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夜談
數不盡的脆丸在他口中肆意跳動，那軟糯彈動的口感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一口咬下，脆丸紛紛炸裂，濃鬱的湯汁在韓仲嘴裏瘋狂噴湧，仿佛在品嚐一口百年高湯，又好像在享用一杯清茶，複雜的味道在齒間久久不散，讓人欲罷不能。
一勺、一勺、又一勺，韓仲接連不斷地舀著碗裏的脆丸往嘴裏送，肆意享受著這道美味，不到一會兒功夫，一大碗“灌湯脆丸”就被他消滅一空！
“呼……”韓仲深吐一口氣，閉眼感受著口中殘餘的味道，之間吃過的碎餅雖然能給人奇特的力量，可這道“灌湯脆丸”似乎更符合“美味”的定義。
“你……你怎麽在這？”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正好打斷了韓仲的回味。
“我還想問你呢，你不好好準備新考，怎麽又來店裏了？”顧辛辛看著門口的人影，頓時眉頭大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和韓仲有過一麵之緣的東官。
“小乞丐，你餓了可以找我，犯不著來這裏吃霸王餐啊！這裏的老板可凶得很，沒那麽容易讓你脫身！”東官沒有理會顧辛辛，隻是溜到韓仲耳邊悄聲說道。
“其實，我有……”韓仲剛想說些什麽，忽然就被顧辛辛打斷。
“你們兩個.……認識嗎？”
“這個.……認識，認識，他是我朋友。”東官有些緊張地說道。
“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個朋友？”顧辛辛狐疑地看著他。
“他是.……”
“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麽不在家準備新考，偷偷跑來店裏呢！”
就在現場一團糟的情況下，顧安生從後廚大步走了出來，沒有理會顧辛辛和東官，徑直走到韓仲的麵前。
“客官，這道菜還滿意嗎？”顧安生沉聲問道。
“滿意。”韓仲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老板請說。”
“老夫希望……你能陪東官一起參加百味坊的新考！”
此話一出，顧辛辛和東官頓時聽懵了，而韓仲則是緩緩眯起眼睛，沒有答話。
“顧大叔，你說什麽？讓他陪我去參加新考？”東官心中滿是疑惑。
“爹，難道這位客人……也是天食客？”顧辛辛湊在顧安生耳邊低聲問道。
顧安全也不答話，隻是緊盯著韓仲，默默等待著他的答複。
“顧老板何出此言呢？”韓仲輕笑著問道。
“今晚子時，我會在這張桌子備好酒菜，希望客官能夠賞臉。”顧安生沒有直接回答，反而還想請他一次。
“樂意之至。”韓仲知道，這位顧老板今晚要和他透點底了。
“等等，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總不能一直叫你小乞丐吧？”東官拉住了他，輕聲問道。
“我叫貓眼。”韓仲留下了這個名字後，就緩步離開了小館。
“爹，你告訴我嘛！為什麽要讓這人陪東官參加新考？爹，你和我說說嘛……”顧辛辛實在是好奇得要命，一路尾隨著顧安生進了後廚。
“貓眼.……”東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
夜幕降臨，江源府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各家各戶都熄滅了燭火，黑夜籠罩了整個街道。
早已打烊的顧家小館，此時也隻點燃了一支昏暗的蠟燭，顧安生將六道菜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靜待客人的到來。
“客官，既然來了，就請上桌吧。”顧安生為兩盞空杯倒滿了酒，對著空蕩蕩的大門口說道。
“遠遠我就聞到了香味，顧老板的廚藝真是了得。”
韓仲高瘦的身影陡然出現在桌對麵，就像一隻遊離的孤魂。
“客官，江源府的三生釀，可喝的慣？”
“我從不喝酒。”
“那可真是可惜了。”顧安生搖了搖頭，將麵前的兩杯酒一飲而盡。
“顧老板有話不妨直說，貓眼承你這桌酒菜，自當耐心聽著。”
“好……客官，你先前也嚐過我做的灌湯脆丸，感覺如何？”
“稱得上是我吃過最美味的菜品。”
“哈哈哈哈哈哈.……我學藝十二年，掌勺三十年，可以說這一輩子都撲在灶台上，客官這句話算是對我最大的稱讚！”顧安生大笑著說道。
“叫我貓眼就好，顧老板，不知你為何要我陪東官參加百味坊的新考？”韓仲也懶得和他打謎，單刀直入地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貓眼，你可知道百味坊是什麽地方，新考又是什麽嗎？”
“願聞其詳。”
“在天安大陸上，有一種人能夠烹飪出神奇的食物，這些食物能夠賦予普通人奇特的力量，大到你無法想象.……”顧安生說到這裏，眼中泛起一絲隱隱的羨慕。
“我們把這種人稱為天食客，而百味坊正是由最初的幾位天食客聯手創立，籠絡天下所有天食客的地方。”
“東官就是這種人？”
“沒錯，東官就是天食客.……”顧安生又飲下一杯，輕輕捂住了臉。
“東官是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的一身廚藝也都是我所授，誰知道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這顧家小館的客人全都奔著他來，我這個老家夥卻被忘得一幹二淨。”顧安生苦笑一聲，看似淒慘，可言語中卻處處彌漫著一股自豪。
“我也吃過東官做的東西，廚藝確實不凡。”
“東官這孩子，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廚師，我一身的本領，他隻花了兩年時間就融會貫通，之後還創出了自己的風格，真可以稱得上是天賦異稟！隻可惜.……”
“可惜什麽？”
“隻可惜他三十歲以前終歸要回到百味坊，這是他身為天食客的宿命，我這小店終究是後繼無人啊！”顧安生長歎一聲。
“等等，既然天食客三十歲以前終歸會去百味坊，那這新考又有什麽意義呢？”韓仲疑惑問道。
“新考通過進入百味坊，與年齡上限回到百味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其中的明細我也不便多說，你隻要知道百味坊中的競爭也非常激烈，要比普通廚師間的爭奪要殘酷得多！”顧安生似乎知道一些內情，提起這些眼神不禁有些陰鬱。