程雋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莊華才有察覺到程雋的不對勁。
還沒等莊華說些什麽緩解誤會,在牙行見過一麵的程圍來了。
因為莊華吩咐過程府來的人不用通報直接讓進來就行了,故而程圍直接就進來花廳裏了。大半夜的登門實在是很失禮的事情,程圍一進來就對莊華拱手躬身施了一禮,“程圍見過華公子。我家公子給您添麻煩了,在下代家主向華公子賠禮了。”然後又是深躬一禮。
莊華對程圍這人的印象不錯,上前扶起程圍道:“程家宰多禮了,隻是舉手之勞,何須言謝。”
莊華派人上程府報信說的是程雋醉倒在華府門口,請人來接,這個理由放在程大少的身上顯然是很靠譜的,故而程圍來接人了,可是看到程雋一點醉酒的痕跡都沒有,花廳裏除了一壺暖酒就沒有酒氣來源,程圍就知道,程大少一定是來人家添亂來了,這是人家華府的主人給麵子,才沒說什麽,故而程圍的道歉之禮就多了幾分真誠。
程雋卻是見到程圍之後恍如見到救星,直接拽著程圍就往門外走,“快走、快走,程大哥我們回府。”
程圍卻是無奈,拉住程雋道:“公子,還未與華公子道別。”
程雋鐵青著臉,幹巴巴的對莊華一拱手,“告辭。”然後就硬拽著程圍出了花廳。
程圍雖然身手比程雋不知高出多少倍,但是一主一仆,還是在外人麵前,程圍要是硬是反駁程雋就讓人看了笑話了,故而成為隻來得及向莊華施了一禮就被程雋拉走了。
莊華倒是不緊不慢的對這兩人的背影說道:“慢走。”
程圍是帶著馬車來的,接酒鬼回家當然要用車來運了,總不能用馬馱吧。讓程雋上了馬車,程圍歎了一聲,道:“回府。”
馬夫揮鞭趕車,三十幾個護衛護衛著馬車離了華府門口往程府趕去。
程圍對於程雋很是頭疼,兩次犯在一家人的手裏,典型的記吃不記打。而冷靜下來,程圍開始考慮,看那位華公子年紀不大,也沒比自家公子大多少,但是那種沉穩的氣質不是“他”顯現出來的那個年紀應有的。兩次接觸看似都是程雋主動招惹,但是不能排除是被算計的。
如果是算計的話,那這位華公子圖的是什麽?程圍一路都在思考莊華的用意,到了程府門口,請程雋下車的時候才發現程雋的不對。這一路未免太安靜了,以往接他回府都是一路的抱怨或者大罵,這次卻一句話都沒說。
程圍連忙下馬,掀開馬車車連,之間程雋整個人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裏,好不可憐,程圍立馬進去把程雋抱了出來,衝護衛喊道:“馬上把大夫叫起來,公子病了。”然後就抱著程雋一路疾奔往府裏走。
一路來到程雋的臥房,把程雋放到床上,程圍看著躺在床上顯得十分稚弱的程雋,心裏也不好受,問身邊的侍女:“通知家主了嗎?”
侍女道:“已經讓人去了。”
“大夫來了嗎?”程圍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通報聲,“大夫來了!”
程圍趕緊讓開位置讓大夫去給程雋看診。
這時,程家的家主程葳蕤也趕來了,進門就問程圍:“雋兒怎麽樣?”
程圍恭謹地答道:“回家主,大夫正在為公子看診。”
程葳蕤緩了緩臉色,儀態從容的走進了內室。此時大夫正在為程雋把脈,不一會兒就放了下來,程葳蕤趁機問道:“大夫,我弟弟怎麽樣?”
大夫一見家主來了不敢怠慢,回答道:“公子風邪入體,又受驚過度,恐怕要有些時日才能轉好。”
程葳蕤眼中閃過沉思之色,問程圍:“雋兒受了什麽驚嚇?”
程圍回想起在華府時程雋一個勁的拉他走,說道:“恐怕是……”卻沒再說,隻一個眼色過去,程葳蕤便明白這事兒不是能當眾講的,道:“除了伺候的人都下去吧,大夫,這裏就麻煩你了。”
大夫說:“此乃小人分內之事。”
程葳蕤點點頭,對程圍說:“家宰隨我去書房。”
程圍應道:“喏。”然後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